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横依然在打颤,不过看上去比刚才好很多,至少他的表情轻松又愉快,“别费力啦小姑娘,这是自毁机关,启动的目的就是同归于尽用的,你以为像大门一样可以开开关关么?”
花晏愣了一下,“自毁?你疯了吗?”
石墙已将四周尽数封死,地面的颤动却未曾停止,天花板上已经开始?O?O?@?@的掉落石屑,傅时牧霎时间心中一片通明:“你要把这里变成废墟?”
“你说呢?”阿横搓着手,“你逃不了的,这只是第一重机关,屋顶塌陷坠落后,第二重机关会自动开启的,到时候就算你没被砸死,也应该被炸死了吧?怎么样,计划是不是很完美,道上的人如果知道你傅时牧死于我手,我一定会名声大赫的。不过很可惜呀,我得搭上自己的性命才能搞定你呢。”阿横说着,脸上竟然出现了几分萧索。
花晏惨白着脸站直了身子,她看上去不算镇静,可也谈不上惊慌。
她不得不承认,在阿横得意的宣判完众人的死刑后,她头脑中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竟然是“这不算不算跟他死于同穴”,不过好像??好像这么一想,这种和喜欢的人一起被砸成肉饼的结局也勉强能接受呀。
头顶石屑越掉越多,整个石棺一样的屋子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花晏默默的转身,目光停在了傅时牧的身上。
傅时牧抖了抖身上的石屑,他看向阿横,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惆怅,“你这家伙是要带着满心的愤懑去死吗?”
阿横叹气摊手:“自打老子认识你,老子的每一天都是愤懑的。”
傅时牧有些无奈:“其实两个盒子里都是‘寻芳’吧。”
“是又怎样。”阿横咧嘴,他的眼里,嘴角,鼻子开始一点点渗出血来。
“我背上的也不是伶仃锥。”
“是啊,很普通的羽镖,不过还是淬了毒。”阿横有些无味的耷拉了下嘴角。
傅时牧点点头:“行僵粉,你以前最喜欢偷偷下到酒水里捉弄人的东西。”
“行了行了,少跟老子提什么以前!”阿横粗鲁的打断了傅时牧,地底蓦地传来一阵闷闷的轰鸣,地表摇晃的更厉害了,花晏不得不抓住身边的木架才能站得稳。
傅时牧背着手,穿过?O?@坠落的灰尘和石屑,一步步走到阿横身边俯视着他,“你身体的蛊又被催动了。”
“是啊,再过一会儿我就全身炸裂了呢。”阿横一笑,满口鲜血,血气森然。
“哎,”傅时牧长长叹了一声,“然后呢?带着剧毒的血液喷飞四溅,像被水撑炸的猪大肠一样烂的稀里哗啦?我说兄弟,给自己找点有尊严的死法啊。你不记得当初你在落日山说过的话了?那一次劫后余生你还狂喊着你阿横命大,就算死也一定要死的有尊严,死的牛逼闪闪。”
“喂,能拉着你傅时牧一起陪葬难道还不够牛逼闪闪?”
“我该说你是要求太低,还是太容易满足?”傅时牧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真是无药可救”。
“我怎么就这么讨厌你这种语气呢?”阿横啐了一口,“我说你能不能表现出一点紧张的样子来?我他妈搞这么多幺蛾子就是想看你气急败坏一下,你老这么无所谓的,老子会死不瞑目的啊!”
“你他妈的还是这么不甘。”傅时牧终于也跟着爆了粗口,“明明是你自己太怂了好不好?好吧你自己从来都假装不知道自己有多怂,当初你喜欢小白可你从来没有努力去争取过,是啊你满脸无所谓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就别他妈怀揣希望,怀揣了希望又他妈不去争取,只能这么暗暗的暗暗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哈哈哈哈,多伟大的暗恋,你真是这么以为的么?我是真心佩服你在执行任务时展现的无与伦比的机智,可你这些机智在你面对自己真爱的时候全部碎成了渣!”
“噢噢,你在展示优越感吗?就是因为小白从一开始就表明了她喜欢的人是你吗?”阿横十分想拽下一坨肥肉然后狠狠甩到傅时牧的脸上。
“优越感?”傅时牧挑眉,继而笑笑:“我唯一的优越感是始终对我的人生留存有希望,没有人能让我绝望,更没有人能让我像一条死狗一样活着。”
“所以说我是死狗喽?”阿横无力的翻了翻白眼。
“死猪更合适你。”傅时牧面无表情的纠正道。
“嘴贱有雷劈!”阿横费力的抹了一把脸,“真不知道你带着的这个小姑娘能不能收的了你。”
傅时牧心中莫名流过一丝温暖的热气,他不由去看花晏,见她正两手紧紧扒着木架,眼里又是紧张又是莫名其妙。
“小心头顶!”
“啊!”花晏下意识朝上看去,一块脑袋大的石头被摇晃的掉了下来。
“完了,我的脸??”花晏两腿发软,忽觉一阵大力拽着自己向前扑去,傅时牧的声音和石头落地的响声一同响起:
“嗵!”
“笨!”
“太聪明的未必降的了你。”阿横摸着下巴接过话来。
“你是说,这个还不错?”傅时牧转过头。
“我不知道,或许吧,就当做悬念留着给你以后慢慢解答吧。”阿横狠狠向外推了一把左边的扶手,靠窗的地板突然横向滑开一个一人宽的黑洞,露出了地道入口处的阶梯。
“快带着她走吧。”阿横摆了摆手,像在打发两个讨人厌的家伙。
“你不走吗?”花晏愣住。
“废话真他妈多!想留在这陪老子吗?”阿横突然发怒大吼,他圆撑的两眼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着鲜血,浑身的皮肤细看上去正如龟裂的地表一般开始渐渐四分五裂。
花晏被他狰狞恐怖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
傅时牧心中一凛,这情形恐怕没被砸死,会先被阿横爆出的毒血毒死。
“快走。”傅时牧不由分说,拽过花晏的手便往地道处快步走去。头顶坠落的东西逐渐由石屑变成了石块,花晏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捂着脑袋,其间还不死心的几番扭头去看阿横。
阿横在笑,他竟然在笑。又是一声巨响后,他半个身子已经被坠落的巨石压住,可是石块却压不住他满是不屑却有些解脱的笑。
刚才她还提剑指着阿横,说我要把你剁成汤汁四溢的肉馅。
好吧现在他真的要变成汤汁四溢的肉馅了,像被捏扁的灌汤包一样稀烂,可是花晏却突然很难过。
离地道口差两步的时候,傅时牧狠狠推了花晏一把,花晏几步踉跄跌进地道入口,还没站稳便听傅时牧的声音传来:“下去等我,不要站在这里!”
花晏猛地回身,看着傅时牧不顾坠落的石块飞身奔回阿横身前。
“我□这是准备来救老子的吗?”阿横满身满面都是血,那笑容像从血泊中生出的花。
“不是。”傅时牧摇头,“我会替你关照小白的。”
“哈哈,谢了,快滚吧。”
“还有那次我是故意拿错药害你这样的,因为你任务失败,老大想杀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救了我一命,再不滚就没机会了。”阿横十分不耐的催促道。
“那??谢谢你。”傅时牧说完便要离去。
“喂!”
傅时牧一愣,回过头。
“其实我从来无所谓你拿错药害了我。”阿横道。
“我知道。”
“哦?”阿横挑眉,“好吧,还是兄弟么?”
“当然。”
当傅时牧再次跑回地道口的时候,他捂着脑袋的手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石块划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然后他就用受伤的手狠狠的按了一下花晏伸出的脑袋:“不是让你躲下去的么!”
“喔。”花晏嘟囔着把脑袋缩了回去。
傅时牧跟着跳进地道,却没有立刻走,而是最后朝那个斜躺在宽木椅上的男人看去。
阳光从男人头顶掉落的石块处纷涌而入,像只柔软的手抚摸着男人被血浸染的脸,男人的神色镇定,眼神奇亮。
傅时牧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安慰过阿横,从来没有说过诸如“老兄你还是有希望的”或者“小白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这种俗套乏味的话。
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不需要安慰,任何安慰在他面前都会变得苍白。
你以为他永远只能搓着手远远的站在墙角阴影处像个废物一样看着小白跋扈嚣张的背影吗?没错啊至少大家都这么认为,在这样一个废物身上中了蛊,然后这个废物就会因为怕死被人摆布,就会想尽办法干掉他的情敌。
可是这个男人反叛了,他竟然反叛了。
他终于如他所言,死得牛逼闪闪了。
石屋开始剧烈摇晃,四分五裂的屋顶终于支不住,轰然倒落了大半。
阿横被埋没的刹那,傅时牧依稀看到他在冲自己说着什么,只是他听不清,耳旁都是轰隆隆的声音。可是就在这片轰鸣的坠落声中,他却清晰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还是兄弟么?”
“当然。”
当然。傅时牧不为人察觉的自语着,接着头也不回的钻入地道,拉过花晏的手,大步向地道里跑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俺每天都在脑补着霸王们坐在电脑前一脸麻木的看着俺在文下打滚卖萌的情景??
比如:嘤嘤嘤嘤 霸王们冒个泡吧??
然后:↓↓↓↓↓
哭倒??
PS:俺在第二章更新了傅时牧的最新人设,菇凉们一定要去看哟!!

等我回来.
“他死了?”
“嗯。”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想害你是吗?”
“嗯。”
“你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花晏嘟囔了一句。
“他第一次咳血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被人下蛊控制了。”傅时牧缓缓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骂他死胖子??”花晏面露悔意。
“他不会介意的。”傅时牧说。
“我想??”花晏若有所思道:“或许他唯一在意的是他为什么活着。”
他为什么活着?为了体面的迎接自己最辉煌的死亡?傅时牧终于发现原来他也并不曾了解那个被炸成血雨的胖子。
身后遥遥传来几声巨响,第二层机关被牵引,想来石屋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了。
傅时牧不再说话,一手持着火折一手拉着花晏向着地道深处走去。长长的地道中并无灯盏,微弱的火光扫过之处,露出了修砌的整整齐齐的地砖和墙面,两人遇见很多岔口,傅时牧却头也不抬的只挑左边的岔道走。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花晏道。
“不是好像,是的确。”傅时牧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你来过?”花晏好奇。
“没有,第一次来。”傅时牧道。
“年轻人,说话要切合实际。”花晏试图教育他。
“这个地道是我设计的。”傅时牧头也没回,淡淡的解释道。
“啊?”
“所以为了还清欠我这份情,他把我砌进了墙里。”
这话表面上看实在找不出合理的因果关系,可花晏却听得明白通透:“那个人竟然是阿横?可,可你说阿横是唯一一个追杀你的朋友。”
“掩人耳目而已,敢背叛老大的能活到现在?”
花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傅时牧。
“怎么了?”傅时牧停步,回过头看着花晏。
“背叛老大的人活不到现在,那你是怎么回事?”花晏笑了,笑得满眼狡黠。火光柔柔的在她静好如画的脸上漾开,傅时牧看着她,久久不曾移开双眼。
蓦地他也跟着笑了,可是笑容看起来并不轻松,“因为,运气好。你看连寻芳都一摸一个准。”
花晏直觉这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她一时间却没有觉察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想起眼前这个擅长不动声色给自己的形象添砖加瓦的家伙,竟然把他的光辉事迹全部归功于“运气好”三个字,而半天前说到此事时,他还在试图炫耀的不着痕迹些呢。
“得了吧,什么好运,明明两个盒子都是寻芳。”花晏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反击傅时牧的机会。她说着便下意识伸手向腰间摸去,一摸之下,脸色刷的僵住。
“寻,寻芳好像让我弄掉了。”
“掉了?”傅时牧俯过身,脸在花晏的眼中瞬间放大。
花晏脑中嗡嗡作响,木愣愣的点着头,她忽然想起适才在石屋中抱着脑袋乱窜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腰间掉了下来砸到了她的脚,她下意识的以为是石块,慌乱中跑得更快了,更别提回头往地上看。
傅时牧缓缓直起身,火光印着他清俊的脸,眉目从容如故。他将火折往花晏手里一塞,淡淡道:“我回去找。”
“别去!”花晏急急阻止,“鬼知道机关的炸药有没有炸完啊!”
傅时牧失笑:“哪来那么多炸药,炸药制作繁复,市价不菲,能屯那么多实属不易了。”
“那也不成!”花晏急的跳脚,“说不定那些想杀你的人正蹲在一堆废墟上找你的尸体呢,现在去是自投罗网啊。”
傅时牧突然沉默了,他的眉间缱绻着丝丝萧索,过了一阵才道:“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没有,你也没有。只有阿横有寻芳,也只有寻芳能告诉你真相。”
“真的,真的没有选择了?”
“花晏,”傅时牧双手轻轻的扶上花晏的肩,“从我决定帮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认为这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
花晏怔怔的和他对视着,明丽的眼底仿佛似是缓缓浮起一层雾气。
“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傅时牧绕过花晏,便冲进身前浓的抹不开的黑暗,荡起的衣袂带起一阵风,摇的火苗晃悠不休。
同样的八个字,在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他半戏谑半认真的对她嘱咐过。彼时她无甚所谓,眨眼后就把这句话丢到了脑后。此时再听来,她却觉得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把。
花晏站在晃动的微光里愣了一会儿,突然转身朝着傅时牧的方向拔腿就跑。
她跑得很快,黑暗仿佛化成了水在她身侧流过。片刻后她就看到了摸黑前行的傅时牧,他孤峭的身影在狭长暗黑的路上散漫着义无反顾的沉默。
似是听到了她由远及近的脚步,傅时牧蓦地止步,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感到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从后面撞了过来。
好吧其实不是撞,傅时牧缓缓低下头,看着掉在地上的火折,眼里闪着迷离的光。
那是拥抱,抱的是他的人,收紧的却是他的心。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花晏从后面狠狠的抱着傅时牧,嘴里无休止的重复着“不要去”三个字。
傅时牧有些想笑,“喂,你在念咒吗?”
“就算是好了,反正不要去不要不要去??”花晏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可依然倔强的哀求着。
“好吧好吧,我还没去就先被你勒死了。”傅时牧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不行你先答应我,我怕你跑。”花晏强硬道。
傅时牧叹气:“可是真的很疼诶,你撞到了我背上的伤口,还越勒越紧。”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腰上的力量骤然一轻,身后的温暖也随之消失。他很不舍,甚至还多了几分惆怅,可他转过身时,却将两手抱在胸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花晏:“你是不是怕黑?”
“是是,我怕黑,但我更怕你去送死。”花晏状似凶狠的瞪着他。
傅时牧恶狠狠的瞪了回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若找不回寻芳,你大仇得报的那天就别指望了!”
“我??”花晏话没说完,地上的火折燃到了尽头,地道登时陷入一片漆黑。
“我,我不报仇了。”花晏边说边伸手去抓傅时牧的袖子,然后就再没松过手。
黑暗中,她看不到傅时牧的脸,她有些急,因为傅时牧半天没有说话。
“为什么?”良久,傅时牧的声音悠悠飘落。
“不值。”花晏垂下眼,眼神不知道在黑暗中该落向何处,“如果你死了,就算父仇得报,你和我爹一样活不过来。”
“就因为这个放弃?你是为你爹报仇,不是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傅时牧的声音有些冷。
“无关紧要?人的命有轻重之分么?没有人的性命是草芥,没有人的性命是无关紧要的!如若你真的一去不回了,我爹在地下也不会原谅我的。”花晏攥着傅时牧袖子的手越收越紧,“你是不是以为我爹是土匪,所以教出来的女儿也应该像个草莽一样不辨是非?”
“这倒没有,”这次傅时牧回答的出乎意料的快:“你一点也不像,不然也不会把土匪头子当得这么没有水准。”
“哧,”花晏把头扭向一边,潇洒的表示了自己的不屑,然后才想起来对方根本看不见。
傅时牧无声的笑笑,“好吧,你说作罢,那便作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条线索断了,再找陷害靳明和云川的凶手就更难了。”
花晏蹙眉:“这有关系吗?”
傅时牧缓缓道:“你一直怀疑是靳明杀了你爹,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陷害你的。之后云川发现了事情的疑点,想替你解围,结果也遭到了毒手。虽然不能说杀害你爹,靳明还有云川的是同一个人,但至少杀害后两者的人即便不是无色山庄的人,也是对无色山庄相当熟悉的人,不然怎么可能对庄里的情形还有你的弱点都了若指掌?”
花晏叹息:“我也猜过是山庄里的人,可是我没有与任何人有过节,所以我根本想不出凶手陷害我的动机。”
“我也很觉得很??很想不通。”傅时牧眯起眼。
他是想不通,而不是想不出,这细微的差别花晏并没有察觉,她只是拽了拽傅时牧的袖子,说:“走吧走吧,破石头我不要了,再者你运气那么好,说不定真有转机呢。”
这是花晏第一次用真诚的语气说他“运气好”云云的,傅时牧努力在黑暗中辨识着花晏的轮廓,他心想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定分外的亮,那种充满希望的亮。
“不错,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傅时牧揶揄着:“不过我看转机是肯定没有了,你这辈子也只能背着各种莫名的罪名,做着莫名的替罪羊。”
许久,花晏才淡淡开口:“那也是我的事。”
那也是我的事。这六个字在傅时牧心中像一根绷紧的弦,勒得他生疼。他庆幸火折熄灭的早,他可以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肆无忌惮的皱眉,难过,苦恼,心疼,甚至在他那双温柔秀长的双眼里涌起湿湿的雾气。
傅时牧倾过身去,摸黑循着花晏的胳膊,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这两下拍得似是若有深意,像是令人宽心的安慰。
花晏心下涌起阵阵暖意,头顶上却蓦地传来了傅时牧该死的笑声。
“嘿嘿,怎么是你一个人的事呢,有不开心的事,就应该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嘴巴太贱了!花晏心中才涌起的暖意瞬间像被冰水浇息的炭火,还发出恼人的兹兹声,她伸手抓住傅时牧的双肩狠狠的摇着:“指望你这种人说好话真是指屁吹灯啊!”
“哈哈??”傅时牧大笑,可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无生气的东西都要黯淡无光。
“哈哈,走啦走啦,我可不喜欢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傅时牧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这让花晏适才还沉重的心着实舒坦了不少。
他的确觉得轻松了,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尽管这个决定放在三天前铁定会被他讽刺为“想不开了才去做的事”。
傅时牧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黑暗中他微微低下头,静静的注视着她,虽然他委实看不大清楚她的眉眼。
花晏怔住,如果说昨日的吻是喝多了头脑不清醒,那现在他这么捧着自己的脸是做什么?
“嗯,热的。没吓冷掉就好。”他的声音平平,然后轻轻握住花晏的手,淡淡道:“走了,跟好我。”
花晏一反常态的乖巧,一声不吭的被他牵着跟在他后面,莫名其妙的她觉得傅时牧有些反常,但是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反倒是两人的沉默让她有些不习惯。
“这里出去是哪?”花晏打破沉默。
“药师山。”傅时牧道。
花晏这才忽然想起这座巨大的庄园后面似乎是有座矮矮的山,“药师山?名字不错。”她简直是在没话找话。
“嗯,因为阿横是药师,而且是个百年难遇的药师奇才。”
“这么牛,怎么没把自己治好。”花晏半信半疑。
“这世上有治不好的病,有医不好的人,有回不去的路,有收不回的心。很多事在你以为理所当然该怎么样的时候,却突然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这就是现实。”傅时牧的声音淡淡的从前面传来。
花晏愣愣的听傅时牧说完,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吱声,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不知所以然的话。不过接下来的两句话她却听得十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