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妍从喻鹰的态度做了推测,而喻鹰则是从詹府那三位主子的性情上做了推测,才会判断萧勤不是死于意外。
“萧氏大概早就知道了。”喻鹰忽然感叹道。
被萧勤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儿,当做要继承衣钵的传人,萧氏的断案本事肯定不差,甚至可能在那时就听萧勤说了只言片语,知道事有蹊跷。
所以萧勤一死,萧氏才会是那样的态度,选择那样的处事方式吧。
只是,萧氏这步棋实在是走得不够好。她以为自己躲进内宅,被莫母折腾,就能让萧勤的死归咎于意外,让那件案件也变成意外。可萧夫人死了,萧勤的幼子死了,萧氏也被莫母折腾得差点儿丢掉性命。
丢了风骨,丢了精气神,人又怎么能活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白日(一)
张清妍不知道萧氏的事情,对喻鹰的感叹不发一言。詹文鑫却是艰难地开口说道:“或许,不是她做错了选择。”
喻鹰摇扇子的手一顿,神情严肃。
詹文鑫长叹一口气,“她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萧大人,弄死妇孺稚子和深宅妇人又有什么难的何况那时候,萧大人猝死暴毙,萧家全无准备,能钻的空子很多,而莫家那位莫老太太的本事,我们今天不是看到了吗”
请了一堆邪神镇家宅,真真是找死。想要混点东西进莫家,轻而易举。莫家的下人们也好收买得很,相信只要给够了银钱,他们什么都肯做。
萧氏示敌以弱,装作茫然不知,反倒是给了对方动手的机会。
张清妍问道:“你是那位王姨娘的后嗣”
詹文鑫露出自嘲的笑容,“是。”
他的祖父是七爷,祖母是七夫人,但他的父亲是王姨娘的亲生儿子,七爷的庶子,并不是七夫人所出。
正因为此,他对王姨娘这个亲祖母了解颇多,连带着和他交好的喻鹰也知道王姨娘的性情。
那可不是一个甘于后宅的女人。要不然,萧勤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可偏偏七爷是个纨绔,先帝在世,他被封了王爵的时候就是个纨绔,等到皇上登基,将他贬为庶人,他还是个纨绔。有这样的男人,王姨娘再不甘心又如何她始终只是个内宅女人,能做的再多,也不可能代替自己的男人去登上帝位。
“为什么杀人”张清妍又问。
詹文鑫看张清妍神情不变,对于自己的身份没有顾忌,心头轻松了几分。这样待他的人很少,知道王姨娘的事情还能这样待他的就只有喻鹰了。他回答:“我也不知。那时候我刚出生没多久。”
要不是他是王姨娘的亲孙子,王姨娘唯一的血脉延续,他也不会看出苗头来。王姨娘在外人眼里,一直是个聪慧过人又知足常乐的女子,当王侧妃的时候总是笑容温暖,当王姨娘的时候也是笑脸迎人。相比起来,七夫人这个正妻就有些上不得台面,畏畏缩缩,如同惊弓之鸟。等到詹文鑫长大,发现王姨娘的为人,就不禁怀疑起七夫人这副模样是不是王姨娘捣的鬼。毕竟,七夫人嫁给七爷的时候,七爷还是七皇子,被封了王爷,先皇还很爱这个小儿子,皇后和太子都对他很好,给他挑选的正妻怎么着都不该是七夫人那样的。
“通德钱庄的事情呢”张清妍突然问道。
詹文鑫回过神,有些迟疑,“这事情,我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过。何况,现如今,她不太可能有这手段。”
这是实话。
原本七爷有登上帝位的可能性,身边围绕了一群人。王姨娘这个侧妃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那些野心勃勃的勋贵大臣们不光是想着扶持七爷登基,还早就开始筹划未来的太子人选。
后来七爷被贬为庶人,王姨娘顶多是有娘家的人和自己出来的奴仆可用,算计一下孤身一人的萧勤,只要有个有本事的杀手即可,算计萧家母子和萧氏,也只要有两个忠心耿耿的仆从就能办到,但要说神不知鬼不觉地搬空整个通德钱庄,哪怕是用那个神乎其技的五鬼运财阵,恐怕王姨娘也是有心无力。她身边如果有这样的高人,比起搬空通德钱庄,詹文鑫觉得她会先将七爷给操控了。王姨娘对七爷可没有多深的感情,这些年看七爷的纨绔作风,年轻时候的旖旎更是全然抛到脑后。或许年轻的时候就没有感情七爷压根就不喜欢美人,这个纨绔当得,和喻鹰有些像,嚣张横行,到处凑热闹。
想到此,詹文鑫看了眼张清妍。
张大仙进京,对通德钱庄下谶语,这么大的事情,七爷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一直都没来看热闹
马车突然停下,张扬的呼喝从马车外传来:“喂这是张清妍的马车”
詹文鑫埋下脑袋。他没开口也是乌鸦嘴啊
喻鹰大笑起来,扇子一挑,撩开了车帘,“七爷,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车外围了一圈五大三粗的侍卫,各个穿金戴银,凶神恶煞,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一个尖嘴猴腮的书生站在那群大汉身后,探出脑袋往马车张望,那架势,似乎随时准备逃命,偏偏他的语气非常嚣张,一点儿都听不出来色厉内荏的味道。
在那圈的人后面则停了一辆马车,比张清妍的这辆小马车大了两倍有余,占了大半的道路,金碧辉煌,阳光一照,几乎要闪瞎人眼,无法直视。马车没有挂车帘,而是按了同样金碧辉煌的小门,小门敞开,里面同样金光闪闪,坐着个更加金光闪闪的胖子。这么一对比,穿金戴银的侍卫都顺眼许多。
那个胖子一见到喻鹰,两腮肥肉颤动,声音浑厚地同样大笑,“原来是小鹰啊你这小崽子这么快就勾搭上张清妍了”
姚容希听到这话就蹙眉,无声地望了过去,胖子的笑声戛然而止,本就被脸上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眼睛更是眯缝得看不见了。
喻鹰僵住,抬手撩车帘的动作有些维持不住,车帘重新落下,遮住了双方的视线。
“那是你祖父”张清妍觉得头顶有乌鸦在飞。
詹文鑫尴尬地点头。
有这样的男人,王姨娘布局再多,只要七爷一登场,那些投靠过来的人纷纷退缩。现在的王姨娘也就是在内宅玩玩手段罢了。就是内宅,七夫人那副深闺怨妇的模样,和王姨娘根本斗不起来。
张清妍揉了揉额角。
“咳,七爷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从刚才的对话中就知道喻鹰和七爷关系亲昵,怕是连詹文鑫这个真正的亲孙子都比不上。喻鹰看张清妍头疼的模样和姚容希冷肃的眼神,便给七爷说好话,想来想去,说出口的话就只能是一句看似敷衍的话,这让喻鹰马上就闭了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张清妍自言自语,越发用力地揉着额角。
姚容希忙伸手拉住张清妍的手臂,“怎么了”
张清妍没有拒绝,愁眉苦脸地说道:“我看到了白光和金光。”
“大白天的,加上七爷那打扮、那马车,当然是一片白光金光。”喻鹰扑哧一笑,七爷每次坐那辆马车都是这样,一群人被晃花了眼,还曾有过不长眼的小偷想要从马车上刮下点金粉来,被七爷的侍卫捉住,绑在金车上游街。
姚容希的脸色微沉,“白光和金光”
张清妍点头,苦笑,“看他的模样、腔调再加上清枫天”张清妍,一下子栽倒,被姚容希揽在怀里。
喻鹰和詹文鑫面面相觑,心头发憷,像是所有第一次见两人相处的人那样,不禁揣测起两人的关系来。
姚容希哭笑不得,揉了揉张清妍的脑袋,“慢慢想办法吧。”
张清妍闷声哼了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欲盖弥彰地推开姚容希,拉下了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没原谅你。”
“我知道。”姚容希温柔说道。
张清妍抿了抿嘴唇,对上姚容希的黑眸,更加头疼。
前有那个该死的叛徒,后有七爷这个不靠谱的帝王,身边还有姚容希紧随,她的境遇真的是非常糟糕。
现在,张清妍的杀意都退了很多,反倒是心生佩服,“清枫啊他真是走了步好棋。”低下头,张清妍捏了捏拳头,清枫的手指攥在一起。
她即使能完成清枫的遗愿,也始终不是清枫,不知道清枫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何种选择。而她的选择肯定没办法像清枫那样影响七爷。难怪那个叛徒只选择逗弄她,没有下过杀手,因为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车帘被外头的陈海撩开,他无奈地看向张清妍,黄南则颇为艳羡地盯着七爷。
张清妍抬眸,对上那个金光闪闪的胖子。
金白二光环绕,那是纯正的龙气,是帝王之相
第二百九十七章 白日(二)
七爷是个很胖的人,身材可以装进三个瘦小的清枫,脸上的肉将皮肤撑开,油光水滑,不见皱纹,只有肥肉推挤出来的褶皱,头发乌黑,看不出年纪。但推算一下就可知道,七爷至少快要半百了。从天之骄子,到被贬为庶人,七爷依旧满面红光,光看气色就知道,他日子过得很顺心。
张清妍打量着七爷,自然不是看七爷的相貌,而是看他身上的气息。龙气不用说,除此之外,千丝万缕的因缘线在龙气中时隐时现,张清妍努力捕捉着那些因缘线的轨迹,一条条看过去,终于找到了那根特别短的亲缘线。
清枫。
张清妍重重吐出口气来。
清枫是七爷的子嗣。
想到此,张清妍又是皱眉。
这样一来,清枫的命运有了合理解释,可清枫的身世和被害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
“喂,你就是张清妍”七爷不耐烦地高声喊道。
张清妍抬眸看过去,就见那胖子眯缝着眼睛,胖胳膊搁在身边的小几上,带着玉扳指、金戒指的粗手指敲着小几,似乎是不耐烦。
七爷看张清妍看过来,眼睛睁大了几分,清了清嗓子,问道:“就是你说通德钱庄的银子在我庄子上的”
张清妍眉头皱起来。
“七爷,你说什么呢”喻鹰抢先一步问道。
七爷瞪大了眼睛,但依旧是小眯缝眼,“怎么啦,小鹰崽子,我说的不对”
喻鹰被那称呼噎了一下,接着才说:“张大仙只说通德钱庄没救了,钱是别人在你庄子上找到的。”
“谁”七爷拍了拍了小几,震得上面的茶盏跳了跳,“我庄子上的钱也敢抢反了天了”
那个贼眉鼠眼的书生立刻凑到马车边,呼喊道:“七爷您息怒”
“七爷息怒。”侍卫们通通拱手弯腰。
七爷的肥肉一阵乱颤。
喻鹰沉下了脸,看向詹文鑫。詹文鑫摇头。
“怎么回事啊,小鹰哦,文鑫,你也在啊。”七爷说的话不伦不类。
詹文鑫没生气,代替喻鹰回答道:“祖父,这事情已经传开,但要说谁第一个发现那些银钱的,又是怎么传开的,我们还不知道。”
消息传开得快,众人都在震惊于这个消息本身,反倒是忽视了这消息的真假和来源。
不,消息肯定是真的,假的也得是真的,钱会被衙差从七爷的庄子上搜出来,运到通德钱庄。
这一招,真是高。时机也选的恰到好处,通德钱庄在前面大肆宣扬张清妍的谶语,稳定人心,他们就干脆顺水推舟,将事情栽到了七爷头上。不用归还所有的钱财,只要还个大概,少掉的银钱自然是七爷花销了或藏匿在了别处,他们只要割出一部分收获,就能将事情撇干净。
喻鹰敲着扇子,皱眉沉吟。
詹文鑫说道:“宣城崔家。”
喻鹰敲扇子的手停下。
宣城崔家被抄家,万贯家财有多少被上缴到了国库,又有多少落入了别人的荷包听说在抄家之前,崔家就被人穿小鞋,耗费家财,想要走门路,探听消息,可是手中真金白银无处可送。谁有这本事,压得百官都不敢作声
“你觉得是同一人所为”喻鹰问。
詹文鑫点头,“都是为财,都攀扯上了祖父。”
喻鹰思忖了一瞬,嘴上说道:“这样处心积虑搜刮钱财,又将事情推卸到七爷身上,恐怕所图甚大。”
有本事计划并完成了这么两桩大事,必然是位高权重之人。这样的人,想要钱,随便表露点意思,手底下还不得拼命给孝敬何必这般筹划当然,孝敬来的钱,肯定及不上这样搬空江南巨贾和天下第一钱庄的库房来得快、来得多。要这么多的钱做什么
夺嫡谋反
喻鹰脑中闪现这两个字。
“你们在说什么呢”七爷不耐烦地嚷嚷。
喻鹰看向七爷,笑眯眯地说道:“没什么,在想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算计七爷。”
“有什么好想的,这不是你们这群小屁孩该管的事情。”七爷甩甩袖子,金光晃动,“走,咱们进宫,这事情交给皇兄处理,我倒要看看,谁敢抢我的钱”
“七爷这么说未免太过蛮横。父皇即使待你宽厚,也不会任由你抢夺他人财物。”一个声音从金车后面响起,马蹄声“嘚嘚”地由远及近,两个中年人骑马而来。
张清妍他们看得分明,七爷坐在马车里面只能听到声音,便从车窗挤出胖脑袋,模样更为滑稽可笑。七爷看到来人,顿时没好气了,“好啊别人欺到你叔叔头顶上了,你这小兔崽子不帮着叔叔,还敢教训我臭小子你胳膊肘往外拐,我待会儿就让皇兄好好罚你”
为首的中年人捋了捋长须,一脸阴郁地说道:“七爷,你一个庶民,父皇待你宽厚,你该感恩戴德,谨小慎微才是。不要将最后这么点儿福气给折腾没了。”
七爷气笑了,想要点点这个中年人,做一副看傻子的动作来,结果脑袋卡在车窗,粗胖的手臂伸不出来,只好努力将脑袋缩回去,粗着嗓门叫道:“走走走进宫”
中年人没阻拦,也没有退开,马匹立在路正中,阻挡了七爷的金车,七爷更加恼怒,大声呼喝。
和那中年人一起的男人催马上前,在中年人耳边耳语了两句,中年人面露不愉,拉了拉缰绳,这才将路让开。
七爷的金车飞速行驶,侍卫们跟在金车旁边飞跑,轰隆隆地就往皇宫方向奔去。
那个中年人转过头来,看向张清妍一行人。
陈海和黄南只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刺得他们皮肤疼痛。
张清妍不为所动,只看了眼姚容希。
姚容希摇头,瞥了眼喻鹰和詹文鑫。
喻鹰撇嘴,下车,詹文鑫跟着下车。见七爷的时候他们都没这般举动,这会儿却是乖乖下了车。
张清妍和姚容希从善如流,下车后,就见喻鹰和詹文鑫对那个骑在马上的中年人恭敬行礼,“见过大皇子。”
陈海和黄南听了,差点儿没跪下。皇亲贵胄,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一回。
七爷虽然是先皇子嗣,但已经被贬为庶人,且为人看起来不着调,所以没有那样的贵气,倒是有股子商贾身上的粗蛮。大皇子就截然不同,骑在马上,身体直,看人的时候总是低垂着眼睛,一副俯视众生的高高在上模样。
喻鹰和詹文鑫行礼,大皇子却是不为所动,看向了张清妍和姚容希。
姚容希拱手,像那两人一样说了句“见过大皇子”,张清妍的视线却是落在大皇子旁边的男人身上,又徘徊到了大皇子身上,似乎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是何人见到大皇子还不行礼”那个男人模样比大皇子苍老,两鬓斑白,耷拉着嘴角。他穿着文人的长袍,骑在马上的动作却是熟练,粗糙的皮肤也不像是养尊处优之辈该有的。
张清妍这才定定看向大皇子,不怎么恭敬地拱手,“见过大皇子。”
这个行礼真是糟糕透顶。
男人皱眉,就要开口训斥,却听大皇子问道:“你就是那个张清妍张大仙”
张清妍应是。
“那你看,七爷身上有没有龙气”大皇子问道,面无表情,背着光,眼神看起来更为阴鸷。
张清妍抬头直视大皇子,“大皇子可否帮忙安排我见见其他皇子和皇室宗亲”
话一出口,大皇子和那个男人目光如炬,喻鹰和詹文鑫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却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张清妍。
大皇子面沉如水,“为什么”
“先前我还有些确定,现在则是迷糊了。”张清妍悠闲地说道,“大皇子,你身上也有龙气呢。”
大皇子和那个男人顿时变色。
“七爷身上有,你身上也有,我想要确认一下,其他皇子身上有没有。若是没有还好说,若是有”张清妍顿了顿,“群雄割据的时代或许要来临了。”
雷鸣声在天际炸响,滚滚而来,白日被乌云遮蔽,大雨即将降临。
第二百九十八章 喻家(一)
雷声过去,大皇子阴测测地笑了,“不愧是搅得江南一片狼藉的张大仙,这本事真是了得”说罢,他不再看几人,马鞭一甩,疾驰而去。男人看了眼张清妍,赶紧跟上大皇子。
两人两马离开,几人重新回到马车上。
黄南重重吐出口气,叫了声“哎哟妈呀”,才正常说话,“这就是皇子他的人手怎么还没你的多啊”
他问的是喻鹰。
喻鹰身边有几个随从侍卫一直跟着,喻鹰上了张清妍的马车,那些人就跟着马车跑,和七爷的做派倒是相似。
“大皇子处境不好。”詹文鑫解释道。
大皇子的母族被抄家灭族,失了母族,大皇子的境况比被贬为庶民的七爷还要糟糕。至少七爷有自己的皇兄、当今圣上照拂,而大皇子这个皇上的亲儿子,却是比不上七爷这个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也太奇怪了。”黄南听后嘟囔起来。
儿子和弟弟哪个重要,还用说吗当皇帝的就是不一样啊
詹文鑫苦笑。
喻鹰冷哼一声,“他那是自找的。”
中宫皇后无子,无嫡立长,大皇子本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他的生母是位列四妃之一的淑妃,外祖家是安庆伯,属于武将中的中流砥。大皇子本身没有大缺憾,不算天资聪颖,但也勤奋好学。皇上最初是有意想要栽培大皇子。
这事情朝中众臣皆知,皇位的传承似乎就要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只有一些老臣担心皇上和先皇一样到了晚年“想不开”,再闹出夺嫡风波。结果没等皇上“老糊涂”,安庆伯先出了岔子。
安庆伯世子在军中历练时冒领军功,被将军发现,军法处置。安庆伯府的众人被捧得太高,安庆伯世子当自己是国舅爷,被杖责后心中怨毒,在战争过程中暗中使绊子不说,还去信给了在京城的安庆伯,让他扣押大军粮草,给那将军一个好看。那将军发现安庆伯世子的小动作,当下就斩了他的脑袋,一正军心,又用兵如神,在缺少粮草的情况下,打了大胜仗,班师回朝后,直接将此事告发。皇帝震怒,将安庆伯夺爵抄家,满门抄斩,宫中的淑妃也被贬入冷宫,大皇子的地位一落千丈。
喻鹰最后说道:“那个将军就是我家老头子。”
“你父亲还是个将军呐”黄南感叹。
“是我祖父。”喻鹰嗤笑。
“哦哦。”黄南呐呐,摸了摸后脑勺。
“这事情大皇子也有插手”张清妍敏锐地问道。
喻鹰勾起嘴角,“大仙果然是高人。”
大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事
安庆伯的人被捧得老高,他这个当事人更不用说。自家舅舅被人杖刑,大皇子不去想安庆伯世子犯的错,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喻老狠狠扇了两巴掌,顿时大怒。安庆伯父子要给喻老小鞋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对当时调控粮草的户部侍郎稍加暗示,这事情就水到渠成。
正因为如此,大皇子被皇上厌弃。这种为了私利,不顾天下的人怎么能够当一国之君大皇子偏生不明白这一点,只觉得父皇偏心,七爷谋反,他保着七爷,自己不过是给一个臣子脸色看,居然就此被踩入了泥地里,不得翻身。
“大仙,你之前看大皇子和那个男人是看到了什么”陈海问道。他向来注意张清妍的视线所及,生怕又有什么鬼祟出现。
张清妍回答:“背主。”
喻鹰和詹文鑫都怔住了。“背主”两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你们知道那个人”
“他是安庆伯给大皇子找的幕僚,很早以前就帮大皇子做事情。”在大皇子还是被寄予厚望的时候就成了他的幕僚,之前在安庆伯府做事,家中底细应该被安庆伯查得一清二楚才是。安庆伯覆灭,大皇子被厌弃,他依旧在大皇子身边鞍前马后。听说,安庆伯犯事,大皇子插一脚的时候,他有意阻拦,却敌不过大皇子一意孤行,只劝住了大皇子不要亲自动手。有其他人看好此人资质,想要挖大皇子的墙脚,却通通被他拒绝。
张清妍接着说道:“其实也不算是背主,他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别人安插到大皇子身边的。”
喻鹰和詹文鑫更为惊讶了。
“而且,有龙气从他身上传给大皇子。”张清妍语出惊人。
喻鹰笑了起来,“大仙,你该不会告诉我,人人身上都有龙气吧我和文鑫身上有吗”
张清妍定定看着喻鹰,“龙气是从他身上传给大皇子的,他只是个媒介。有人让他扶持大皇子,那个人才是龙气的源头。”
喻鹰笑不出来了。
“七爷身上有龙气,这点了然大师很多年前就看出来了,现在有人不停算计七爷,这个人身上还带了龙气,还将龙气分给他人,你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吗”张清妍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