如今没有谢家这棵大树照拂的自己,自己还能站在高端,去随心所欲的实行自己的计划吗?这后宫其实是最讲究等级的。
她之所以选黄玉梅为试探的石子,完全是因为黄玉梅身后的势力,她黄家虽称不上江都的一方霸主,但确是实实在在统领是萧月国东部的水师。所以,深谙后宫情势的谢晚晴知晓:朝堂上势力不倒,后宫即使犯了再大的错,都不至于命运堪忧。
在幽深的后宫,这高高的红墙之内,那一方瓦蓝的天空只能仿若前世的清明,而一旦宫禁,在这里再也没有公平可言,再也没有情谊可讲,一切不过是合作关系。
那么如今,自己所能倚靠不过是不甚清晰,甚至虚无缥缈的董家。董启芳是否还活着,谢晚晴不能确定。本来还活着的董启凡也似乎销声匿迹达五年之久。
那一年,他刺杀谢朝英失手后,曾掳走自己,就在那时,自己第一次见到羽翎,月华如霜,飘逸的王子骑着高大的马手持利剑,他说:“乖,别怕,有我呢。”
谢晚晴想到羽翎,唇边露出一抹悲凉的笑。从她得知跳瀑布不过是对方棋局的一步,而自己便是棋子时,她再也没有去想过羽翎。
那是心灵深处萌出的幸福的芽被突如其来的土灰掩面后的禁忌,一触碰,必然疼痛不止。
人的情绪就是这般,一旦点燃一星点的不快,所有的难过都像是冲破堤岸的洪流,汹涌而来。谢晚晴因昨夜的烦躁,一宿未睡,加上之前到底在月波湖受的凉没有彻底好。这时越发脆弱,她恍惚里,像是回到过往,也是这般难过时,她抱着电饭煲,用大的饭勺,不断往嘴里塞饭,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最后停止动作,她在洗手间不断呕吐,最后蹲身下去,掩面哭泣。等走出卫生间,她便是一脸清冷的女子,职业装一套,走出门,健步如飞,句句都是利剑,字字都是命中敌手要害的飞刀。
多累。她兀自吐出一口气,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看来,如今这储秀宫鸡飞狗跳的,一时倒不会有人给自己送吃的。自己也出去走走,反正离决战的日子也不远。
她推开门,信步走出去。正三三两两议论的秀女突然看到她,都是一愣。继而又有意地避开她,纷纷找借口回房。
她略苦笑,看来陈掌宫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到位,这些秀女都唯恐她过了病气给她们。其时,日光和暖,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储秀宫的宫婢住所走,那储秀宫有自己的厨房。
刚走近厨房,便听得两个宫婢在小声谈话,有说有笑的。
谢晚晴无意听人隐私,正想要咳嗽提醒二人,却听得其中一个细声的女子说:“你可知,这宫里都传开了,咱们几位娘娘啊,全都不受宠,皇上让她们侍寝,居然是下棋呢。”
另一个女子很是八卦地问:“是不是哦?你可别胡说,看那些个娘娘,趾高气昂的。尤其是德妃。”
“呔,我一个同乡是龙渊殿奉茶的,常常要执夜的。说圣上之所以招良妃那么多次,就因为良妃棋路不错。有时候,整个晚上都在下棋呢。”这小姑娘笃定地说。
“呀。你说咱们皇上这是做啥?”
“你呀,入宫浅。可不知五年前的事。就是当今仁孝皇后,昔年的太子妃。皇上当年可宠她了。当年,皇上得知她不肯背叛朝廷跟反贼爹同流合污而毅然跳下瀑布,自己也是跳下去了的。”那个细声的宫女四下里瞧瞧,谢晚晴赶忙闪身到厨房外的花木丛里。
“不是说,那太子妃跟帝都四少里的羽公子是一对吗?”另一个宫女停下切菜,陷入迷茫中。
“谁知呢,反正皇上当年对太子妃那样好,要不然也不会不顾众大臣反对,封她为仁孝皇后。据说,现在皇上每天处理完政事,下的棋竟都是当年太子妃极其喜欢的。”另一个宫婢蹲身手脚麻利地剥蒜。
“哎,你说要是太子妃还在,那皇上是不是不会天天愁眉不展的?我进宫前,皇上还是熙王,可听说,他是那种温文尔雅,面上永远带着笑意,不会对任何人发脾气的美男子呢。”年轻一些的宫婢,放下菜刀也蹲身去剥蒜,很八卦地问。
另一个宫婢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
一时间,厨房里倒是没有声响。谢晚晴站在花丛里,耳畔回响着这两个宫婢的话。
他召人侍寝仅仅是下棋?这也太扯了吧?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一个帝王看着如花似玉的各色美人仅仅是下棋。他昔年可是花名在外,长期睡在青楼的主。虽然有掩人耳目的嫌疑,但在那等烟花之地能守住清白,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假象,绝对是假象。这厮最会表演了。
第30章 遗失
(对不起,本来令狐原计划今日更九千,但白日里有点中暑,头疼睡到下午六点,晚上,电脑系统貌似扑街,不断重启关机,才折腾个五千,悲剧中。明日不出意外,会更一万一,三更或者四更)
绝对的假象,这绝对是萧成熙的烟雾弹。他向来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有无数的假面,长袖善舞,又善于给民众制造偶像,经常搞煽情,以色相颠倒众生,迷惑众人。
比如,当年跌下悬崖下大难不死,后来就一直留恋兰台,伺机培养自己的势力,演技好得连谢朝英这个老狐狸都明知他是装的,可就是抓不到破绽。
这么一个男人,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说的话真真假假。
他会是这么纯情的人?立马拍死她谢晚晴,她也不相信。俗话说“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何况是个阴谋家的嘴。
这厮这般举动到底是要谋划什么呢?谢晚晴站在花圃里,倒一时忘记吃饭这等事。等身后传来摔碎盘子的声音,她才惊醒,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小舍人惊慌失措的脸,看到她转过身来,更是大叫一声:“鬼啊。”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自己那么恐怖?谢晚晴低头检查一下,这才吓一跳,她穿着一袭宽大的白衫,长发披拂着,站在茂盛的花木里,若隐若现,愣是谁冷不丁瞟到都觉着像是鬼魅。
谢晚晴耸耸肩,从花丛里悠然走出,那厨房里的两位宫婢走出来,二人相视不语,面面相觑。其中年长些的宫婢,上前一步,对谢晚晴一福身,道:“您脸生得很,不是储秀宫的人。但看装扮,必定是一位小主。不知小主前来,有何吩咐?”
谢晚晴一笑,理理衣衫,闲话家常般地说:“我有些饿了,想来找些吃的。”
两位宫婢又是讶然一惊,年幼的那位心直口快,道:“小主,您不知这里是宫婢厨房吧?”
“啊?宫婢厨房?”谢晚晴这才四处打量,发现自己适才少拐了一个弯,竟是闻着饭菜香,也没有确认此处是何地,就径直走进来。
谢晚晴不好意思地对二位宫婢笑笑,说:“你们这里的饭菜太香,我倒一时忘记看这里是什么地。”
二位宫婢见她面目和善,适才的紧张也放下,年长的那个蓝衣宫婢上前一拜,道:“既是小主饿了,请容许小婢带您到小主们专用的厨房,您可吩咐他们给您做些您想吃的小菜。”
谢晚晴摇摇头,说:“不必麻烦,你们给我一些简单的吃吃就行。”
“那怎么可以。你可是小主呢。”年幼的宫婢脆生生地说。
谢晚晴只是一笑,道:“我不想那么劳师动众。你们随便给我一些吃的就可以。”她微微一笑,往厨房里走,菜筐子里放着青绿的蔬菜,熏黑的灶台上,放写几个馒头,像是早上剩下的。谢晚晴的心微微感受到几丝温暖。在这个幽深寒冷的宫中,这个厨房显得如此的温暖而真实。
“小主,我们这里的材料不够多,可能做不出好吃的。”二位宫婢面露难色。
谢晚晴摇摇头,蹲身动手去菜筐子里捡菜,闲话家常地:“不碍事。”随即又问:“平素就你二人在此?”
二位宫婢甚是惊讶,谁都知道:这些小主,娇生惯养,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连葱与蒜都分不清,还下厨。可眼前的女子像是很熟悉厨房之事。二人不禁怀疑她是否是小主。
谢晚晴见二人久没有回答,抬眉看二人一脸惊讶的表情,嫣然一笑道:“怎了?”
两个宫婢醒悟过来,蹲身下来一起择菜,道:“奴婢二人从未见过能进得厨房的小主。”
谢晚晴将择好的菜放到篮子里,说:“昔年在家乡,总是喜欢厨房里的滋味。觉得最为温暖。”
两名宫婢也都是明白人,不可能让一小主真去下厨。
所以,其中一名宫婢抢过菜,笑道:“让小主尝尝我的家乡菜。”另一个宫婢将她推出厨房。
谢晚晴也不阻止,站在厨房外的树下,尽情地呼吸着周遭的空气。烟火的气息混杂着植物的清香让她恍若又回到成都小院落里,那时父母都在,石磊一家也在。
“小主,用饭了。”小宫婢脆生生的声音带着青春年华特有的活力。
她倏然回首,对着二人一笑。这笑容的光华灿烂,让两名宫婢皆是惊讶。
其中年长的宫婢脱口而出:“小主,您可知您很像一个人?”
谢晚晴知晓她说谁,只是淡淡地说:“很多人都那么认为。我与她是一家人。她娘是我姑姑,
血浓于水,自然相像。”她说着,提着衣裙坐到厨房隔间的小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调皮地眨眨眼,捧着盘子闻闻,赞美道:“真是香。”
两名宫婢讶然一惊,其中年幼的那个说:“呀,那你就是江都陈家的小主了?”
谢晚晴捧着饭菜很不雅观地边吃边点头。
“不知您是哪位陈小主呢?”年长的宫女试探着问。
“月芙小主。”谢晚晴抬头看她二人。
“啊?前日里,听说您病了,病得很厉害,不知病情如何呢?”两名宫婢竟是异口同声。
谢晚晴一展颜,笑道:“你二人倒好,别人都像躲避瘟疫似的躲避着我,你们却是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们。”她说着站起身,倒一时忘记这里是深宫,而不是成都院落,伸手就去收盘子。
二婢一见,赶忙拉住她的手,叫道:“小主,切勿如此。让您在这里进餐本身就是犯了规矩,如今小婢二人若还要让你动手洗碗,那您倒真要让小婢二人直接自抹了脖颈去。”
“一时忘了这里是宫里了。”谢晚晴呵呵一笑,走出厨房。
那年长的宫婢怔怔地看着她好一阵子,忽然叹息一声说:“月芙小主可真象太子妃。昔年,小婢初入宫在这里见到过,只是那时太子妃还小,若还活着也是这般年岁了。”
谢晚晴听得,淡淡笑着,说:“是吗?看来您对太子妃倒是念念不忘。”
这宫婢一展颜道:“您或许鲜少与太子妃接触吧?她虽小,却是极其聪颖,对人也极好。当年就巧妙地处理一件事,让储秀宫上下保住性命。后来,她跳了瀑布,陈掌宫才说起,当时,整个储秀宫都哭了。”
谢晚晴听得惭愧,自己哪里有哪般好?当年那件事,她不过考虑的是自己罢了。心理顿时不舒服,原来来到这个时空,日日得尔虞我诈,使得她也成为冰冷的女子,再也不习惯这种温馨的赞美。
她鼻子一酸,有些落寞地说:“谢谢二位的款待,月芙有些不舒服,想要走了。”她一说完,也没等二婢反应过来,自己是提着裙子往休息的院落去。
第31章 揣摩
刚进院落,便听得一声尖锐的女声,喝道:“混账东西,白日青天的,敢怪力乱神。”接着便是清脆的巴掌声。
谢晚晴不由得在回廊处站定,隐没在拐角处,细细观察,看不见人,却只听得有女人在低声说:“娘娘息怒,为个宫人气坏身子不值当,这敢怪力乱神的狗东西,抓起来扔到暴室去自生自灭就是了。”
“就依你所言。”那声音平静下来,谢晚晴这才听出是德妃。这才记起,昨晚她对陈月秀说今晨要来看她。
“将这个狗东西拖到暴室去。”另一个尖锐的女声喝道。
有人应声,便看见花树掩映处人影晃动,接着便听得那小舍人凄厉的喊声:“太子妃回来了,太子妃回来收你们这群狗东西。”
谢晚晴一蹙眉,看两个宫人啪啪几巴掌打在那小舍人脸上,脸顿时肿起,那小舍人哇哇叫一阵,颓然昏死过去。另外两个宫人骂骂咧咧,碎碎念一阵:“这小安子自从调到这储秀宫后,就神叨叨的。今日算是彻底疯了,冲撞的妃娘娘,还公然说太子妃的鬼魂出现了。”
二人一边絮叨,一边粗暴地将小舍人拖过来。
谢晚晴这才发现那耷拉着脑袋,紧闭着双目的小舍人,正是方才在宫婢厨房外喊“鬼呀”的那个。
想必之前是见过自己,今日又看见自己,那一袭白衣装束,头发披拂,在花圃里若隐若现的,实在像极鬼魅。
这家伙也太不晓事,后宫岂能谈论鬼神。谢晚晴摇摇头,整理整理衣服走出去,步伐很缓,施施然挡住两个宫人的去路。
“让开。”那两人以为是宫婢,毫不客气地喊。
“放肆,好歹我也算是个主子。”谢晚晴沉声道。
那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届秀女中家族等级最低的商贾之家陈家大小姐。像是看到最好笑的事一般,那其中一个矮个子舍人冷笑道:“就你?一个小小秀女,也妄图飞上高枝?”
谢晚晴看着他,面上明明是笑着,那眸光却是清冷的寒,又带着不可名状的纯净与威严。那舍人不由得后退一步,这群小主飞扬跋扈也不少,可没有一个让他觉得如此恐惧,不自在。
谢晚晴冷哼一声,道:“三日后,到底我是升迁还是返回原籍,抑或婚配藩王将军,不管哪一条路上的,要压死你二人,易如反掌。要不要我们试试?”
这舍人一退,脸上汗涔涔而下。
谢晚晴前进几步,站在那昏迷着的小舍人面前,笑意温和地看着他。
那小舍人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视,猛然睁开眼,看见谢晚晴,很是激动地挣扎着喊:“太子妃,太子妃,是您回来了吗?是您吗?小的是东宫厨房里负责清粥的小安,您以前特爱喝清粥,还夸过小的呢。”
谢晚晴对着她一笑,道:“小安,你跟许多人一样认错人了,我是太子妃的表姐而已。”
“啊?”那小安叫一声,若有所思地问:“一直关在屋里养病的月芙小主?”
“对,陈月芙。”谢晚晴温柔地说,眸光如水,不着痕迹唰过那花圃旁,一袭水蓝色宫装的德妃就在花圃掩映处。
今日,她来就是为了戳穿她的身份,或者想法折磨她,那么她就来会会她。
“原来不是太子妃回来,还以为大哥这下不会难过了。”小安喃喃自语,谢晚晴听得这句话,甚是讶异。这话像是说小安的大哥认识她谢晚晴。她很想知道小安的大哥是谁,但今日这个场合实在是不能去询问。
所以,她装着没听到,而是对两个押解的舍人说:“你二人自知小安子的情况,还这般对他。做人,时时都要记得给自己日后留条路走。”说着,就往德妃那边走,脚步缓慢,飘逸如仙,却更像是一个内敛的王者。
这是德妃第一次看见谢晚晴,不由得微微蹙眉。德妃向来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从小到大没有怕过谁。而有两个人让她很不舒服,一个就是采薇宫的华妃,另一个则是眼前的女子。尤其是眼前的这个,没有惊天的美貌,眸光柔柔的,一点都步毒辣,可那清冷的神色偏生有种傲骨,唇边的笑意浅浅,神色却高深莫测。
“月芙拜见娘娘。”谢晚晴走到她面前深深鞠躬,尔后温柔的语气说:“月芙万分感谢娘娘的关心。娘娘送来的补品,让月芙如此快痊愈。”
“月芙妹妹好了,就好。”德妃打量着她,又笑道:“妹妹气度不凡,想必皇上看到,定是万分高兴。”
谢晚晴埋着头做娇羞状,道:“月芙怎及得上娘娘万分之一?”
“妹妹过谦,难道没人告诉妹妹,你的容颜真的很想仁孝皇后吗?”德妃的眸光略略一凌。
谢晚晴像是根本没看见,眼神飘忽地说:“以前不知,这次进得宫来,倒是知晓了。”
“那倒是妹妹得天独厚,想必也知晓皇上对仁孝皇后念念不忘的事了。”德妃说,语气不由得冷。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她没能亲自见到那女人,但据说这女子与之有七八分相似。
“也许长得像表姐,也是一种悲哀。若是勾起皇上的不愉快,那月芙就是罪过,若是因此得宠,却也是一个女人的悲哀,永远都不是自己。”谢晚晴语气黯淡。
德妃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大胆,在这群秀女里,敢如此放肆直言者,少之又少。”
“月芙自认为做人皆须真性情,今日若有言语冒犯娘娘,还请娘娘宽恕月芙。”谢晚晴低头站着,却是不卑不亢。
“哦?真性情。倒是新说法,你是在暗自这储秀宫的其余秀女都不是真性情吗?”德妃斜睨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说。
谢晚晴唰地跪下,埋着头,道:“请娘娘明鉴,月芙绝无此意。”
“起来吧,身子还没复原,不必这般虚礼。”德妃眸光微敛,看看远处的两个舍人,又斜睨谢晚晴一眼,说:“你说你真性情。本宫还以为你会为那舍人求情,毕竟是你让他误认为是仁孝皇后还魂。”
谢晚晴垂首站在一旁,道:“娘娘掌管后宫,对这些自有定论。何况月芙向来信服娘娘的为人。”
“哼,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本宫告诫你:后宫之中,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还得看有没有这个根基去接受这份儿宠爱。不怕实话告诉你,就算今日是仁孝皇后亲自回来,这时代也不属于她了。”德妃甚是傲慢,那语气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不管你是陈月芙也好,谢颖华也罢,你都没有任何的后盾可跟她韩家抗衡。如今放眼天下,惟韩家一枝独秀,她自然是稳坐后宫之位。
“月芙多谢娘娘提点,定当恪守职责,戒骄戒妒。”谢晚晴没有看她,低眉垂首微笑。
她韩家再一枝独秀,不过也是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
前车之鉴,马家专横一时的例子在那里。这萧家王朝好不容易摆脱外戚专权,这萧成熙可会让你韩家好过?
敢拿跳瀑布去赌博,具有亡命徒气质的萧成熙,岂会因韩家是自己的舅舅就给予丝毫的仁慈。
“行了,知道自己本分就好。”德妃施施然一甩手,几名宫婢赶忙帮她托起曳地裙长长的后摆,往回廊里走。
才走两步,便吩咐两人放了小安,改为掌嘴。
谢晚晴双眸微敛,略带笑意,转身往房间里走去。刚进房坐下梳头,陈月秀就赶过来,也不敲门,大喇喇跑进来,轻喊:“姐姐,你真的没事了吗?”
谢晚晴抬眸一笑,道:“没事了。”
“方才听德妃与太医谈话,说你全好了,可以参加三日后的夜宴,你不知,我好开心。”陈月秀呵呵地笑着。
谢晚晴拍拍她的胳膊,又问:“这齐小姐病情如何?”
陈月秀听闻这话,整个嘴都撅起来,接过谢晚晴的梳子,一边替她梳头,一边愤愤地说:“太医都束手无策,方才陈御医来过,也是面色凝重。尔后,也没有找德妃,说是他只向皇上汇报。”
“看样子蛮严重的。”谢晚晴说。
“可不是。眼看三日后就是夜宴,我私下觉得,这场夜宴,你和红袖姐姐一定会凤凰腾达的。谁知红袖姐姐竟然就生病了。也不知是不是有妖蛾子在作祟。”陈月秀咬牙切齿。
“休得胡言。说了多少次,这得罪人的话说不得。我们在宫里,外面又没有举足轻重的家族。我们随时都是被灭的命运。”谢晚晴站起身,颇有深意地扫她一眼。
“知道了,一病好起来,就越发罗嗦了。”陈月秀调皮比说。
“鬼丫头。”谢晚晴刮刮她鼻子,二人呵呵一笑。外面有宫婢喊:“月秀小主,和掌宫让你来一趟。”
陈月秀应一声,转身的刹那,她对谢晚晴低语:“姐姐,我听好几个人说你长着一张仁孝皇后的脸。”
陈月秀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你倒是羡慕?怎的不想想我的悲哀?若真是得了圣宠,你们还可以做你们自己,我恐怕就只能是替身,站在他身边,活在别人的影子里面呢。”谢晚晴轻叹一声。
陈月秀的眸光渐渐缓和,咬咬唇说:“姐姐,是月秀失态,请姐姐莫怪。”
“月秀去吧,和掌宫找你定有大事。”谢晚晴对她笑着,月秀点头出去。
谢晚晴陡然敛起笑容,斜倚在椅子上,颓然闭上眼。心里暗想:为你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第32章 替身
齐红袖中蛊毒,昏迷不醒。陈御医亲自禀明睿熙帝,睿熙帝命风州知府与大将军萧文杰速速回宫,会同陈御医一起诊齐红袖的毒症。
齐红袖虽在昏迷中,则成为第二个飞上枝头的秀女。萧成熙在听闻她生病的第二日早朝后,亲自到储秀宫来看她。当即将齐红袖封为从六品红才人,立马将昏迷中的她抬入德妃的所在的偏殿红袖阁,且吩咐德妃照料。
谢晚晴则躲在窗后,由窗户缝隙里瞧他。起初只是瞧见他的侧影,在强烈的日光中,不甚分明。尔后,他在齐红袖的屋内呆了一阵,听得他吩咐回宫,谢晚晴顿时紧张起来,紧紧屏住呼吸,慢慢抬眼,她怕这黄袍加身的萧成熙那张脸已没有一丝丝石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