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了!”虞锦善解人意地立刻闭了嘴,望着他眨一眨眼。
他听到她的心音缥缈空灵:您请尽情继续——
半晌后,二人都脱力地歇下来。虞锦最直观的感受是——可比昨晚强多了!
这种事果然是熟能生巧!
她美滋滋地往楚倾身边靠了靠,叭地又亲了他一口:“睡了哦!”
楚倾嗯了声,伸臂将她环住,不多时就听她呼吸均匀下来,睡得熟了。
他却睡不着,目光落在她的睡容上看了好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地低了低头,悄无声息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一吻落下他才惊然回神,一时连呼吸也滞住,久久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而她对此无知无觉,睡容分毫未动。他的心惊渐渐缓和,沉默了会儿,又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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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虞锦照例早早起床准备上朝。楚倾觉轻,她一动他便也醒了,跟着坐起来。
“你睡你的嘛!”虞锦诚恳规劝,“我真的不用你伺候。”
他笑一声,摇摇头:“睡不着了,去看看姜糖。”
她便作罢不再劝,径自起身唤了宫人进来服侍盥洗,正闭着眼睛洗脸呢,背后忽而响起一声低低的惊呼:“元君?!”
虞锦一愣,挂着满脸的水珠转头看。一眼看到楚倾神情痛苦地单膝跪地,手撑在膝头想要起来却使不上力,一旁的宫侍正努力地扶他。
“怎么了?!”她匆匆将脸一擦,向他走去。宫侍已扶了他起来,他坐到床边缓了缓,吁气:“没事。”
……腿上的后遗症犯了?
虞锦心里发沉,侧首吩咐:“传太医来。”
立在楚倾身侧的宫侍开口:“陛下,其实太医……”
“你退下吧。”楚倾淡声。
那宫侍立时闭口,躬身告退。虞锦锁眉:“慢着,说清楚。”
宫侍又停住脚,不敢看元君,硬着头皮禀话:“其实太医开了药的,让元君每晚睡前敷上,晨起揭掉。但这两日元君怕侍驾不便就没用……”
虞锦懵了。
“你怎么不说呢?!”她的语气变得有点冲。
这算怎么回事?就因为她想睡他,便害得他旧疾复发?她的初衷可不是这样的。
楚倾默然:“臣没当回事,疏忽了。”
“我呸!”虞锦愈发懊恼,“自己的身子你不当回事?你把朕当色中饿鬼了是吗?”
一语言毕,她思绪忽而一僵。
“……你们先退下。”挥退宫人,她注视着楚倾,胸中的不快慢慢消退。
他不是那种会刻意讨好她的人,如今这样,怕是真的没太把自己当回事。
“楚倾。”她坐到他身边,伸手帮他揉起了膝盖,“我知道你以前自己扛的事情很多,你已经习惯这样了。”
不止是进宫后的那些日子。先前在楚家,大概也差不多。
一个人长久的不被温柔以待,觉得谁都不在意他,就会不知不觉修成一颗金刚心,自己也不在意自己了。
“但这样并不好的。”她攥住他的手,“什么事都没有自己过得好重要,别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必,你懂吗?”


☆、王子

楚倾边揉膝盖边抬头看她, 看了半晌,说出的却是:“那陛下想让臣怎么做?”
听来像抬杠的话,其实并无半分抬杠的情绪, 只有满目的费解。
虞锦胸中一闷, 坐到他身边, 勾过他的脖子, 在他侧颊上亲了一下。
“我想让你怎么对自己好就怎么做。”她边说边斟酌,短暂地沉吟, 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们约法三章,好吗?”
温热的气息搔在他耳边, 他略微避了一下,面露惑色:“什么?”
“第一。”她眉眼弯弯, 又凑近亲他。他偏着头,她就理直气壮地吻在了他唇上, 又续道,“我有与你有关的事,都会与你直说, 我先亲一下再说!”
“……”楚倾神情复杂地皱眉。
虞锦看得出, 他必定在想她其实不亲也能说。
全当没看见,她接着说:“第二, 你要努力对自己好一点。如果不知道怎么办,你就每遇到一件事都专门想想, 如何做才能让自己最舒服。”
楚倾略作沉吟, 点头:“好。”
“第三。”她双手一捧他的脸, 硬让他直视自己,“想好之后你若犹豫要不要与我说, 你也可以亲我一下!”
话音一落,她明显感觉到楚倾神情间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
噙着坏笑,她垂眸抿一抿唇:“我发誓,就算不能样样都答应你,我也至少不会怪你的!”
“我才没有在骗吻。”
“我才没有色迷心窍。”
“我是为了公平公正公开地跟你约法三章。”
——楚倾听到这么一连串的碎碎念。
“答应我啊答应我啊答应我啊!”
“你看我多么真诚!”
“君无戏言,我肯定不会骗你,你还在犹豫什么,赶快点头开通本项服务吧!”
——又听到一连串迫切的期待。
最后一句没太听懂,楚倾锁眉想了会儿,先点了头:“臣试试。”
虞锦愉快吁气,紧紧抱了他一下,遂站起身:“那我去上朝了,你一会儿让太医好好看看哦!不许不当回事了!”
“……嗯。”楚倾看着她,又点头。
虞锦便忙又唤了宫人进来,服侍她更衣盥洗,而后匆匆赶去鸾政殿上朝。
结果这天在早朝上,她冷不丁被砸了个大事——赫兰使节到了!
这事在上一世也有,她原该记得。然而最近因为给楚家平反忙得头大,她给忘了。
虞锦一壁听着使节抑扬顿挫的陈词一壁努力回忆上一世的经过,终于慢慢想起了些细节。
赫兰是大应西边的一个小国,面积和人口都十分有限。非要和大应比的话,估计也就相当于大应的一个郡,还不能是太大的郡。
大约是因为人少人才就少,赫兰便没有像大应和周围的其他国家一样皆是女人当政。他们的王仍是女王,官员却男女都有。这次派来大应的使节团就差不多是男女参半,其中官职最高的是赫兰女王的亲弟弟,洛尔亚王子。
洛尔亚王子才十七岁,还有点这个年龄未脱尽的中二。他姐姐要他来和大应建交,多少有点作为小国要放低姿态的意思,可他对此不太服气,一度有几分刻意的傲慢,弄得朝中都不太高兴。
在求建交这件事上,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办事的。鸿胪寺懊恼得很,一度想轰使节团走,但虞锦觉得犯不上。
大概是因为虞锦比他也没大太多的缘故,当时就还比较理解他这种心态,觉得给他顺顺毛就得了,正事可以跟其他使节谈。为个中二小孩闹得两国之间生出嫌隙不值当。
但后来,洛尔亚还是意外地被大应“收服”了。因为鸿胪寺开始按照虞锦的意思绕过他和使节团谈正事后他就没事干,只好自己游山玩水起来。这一游就被折服了,不得不承认大应确实地大物博、物产丰富,赫兰与大应的的确确不能相提并论。
——记起这个,虞锦就知道怎么办了。先花点时间带洛尔亚玩几天,就能让洽谈顺利进行了嘛!
于是早朝散后,她便传鸿胪寺传达了这个意思,先在京城附近圈了几个地方,基本囊括了皇家园林、道观寺院以及自然风光。
安排完了鸿胪寺,虞锦想了想,觉得还得安排个男人一起办这事。
因为洛尔亚到底是男孩子,鸿胪寺都是女性官员,还都比他年长不少,他可能会觉得别扭。有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在旁边多少会轻松些。
这个人选,从身份上来说自是楚倾更合适,无奈楚倾后遗症刚犯了,她可不想让他硬撑着办这事。思来想去,她传了顾文凌来,跟他说了个大概,让他近来陪洛尔亚玩去,一尽地主之谊。
顾文凌对此有点疑虑:“此事关乎朝务,陛下让臣去办……”
“你放心去吧,紧要事宜自有鸿胪寺做主。”虞锦斟酌着,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朕也会先跟鸿胪寺交代清楚,不会让你难办。”
顾文凌便没再多作推辞,应了下来。
虞锦又道:“再交给你一个人,你带着他一起陪洛尔亚王子。”
顾文凌颔首:“不知何人?”
虞锦道:“元君的弟弟,楚休。”
让楚休去,当然是为继续向朝堂表态。奈何楚休去了三天就回来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去。
虞锦屏退旁人,私下里问他:“怎么了?洛尔亚欺负你?”
“……没有。”楚休抹着冷汗摇头,“洛尔亚王子学识太广,谈天说地无所不能,顾御子还可应付个大概,臣实在招架不了。”
虞锦了然:“那你就让顾御子应付着不就是了?”
楚休黯然摇头:“臣觉得自己给大应丢人。”
“哦……”虞锦便做了罢,不再逼他去了。心下只慨叹楚家这一家子真是个个都把大义放在首位的,自己从前着实糊涂上天了。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她就继续忙着。一手是赫兰建交,一手是楚家平反,除此之外也还有全国各地的大事小情要她过目,她不知不觉就变得格外忙碌。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她原就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后宫,又考虑到楚倾最近在养病,更没那个心情。
——若是知道他身体不适还硬要去睡,那也太禽兽了!她打算以后到了冬天都克制一下,不然虽然说来他们可以滚完之后让他照常敷药,听起来也还是很禽兽。
如此又过了七八天,被大好风光征服了的洛尔亚回了皇宫,先前的傲慢一扫而空,表达想建交的渴望时眼睛都是亮的。
虞锦摆出一副“朕不着急”的姿态,气定神闲地告诉他:“这些不急,来日慢慢议来。今日天色晚了,你在宫里用膳吧,朕设个家宴,也没那么多礼数。”
洛尔亚自是欣然接受——这些日子大应的美食他也尝了不少,听到宴席就开心。
是以临近傍晚时,虞锦便着人请了六宫诸人过来。说来还有点愧疚,她近来都没见他们,日后多半也不会怎么见了,但还得让他们在这种事上给她撑门面……等宴席散了赏点东西好了!
过年时的争端让几人在宴席都乖得可以,姜离尤其沉默,再没了先前盛宠时的意气风发,只在敬酒时才会带起笑容,与众人一并喝上一杯。
酒过三巡,元君姗姗来迟。
虞锦之前没催他是因知道他在养病,觉得这样的事他不来也就罢了,但听宫人禀说他来了,心下自是高兴。
碍于洛尔亚在,她不好太殷勤,便没往殿门口赢,四平八稳地坐着等他进来。
宫人毕恭毕敬地引楚倾进殿,楚倾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淡的,行至御案前,一揖:“陛下。”“元君来了,快坐。”虞锦含笑向洛尔亚介绍,“这是元君。他弟弟楚休你见过的。”
二人遂相互一望,各自礼节性地颔了颔首。
楚倾落座,一语不发地饮了口酒,美酒过喉,心情被激得愈发复杂。
他有十二三天没见到她了,原本习以为常的事,这回竟意外地变得难以适应。
他知道她近来很忙,但那日的温柔叮咛与十几日的见不到面连在一起还是让他有点恍惚。
而后他又听说,赫兰派了位王子过来。她细致地安排了行程,让鸿胪寺陪他去游山玩水,还让顾文凌同去,楚休也被叫走了几天。
鸿胪寺与楚休都罢了,顾文凌可是后宫之人。他出了面,莫不是她对洛尔亚有什么意思了?
这些心思扰得他迟迟不打算赴这宴席。临到开席时,又还是莫名地唤人进了殿,准备更衣。
他想见她了。在这十二三天里他都顾不上想她曾经做过多狠的事,只着魔似的想她欢欢喜喜地拉他去骑马、想她语重心长地要他过得舒服一些,想她记得他的生辰、想她跟他一起喂猫。
他想如果她眼里有了别人,那也没关系。这种事大约早晚都会发生,他只是想在看她一眼,说几句话就好。
可真到了席上,他才知这些做起来没那么简单。
看着她与赫兰王子谈笑风生,他心里不是滋味。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古怪至极,又难受至极。
待得殿中一舞终了,席间终于静了静,她与洛尔亚的交谈似乎也告一段落了。
楚倾仰首又饮了一盅酒,侧首看去:“陛下。”
“嗯?”虞锦心中原在盘算从赫兰引进石榴的事,姑且放下了。
循声看过去,只见他眸色沉沉,有几许她辨不清的情绪。
他轻声道:“臣有点事,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现在?
虞锦稍微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洛尔亚,见他正兴致勃勃地与顾文凌讨论方才的剑舞,便点了头:“好。”
二人遂一道离席,同去了侧殿。楚倾屏退宫人,阖上了殿门。
“……怎么了?”虞锦被他的举动惹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
他想探她的心事,又克制住了。一股执拗让他觉得有些事或许还是明说好,好过那样的鬼鬼祟祟。
她十二三天前说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了好几个来回,他想学她那天一样,把她搂过来吻上一口。
但他终是没这个底气,上前了半步,他执起他的手。
虞锦怔怔地看着他,眼看着他将她的手执到唇边,颔首轻轻地啜了一下。
他的嘴唇热热的,一下子激得她心速都快了。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呀!”她的舌头不争气地打了结,杏目圆睁,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哦……你是有事要问我?”
“嗯。”他点了下头,拇指无意识地在她手背上摩挲着。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等他说,很是等了一会儿,他又开了口:
“陛下可是……对赫兰王子有些意思?”
口吻深沉,饱含迟疑,还有几分若有似无的委屈。


☆、嘴硬

虞锦哑音看了他半晌, 震惊得不敢置信:“你是……嫉妒了吗?”
楚倾眉心微跳:“臣是元君,岂会嫉妒?”
面无波澜,看着倒还是他惯有的样子。
“这个逻辑不对呀。”虞锦微微歪头, 不住地打量他, “元君只是个身份罢了, 为什么是元君就不会嫉妒?”
楚倾生硬地别开脸:“臣没有。”
虞锦心底起了三分邪意, 饶有兴味地睃着他。
“臣只是想问问。”他低垂下眼帘,“陛下想封他个什么位份?”
虞锦深吸一口略显苦涩的醋味, 觉得有趣。
她从没想过他这样清冷高傲的人也会吃醋。
上前半步,她抬手挑在他下颌上:“这倒是该商量商量——朕听闻赫兰女王最疼这个弟弟,如今又是诚心与我大应建交, 一般的后宫位份怕是都不合适呢,不如你把元君的位子让给他, 如何?”
楚倾心里狠狠一搐。带着三分惊意的目光在她面上停了须臾,万千心事都化作一声浑不在意的笑。
“好。”他点点头, “臣这便回去写道奏折,请辞元君位。”
说罢他便一揖,交叠的双手抑不住的轻颤被虞锦尽收眼底。
他信了?!
她原想戏精十足地逗他一通, 看他这样, 全然演不下去了。
他转身欲走,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别走嘛。”心虚里带着几分愧疚。
楚倾回过头, 犹疑不决地看着她。
她没底气回看,视线盯在地上:“我家元君这么好, 他若再亲我一口, 什么王子我就都不要了。”
楚倾气息滞住, 安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
好像等不到反应。
虞锦鼓起勇气抬眼瞧瞧,就看到了他眼底深藏的不安。
好吧, 他不亲她,她亲他也行。
抿一抿唇,她复又上前半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吻,诚恳解释:“我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会当真。”眨一眨眼,又说,“别生气啊……”
楚倾猛地松气:“那洛尔亚……”
“我今天才第三次见他!”虞锦掰着指头数道,“第一次是使节团抵达时觐见,第二次是同一日晚的接风宴。然后就让鸿胪寺陪他玩去了,这是第三次。”
说着她摇摇头:“我完全没打算让他进后宫的。”
她心想:后宫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洛尔亚一身才学,在赫兰能好好施展拳脚多好啊?进后宫可就浪费了!
楚倾震惊于她这样的想法。
又听那缥缈空灵的心音继续说:“才学最重要了,我才不是会为了美色不顾大局的人好吗!”
他讶然发不出声,虞锦伸手将他抱住:“我绝没骗你哦,真的没打算让他进后宫!走吧,我们先回宴上去,等一会儿宴席散了,我跟你一起回德仪殿。”
她或多或少意识到了,他这样心神不宁大概是因为她最近没去见他。
但她真的是太忙了,兼顾事业和爱情好难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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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待得宴席散去,女皇便又去了德仪殿。二人先后去两旁的厢房沐浴更衣,虞锦回来的早了些,看完一本折子才见楚倾也折回来,一袭白色的中衣宽松闲适地拢着他颀长的身材。
虞锦不禁色眯眯地衔笑瞧他,他坐到床边与她对视一瞬就窘迫地轻咳起来,一语不发地伸手探向她的系带。
“哎!”她挡住他的手,“你膏药敷了吗?”
他道:“今晚不敷了。”
“别闹!”虞锦紧锁起眉,又道,“你好好遵医嘱,不然我再不管你了!”
楚倾神色凝住,当即唤宫人去取药,然后就一语不发地等着,不敢再多说别的。
虞锦恍惚间又觉得他像委屈兮兮的大金毛了,想了想,坐起身往前一扑,从背后扑到他肩上。
吧唧在他侧颊上亲一口,她把声音放得软糯糯的:“腿疼多难受啊!你想我跟我直说就好,我会过来的,我喜欢你又不是光为了……咳,你懂吧?”
这声音搔得楚倾心头一阵酥痒,后半截话语都变得模糊。滞了片刻,他鬼使神差般地偏头,在近在咫尺的侧颊上吻了一下。
虞锦一瞬间就懵了,心里一顿尖叫:啊啊啊啊啊他亲她了!一天之内,亲完手又亲脸!她要疯了!!!
她心花怒放地回亲了一下,心潮在这一来一往中涌动起来,触及心底深处的欲|望,翻涌得十分嚣张。
于是她贪婪地又亲了一次,多亲了一会儿,然后深吸着气将他放开:“以后天冷的时候你都养病为先,我会克制住的!”
轻声细语像是自说自话,她边说边缩回了被子里,手在被面上压一压,表示自己一定不动他。
楚倾看得失笑,见宫人端了药进来便没说什么。待得膏药敷好,他也躺进被子,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又不约而同地笑了声。
“笑什么笑!”她不好意思,旋即绷住脸,外强中干地瞪他,好像自己没笑似的。
楚倾笑容未变,定定地看着她:“陛下之前问臣的事……”
“……什么事?”虞锦怔了怔。
他斟酌了一下,道:“臣愿意一直给陛下当元君。”
长声吸气,笑意在她脸上与心间一起绽开。下一瞬,楚倾不及反应就被扑了个满怀,侧躺着的身子不由一倾,差点让她滚了下去。
他忙把她扶住,她趴在他身上,手肘支在他胸口上:“没的反悔了哦!”
“嗯。”他点头,“陛下不反悔,臣就不反悔。”
“我才不反悔!”
她喜滋滋地想傻子才反悔,我这辈子都睡定你了!
一场笑闹,虞锦借着喜悦把他按在床上,迎着脸一顿猛亲。楚倾硬生生被她亲笑了,翻身把她撂回床上,伸臂箍住她:“陛下该睡了。”
眸中笑意深深,温柔至极。
虞锦与他对视间心跳漏了半拍,继而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背上一下下地轻轻拍着,不禁又眼睛一瞪:“拍什么呢!你拿我当小孩子哄!”
“臣不敢。”他低低眼皮,又抬起来,“小孩子才不像陛下这么会闹。”
“你才会闹!”虞锦冷哼,“谁刚刚瞎找醋吃来着!小孩子都不来这套!”
楚倾挑眉:“臣没有。”
好好好,你嘴硬你了不起!
虞锦翻翻眼睛:“小孩子都知道要对自己好,就你天天委屈自己!”
楚倾微怔,这回没再继续同她抬杠。薄唇微抿,颔首道:“臣日后会努力对自己好的。”
“这还差不多。”她一脸傲娇地抬抬下巴,手作势一样在他额上摸了摸,“那楚倾小朋友早点睡吧,锦宝宝也要睡了!”
“……”楚倾禁不住地梗了下脖子。
楚倾小朋友……
虞锦自己也咧了下嘴。
锦宝宝。
她被自己恶心到了。
而后两个人便各自闭了眼,虞锦等了一会儿又偷偷睁开眼睛,默不作声地看他。
他真好看。这一年多他调养得好,似乎变得更好看了,眉目五官都精致得挑不出瑕疵,她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但这样一张脸盯得久了,却总让她有一点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