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嘛。”傅时牧答。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花晏又问。
傅时牧抬起头,头顶是肆卷的墨云,大雨却迟迟没有降下,“天气好,心情好。走吧,不早了呢。”
花晏看着傅时牧扬鞭催马,风一般从自己身边疾驰而去,那身影明明很洒然,看在她眼里却像逃似的。
“逃什么呢?”花晏蹙眉,迎头追去。

阿横.
还没来到阿横的庄园前,花晏一直认为阿横应该和傅时牧一样,都有一个掩人耳目的普通职业。
对于她这个想法,傅时牧也没有否认,他只是想了想,说差不多。
直到花晏站在阿横的庄园门前,才意识到完全不是那回事。
“差不多个鬼!差太多了!”
面对着气势辉煌的超级大庄园,花晏认为阿横根本不需要出门赚钱,他甚至可以每天只坐在湖边拿银子打水漂。
傅时牧倒显得很淡然,他只是一抱手,无辜道:“富翁也是一种职业啊。”
“你怎么就没有运气选择这种职业呢?”花晏恶狠狠的嘲笑道。
傅时牧侧目,看着花晏一脸占了上风的得意,忽然很想告诉她,他的运气就是遇见了她。
不过他没有说,因为至少他不知道那算是幸运还是霉运。
他转过头,大步上前,正准备去摇响挂在门栅上的铃铛,却见不远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向这边快步走来。
“是傅公子和花小姐吧?快跟我进来吧。”管家忙打开门请门口那二位进去。
被称为小姐的那位不由的端出一股矜持劲儿,微笑着向那管家道谢。
不过旁边那个公子却似乎并不领情,只是淡淡的看了管家一眼,道:“去通知阿横,说我来了。”
“我家主人已经在待客厅等候二位了。”管家微微躬身。
傅时牧点点头:“你去吧,我知道路。”
花晏看着管家十分听话的退了下去,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路的?”
“我太熟悉了。”说着,傅时牧转过身,两手搭在花晏的肩膀上,一脸慎重道:“好好跟着我。”
“嗯。”花晏应道,却突然拽住了傅时牧的袖角,“你说过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害你,却不是阿横。”
“是的,我说过。”傅时牧认真的回答。
当然,花晏能记得的,不仅是以上那句,还有阿横和傅时牧的过节。
傅时牧说过他和阿横有过节,至于什么过节,傅时牧总说等花晏见到阿横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盏茶十分后,花晏揣着她那颗砰砰跳的好奇心终于见到了阿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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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花晏见到阿横的时候,她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当然这件事和那所谓的“过节”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因为她明白的是,为什么眼前那人的名字会叫阿横。
他一定是横着长的,所以才叫阿横。
以上是花晏看到阿横后的第一反应。
阿横很胖,那种胖远远异于常人。花晏甚至想阿横能被老大看中,是因为他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胖。
不过她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傅时牧否定了,因为傅时牧说,阿横的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傅时牧造成的。
“于是这就是你们的过节?”花晏悄悄的问着身旁的傅时牧。
傅时牧轻轻的点点头。
“啊??换做是我的话,一定做梦都想掐死你的!”花晏十分肯定的想。
阿横的确胖的很不可思议。他的身子因为肥胖而缺少血色,在阴暗的房间里显得苍白且毫无生气,他的体形(如果还有体形的话)比常人要横向大两圈,像一个被放倒的巨型水桶。
阿横坐在一个巨大的红木椅上,看起来那椅子是为他专门订做的,可以盛得下他无处安放的肥肉。
花晏和傅时牧进来的时候,他一直闭着眼睛,似是在假寐。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当花晏突然又想起阿横这个人的时候,她问傅时牧:“阿横这个名字是你们给他取的绰号么?”
傅时牧摇头:“你想多了,他一直叫这个名字,只不过??只不过后来慢慢朝着这名字的方向靠拢了而已。”
进屋后,傅时牧十分随意的往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一座,示意花晏坐在他身边。
“你终于出现了,老三。”椅子上的人依然没有睁眼。他的声音很尖很细,以花晏的思维方式,这多是因为嗓子眼被过多的肥肉所挤压而导致的。
傅时牧觉得自己应该和善的打个招呼,于是道:“你还是老样子啊。”
花晏叹息,她认为傅时牧这人总有一天会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把自己搞得狗血淋头的。
果然阿横听到这句话后,睁开了眼冷冷道:“不然呢?是叫老子接着胖下去然后死于床榻?”阿横又圆又鼓的脸将他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原本便冷光湛然的眼神被这条缝压得愈加锋利尖锐。
花晏看着阿横,她想如果阿横恨的不是傅时牧,她可能会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因为任谁背上那一身的肥肉,都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可惜没有如果,阿横看向傅时牧的眼神凌厉的像一把割肉刀。
所以花晏很担心傅时牧,不过傅时牧自如的表情倒显得花晏的担心很多余。
“哎,谁人往事堪回首啊。”傅时牧一脸惆怅,倒像是他被亏欠了,“所以你不应该把我邀请来此,就为了回忆不痛快的过去。”
闻言,阿横竟然极为赞同的点点头:“没错,所以为了斩断我痛苦的根源,你今天是必死无疑。”
花晏脸色刷的就变了,不自觉的摸向腰侧的赤焰剑,才握紧剑柄,忽觉手背一暖,却是傅时牧伸来的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背。
傅时牧轻握着花晏的手没有放开,人却没有朝她看去。
“今天?”傅时牧有些为难,“今天不行,最近很忙,暂时不能死,何况我‘寻芳’都没有借到手。”
阿横冷冷道:“你觉得我会把‘寻芳’接给你吗?”
傅时牧微笑:“或许吧。”
阿横嗤笑:“你就为了一个‘或许’前来吗?”
傅时牧笑意更深:“不试试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阿横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老三,你他娘的竟然是个情种!”
花晏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先是偷偷欢喜,继而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傅时牧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意外的神色:“哦?什么时候起,你眼里的傅时牧竟然开始有血有肉了。”
“也就刚才吧,不过这并不影响我要杀你的决定。”阿横看上去很愉快。
“我不能死。”傅时牧很认真的摇摇头:“我还没有借到‘寻芳’。”
“你拿它做什么呢?摆在你屋子吗?以前没看出来你有闻臭味的嗜好啊。” 阿横轻轻拍打着自己山一样凸起的肚子。
“臭味?”花晏诧异。
傅时牧脸上露出了一点尴尬:“‘寻芳’虽然无毒,但这玩意放在男人屋里会散发出令人呕心的味道,这味道就像??嗯??烂掉的鸡蛋,哦不,其实更像阿横足以睥睨天下的脚臭。”
阿横嗤嗤谑笑:“老子还真想把鞋脱了甩你头上,看你会不会熏晕过去。”
“啊!真恶心。”花晏无力捂脸。
傅时牧悠悠然道:“非也,小姑娘对这东西通常喜欢的紧呢。‘寻芳’如果放在女人的房间则会散发出淡淡幽香。”
“难怪叫‘寻芳’,”花晏道:“可这东西跟我爹的死有关系吗?”
“还记得那盘盐?h花生吗?”傅时牧道。
花晏愣愣点头。
“过咸的花生配上淡茶才能吃出点味道,所以我想,臭气四溢的‘寻芳’应该配点什么才能让它变成淡香阵阵的毒气。”
“配什么?”花晏忍不住问。
傅时牧脸上悠然的神色消失了,变得有些迟疑,“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知道这个答案的。”
花晏心口一堵,“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等我把‘寻芳’拿到手后再告诉你。”傅时牧的眼神绕过花晏,瞥向阿横,他不禁有些后悔告诉她太多。
阿横不声不响的看了半天戏,脸上颇为满足的样子,“听说有情有义的人都死的早啊。”
“嗯嗯,”傅时牧点着头道:“所以我一定要赶在自己死前借到寻芳,顺便拧断报信人的脖子。”
“报信人?你是说,那个提前告诉我你要来借‘寻芳’的人?”阿横咧嘴:“有点难。一旦我告诉你,我就得死。”
傅时牧了然的点点头:“看来的确不是老大,至少老大杀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别紧张,老大还不知道你??”话未说完,阿横突然不可抑制的咳了起来。
他咳得很剧烈,很用力,并且伴随着阵阵颤抖,浑身的肥肉也跟着震颤不休。
花晏不安的看着阿横,继而又看向傅时牧,于是她看到了傅时牧惊疑的眼神。
傅时牧的确心中惊疑,“你是不是??”
阿横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力一拍桌,大声喊道:“老子的药呢!”
傅时牧的话被打断后,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看到一个中年奴仆弓着身子端着药碗进来了。
那奴仆又瘦又矮,面色蜡黄,一副终年被欺压的表情,苦着脸将药碗端给阿横。
阿横喝完药后把碗一丢,缓了缓道:“不过看在昔日朋友一场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去把东西拿来。”阿横冲那奴仆吩咐道。
奴仆苦着脸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便托了个盘子进来,径直走到阿横身侧。盘子里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木盒子,盒子不过拳头大小,盒面花纹繁复精致,看起来值不少钱。
阿横两手撑着扶手,似乎想换个姿势,不过这对他来说有些难,结实的红木椅被他压的咯咯吱吱直响。
花晏忽然替阿横感到有些难过,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了好。
阿横似是感觉到了花晏同情的眼神,他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嘿嘿,小姑娘,与其同情我,不如多关心一下你的傅时牧。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花晏面露愁色:“你说的没错,可是我的关心并不能让他如有神助,更何况他也不是我的。”
阿横眯起眼看着花晏,咧嘴一笑:“那你便祈祷吧。”阿横随手拿起一个木盒,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愉悦的表情,“两个木盒中,只有一盒里有‘寻芳’,还有一盒嘛??”阿横顿了顿,挥手叫仆人将托盘端至两人身前,他的脸上全是肆无忌惮的幸灾乐祸。

乖,咱不选了.
阿横眯起眼看着花晏,咧嘴一笑:“那你便祈祷吧。”阿横随手拿起一个木盒,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愉悦的表情,“两个木盒中,只有一盒里有‘寻芳’,还有一盒嘛??”阿横顿了顿,挥手叫仆人将托盘端至两人身前,他的脸上全是肆无忌惮的幸灾乐祸。
“还有一盒是‘盲棘’吧。”傅时牧也笑着,只不过他的笑容却带着散漫的从容,“寻芳和盲棘看上去外观一模一样,不过寻芳可以碰,盲棘却碰不得。”
“为什么?”花晏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安。
“因为盲棘是剧毒,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会迅速融化进肌理,中毒者会在一炷香内会化为黑水。”傅时牧解释道。
“那,那就别用手去拿,用布什么的裹住??”花晏说着便停了口,因为她发现她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如果用布裹住手去拿的话,就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寻芳’。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两个盒子里都装的是盲棘呢?”傅时牧两眼一转。
阿横乐不可支的搓着手:“嘿嘿,也是。当年我中毒后,你拿错了药所以导致我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所以说不定我也一个手抖,全拿成盲棘了呢?”
“死胖子!”花晏终于忍不住,将仅有的同情心撕成了渣,“本庄主不稀罕你那什么破烂寻芳,你自己留着擦脸吧!”
傅时牧禁不住咳了咳,微微斜过身子提醒她:“你已经不是庄主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计较??”
“而且那个寻芳是块玉石,擦不了脸。”傅时牧锲而不舍的纠正着花晏的错误。
这般三番五次的煞她颜面,花晏感到很生气。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想给傅时牧一点教训。
“你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家伙!”她高扬起拳头,用尽力气向傅时牧打去,此时的花晏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拳把这家伙打出门去。
花晏真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甚至连傅时牧对这来势迅猛的一拳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过这次他没有躲,他蹙眉也不是因为这一拳,而是他看着花晏在朝他猛力击来一拳的同时,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托盘中的一个盒子。
然后就是一声闷响,再然后就是花晏的左手距离木盒只有一寸,却无法再向前递出半分。
“好疼。”片刻后,傅时牧才闷闷地哼了一声。
花晏看看自己被傅时牧紧紧握住的左手腕,又看看傅时牧因为疼痛而拧起的眉,气得想骂娘:“混蛋你为什么不躲?”
傅时牧做伤感委屈状:“我躲开了,你就可以趁机拿了木盒好自己验证是寻芳还是盲棘了,是不是?”
“狗屁!我看看不行么?”被傅时牧戳穿后,花晏更是口不择言。
“阿横你看这丫头,也太缺乏教养了。”傅时牧一边朝阿横无奈的摇着头,一边猝然伸手抓起一只木盒,然后笑眯眯道:“我选好了,就它了。”
“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偏要选这个。”见他手中紧握着木盒,花晏生怕他拿错,情急之下决定把另外一个也抢走。
“姑娘,只能选一个哟。”阿横的脸上还带着看戏式的笑,手却猛地拍向木椅的扶手。
令花晏失望的是,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木盒的时候,她再一次失手了。她看着傅时牧像一只展翅的大鸟一般扑向自己,然后挡在她的身前,说乖,咱不选了,已经选好了。
这一次花晏没有出口反驳。
她低头,看向傅时牧紧握着自己双肩的手,那双手在颤抖,说话人的声音也在颤抖:“你大爷的,还真敢动手啊。”
她知道这话傅时牧不是说给她听的,她看着傅时牧牙关紧咬着慢慢转过身,露出了钉入后背的三根银色短钉,银钉一头齐齐没入血肉,只剩一小截羽翼状的钉尾。
“伶仃锥的滋味是不是很销魂?”阿横抚掌大笑:“半个时辰后你若拿不到解药,你就只能黄泉路上叹伶仃了,哈哈。”
果然没一会,傅时牧背后渗出的血尽数变成了黑色。
傅时牧低低哼了一声,显然疼的不轻。不过他看上去并不惊慌失措,反倒柔声安慰着脸色煞白惊怒交加的花晏:“别紧张,其实也不是很疼,只是有点麻,你知道那种麻麻的感觉,很销魂,是不是?”
花晏大瞪着发红的双眼,气得发狂:“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种烂话!讨不到解药我还要屁个‘寻芳’?”说罢花晏扭过头拔出赤焰剑怒骂道:“死胖子你不交出解药我就把你剁成汤汁四溢的肉馅!”
“等等等等,”傅时牧慌忙拦腰抱住跳将出去的花晏,“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
“你那么多废话我怎么会每句都记得!”花晏用力掰着傅时牧的胳膊,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浑身充满了战斗力
“你相信我。”傅时牧的声音低低的盘旋在她耳侧。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置我于死地,但那人绝对不是阿横。
花晏魔怔般僵住,她看到阿横的眼里全是戏谑的笑,丝毫不在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傅时牧打断她,继而松开了胳膊,做贼般转过身拿起手里的东西,嘴里还在自言自语:“比起解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比如看看我的运气如何。”说着他手下丝毫没停留的打开了木盒,一颗泛着暖玉般润泽的石头静静的裹在柔软的绸布中。
花晏急急转身,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是??是寻芳吗?”
傅时牧背对着她,双肩一坠,长长出了口气,“这手气可以摸出杠头开花了。”傅时牧将盒子盖好,转身笑眯眯的将木盒塞到花晏的手里:“拿好了,这东西还是小姑娘保管合适。”
“狗屎运不错啊。”花晏眼中露出笑意。
看见他们选好后,端着托盘的奴仆躬了躬身,又干又瘦的身子像秋风带起的茅草。奴仆弯着腰苦着脸,小心翼翼的端着盘子转身,没注意碰到身后的桌角,一个没端稳,另一只木盒从盘中滑落坠地,啪得一声摔得盒口大开,一个玉般润泽的石头从盒内滚出。
奴仆见状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大呼:“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说着连忙将滚落的石头一把抓起塞进了木盒。
阿横脸色剧变的时候,花晏正在同情的看着奴仆打颤的小腿肚子,而傅时牧仍旧维持着喜滋滋的表情。
猝然间,那个可怜巴巴的奴仆突然伸出手,掌心忽然多了一把短小的折刀,继而身形暴起便朝傅时牧袭来。
花晏似乎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傅时牧不动声色的错开一步,飘起的衣角仿佛扯出一道青色的光影。
“找死。”他低声道。
那是花晏第二次见傅时牧身上流露出肃杀的锐气。第一次看见他流露杀气,是在无色山庄里面对面的体验了一下他如刀的目光,事后她再想起来,只是耸了耸肩,“还好吧,”她想,毕竟是个卖桃酥的,眼神在凌厉也切不了面。
可当他淡淡的说出“找死”两个字的时候,她蓦地认为那一次所谓的“杀气毕露”就像对小孩子家扮鬼脸一样低级幼稚。她看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弹出袖中银光闪闪的刃丝,刃丝如蛇般缠住了奴仆的手腕。
“断!”青衣男子低声怒喝,一只血手应声而断,整个过程不比打一个哈欠用的时间更长。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她只感受到他瞬间爆发的杀意,清晰的像乍裂的银瓶,他的侧脸沉静,背影孤寒,整个人如无边黑暗中跳荡的冷焰,可以将一切化为灰烬,落入虚空。
花晏眨巴了一下眼。傻了吧?是不是总以为他不过是个小贩?再或者顶多是个脑袋聪明,有着一点不能摆上台面的小历史,外加生活有些动荡的小贩?说来说去都是小贩嘛,虽然着实有点小本事,虽然时常不说人话,但是至少很真实呀。真实的就像那个寻常的清晨,这个没睡醒的家伙被她蛮横的掠上山,从此以后她便时常在他身上找点存在感,比如浸个猪笼,或者打发他做点脏活累活什么的。
好吧其实那只在地上滚了两下然后停住的断手也很真实,她甚至可以闻的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还有因为剧痛而撕心裂肺的叫声,想不真实都难。
是啊是啊,都真实,无论哪个傅时牧都真实。只不过太过真实了让她觉得很讽刺,就好像那段在无色山庄的日子对于傅时牧来说不过是体验新生活,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把她塞进猪笼然后遁隐无踪。
所以,她终于读懂了彼时那个青衣男子眼中满满的戏谑。花晏慢慢捂住了脸,似乎捂脸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似的。
“下次要易容,至少别把自己弄这么可怜。阿横最不缺的就是钱,怎么可能连个奴仆都养不起。”傅时牧冷眼看着兀自在地上打滚的奴仆,“说吧,谁派你来的。”
花晏一愣,“咦,不是阿横指使的吗?”她疑惑的向阿横投去一瞥,心中却登时咯噔一声,因为阿横浑身肥肉正在不停的抽搐着,从他紧咬的牙关看得出他正竭力忍着痛苦。
“他,他看上去不太好。”花晏道。
傅时牧不由朝阿横看去,一瞥之下脸色大变,正要开口,那个倒地翻滚的人突然翻身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门去。傅时牧急急转身纵起追了去,刚迈出两步忽觉脚下不稳,似是地在晃动,一阵轰鸣后,一面小臂厚的石墙拔地而起,牢牢的挡住了整个屋子朝南所有的门窗。
“同归于尽吧老三。”阿横瘫在长椅上,一边打颤一边狂笑,笑声也跟着一波三折的。
傅时牧抬头看向屋顶,面色终于暗了下来。

牛逼闪闪.
“同归于尽吧老三。”阿横瘫在长椅上,一边打颤一边狂笑,笑声也跟着一波三折的。
地表依然轻微晃动着,左右依次传来轰鸣声,傅时牧朝屋顶看去,心中更凉了一截,他这才发现屋顶也是被大小石块堆砌成的石墙,看上去和堵在门口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把四面全封了,要给自己做石棺干嘛拉上我们?”傅时牧皱着眉头,趁着石墙没有完全封死还有点光亮,赶紧找了盏油灯点上。
花晏跳起来冲到阿横跟前,朝着阿横刚拍过的扶手凸起处一通猛拍,一边拍一边嚷嚷:“怎么没反应,我明明看到你刚才拍过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