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知道是我在替他执行任务。”
“这人很懂得隐藏自己。”傅时牧下意识想去靠椅背,却发现自己不过坐在一个破旧的长凳上。
小白身子微微前倾,“除了老大,很少有人能对我隐藏什么。”
傅时牧笑了,“所以你想暗示我,那人跟老大的关系非同寻常?”
小白耸了耸肩,“不然呢?无论我暗中如何打听,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傅时牧想了想,忽道:“可那人如果真的可以随意调动老大手里的权力,为什么不知道是谁在替他执行任务呢?”
小白眉锋似要飞起来一般,满面得意:“那人不让老娘知道他是谁,我也就不让他知道老娘是谁!”
傅时牧垂下头,“或许对方根本无所谓你是谁,如果那人想知道,他就一定会知道。”
“操,看不起我。”小白“啪”的一拍桌子,接着便是一阵稀里哗啦,酒盏碗筷跟着被拍裂的桌子一起散了一地。
傅时牧面无表情的起身,负手,走到另外一张桌子前洒然落座,想了想,往桌上丢了粒碎银,吩咐道:“再上一盅。”
小白讪讪的甩了甩手,她看了看眼珠子快掉出来的店伙计,“手误。”
小白挪到傅时牧身侧,才一落座,傅时牧忽然转头,紧盯着她道:“花远苍是你杀的?”
出乎意料的是,小白竟愣了愣,继而摇头:“花远苍?是那个前任庄主?不是我杀的。”
傅时牧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果然不是你。”
“你知道是谁?”小白追问。
“我不确定。”傅时牧道:“说说你和小丁他们接到的任务吧。如果我没猜错,小丁是杀手,应该不会接到杀人以外的任务吧。”
小白笑笑:“是啊,小丁嘴巴会漏风,所以我根本没让他知道他杀的人的真实身份,给的全是化名。”
傅时牧不由失笑:“这他也没误杀?”
“小丁之所以能成为老大手下不可或缺的顶级杀手,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身手,而是他作为一个杀手的直觉。”
傅时牧点头认可:“所以靳明,云川,还有那个郑…想不起来名字了,都是小丁杀的?”
没想到小白却摇了摇头,“小丁接到的传讯的确是杀靳明和云川,但没有姓郑的。”
傅时牧眸光微颤,缓缓抿了口杯里的酒。
“只不过,”小白竟然翻了翻眼:“那小子那段时间要出的任务委实太多,只抽了个空当把靳明解决掉了,剩下的任务,呵呵,真不知道那小子从哪里找来了个草包来给老娘办事的!”小白说着又抬起了手。
就见青影一闪,傅时牧一只手风般扫了去,一把抓住了小白的手腕,“人家面摊本小利薄,你就放过他们的桌子吧。”
小白收回手,寻思着自己适才讲到了哪,却听傅时牧问:“小丁怎么杀的靳明?”
“不太记得,似乎是按指示去做的,没动武,只是诱发了对方的花粉症。”
“这就是了。”傅时牧缓缓点头,又道:“那姓郑的失踪,难道不在任务计划中?”
“哈哈,想到这我就觉得好笑。”小白虽是这么说着,却是一脸将笑不笑的样子,“小丁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草包,把姓郑的当成云川杀了,两天后才发现自己杀错了人,不得已,又出了一次任务。”
傅时牧琢磨着她的话:“依你的意思,姓郑的是被误杀?”
“是啊,”小白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吃撑的肚子,“交任务的时候那草包还炫耀了一番,说看见目标转弯进院,就干净利落的把他干掉了,还制造出了姓郑的失踪的假象。现在想想那个笨蛋一脸炫耀的样子,我怎么当时就没撕烂他的嘴?”
傅时牧却一点没觉得好笑,不管是不是小丁亲自动手,这事都跟他划不开界限了。
“可是我听小晏说她被偷袭过,云川死前她被人引出屋子在披风上做了手脚,因此才被成功嫁祸。”傅时牧略一思忖,道:“这些也都是小丁派去的人所为?”
小白没接话,她拉过冰冷的酒壶,举杯饮尽了酒盅里剩下的酒。
“这些是我做的。”过了一会儿,她说。
傅时牧看着小白眉间的跋扈,继而想起了小丁阳光的笑和金不知看见钱就发光的双眼。
他突然觉得,其实当初他逃与不逃,都没什么区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知道俺肯定要被掐着脖子咯乃们肯定要逼迫俺让小傅和花花见面…嘤嘤~~~
快咯快咯~~小傅心急火燎的赶回来不就是为了见花花咩~~等待的时间越长**烧的越旺嘛是不是啊eonbaby!!!!!
52. “你是说,是你把她引出屋,然后在她披风上做了手脚?”
烈酒入喉,小白感觉自己腹中似是燃烧成了一团,她打了个酒嗝儿,“是我,刺杀她的是我,嫁祸她的也是我.]”说完她直愣愣的看着傅时牧,脸上凝固着微醺的笑容:“是不是很恼怒呢,浑球?”
傅时牧静静看了小白一阵,然后拿回了她手里的酒盅。
他晃了晃小盅,空了。
“伙计,麻烦上壶茶。”傅时牧扬手。
店伙计油腻的手往身上抹了一把,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傅时牧,见他翩然雅致的气派,犹豫道:“官,我们这小面摊没有什么好茶的,都是劣品,入不了您的口。”
“无妨。”傅时牧说。
小白也没阻止,只是单手支颐,似笑非笑的看着傅时牧。
吩咐妥了后,傅时牧才对小白道:“我没有恼怒,谋害计划是我布下的,我为什么要怪你。”
小白点头,却没有立刻搭话,她想了很久很久,就在傅时牧以为她不打算开口的时候,她却忽道:“其实我并没有完全按照指示去完成任务的。”
傅时牧眼中终于露出三分惊讶,老大从来对于这种私自违背指示的做法感到深恶痛绝的。
“我拿到手的密令,只有嫁祸于花晏,却没有刺杀她这一条。”小白淡淡道。
“你真不怕死。”傅时牧喝了口刚端上来的茶,又苦又酽。
小白嗤笑,跳起来在不大的面馆里转了个圈,天黑了下来,面馆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别的人了。店伙计收了傅时牧的碎银,合计是自己好几天的收入,所以压根不去管他二人什么时候准备走。
“我就赌这事儿老大不会管。”小白道:“不然他怎么给我下了一道密令后,就再也问都不问了。况且小丁那草包朋友杀错了人,老大竟然视而不见。”
“老大不管,难道那个幕后人没追查?”傅时牧问。
“当然追查了,好像还很生气呢。”小白乐颠颠的在面馆里走来走去,“不过我从一开始就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很多任务能自己不出马,我就不出马,所以那幕后人即便怀疑我,也拿不出证据。”
傅时牧叹了口气,“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很有趣啊.]”小白转了个圈儿,带着一股清淡的酒香朝傅时牧贴了过去。
“你不觉得有趣吗?整个谋害事件几乎与你制定的计划相吻合,唯独刺杀环节被那幕后之人抹了去。”小白死死盯着傅时牧的双眼,一字一句的清晰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军师。”
小白的身体的暖香混着浅浅的酒气幽幽的飘了过来,傅时牧清亮的目光迎着她微醺的眼神,无声的笑笑,“怀疑又能怎么样,我自认思虑缜密,却如何都猜不到他那么做的动机。”
小白眸色也随之暗了暗,“没错,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叹了口气,乖乖坐回到长凳上,“其实我在展开行动前,就试图挖掘那个幕后人。”
“女人的好奇心啊…”傅时牧扬着嘴角。
小白道:“我多方打听,知道花晏曾被许配给一个叫陆闻的人,于是我假扮成花晏的妹妹前去套话。”
“陆闻?”这名字很熟悉,傅时牧凝神回忆了片刻,却想不起什么。
小白点头:“是陆闻,那倒的确是个老实又温润的公子,花晏她爹眼光着实不错。”说着,小白偷偷溜了傅时牧一眼,却见他只是淡笑。
“后来呢?”傅时牧问。
“后来我通过陆闻才知道,原来花晏的爹在一年前就离奇死亡了。因此我也很奇怪,到底是谁害死了花晏她爹。”
傅时牧却满脸“一点也不奇怪”的模样,悠然喝着茶,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抬眼道:“听你说了那么多,没发现和金不知有什么关系啊。”
“我还没讲完,你急什么?”小白脸上沾了酒气的嫣红渐渐褪去,好容易多出来点柔媚再次烟消云散,“你不记得花晏为什么被指认为间接害死靳明的凶手了吗?”
傅时牧边回忆边说:“云川听到她私下请求靳明前往枕焰山谈判地盘的划分,可小晏说事实上她并没有私下找过靳明。”
“没错啊。”小白大声道:“的确不是她找的啊。”
傅时牧瞪着小白:“总不会是你吧?”
“靳明又不是瞎子!我哪里长得像花晏了?!”小白不乐意的冷哼一声:“事实上根本没人找过靳明。”
傅时牧愣住:“没人找过靳明?”
小白重复了一遍:“没人找过靳明。”她拧着身子凑到傅时牧旁边低声道:“其实那天云川和姓郑的听到的对话,根本就是一个人在讲话。”
傅时牧侧过脸,满目诧异,“一个人?如果不是善于模仿他人的声音,那难道是…腹语?!”
小白伸手触碰傅时牧的眉眼,尚未触及便被他用筷子将手指夹住拨拉开去。
“你猜对了,是腹语。”小白眼中划过一片悻悻之色。
“腹语大师,哈哈,”傅时牧干笑了两声,“是金不知手下的人吧。”
“没错。”小白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煌煌的灯火,“靳明本就打算前往枕焰山谈判的,所以正好借此做了手脚诬陷花晏。”
不知什么时候起,外面下起了雨。
雨水夹杂着氤氲的雾气散溢了整条长街,原本纯彻透明的灯火也变得明明灭灭。
傅时牧缓缓起身走到屋檐下,他的手里依然端着那杯早已冷掉的茶,不知是忘记喝,还是忘记放下。小白没有跟过去,她出奇安静的坐在长凳上,目光始终落在傅时牧被风灌满的背影上,不曾移开。
傅时牧像是忘记了小白的存在,一个人远远眺望着,不知道是在看枕焰山,还是在看自己苍茫如夜的前路,月光下,他的剪影与这无情的秋夜一般黯淡冰冷。
很久很久,他身后传来小白谨慎的询问:“你…要跟她解释吗?”
傅时牧没有回话。
小白等了一阵,始终不见傅时牧回答,她没忍住又追问了一遍。
傅时牧动了动,却未转身,“我该怎么解释?”
小白梗了梗,犹豫道:“就说…”
“就说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要陷害的人是你,更何况那些都不是我做的,是小白你和小丁还有金不知所为,那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是吗?”傅时牧的声音艰涩生硬,他扬起头,眼里带着灰飞烟灭的光。
小白努了努嘴,无所谓道:“这没什么,我不介意,小丁和金不知我想也不会介意。”
“是你的话,你会这样说吗?”不知什么时候,傅时牧竟然转过身来。
“我当然…”对上傅时牧深幽的眼神时,小白忽然就嘴硬不起来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不是一个玩笑,不是笑一笑就能使一切恩怨都烟消云散的事,所有误会一旦沾染了血腥,就再也洗不掉了。
她缓缓垂下眼,傅时牧的声音如夜风一样寒凉:“是你的话,你会说‘是啊,这些都是我朋友所为’吗?”
朋友?朋友。她忘记傅时牧原也是不会忘记这两个字的人。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混账傅时牧”这五个字便时常挂在小丁他们的嘴边,似乎咒骂他完全是一件众望所归的事。说起不打招呼就独自消失的这种背叛行径,连金不知都能暂时从钱眼里拔出脑袋,然后大张着鼻孔重重的“哼”上一声。
可是骂归骂,小白还是吩咐下手尽心尽力去帮傅时牧寻人,小丁依旧无视老大压下来的任务,日日夜夜守在中毒的花晏身边,只因为他以为她就是傅时牧的女人。没有人多说什么,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甚至没有人承认自己还当傅时牧是兄弟是朋友。
夜静的发冷,傅时牧的身影孤零零的嵌在朦朦夜色中。
沉默了片刻,小白慢慢道:“那你还要去找她吗?”
“去。”他回答的很快。
小白迟疑着试探道:“还是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傅时牧回首。
“枕焰山庄庄主裘不归抢走一个小姑娘用的玩意,你不觉得这有问题?”小白眉毛轻拧。
傅时牧蓦地转身,将手里的茶杯“啪”一声放在桌台上,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你知道?”小白纳闷道:“这事从漠北出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当时你怎么没说出你的怀疑呢?”
“当时你也没告诉我这么多真相。”傅时牧淡淡道。
“什么意思?”小白疑惑。
傅时牧却没有解释,他负手,眼帘微垂,似是在看地上水银似的冷光。
“我想知道,他纪怀宿到底要做什么。”半晌后,他一字一句道。
小白想了想,道:“你要去会会那个军师?”
傅时牧微微摇头,他坚定的神情在月光深匿的夜色里如石刻般难以松动。
“我想…”他侧过脸,眼神飘飘然落入蒙蒙细雨,“我想先见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嗯…
下一章小傅和花花就相见了是真的相见哟!!!!是真的!!!
53. 窗外风长长刮着,屋内的烛火被吹得摇摆不定。
纪怀宿起身,迟疑了一下,只是放下了卷起的竹帘,并没有合上窗。
李草窝在椅子里,脑袋耷拉在椅背沿上,打了个呵欠后睁开眼道:“还没商量好?”
“早商量好了,今晚就行动。”花晏道。
“我不答应。”纪怀宿淡淡道。
花晏冲李草一摊手:“你看吧。”
李草把眼睛一闭:“我什么都没听到。”
花晏干脆利落的白了李草一眼:“你们两个一丘之貉。”这话说完,纪怀宿的脸上出现了吞苍蝇的表情,而李草倒是怡然自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纪怀宿道:“你一个人去偷剑,八成会被抓住。”
花晏点头道:“没错,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事实证明草哥并不是一无用处啊,他搜集的山庄资料很全的。”花晏扬了扬手里的信纸,斜着眼冲李草笑笑。
李草十分适时机的睁开眼,无比受用的“哈哈”了一声,续道:“我早说了游侠遍天下嘛,搞点小道消息还不容易么!”
纪怀宿冷冷了给了李草一个眼刀。
花晏将信纸放回桌上,起身背着手边踱步边道:“信里的内容我已经背熟了,无论山庄的地形还是赤焰剑的位置,抑或是半夜山庄值守换班时间我已经牢记在心了,你们就放心吧。”
纪怀宿走到花晏身前,轻轻扳过她的肩膀,垂头看她:“我可不敢,上次只是让你去云川屋子放把弓,你都能把自己栽进去。”
花晏像是喉咙里被插了稻草:“那是因为三叔醒的巧。”
李草扭了扭身子,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要不我陪你去?”
花晏连忙摇头:“你省省吧,别给我添乱。”
“什么添乱,我可以保护你啊妹子。”李草懒懒的捋了捋头发,说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花晏想笑,但又没笑出来,“草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哪有那么多玩笑可开?”说话的时候,李草竟是一脸淡漠的沉着。
花晏似是被他那横飞而来的深沉给唬住了,一时间怔在那没有说话。
纪怀宿回过身若有所思的睨了眼李草,“你说真的?”
“当然。”李草缓缓竖起两根指头,比出一把小刀的模样,似笑非笑的咧着嘴。
“好。”纪怀宿拍了拍花晏的脑袋,道:“让李草跟着你去。”
“…”花晏哑然,这是她听到纪怀宿所做的最不可思议的决定。她看到纪怀宿极快的看了眼李草,那一眼极短,短的她来不及揣测其中的味道,便无声湮灭。
“一定要带他?”花晏挣扎了一下。
“是。而且…”纪怀宿唇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我也要去。”——
我是**的分割线——
花晏终于发现原来纪怀宿并不是说着玩的。
他的确跟着自己去了枕焰山庄,只不过他是打着“拜访”的名义把裘不归引出去,而她正好趁机潜进裘不归的寝室拿走自己的短剑。
至于纪怀宿想“拜访”些什么,这位大军师只是目不斜视道:“就说我是来讨人的。”
“讨什么人?”花晏问。
“讨你啊,听闻裘大庄主在青州把你劫持了,在下特意不远万里前来讨人。”军师微微侧首,冲花晏淡淡一笑。
李草摸着下巴道:“不错,这方法着实能纠缠个一时半会。”
半个时辰后,花晏和李草便溜进了山庄,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裘不归小妾的院落,两个人正蹲在一棵还算茂密的老树上。
“要不要顺便再给裘不归那小妾两耳光?”李草插嘴道。
“为什么?”花晏不解。
“谁让她抢了你的短剑呐。”李草道。
“抢我东西的是裘不归,是裘不归要送给她那个宠妾的。”花晏否认了李草这种无节操的想法。
李草眯起眼道:“你倒挺拎的清啊,不是说女人都喜欢为难女人么。”
“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为难你。”花晏剜了李草一眼,“你在这里看好了,有人过来的话记得给暗号!”
“知道了知道了。”李草鸡啄米似的点头,“你快去吧,不知道纪怀宿在前厅能撑多久。”
“嗯。”花晏点头,从两人藏身的树冠里轻巧的翻身跃下,贴着墙根溜到裘不归小妾的居室前,掏出准备好的迷香捅破窗户纸朝屋内吹去。
“如果我爹知道我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他一定会让我把烧掉的香灰再吃进去的。”花晏被自己的良心谴责了片刻——当然,只有片刻——然后悄然推开门窜了进去。
李草看见花晏进了门,然后从树上跃下,大摇大摆的走到屋前台阶上蹲了下来,掏出带着的烟丝和烟纸,耐心的卷了起来。
“鬼才会过来呢。”李草悠然叹气。
月上中天,墨云肆卷,李草手里的烟丝被风吹走了些许。
他蹙着眉头看着从指缝里溜走的烟丝,又看看地上突然多出来的人影,揉了揉鼻子,慢慢道:“哟,今儿开集会呢?人还不少。”说着他抬起头,于是看到了一个亮丽的女子正满脸痞气的看着他。
花晏悄然关上门后,刚掏出火折,犹豫了一下,又将火折放了回去。
想当年在无色山庄马失前蹄就是因为半夜燃了火折,不然裘不归怎么会发现她在云川的屋子里!
如此想着,花晏踮起脚,估摸着内室的位置就朝里走去。
“喂,你的迷香也太劣质了吧。”蓦地,耳旁响起了清淡如风的声音。
话落的那一瞬,花晏的背脊从上僵到下。
一豆灯火忽的亮了起来,橘色的光懒散的铺满了整个屋子。
花晏极为不自然的转过身,看到说话那人微笑着坐在外屋的宽背紫木椅上,笑容比那昏暗摇曳的灯火还令人心醉。
“好久不见,女魔头。”傅时牧说。
“…好久不见。”花晏有些发傻。
傅时牧看着她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又是犹疑的神情,忽然就无法再戏谑下去。
他缓缓起身,走上前去细细的看着她繁复不定的表情,叹了口气,将她拽进了怀里。
“这是你跟人打招呼的方式吗?”花晏的脑袋刚扬起,又被傅时牧一把按回到他心口。
傅时牧答道:“不是,这种方式只限用在你身上。”
花晏有样学样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紧紧圈住傅时牧,把头迈在他胸前低声道:“我很想你。”
傅时牧没有说话。
花晏也没有再说话。
说实话,看到他的刹那,她有很多话想问他。问他这些日子都跑去哪了,问他为什么要她在流水镇等他,问他那天到底在给谁绾着青丝。
不过千言万语冲到嘴边,就剩下一句“我很想你”,因为这才是最的。哪怕曾经有多少顾虑,有多不相信他会喜欢上自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掉的前一刻,她的心没有因为那一箭而疼,而是因为想他而痛苦。
片刻后,傅时牧低低的笑声又从头顶飘落:“所以你这是承认你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