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这是第一句,花晏心中跟着咯噔了一下。
“耽误了这么半天,一会儿行僵粉的毒发作了,我们若还没有走出去,恐怕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摸下巴~
其实吧,该发作的肯定会发作。
双手合什,祝小傅好运~ ?r(?s???t)?q

36.“耽误了这么半天,一会儿行僵粉的毒发作了,我们若还没有走出去,恐怕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傅时牧加快了脚步,心中默默估摸着时间。说是半时辰后发作,适才一番折腾也不知道还剩多久。
花晏不解:“你不是说行僵粉是阿横拿来捉弄人的玩意吗?”
傅时牧的声音很平静:“阿横玩儿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花晏脖子一梗:“这叫捉弄?”
傅时牧淡淡道:“你以为呢?同样一件事情重复做太多遍,就会厌倦。可如果你停下不做,你的脑袋就会在你没提防的时候被挂到你的裤腰带上,所以即便你重复做到吐,做到发疯发狂,你也不能停下。可是怎么样才能不生厌倦呢?再冷血的杀手都会有倦怠的一天啊…”
花晏一怔:“杀手?阿横不是药师吗?”
“我还是卖桃酥的呢。”
“如果可以,你能再做一次给我吃么?我只咬过两口,还是隔夜的。”
“会的。”傅时牧眸中颜色一黯,随即又道:“重要的是先出了这地道。一旦行僵粉的毒发作了,我会在瞬间昏厥,浑身硬得像石头,一个时辰后还不服解药,我身上每一寸血肉,甚至五脏都会冷硬僵化,再过一会儿一个傅时牧样貌的石雕就制成了。”
花晏登时大呼:“这什么鬼玩意?拿这东西捉弄人很好玩?除了毛骨悚然我感觉不到一丁点有趣!”
傅时牧苦思了一阵,总结道:“我觉得,毒发的时候摆一个帅气潇洒的姿势,一定会大大增加观赏性的。”
花晏更气了:“谁要观赏你啊!”
傅时牧浅叹,说:“也是,万一我倒下了,这黑黢黢的你也看不见我,到时你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过离出口不算远了,你一个人应该…”
“如果毒发了我就用剑割破你的喉咙,吸干你的血!”花晏冷冷打断道。
“看不出你这么重口味。”傅时牧头皮一麻。
“这样就有两座石雕了,至于石化姿势是各自发挥,还是协同创作,要不要现在商量商量?”
她哼哼着说,听起来没心没肺的。
可是傅时牧知道,只有最坚定的决心,才能开出举重若轻的玩笑。
傅时牧感到心头像被坠了百斤生铁,扯得他一阵绞痛,他蓦地站住,快速回过身来。
花晏一头撞到他胸前,她揉着被碰的酸疼的鼻子无奈道:“真的现在就商量?好吧。”她很平静,平静的仰头看他,就像在看自己的宿命。
傅时牧没有回答,他轻举起花晏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将她微蜷的手指抚平。
花晏有些迷糊:“怎么了?”
“地道出去就是药师山,山上遍布着数不清品类的草药和毒药。行僵粉的解药很单一,就是灰槿草这一味草药。”傅时牧干燥温暖的手掌覆着花晏的掌心,“一旦我倒下,你要努力找到出口,我这条命可就指你了。说好了做桃酥给你,至少活着才能兑现。”傅时牧想说得轻松些,可掌下的手蓦地一颤,他的声音便也跟着颤了颤。
“好。”花晏狠狠点头,虽然她知道他看不见。
“记住,灰槿草并不是灰色的,与寻常草颜色一般,草茎带细密的绒刺,嫩叶叶梢是圆的,长成的老叶会变尖,叶缘也会生出细小的齿状。这草很矮,不会过膝…我是指我的膝盖。”傅时牧一边说,一边伸指在花晏掌心慢慢描摹着草叶的形状。
他说得很快,也只说了一遍,交代完了也不停留,继续拉着花晏往地道出口走去。一路上花晏始终默不作声,心下一遍遍重复着傅时牧的描述。
记不清大概过了多久,就听傅时牧轻轻呼出一口气,欣喜道:“看到出口了。”
花晏一愣,侧身探头,看到前方十来丈的地方隐约可见灰蒙蒙的光亮,只是十分微弱,并不耀眼。
可花晏却觉得那黯淡的光能照进自己的心里去,她兴奋的抓起傅时牧的手就往前跑。
“别急着冲出去,想杀我们的人想必已经发现我们没死,正想方设法找我们呢。”傅时牧虽然这么嘱咐了,但他知道除非对方发现了地道入口,不然一时半会是无法在这迷宫一样的山上发现他们的。但发现地道入口显然更不可能,毕竟机关已被砸坏,想再触发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
傅时牧看着花晏的背影,眼中渐渐全是不声不响的笑意。
“就是想冲出去,也不太可能啊。”跑到出口处,花晏看着盘根错节的藤蔓蕨叶,抽出了赤焰剑。
“我来吧。”傅时牧接过短剑,砍落堵在洞口的枯枝藤蔓,这才发现出口处并不是平地,而是相当陡的一段斜坡,坡上全是带刺的灌木和过膝的杂草。傅时牧踩着一处突起的石头,跃身出了地道,斩落了不少挡道的灌木,然后转身朝花晏伸出手:“上来吧。”
将花晏拉上来后,傅时牧道:“跟在我身后,小心灌木丛,这些植物的刺都是带毒的,虽然不致命,但被扎一下免不了会红肿一大片。”
“哦。”花晏也没啰嗦,十分顺从的跟在傅时牧后面。好在斜坡虽陡,但没爬一会儿地势便平了许多,也好走了许多。
“有看到灰槿草吗?”花晏提醒着傅时牧。
“没有,这种草是不长在向阳处的。”傅时牧道。
“你刚才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一点?”花晏哼道。
“…忘了。”
“竟然忘了!不然我真要满山坡爬着挖草根了!”花晏不满的伸出手指,狠狠的朝傅时牧戳去。
然后傅时牧就被她戳的脸朝下直直摔了下去。
傅时牧倒下的时候,手里仍维持着砍荆棘的动作,虽然谈不上帅气潇洒,但隐约可见如行云流水般的招式走向。不过后来用傅时牧的话来说,就是可惜了他恰到好处毫无雕琢的姿势。
因为他是脸朝下昏倒的。
花晏在眨眼后反应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伸手去抓傅时牧的衣服,她整个人被傅时牧带的向下倒去。
“该死!”眼见自己就要把傅时牧惨压到下面,花晏下意识右膝嗵一声跪了下去,靠膝盖的力量稳住了自己下跌的趋势。
花晏死死拽着傅时牧衣服,看着傅时牧离地不到寸许的脸,喘着气道:“啧啧,你真应该感谢我。”
将傅时牧翻过身来,花晏一屁股坐在他身侧,右膝处又肿又痛,她也懒得看。花晏抬头看看西沉的日头,苦着眉头叹气:“总不能这么坐在斜坡上吧。”她垂眼去看毒发的傅时牧,蓦地发现他的唇角依稀凝结着淡淡的微笑,温柔如午后煦暖的阳光。
昏倒的前一刻,他便是带着这笑意一路披荆斩棘,无声的护着身后的人。
花晏怔了片刻,然后狠狠咬了咬下唇,从傅时牧手里拿回赤焰短剑,寻了一根坚实的长木用剑削去尖刺。她站起身朝四下眺望了片刻,决定先找一个能安置他的地方,毕竟他们还在一个微微有些陡的斜坡上,随时都有滚落的可能。
花晏解下自己的发带,将自己的左臂与傅时牧的左手手腕绑在一起,右手抓住他的右臂,试图将他拽过来负到背上。只是毕竟没有多大臂力,拽了一会儿就胳膊发软。花晏没办法,只得将傅时牧侧翻过来,然后自己再侧卧过去将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
“亲自投怀送抱的,真是便宜你小子了。”花晏嘟囔了一句,一手撑地坐起,深深吸足一口气,猛地将傅时牧拉到了自己背上,继而撑着长木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傅时牧身形瘦高,上半身被花晏背着,两条腿仍然拖在地上。不过花晏才顾不了那么多,能背着他走已经很不容易了。
“真的是很不容易了!本姑娘完全可以拖着你走的。”花晏侧了侧脸,狠狠瞪了眼傅时牧。傅时牧的头安静的搭在花晏单薄的肩上,唇角淡笑依旧。
花晏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悲伤,“喂,你不是最喜欢揶揄我么,怎么现在没声儿了?”
傅时牧还是笑着,薄薄的眼皮微垂着似闭非闭的。
“臭小子。”花晏不再看他,双手握着长木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没什么臂力,全身大部分力量都靠那只长木支着,根本无法空出一只手去斩开身前的灌木丛,只能硬着头皮捡灌木稀疏的地方走。只是饶是如此,她的双腿仍被坚硬的刺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带刺的灌木像挥舞着镰刀的魔鬼,可花晏却丝毫不敢停下。她背着的那个人只剩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能活,她不敢也舍不得为自己留出片刻休息的时间。
“嗷,本姑娘的腿要被毒刺扎成猪肘了。”花晏低声哀嚎。
“万一留下各种可怖的疤痕,你是不是要考虑对我负责呢?”顿了顿,花晏又自言自语的哼了一声,“哼哼,不回答?虽然我没问你,但也猜到那个叫什么小白的要跟我抢。好啦好啦,我是喜欢你,我承认了,你得意去吧。”
她很期待傅时牧搭理她一下,哪怕是拿她调笑也行。可是直到她的声音被山风吹散,也没人搭理她。
“你看我难得允许你臭屁一下嘴巴贱一下,结果你倒不吭声了。”
“你不知道,那次我中了小丁的迷香,昏迷中我梦到你抱着我。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你的脸突然变成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妈呀真是吓我一跳…”花晏一个人哼着说着,嗓子又干又涩,可她又不得不靠东拉西扯来让自己不注意腿上的肿痛感。
“傅时牧,其实就算我再也没希望找到真凶,我还是感激你,很感激很感激。我也知道喜欢你就像在走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只能走下去,即便只有我一个人。”花晏垂眼看着脚下的荆棘,淡淡的笑了。
天色愈发暗了下来,脚下成片的灌木丛终于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杂草和蜿蜒的爬藤,地势也平坦了起来,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块突出在山腰上的平地,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块嵌在山腰上的巨大山岩,露出的岩面部分十分平坦,倒是一块不错的休憩之地。
一步步岩石台上,花晏腿肚子发颤,终于没撑住,脚一软坐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天V 霸王们冒个泡吧嘤嘤…
PS:谢谢迦罗菇凉的雷子~~╭(╯3╰)╮
37.山岩一侧横生着一棵巨大的乔木,远处一轮银亮的孤月正缓缓爬上乔木的枝头。
花晏解下傅时牧手腕上的发带,犹豫了一下,俯身去查看傅时牧小腿上被灌木刺划破的伤势,“哼哼,别怪我非礼你哦。哟,看来僵化也有僵化的好处,就算被刺划到竟然也只有浅浅的红印。”
花晏轻剥着傅时牧被刺划破的裤腿,发觉伤势并不严重,又朝没受伤的皮肤看了看,砸吧着嘴道:“诶诶,大男人生得这么白滑的皮肤干什么。”花晏觉得自己像个厚脸皮的老流氓,不过这老流氓也只能趁着对方毫无意识的时候耍耍嘴皮。
花晏细心的替傅时牧理好有些散乱的衣衫,瞥了眼自己血迹斑斑的裤腿,犹豫着伸手去掀开被划破的布料,手指还未碰到布边,便又缩了回来。她咬牙扭过头去扶起傅时牧,不再看自己的腿一眼,虽然她感到双腿如被火炙,胀得生疼,可就怕看到惨不忍睹的腿后心里添堵。
花晏将傅时牧连拉带抱的拖到乔木边,让他靠着乔木而坐。
因为僵化的原因,他的姿势着实古怪。“嘿嘿,叫你再自诩帅气潇洒。”花晏一脸阴损的笑,伸手拍了拍傅时牧的头,“我去给你找解药。”
花晏虽然带着火石,却不敢生火,她怕火光暴露了她的行迹。好在月光清亮,夜空无云,银银辉光毫无保留的倾泻下来,整个药师山静静的躺在霁月清风下,一草一木都覆着柔柔的月华。
花晏沿着山路,专挑背光的角落寻着傅时牧口中描述的灰槿草。只是尽管月色皎皎,生长在暗处的草木也难以被看得清楚,花晏索性每找到一片背光处就用赤焰剑砍光了那里所有低矮的草木,然后尽数抱到明亮的地方一一查看。
这样做的确方便了不少,但难免在抱草木的时候会碰到生着倒刺的叶茎,于是花晏的手上胳膊上又添了数处伤口。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伤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为有更头痛的事等着她去处理。
“草茎带绒刺的,嫩叶叶梢圆,老叶叶梢尖,叶缘有小齿…好吧,为什么这种形貌的矮草我竟然找出了六种?!啊啊混账啊…”花晏抱头低低哀鸣了一声,不过时间容不得她耽搁,她不得不将她找到六种草药都抱在怀里,返身急急往回走。
她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因为小腿肿胀所带来的麻木感愈胜,反倒让她不觉得怎么疼了,这样她能走得更快一些。
她几乎是连走带跑回到巨岩边的,傅时牧依旧以十分古怪的姿势坐在那,月光拂着他瘦削清俊的脸,一切安静的像泛着清冷色调的旧画,画中人眉目间温柔缱绻,他微垂着眼,嘴角噙着笑,就好像时间不过是冻结了他某个动作的一瞬间,而下一刻他便会睁开眼,然后用欠揍的口吻冲花晏说你死哪去了?
花晏抱着一堆草药愣愣的站在那里,傅时牧没有像她所幻想的那样抬起头。
她像被谁打了一巴掌一样回过神来,然后走到傅时牧身边将怀里的草药掷到脚边,“喏,六种,我找到了六种,怎么办呢。”
花晏长长叹了一口气,靠着傅时牧坐了下来,伸手拨弄着地上的草药:“这六种都是和你所描述的特征丝毫不差,可是这个,就是这个的茎是方棱的,这个的茎是圆的,这个又成扁的了!还有这支还带着圆瓣儿的小白花,可是这个又生着细长瓣儿的紫花。对了还有这个,你看看,竟然还结小绿果?别告诉我这六种草都是一个妈生的,不然我都塞给你让你尝尝!”
花晏气呼呼的拍打着地上的草药,她很着急,粗粗估摸一下,傅时牧的命大概也只能再拖不到半个时辰了,可是她却无法拿定主意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灰槿草。
傅时牧说过药师山上每一寸土地都生长着草药,只是他虽然称之为草药,但花晏知道不少草木能被视作一味药,也正是因为其本身所带的毒性。更何况阿横原本就是作为一名制毒杀手被老大看中的,这山上连灌木都略带毒性,谁知道她采回来的东西里会不会有那么一支会致命。
这么一想,花晏更加六神无主起来。
“你说吧,怎么办?”花晏拽着傅时牧的袖子,“说话呀傅时牧,我跟你说实在没办法就把这六种草全喂你了,出事也你自己负责哈!谁让你怎么就不交代清楚呢?你平时就喜欢说我笨,你这么聪明怎么就连一支草的样子都描述不全?我真的很想嘲笑你啊,可是有用吗有用吗有用吗?你他妈的倒是说话呀!”花晏声嘶力竭的,时而扯着傅时牧的袖子,时而捶着他的胸口,时而掐着他的胳膊,可是傅时牧始终没有反应,花晏蓦地沉默,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时牧的脸,良久,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温暖却僵硬的怀抱,她无法压抑内心的恐惧,悲伤如潮水般向她推来。
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并不是用剑割断仇人的喉咙,而是所有她珍视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幸福的可能。
是啊,总有一个人,他的出现会左右着你的哭和笑,你认为他是你生命意义的所在,因为他值得。
可现在这个意义马上就要没了,你只能抱着你珍视的意义,哭得撕心裂肺。
最糟糕的是,就算哭,也不能哭太久。
花晏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用傅时牧的衣襟擦了擦眼睛,继而坐起身,叹道:“你说自己运气好,我又是背你又是抱你,希望能沾点你的好运。”
她俯身下去将六种草药按种类分好,略微迟疑后拿了最左边的那支圆茎的,摘了两片叶子撕碎了丢进自己嘴里,皱着眉头三两下嚼烂了就吞进了肚子里,然后静静的掰着手指估摸着时间。
“唔,好像没毒。”盏茶时分后,她将试过的那株草拿石块捣得稀烂,然后塞进傅时牧的嘴里,用细细的叶茎一点点将烂草药推进了他的喉咙。“啧啧真麻烦,跟老妈子喂小孩一样。”说罢她又走了回去,捡起第二株,和第一次一样吞了两片叶子。
“我知道这个法子很笨,也不一定有效。所以凭运气了,如果命该绝于此,你我相互作伴也不算孤单。”嘟囔了一会儿,她又将第二株草捣烂帮傅时牧服下。
如此忙乎了好一阵,地上的草已经用掉了三种,正准备尝试第四种的时候,花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喂,你说,万一毒草的毒性发的慢,我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毒在发作,怎么办?”
花晏苦着脸瞪了一会傅时牧,终于一狠心,将手里的草一摔:“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剩下三种本庄主一次全吞,死了算我的,死不了…也算我的!”趁着这股子狠劲没有消失,花晏赶紧将剩下三种草叶挨个摘了一片,匆忙的撕扯着就往嘴里送。
她的手有些哆嗦,因为心里在害怕,说不怕那是假的,就像世上没有永不熄灭的火,所以也没有永不冷却的豪气。
花晏边吞着叶子边往傅时牧身边挪去,然后靠在他身侧,挽起他的胳膊,眼观鼻鼻观心的估摸着他还能支撑的时间,然后决定只要一盏茶时间后她没感到不适,就喂他吃掉剩下的三株草,就算真的两人都中了毒,她也觉得很公平。
“是很公平嘛,对吧,你吃了,我也吃了,你要有不满意就跳起来打我呀。”花晏挽着傅时牧的胳膊开始讲白烂话,“况且你也不吃亏,这些玩意这么苦,你倒是毫无知觉的让我用细茎塞着喂了,可我呢,还得自己砸吧着咽了。就冲这,你得做一辈子桃酥补偿我。”
说着,花晏不由垂下眼,再抬眼的时候,眼里雾蒙蒙的似是罩了一层水汽,“好吧,其实我无所谓的,你能好好活着就行,我不需要你补偿的。”
“不需要啦,不需要啦。”她哼哼着咧了咧嘴。
“其实呐难吃也不算什么啦,难过才是真的不好受…咦,好像还真是不好受…哇…”花晏一翻身就朝一边呕了起来,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胃里突然就像被有力的手捏了一把。
花晏跪在地上伸着脑袋呕了半天,除了刚才吃进去的草药,再没呕出什么东西,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只吃了早饭。
她勉强直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用力的缘故,她感到胸腔里就像是在擂着战鼓,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她抖着手捂着胸口,又用力的咳了一会儿,这次干脆什么都没有咳出来,可她却有些脱力。
“喂喂,你说是刚才那三株草有毒吗?”花晏的声音像被抽了气力,飘飘忽忽的。心跳过快让她再次觉得恶心,可干呕只能让她觉得更加难受。她伸手去握傅时牧的手,这样她至少会觉得安心一些。
“咳…咳咳…”她感到自己的脸颊一点点变得烫了起来,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极其冰冷,“我的手还没你的热诶。”花晏苦笑了一声,蓦地整个人突然呆住了,她猛的回头拽过傅时牧的手,他的手依旧干燥温热并且…柔软。
花晏疯了似的捏着他的手,胳膊,脸,肩膀,然后笑了。
“你果然好运气呢。”她欣慰的笑着,俯身前去张臂轻轻拥抱着他,等待他再次睁眼。
不过她不确定能不能等到。
她止不住的咳着,眼前所有景物渐渐化为一团不可辨识的昏黑,呜咽的山风在耳畔嗡鸣着,而后逐渐停息,所有一切都停息了。
只有她停留在被抽走的时间里锲而不舍的等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还有一更估计晚上才能写好…
掩面内牛…T_T
38. “我们认识吗?”
她站在细碎飘洒的雨幕中,和对面那个轻纱遮面的女子默默对视着。
黯淡的天光被雾气折散成更加灰蒙的颜色,那女子火红色的轻纱似灯火般点亮着她的视线。她一怔之下,才发现那女子竟是待嫁的新娘,斜风吹散了雨帘,她看清了女子清澈的眼神,竟带着无法言喻的深情。
“我们认识吗?”她又追问了一句,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被一个女人如此柔情的看着会有什么异样,反倒是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风中仿佛夹杂着清淡的甜润芳香,“相公,”那女子似是根本没有听到迎面的问话,她忽然开口,声音如她的眼神一般悠悠荡荡的,“你的喜杆呢?”
她一呆,喜杆?她下意识的朝腰侧的短剑摸去,却蓦地摸到一根秤杆。
她愣愣的将秤杆举到眼前,片刻才明白这是用来挑新娘盖头的。
“称心如意,与子偕老,晏骅,莫要忘了你许下的诺言。”新娘微微歪过脑袋,目中闪动的依然是温柔,可那温柔却分外沉静,仿佛带着无法撼动的力量压在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