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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沈宴清当时拎着他就往天上蹿,是把他吓得够呛,然后他就没了意识。
楚倾眉心轻跳着睃他一眼,眼底堪堪写着四个字:丢不丢人?
楚休红着脸别开头,沈宴清在旁抱臂,又冷言冷语:“吓傻了?谢恩都忘了?”
楚休这才冷不丁地回神,片刻之前他在暗营醒过来,沈宴清是给他念了个圣旨来着。但当时他刚醒,脑子本来就不清楚,她又念完就继续拎着他飞了,他光顾着惨叫根本没顾上多想那道旨意。
现下恍恍惚惚地回想了一遍,楚休才补上一场心惊,忙向虞锦下拜:“谢陛下。”
楚倾怔怔:“谢的什么?”
虞锦边伸手扶楚休边抿笑:“你母亲救驾有功,朕先赦他和楚杏出奴籍了。”
这便是她回鸾栖殿后写的那道圣旨,楚倾当时并未过问,现下闻言也要离席谢恩。
虞锦一记眼风扫过去:“坐着别动。”
谢恩?可拉倒吧。之前就是个冤案,现下楚休谢恩她脸上都臊得慌。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看向沈宴清:“还有个差事给你。”
沈宴清犹在气不忿地瞪着告黑状的楚休,听言忙正色一揖:“陛下请说。”
虞锦道:“你帮朕找一座墓。”
“墓?”沈宴清浅怔,面露惑色,“什么墓?”
女皇颔首:“是朕儿时的一个旧友,叫林页。对他的身份朕也只知道这些,但京中姓林的人家原也不多,墓该是只能在京郊吧,你得空时便着人找一找,不必为此耽误旁的差事。”
沈宴清抱拳应诺。楚倾眼睫轻颤,一言不发地将碟子里那口笋烧牛腩吃了。
这道菜味道很重,咸香里掺着微辣。但即便是这样的口味,都压不住心底的那股五味杂陈。
昔年离开太学之时,他曾庆幸他没有告诉过她真实身份,觉得这样她就不会知道他是要被迫嫁给皇太女去过情非所愿的生活,她便也不会太难过。
但重见那支毛笔之后,他又每一日都在后悔与她说了假话。
若他当时就告诉她他是谁,后面种种不幸或许就不会发生。他可能也能继续读那些书了,现下也仍会是她从前熟识的样子。
而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种种不幸都已发生过,他也早就将那些坚持放弃得彻彻底底。他唯一能做的,只剩下说服自己林页真的“死”了,将这个秘密永远守下去。
他不敢设想若她知道曾经胸怀大志的林页成了如今的他会有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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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年关彻底过去,百官再度上朝。
早朝上,女皇昭告天下,道楚薄救驾有功,就此赦出诏狱,在京中赐了座宅子给她。
借着此事,女皇又道楚薄能有此举实在不似反臣,对楚家当年之事心生疑虑,着刑部与大理寺重查究竟。
而后的半个月里,楚氏一族泰半族人被释放出狱,只剩了一些确有作奸犯科之实的旁支仍被看押牢中。
二月,鸾栖殿中又忽下旨意为楚枚赐婚。夫郎姓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兵部小吏。但即便如此,满朝也足以觉察女皇对楚家重新有了重视之心,工部首先寻了由头表明心迹,提请重修楚家大宅。
虞锦气定神闲地在折子上批了个准字,旨意刚发出去,尚寝局的人入了殿来。
一块块绿头牌被托盘盛着端到她面前,尚寝局的人苦着张脸:“请陛下翻牌子。”
她特别清楚她们为什么苦着张脸,因为她有日子没翻过牌子了。
但今天,她也不打算翻。
因为元君身为正夫,没有绿头牌这种东西。
“记档吧,朕今天去德仪殿。”女皇淡声开口。
两名尚寝局的内官顿时满目愕色,静了好半晌,才带着惊意应话:“诺,臣等这便去德仪殿传话。”
女皇从容地嗯了一声,任由她们离开。等她们走远,她放下手里正读着的折子,喜滋滋地搓了搓手。
嗯,这就又过了半个月了!
楚家案正平稳过渡,楚家人在慢慢释放,大宅也已重修。
她与楚倾三天里总有两天会见面,喝喝茶下下棋,吃吃饭撸撸猫。
小奶猫也已经长大了不少了,从只喝羊奶到开始馋鱼。楚倾看它背上毛色姜黄,就给它起名叫姜糖,昨天叫它名字时它已明显能听懂,喵地一声转过头来,很快又傲娇地继续离开。
一切进展都很顺利,也很快。
那她应该也可以和他进行一下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事了吧?
☆、经验
夜色深沉, 春寒料峭。尚寝局的人到德仪殿外时,宫侍正帮楚倾在膝上敷药。
他腿上的伤到底留了点病根,说不上严重, 平日看不出什么, 只是阴雨天与寒冷时总有些酸胀。太医院便在深秋时就为他开了外敷的膏药, 每晚睡前敷上, 晨起揭去,以热水洗净, 方能整日无忧。
只是这药虽好,味道却重。于是听罢尚寝局禀的话,楚倾就挥退了宫人, 径自将刚敷好的膏药揭了,又道:“去备热水来。”
近前侍奉的宫侍颜色微变:“元君, 这几日都还冷得厉害,您今日不用, 明天怕是要不舒服的。”
“去吧。”楚倾置若罔闻地摇头。敷着膏药如何侍驾?单是一股药味也于礼不合了。
是以两贴膏药这便被丢了出去,洗去膝上残存的药味又通了半晌的风,殿里就只剩了清淡的熏香气息。
楚倾躺在床上, 头枕着手, 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适才尚寝局的人来禀话时赔着笑,颇有几分谄媚。谄媚之余又多几分小心, 似乎怕他不乐意——他与女皇从前的那些事满宫里无人不知。
但其实不乐意是说不上的。一来他是她的元君,不论他心里怎么想, 只要还在这个位子上, 伴驾侍驾就是职责所在;二来她早在他生辰那日就将心意说了个明明白白, 他心中对此早有准备,真说起来倒有点意外于她还能等这么多天。
可同时, 心中又还是有几分复杂。以前的事到底太多了,常会这样冷不丁地冒出来,让他不知怎么面对她。
不等他想出个究竟,她就已进了殿。宫人们纷纷见礼,楚倾怔了一瞬,也坐起身。
“你别过来啊,我身上冷!”虞锦边说边脱了冻得一层凉的大氅交给谷风收走,接着洗了手,站到火炉边暖起了身。
她有点不敢看他。虽说她曾经也算“阅人无数”,但在二十一世纪的十七年可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没早恋过,更没滚过床单;回来之后因为觉得后宫那些人莫名的“不合眼缘”了,也没正经睡过,现下再想那种事,她有了种奇妙的……咳,羞赧感。
傻乎乎的姜糖自不懂这些,“喵”的一声从床下窜起来,顺着她的裙摆往上爬。
“哎,你怎么还不睡!”虞锦把它摘下来,放在臂弯上挠挠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今晚你不可以在屋里睡哦,一会儿让邺风带你去找楚休!”
自顾自地逗了会儿姜糖,虞锦心里的窘迫缓解了大半。遂去沐浴更衣,再回到寝殿时床帐已放下来,她揭开床帐,看到楚倾正靠着软枕,僵坐在那儿出神想事。
“楚倾?”她唤了一声,他才发觉她已在旁边了,轻声咳嗽,继而颔首:“陛下。”
“想什么呢?”她边说边坐到他身边,有那么一瞬,他的神情不自然到极致,又很快缓和下来。
“……没有。”他道。
其实他在想,侍寝都有什么规矩来着?
在他们成婚之前,尚寝局专程到家里讲过一遍,也不多,大概三四条的样子。但经年累月的用不上,现在他不太想得起来了。
早知道刚才该问问尚寝局的。
楚倾神情微凝,踌躇了会儿,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虞锦面上。
要不……问问她?
下一刹又兀自摇头——没办法问。
虞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发笑:“你怎么啦?”“咳……”他又咳一声,电光火石间措辞已在脑中翻了几个来回,终是委婉开口,“陛下,臣从前……不曾有过经验,若有不周到的地方,陛下恕罪。”
嗨,就这事儿啊!
虞锦一拍大腿:“不要紧,你没经验,我有啊!”那叫一个豪情万丈。
话音未落,楚倾的脸腾地红了。
——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话音落下,虞锦自己也脸红了。
——她这是说了句什么鬼话!
两个脸红到耳根的人就这么大眼对小眼地僵硬对坐着,僵硬得好似被美杜莎狠狠瞪过。
半晌,楚倾迟疑着、迟钝着,探了下她在想什么。
“啊啊啊啊我刚才说了啥!”
“我这张嘴是欠抽吧!”
“我现在溜走还来得及吗!”
“姜糖!姜糖回来!让我抱抱!”
“……”
楚倾抿了抿唇,好笑地觉得她反应好似也不必反应这么大?
于是在虞锦尴尬到脚趾蜷缩时,他主动伸手,摸向了她的系带。
虞锦打了个战栗,打得浑身又酥又麻。她讷讷地看着他,一边沉醉与他温柔的样子,一边在心里想:你还能主动,看不出来啊!
楚倾听得眉心一跳,从容不迫将她系带抽开。又过了两秒,她发觉他的手僵在了系带处。
“?”她从那股震惊里回过劲儿来,侧首低头看系带,“怎么了?”
定睛之间,楚倾也正垂首凑近:“好像抽成死结了。”他瓮声瓮气。
虞锦:“……”
“我这是出师不利吧……”
“不对,这是他出师不利!”
“这什么戏剧化情节。”
“我家元君了不起!”
楚倾一壁闷头抠死结一边听到她脑海中一连串的揶揄,原本滋生的三分紧张淡去,化作一股被调侃后的无地自容。
“哎嘛,圆房当晚解扣解大半夜,我以后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咦咦咦怎么看起来比刚才更紧了?还解得开吗!!!”
虞锦盯了半晌,诚恳提议:“要不剪了吧。”
楚倾抬头看她,她立刻转身,下床去找剪刀。
咔嚓一声,系带剪断,虞锦将剪刀往桌上一放,小跑回床上。
她的中衣松散开,露出里面的抹胸。香肩与锁骨半露,楚倾喉咙里有些发紧。
她暂时没顾上他的情绪,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情让她格外小心地凑到了他的系带旁边,十分谨慎地给他解开,解完一边解另一边。
——很好!没成死结!完美!
松气之后,目光一挪,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触到他的胸膛与腰腹。
微不可寻的,她轻轻抽了口凉气。
她从前只知他身姿挺拔俊逸,华贵的冠服穿在他身上随便哪个角度都好看,谁知他竟还有腰肌腹肌?
心底升腾的欲|望顿时呼啸起来,压过一切情绪,她蓦地吻在他颈间,他忙将她抱住。
唇舌纠缠下,气氛渐渐变得热烈,两个人不知何时已自然而然地躺了下来,兴至深处,他蓦地翻身,将她箍在身下。
“?!”虞锦惊了一瞬,心里直呼一声卧槽。
从前吧……都是她在上。
大应朝本就是女子为尊,她又是皇帝,把她搁在底下的事更没人敢干。楚倾在她面前又至今还有几分或多或少的忐忑,她可真没想到他会这样。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方才说的“没经验”或许是指这些?
尚寝局教他的规矩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好啊!这种事要什么规矩!
心底痛快地一声笑,她伸臂搂住他的后背:“楚倾,让我生个嫡女。”
他正俯首吻她,脸埋在她发间,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嗯”。
……
半个时辰后,大应女帝面朝大应元君,抱着被子哭唧唧。
这种事没经验,真的有点痛苦……
他的脸色也很难看,跟她面对面躺着,视线紧盯在她脸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虞锦声音哽咽着,适当埋怨了一下:“你也太没经验了……”
楚倾额上跳着青筋,低眉顺眼的颔首:“可陛下说自己有经验。”
她也是刚知道,数年前的经验,不管用了啊呜呜呜呜呜!
她生疏了!
楚倾薄唇紧抿,沉默了会儿,又道:“陛下恕罪,日后或许还是……”
没说完,她忽而挪近,靠近了他怀里。
想说日后还是让她找别人去?门儿都没有!
虞锦在他怀里深吸气,声音委委屈屈:“日后我们慢慢来。”
楚倾噤了声,一时情绪莫辨。
她摸过他的胳膊抱住:“早点睡了,我明天还要上朝。”
明天的早朝,她必定要面对一场腥风血雨,因为她刚今日刚准了工部给楚家重修宅子的奏章。
这半个月来,这样的腥风血雨其实常有。闹得最厉害的她给楚枚赐婚那会儿,因为楚枚实实在在地行刺过,不论楚家有罪与否,她这样将旧账一笔勾销不免有朝臣难以接受。
但在她看来,既然已经迈出了平反的这一步,事情就一定要办彻底。
况且事有因果,若没有之前的冤情,楚枚哪里会行刺。
所以重修宅子一事她同样会坚持到底,不仅要嘱咐工部好好办还要让暗营去盯着,免得藏在暗处的人不甘心,再借着修宅的机会又故技重施,再往楚家的宅子里塞什么东西。
这些都好办。盛世之君大权在握,铁了心要办的事,鲜有办不成的。
真正让她头疼的,还是背后究竟是谁。
她一直在怀疑方贵太君与二妹虞绣,可这一转眼暗营盯梢也盯了几个月了,方贵太君那边除却让宫人在青楼见了一回某位原该出了家的官宦之女,就再无别的异动。虞绣那边更是一切正常,她找借口将她留在了京里,给了她个闲差让她担着,她就真安安稳稳地待着,时不时还拿出二姐的身份盯一盯底下几个妹妹的功课,正常得不得了。
难道她想错了?
这念头已在虞锦心里泛起过很多次,与之前那些怀疑碰撞着,越来越让她摇摆不定。
她有时会感叹,自己明明是第二次当皇帝,怎么就突然开了个Hard模式。
不过还是比上一世强,上回她是明明身处Hard模式,却不自知。
☆、学习
早朝上与朝臣大战了三百个来回, 虞锦硬撑着没在楚家之事上退缩,但下朝时心里窝了一股无名火。
生气就找点别的事换换脑子。回到鸾栖殿她硬逼着自己读了一刻的佛经,然后屏退旁人, 招呼邺风上前。
心中迅速打了遍腹稿, 女皇开口:“朕昨天……在元君那里, 感觉不是很好, 你帮朕找点书啊画啊什么的。”
“‘感觉不是很好’?”邺风愣了一下,旋即回神, 低头一咳,“诺,臣这就去。”
他立即跑了一趟尚寝局。春|宫图什么的, 在宫里属于□□,但尚寝局在其位谋其政, 很有些库存。
书很快拿回来,虞锦宝相庄严地翻了翻, 恹恹摆手:“朕要不太一样的。”
“……”邺风不敢吱声,又实在悟不出怎么个“不太一样”,半晌不得不发问, “陛下想要……什么样的?”
虞锦的心态默默崩掉了。
按规矩, 御前其实可以设女官,但她从前觉得没有必要, 就不曾设过。现下遇到这种问题,她真的很想要个女官!
异性之间聊这种话题太尴尬了。
“就……”女皇的脸色渐渐泛红, “就是……”
一句话卡在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就那种……”
她终于将心一横:“朕在下面的!!!”
一语掷出, 邺风石化。
虞锦虚弱地趴到桌上不再看他:“去吧。”
邺风的声音明显在颤:“陛……陛下?”
啊啊啊啊我不想多解释啊!!!
虞锦心里咆哮着, 面上也咆哮起来:“朕昨天才发觉这样很省力!别问了,快去!”
邺风一秒消音。
虞锦僵在那儿等了等才又有勇气抬头, 正好看到邺风往外去的背影,趔趔趄趄,魂不守舍。
没脸见人了。
她默默地伏回了桌上。
又过两刻,邺风再度回到殿中,将一本泛黄发旧的书交到她手里。虞锦一壁强作镇定地接过,一壁磨着牙威胁:“敢说出去半个字,朕……”
“下奴死也不敢说!”邺风不等她说完就指天发誓。
虞锦点点头,这便拿着书走了,去德仪殿找楚倾。
昨天那一场实在办得不太舒服不太愉快,她非得让它尽快舒服愉快起来不可!
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她都豁出去不要脸了,他别想当甩手掌柜!
气势汹汹地杀进德仪殿大门,屋中众人都愣了一下。
楚倾正用着早膳,楚休也在,地上还添了个小碗,里面是给姜糖准备的鱼。
楚倾与楚休很快一并离席见礼:“陛下。”
“……坐。”虞锦颔首。当着楚休的面,只好将这话题先忍了。
她佯作从容地问楚休:“这些日子在德仪殿住得可还习惯?”
自她下旨赦楚休出奴籍后,就没让楚休再在御前当差了。楚倾暂且在德仪殿收拾出一间厢房给他住,等日后楚家的宅邸修好他便可搬出去,这阵子从名义上说他是留在宫里陪着兄长。
所以女皇这一问并不奇怪,但楚休看看她的神情察觉出了点别的情绪,当机立断一擦嘴:“臣吃饱了,先行告退。”
言毕说走就走,楚倾皱皱眉,看向虞锦:“陛下有事?”
“嗯……”虞锦瞧瞧满殿的宫人,“先用膳吧,朕也还没吃。”
楚倾点头,让宫人添了碗筷来给她,又亲自给她盛了一碗小厨房晨起新磨的豆浆,便一道用起膳来。
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但这顿早膳用得实在过于沉默。主要是想想昨晚不太愉快的经历,二人都有股说不清的窘迫。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顿饭,虞锦终于得以挥退了宫人,拉着楚倾进了屋。
二人一并坐到罗汉床边,虞锦鼓起勇气将那本书摸了出来,塞到他手里:“给,我们一起看!”
“什么?”楚倾不解地接过,正反一瞧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就直接翻了开来。
下一瞬,刺激的画面杀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这什么!”他猛地将书扔在手边榻桌上,气息紊乱。
虞锦本就挥之不去的窘迫被他一激,来得更厉害了。手指搓着袖口,嘴里直打磕巴:“我们……我们一起学一学……”
紧跟着又寻来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得有个嫡女。”
楚倾如鲠在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空气:“但这种书……陛下您……”
他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身边坐着的人也变得愈发忸怩:“我们总不能……一直那么不舒服嘛。”
这种事原就该是让人觉得享受的,追求这种享受也并不可耻。
——理智在心中这般与她说着。
可她偏偏又觉得羞耻透了!!!
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持续了几个世纪,楚倾终于又有了点反应,一语不发地将那本书再度拿了起来。
看着他的脸色,虞锦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人道了。
他,一个谪仙般的男人,被她逼得要看小黄|书。
面红耳赤地抱住他的胳膊,她倚到他肩上,尽量摆出一副学术研究的严肃神情:“你看这个,这个你要托着我一点。”
“前戏很重要,不能没有。”
“还有这个,你看……”
“……陛下。”楚倾哑音打断她的话。
虞锦温柔抬头:“嗯?”
“能不能不说话。”他面色深沉,“臣可以自己看。”
他边听她说话边读她的心,便知她是为缓解尴尬才会这样指指点点,做出一派正常模样。
但这样一来着实更尴尬了一些!
“哦……”虞锦抿一抿唇,“那朕先……先回去看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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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女皇再度驾临德仪殿。泰半宫人都被遣得远远的,只留了几个御前宫人在外殿候命。
“我自己来!不然抽成死扣又得剪掉!”女皇的声音最先飘了出来。
然后安静了一阵子。
隐隐有激吻带来的喘声漾出,御前年纪最轻的晨风面色变得有点不自在,无声地看向邺风。
邺风冷淡地睇他:“干什么,又不是没听过。”
晨风低头。
是听过,陛下从前临幸后宫他们也常要在外候命。但那会儿怎么没觉得动静这么……撩人呢?
“哎哎哎哎哎……轻轻轻轻轻点!”女皇勉力压低的声音依稀有点慌乱,还有点哑。“咳。”邺风咳了声,终是做了退让,“你们先退下吧,我守着便是。”
“诺。”众人低眉顺眼地告退,晨风退得最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寝殿里,虞锦在热汗淋漓中抬头,在楚倾额上亲了一下!
“元君学以致用得很不错嘛!”她真心实意地夸赞。
楚倾瞬间神情扭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