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住就是几十年。
阿婆对于季策来说,是唯一一个带有母亲印记的人了。这个小院子,算是阮竹留在人世间唯一一处自留地。在这里,阿婆会让季策躺在玉兰花树下的躺椅上,给他打着扇子,絮絮叨叨回忆着阮竹少女时期的趣事。
因此在母亲在季策的脑海中,一直是一个明媚鲜活的少女形象。
他第一次带喜欢的女孩子来阿婆这里时,阿婆给他们煮了两碗面,并告诉他,阮竹第一次带喜欢的男孩子回家时,吃的就是她煮的面。
阿婆还说,只有他父亲季荣阳,是阮竹可以带回去第二次的男人。
因此,如果季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都可以带来给阮竹和阿婆看看,但是只有认定了的女孩子才可以带来第二次。
“所以,阿婆今天见到你才会这么吃惊。”季策浅浅的笑着看她。
盛卷卷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虽然季策说的平平淡淡,但是从他的用词和语气中,都可以听出一种失落感。
只能用这样一种近乎祭奠的方式,带自己心爱之人来见一见妈妈,祈求可以得到虚无缥缈的认可和祝福。
这是怎样一种伤痛。
再想到季策在日本时见自己父母的情形,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都不为过,那时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所以,阿婆才不是嫌弃我吃的多,对吧?”她眨掉眼中的水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自嘲笑问。
季策看她的目光,温柔绵长。他宠溺的在她头顶揉了揉:“对,你吃的越多,阿婆越喜欢你。”
妈妈也会喜欢你的。
他在心里轻声道。
临走前,盛卷卷已经可以挽着阿婆的手臂和她撒娇了。阿婆送他们到院门口,临别前还和盛卷卷约了下次来院子里烤红薯。
“厉害。”季策啧啧称叹,被盛卷卷讨人欢心的能力折服。
盛卷卷得意的冲他晃晃脑袋,背着手,脚尖一颠一颠的走在前面。长发甩在身后,随着步子,有节奏的一荡一荡。
从头到脚,包括头发丝都透露着一股欢欣。
季策走在后面,手也背在身后,眼睛不自觉的笑弯了起来。
---
回家路上去了趟超市。
季策推着车跟在盛卷卷身后,一件件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放进推车中。
“你喜欢黄桃的还是草莓的?”她举起两瓶大果粒酸奶回头问季策。
“黄桃。”
“哦。”
几瓶酸奶递了过来,季策接过来放进推车。走出去好几步,他才觉得不对,低头一看——
“等等!”
很震惊的语气。
“干嘛?”
很无辜的语气。
“你是不是拿错了?”
季策拎起那几瓶酸奶,递到盛卷卷面前。
她就瞥了一眼:“没有啊。”
“真没拿错?这怎么是草莓的?”
“没错,我就喜欢草莓的啊!”
“…”
季策难以置信,愣了半晌。
看着他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故意捣乱的人笑出了猪叫。
“盛卷卷!”
一声怒吼响起,猪叫顿时变鸭叫。
“呀呀呀!好汉饶命!”
盛卷卷搂住季策脖子,挂在他的身上求饶。她就是要逗季策开心,用各种方式,让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两人闹做一团,谁也都没发现,不远处有拍照声响起。
---
盛母他们是下午四点的飞机回国,本来有司机会去接,但季策想趁机刷刷好感,坚持要亲自去接。
在接机口等人时,盛卷卷习惯性的去买咖啡,季策靠在栏杆上等她。
看着盛卷卷小跑离去的背影,季策想起第一次在机场见面的情形。
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真的就这么走进了他的心里。
有时候不得不的感叹缘分和机遇的奇妙。
“呐,给你,欠你的咖啡补上了哦。”盛卷卷两个咯吱窝夹着两瓶矿泉水,手上端着两杯热咖啡,颠颠的跑了回来,凑到季策面前。
季策忍俊不禁,接过咖啡,顺手从她咯吱窝下拿过矿泉水,凑到眼前问:“这水真的是十块钱一瓶?”
盛卷卷吐了吐舌头:“也没有啦,七块钱一瓶,四舍五入算十块吧!”
“小骗子,两瓶水就把我骗到手了。”季策笑骂。
“哈哈,谁让你这么帅,我第一眼见你就想着不能放过,没想到你自己撞上来,喝了我的水,可不就跑不掉啦。”盛卷卷得意的摇头晃脑。
“那我真是亏大了。”季策故作懊悔。
“我当时才是亏大了呢!我还花了五十块钱给你买了咖啡,只是后来有点事忘记了,还白给了出租车两张毛爷爷回来找你,结果你已经走了,当时我那个痛心疾首啊。来来回回花了好几百,连个电话也没要到。”
说起那天发生的事,盛卷卷也觉得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场景历历在目。
原来她回来找我了。
季策心中某个角落,“哒”的一声,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雨后的土壤,汩汩的吸收着甘霖,有什么东西越长越大,破土而出。
“干嘛这么看我?我就是很亏嘛…”季策的眼神太深邃,看的盛卷卷有些不自在。
季策压下心中破土的悸动,故意挑眉笑她:“几百块钱就亏了?我都不知道给你花了多少钱,连个名字都不知道,不比你更亏?”
“??”盛卷卷怎么觉得她听不懂,是她理解能力不行了吗?
季策自知失言,闭嘴不说了,任凭盛卷卷怎么撒娇卖萌耍赖威胁也不动摇。
两人闹了一会儿,盛母他们就出来了。
“宋师兄没有一起吗?” 盛卷卷奇怪的问。
“哦,你们走后他也跟着回去了。”盛母看了眼季策,欲言又止。小宋走之前来和她道别,坦诚他来日本就是为了和卷卷一起,她走了,他也没必要继续玩下去了。
神情落寞的让盛母好一顿愧疚。
盛卷卷“哦”了一声,准备找时间和盛母好好说一下宋未几的事,以免她继续被欺骗。
回去的路上,季策说已经定了饭店,晚上给他们接风。可是车刚进市区,他就接了个电话。
盛卷卷眼看着他神色由轻松到凝重,下颚线条越绷越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开始因为用力而泛白。
等他挂了电话,盛卷卷才敢问:“怎么了?”
季策缓了几秒才轻描淡写的回道:“没什么,公司有一点事情。”
声音被他掩饰过了,但盛卷卷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焦虑。
她没有继续问,低着头翻着手机,不一会儿突然轻呼一声:“我的天,我们老板让我今晚去加班!”
然后哭丧着脸对季策和后排三人说:“今晚的饭吃不成了,咱们改天吧。”
其他人都没有作声,只有盛母很不满:“你们老板也太不人性化了,大过节的也不让人安生,你有时候该拒绝时也得拒绝,不能脸皮太薄。”
盛卷卷“嗯嗯”的应着。
前面红灯了,季策才转过头认真的看盛卷卷,想说什么,被她微微摇头,用眼神制止了。
把他们送到楼下,盛卷卷直催着季策让他走,季策还在犹豫,陈父出面道:“有空和卷卷一起回家来吃顿饭,今天就先去忙吧。”
季策这才开车离去。
---
一路上季策把车开的飞快。
杨炎刚才的话像一块大石头,坠着他的心一沉到底。不安就像一张大网,缓缓收拢,让人呼吸困难。
“照片里的女人身份查出来了,名字叫陆晓,已经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你一定猜不到她的死亡原因——跳楼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扪心自问:我能不能在十章内完结??
好像不太能…
那个那个,对手指,你们都不喜欢预收文吗,是文案不萌吗,还是不想看校园文?都没人收藏呀【哭泣脸】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季策皱着眉翻着手里薄薄一张纸,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杨炎解释:“因为时间太久远了, 能查到的就这些了。”
季策的视线落在纸上的一行字上——
“19XX年在安康医院跳楼自杀。”
“安康医院是个什么地方?”
听名字就不像好地方, 季策回忆了一下, 本市有叫这个名字的医院吗?
果不其然, 杨炎说:“是一家私立的精神病院。”
“在哪儿?”
“以前在南郊疗养院附近, 后来出了好几起精神病人死亡的事故,十多年前这个医院就倒闭了。”
一条断了的线。
季策闭上眼捋了捋思路。
和季荣阳关系亲密的女人叫陆晓,未婚,无工作经历, 有精神分裂症病史,在精神病院住了五年, 三十六岁时跳楼自杀。
他眼皮突然跳了跳。
这个女人和自己母亲年纪相仿,死亡时间比母亲晚了六年,在精神病院住了五年。
也就是说,她在自己母亲去世后一年就住进了精神病院。
这个信息点,不知为何, 突然让季策后心一凉。
“能查出来是谁送她去精神病院的吗?”他忙问。
杨炎摇头:“安康医院十几年前就倒闭了, 病人的资料都查不到了。”
“A把这张照片拿给我, 想达到什么目的?他一定知道, 我可以查出来这些信息,但这些信息有什么用?他想告诉我什么?不应该仅仅是我父亲出轨这件事。”
季策捏着下巴分析着。
“精神病人,跳楼自杀。这两个重要信息点。”
杨炎顺着他的思路展开:“于蓉蓉,抑郁症,跳楼自杀。”
两人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震惊。
“这,这像不像一种重演?”杨炎惊的都有些结巴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于蓉蓉的死就是人为操控。
想到这儿,两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A,到底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重演一遍二十年前的悲剧?
两件事的主人公:
于蓉蓉,季策。
陆晓,季荣阳。
杨炎简直不敢深思…他们面前就像是有一个巨大黑洞,吸引着他们不断靠近真相,然而如果想探身进去揭开真相,那可能会粉身碎骨。
杨炎深深的看了季策一眼,见他脸色发白,捏着纸张的手背青筋隐现,知道他比自己想的更多。
和杨炎分别后,季策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飞驰。不知道想要去哪里,不知道下一个路口是向左还是向右,只想这么一直开下去,仿佛不需要去想终点在哪里,永远都有路可以走。
直到停下来的时候,季策才发现他来到了嵇山别院外。
他怔怔的看着隐于闹市的别墅外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是我和你母亲唯一的孩子,对于我们俩来说,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
昨天听这句话时的沉重感,到现在都化成了浓浓的讽刺感。
他在院外站了许久才转头离开。
他想拿着照片直接去问季荣阳,理直气壮的问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他要背叛自己的母亲,几十年的伉俪情深都是假象吗。
可他不能问,他怕打草惊蛇,露了马脚。他要和自己的父亲勾心斗角,多可笑。
查季荣阳的情史,不能假手他人,心腹也不行。
只有…
站在西山脚下的一处古朴院落前,季策深深吸了口气。
凭着记忆一路找过来,他才发现其实原本以为已经不在乎、早已忘记的事,只是被隐藏了起来。一旦触碰到,犹如雨后春草,“嗖嗖”的探着头招摇着。
面前是阮家老宅。
阮竹的娘家,季策的外祖家。
一个一直以来都极其不欢迎他的地方。
这还是他第一次成年后主动找过来。
犹豫许久,他才上前叩门。
半天才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四十多岁,系着围裙。她看见季策就是一愣,好半晌才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季先生吗?”
季策不认识她,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家中的阿姨。他点点头说:“对,我是季策,请问我…请问阮老先生在吗?”
他想问我外公在吗,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外公外婆这两个词,大概有二十年没叫过了。
中年女人欣喜万分,连忙请他进来,让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去叫人。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银发老人走了出来。
季策立马站了起来,内心一阵慌乱。
十几年没见,眼前这个老人陌生的厉害。
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完全不见了,面前这个老人…怎么这么老了。
老人弯着腰,脚步虚浮,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半睁着眼睛打量着他,好半天才问:“是小策吗?”
季策连忙走上前,低着头,有些讷讷道:“是我…外,外公。”
阮老先生半睁的眼睛里有水光闪烁,减少了他身上的一些暮气。
“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他气息不稳的问。
“没什么事,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季策说的有些心虚。
看见老人的第一眼,他一路上酝酿的话都问不出口了。
虽然和外公外婆这些年形同陌路,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要让他用那些不堪的陈年旧事,来扰乱他们本应安稳的晚年生活,他突然于心不忍。毕竟是他母亲的父母。
阮老先生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
他挪到沙发前坐下,中年女人给他们端了茶就回避了,客厅只剩下祖孙两人。
“你都长这么大了。”阮老先生突然感叹一句。
季策却觉得尴尬,他并不是想来认亲叙旧的,但此时也只能顺着聊下去。
“您,身体还好吗?”
“快要入土的人了,能好到哪里去。”阮老先生自嘲道。
季策不擅长与老人聊天,一时接不上话,气氛就沉默了下来.
许久,老人突然开口,声音苍老:“你外婆,她病了,很严重,刚才还在叫着你妈妈的名字,你就突然来了。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
季策心头一凛,一股悲凉感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随着外公走进一间卧室,室内暖气烧的很足,热气混杂着汤药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心生怯意。
这个一直莫名厌恶他的老太太,眼中的恶意,曾是他童年最大的心理阴影。直到如今,偶尔想起,还能让他汗毛直竖。
但现在她已经不能睁开眼看他了。
“她时睡时醒,昏昏沉沉的,没有多长时间了。”阮老先生说。
季策呆呆的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心中荒凉一片。
他曾经无比渴望的亲人,就要消失了吗。像他母亲一样,一个个都要离开了吗。
“外婆。”他喃喃叫道。
这两个字在舌尖滚动多遍,终于叫出了口。
床上老太太闭着的眼睛蓦然动了动,缓缓睁了开,暗淡无神的视线和季策那双酷似母亲的眼睛对上。
“是,是阿竹吗?”她声音微弱,却透着期待。
阮老先生凑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是阿竹的孩子。”
反应了片刻,老太太眼中突然迸发出了一道精光,带着仇恨,射了过来,她挣扎着伸出手,声音嘶哑凄厉:“你还我的阿竹!还我的阿竹!”
季策被这叫声激出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后退数步。
床上老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这两句话,随即闭眼昏迷过去。听到动静,从门外进来几名医生模样的人,连忙上前查看。
季策在混乱中,悄然离开房间。他背靠着墙壁,耳边充斥着老太太怨恨的话语,尖锐,凄厉,刺的他脑袋嗡嗡响。
他脑中乱成一团:为什么要这么恨他?什么叫还她的阿竹?
莫名的不安和恐惧在胸腔里到处乱撞,让他想立刻就逃离这里。
不等他逃走,阮老先生就被扶着请了出来。
他看起来比刚才见面时还要苍老,浑身透着疲惫。看见季策,他动了动嘴皮子,低声道:“跟我来。”
季策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然等我们都入土了,你再想问,就来不及了。”老人垂着眼说,语气平静。
季策内心翻江倒海,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憋了半天,索性脱口问出来时酝酿已久的问题。
“您知道陆晓是谁吗?”
老人怔了怔,把陆晓这个名字再嘴里念叨了几遍,侧着头回忆着。
季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截掉一半的照片,递了过去。老人接过眯着眼凑近仔细看着,突然他愣住了,手开始抖了起来。
“陆晓,陆晓…你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有她的照片?”老人喃喃道。
“这么说,您知道她是谁?”
老人沉默了,眼睛直直顶着照片中女人的笑脸,仿佛要穿透照片,回到三十年前。
“我知道她…”
他突然顿了顿,像清醒过来,看向季策问:“你怎么会知道她?”
“有人把她的照片发给了我。”季策不于蓉蓉案件的始末,已经和A的交锋都坦诚的告诉了老人。
“这些事是我背着父亲再查。这张照片拍摄于三十年前,能知道当时发生过的事的,除了当事人,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您了。”季策道。
老人听完后,半晌才道:“你真的很像你父亲,机敏,还有一点恰到好处的心机。”
“…”被看透,季策抿着唇不说话。
许久老人才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虚空处。
“我这一生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你母亲的婚事。”
随着老人沧桑的声音,季策第一次揭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面纱。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了!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阮竹少女时代是一个很内秀的女孩子,长的漂亮不说, 性格非常好, 文文静静的, 丝毫没有那些世家小姐身上的骄矜之气。
因此阮老太太最疼爱这个小女儿, 一直保护的很好, 让她长到二十多岁时还能保留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当然,天真烂漫通常都配合着不谙世事这个词出现的。
因此,阮竹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太轻易相信别人。
她和季荣阳认识的时候,季荣阳还是一个从外省过来求学的毛头小子, 二十岁出头,相貌英俊, 仪表堂堂。再加上有真才实学,也努力肯干,很能俘获少女芳心。
阮竹就是被俘获的其中一个。
她第一次带季荣阳回家时,全家都对这个不卑不亢大方诚恳的小伙子有些好感。抛开顽固老旧的门第观念,季荣阳无论从相貌还是性格, 从才学还是气质, 都是当时的佼佼者, 再加上他超出同龄人的沉稳持重, 很能给人安全感。
所以,季荣阳很快就得到了全家的认同。
在陆晓出现前,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对佳偶,天造地设。
陆晓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假象。
季荣阳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在老家曾有过一个女朋友。用那个年代的话来说, 可以算是未婚妻了。
陆晓的父母因病去世后,她就顺着以前季荣阳给她写信的地址找了过来。当她出现在阮竹和季荣阳的面前时,阮老先生就决定放弃季荣阳了。
自家闺女如珠似玉的长这么大,绝对不要沾上一点污渍。既然季荣阳不干净,索性不要了。青年才俊那么多,总有适合闺女的。
但是陷入情网的阮竹,第一次反抗了他。
她领着季荣阳登门来道歉,解释陆晓的事。
按照季荣阳的说法,的确曾和陆晓有过一段恋情,但是后来因为时间和距离,加上人生观价值观的差异,他早已经和陆晓提了分手,并不是一脚踏两船。
至于为什么陆晓来找他,也是因为家里父母去世,一时无助才找了过来。他已经和她说清楚了,绝对没有两头欺瞒的意思。
季荣阳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坦诚,什么事都能坦坦荡荡的面对。
阮老先生开始依旧不同意,觉得这是一个隐患,没准什么时候还会出问题。但架不住阮竹的坚持。
阮竹知道母亲最是疼爱自己,就在阮老太太耳边软磨硬泡,母女俩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阮老太太就开始不让阮老先生插手这件事,让她来解决。
过了一段时间,阮老太太对他说,都解决了,陆晓绝对不会再来纠缠季荣阳了。
细问之后,阮老先生大吃一惊。
因为陆晓生的貌美,阮老太太就给她介绍了一个还不错的男朋友。
当然是暗地里介绍的。
从表面上看,一个条件还不错的小伙子,无意间遇到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心生爱怜,出手帮了她一把,然后日久生情,两人走到了一起。
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阮老先生当即斥责阮老太太胡闹。
阮老太太却说:“我又没有强迫这两人,只暗中牵了个线,谁让人家看对眼了呢。”
阮老先生说不过她,气的不想再管这事。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风平浪静。阮老先生还特意去查了,见陆晓过的的确不错,那青年对她也很好,没什么幺蛾子发生,逐渐也放下了这事。
季荣阳越发低调谦和,和阮竹的感情也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
知道他准备上门提亲前,阮老先生特意和阮竹长聊一番,他的本意还是再观察观察,但拗不过女儿和妻子的坚持,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