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实在说不通啊。不,这么想就会再次让我陷入思考。换个想法吧:有个男人在我的卫生间里,他必须出来。我没法让他出来,因此只能请他的家人把他弄出来。我集中精神思考眼前局面中的事实,因此得到了一点平静。这么做减法就能把所有事情变成我不需要担心的某些事情,我喜欢这样。我喜欢做减法。简化。剪辑。剔除。够了,别再打比方了,我只想让毫无必要的烂事滚出我的生活,但此刻毫无必要的烂事正把自己锁在我家卫生间里呢。
我听见两种我认识的声音。窗户滑上去又放下来。但窗口有防止人们爬出去的铁栏杆,再说我们在五楼,不过我猜他已经不记得了。他想逃跑。再过多久他就会鼓起勇气,踹开门夺路而逃?他看见屋里只有一个女人,会不会就此离开?还是会揍我一顿?我不了解这种当过兵的人,明白吗?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似乎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唉,算了。我打算坐在沙发上,拉直扶手上的红色天鹅绒沙发套,看完这一集《胡克警官》。我打算坐在这儿,等他儿子或其他人赶到,不过他们已经打过三次电话询问正确的地址了,天晓得那会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也许我该问他需不需要什么东西。电视剧里的角色经常这么问。我绝对不会问他想不想和我谈一谈。也许我该打扫一下房间,因为有客人要来。是啊,说得好像他们要来检查卫生似的。他们甚至不会多看一眼他们老爸屁股底下的浴室吸水垫。也许他坐在马桶上,或者浴缸边缘?我不知道。他在卫生间里干什么?天哪,几小时前他还那么正常,正常而和蔼而——还有不配用在绝大多数现代男人身上的形容词:活泼、殷勤,等等等等。我是说,他几乎……我是说,我尽可能地不对他动那种念头,因为对男人动那种念头永远不可能有好结局。女同性恋肯定是全地球最满足的人。也许我该去门口再说一声他儿子要来接他了,但“无论你是谁,我都操你妈”第一次听已经不怎么好玩了,第二次听恐怕也不可能变得悦耳。我在想我和他究竟是谁刚从噩梦中惊醒。
等着看着还是看着等着?从没想过可以调换顺序。就好比我们在等待行动,但行动往往让我们等待。我看着那扇门,等他走出来,说不定拿着马桶搋子或吹风机或卷发钳当武器,说不定看见我是女人就松了一口气,认为他收十我肯定不成问题。真是有意思,科尔斯特一家居然会忘了提起我要应付的是个精神病。虽然我这么说……
有人敲门。来的是科尔斯特女士,她用围巾包着头部,像是想遮住满脑袋的卷发筒,她身穿厚实的驼毛外套,夏天的夜晚穿这个真是正当季节。她嘟囔着“老天在上”,径直挤过我走进了房间。我很确定我已经丢了这份工作,因此不需要对趾高气扬的白人保持礼貌,我正要叫这个矫揉造作的臭娘们儿在我家里好歹懂点他血逼的礼貌,老先生的儿子就刚好爬上楼梯,来到了我家门口。
——真是万分抱歉,他说。他也没有等我请他进屋。现在我成了我家里的陌生人。他们挤在我家卫生间的门口,我走路时居然真的放轻步伐,害怕弄出太大的响动。
——爸爸,唉,爸爸,这实在太可笑了,你快出来。
——操你妈,臭逼。
——老爸,我恐怕不太喜欢你对我妻子这么说话。
——加斯东,我有名字的,她说。
——问题一个一个解决,亲爱的。老爸,你能出来吗?这不是咱们家,你不会没注意到吧?
——谁他妈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爸爸,都怪你不肯吃药。
——那个怪里怪气的婊子为啥总叫我爸爸?
——你参加了我们的婚礼,老爸,别假装好像你忘记了。
他儿子看着我,比着口型说,真是太抱歉了。
——总而言之,老爸,咱们先从帕尔默太太的公寓回去再说,她这次算是被折腾惨了。
——我到底是怎么来这儿的?
——你没有被绑架,爸爸。
——我知道我没有被绑架,没脑子的傻娘们儿,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黑女人能绑架我?
小小的?
——老爸,我们说过——老爸?咱们谈过你的失忆问题,还记得吗?
——我在哪儿?
——你在布朗克斯,爸爸。
——谁他妈会失忆了在布朗克斯冒出来?
——显然你就是这样,爸爸。
——就没有人能让这个臭婊子闭嘴吗?
——唉,老爸你也适可而止吧。够了,快出来。
——你就是个笑话。
——好的,老爸,好的,我就是个笑话。但哪个成熟男人忽然发现他在布朗克斯某个女人家的卫生间里,而且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是笑话?听我说,老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可怜女人的家里,我也不在乎,但除非你希望她报警,让警察因为强行入室而抓你进监狱,你就给我他妈的从卫生间里出来,跟我他妈的好好回家。
——我才不——
——肯,别啰唆了!
他妻子走到我身边。那把扶手椅,是“摩登丹麦”牌的吗?她问。我说不是,我很想说它太摩登了,所以几天前才被扔在了大街上。她就像随处可见的有钱女人,牙买加也有这种人。要是不用来盘珠链,她们都不知道该用双手干什么。肯终于出来了,不过不需要别人告诉我,我也知道我再也没机会那么称呼他了。他看上去没什么改变,只是发型再也不像电影明星的了。有几绺头发耷拉在左眉毛上。他站得笔直,走向我家大门,双手伸在前面,像是戴着手铐。盖尔我亲爱的,你能先送老爸上车吗?
——谢谢,亲爱的,我有几句话想和——
——我才不和这个臭婊子去任何地方呢。
——你们都给我滚出这位女士的家,他妈的下楼上车。
他妻子揪着珍珠走出我家,看着像是被项链牵出去的。科尔斯特先生停下看着我,不是自命不凡地上下打量我,而是直视我的双眼。我先转开视线。我没有目送他离开。他儿子坐了下来。
——我们应该没有见过,他说。
——对,我来的时候你去工作了。
——对。你叫多加,对吧?
——是的。
——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回答他,还是应该多看几眼他同样酷似莱尔·瓦格诺的容貌。要是我说他和他父亲像兄弟,不知道他会觉得开心还是会生气。
——是他想出门的。你看我也拦不住他,我只能跟着他,确保他不惹上麻烦。
——但最后来了布朗克斯,你家。
——你知道我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家找错了介绍所,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想来布朗克斯吃东西。我根本不需要跟着他的。
——哎,女士,我不是在指责你。
——什么都没有发生。
——多加小姐,我完全不在乎。所以你知道我老爸的问题了吗?
——女士什么都没有向我解释,但既然你们打电话给介绍所,那我猜肯定有什么不妥的吧。
——每天对我老爸来说都是新的一天。
——每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新的一天。
——对,但每天的所有事情对我老爸都是全新的。我父亲有病。
——我好像不太明白。
——他没有记忆。他不记得昨天,也不会记得今天。不记得见过你,不记得他早饭吃了什么,到了明天中午,他甚至不会记得进过你家卫生间。
——听着像是电影里的什么毛病。
——名字非常、非常长。他记得其他事情,比方说怎么打领带和鞋带、他的银行是哪一家、社保号码,但他记忆中的总统还是卡特。
——而约翰·列侬还活着。
——什么?
——没什么。
——你告不告诉他都无所谓,你告诉他什么也无所谓,反正到第二天他就不记得了。1980年4月以后的事情他一件也不记得。因此他记得他的孩子,他记得他讨厌我妻子——因为他们吵过一场,但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天——每天早晨,我们的孩子对他来说都是个惊吓。在他的记忆中,老妈是两年而不是六年前去世的。我们向他解释这一切的时候,他从来不肯相信,明白吗?他为什么会相信?谁愿意每天早晨遭受一场打击?不过谢天谢地,他连这个也不记得。我是说,你看见他怎么从你身边走过去,而你和他共同度过了一整天,在他妈的布朗克斯。
——他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事故,疾病。但时隔四年,已经无所谓了。
——他似乎不记得他忘记了许多事。
——是的。
——情况还在恶化吗?
——这我就说不上来了。
我心想,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所以你明白你前面的那个人为什么辞职了吧?
——是吗?那不是……
——什么?
——无所谓了。她辞职了?
——对,几个星期后她终于受不住了,每天早晨都要向一个暴躁老头做自我介绍,而他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儿。但即便如此,她又没法像对待病人似的照顾他,虽说雇她本来就是为了这个。你基本上就是每天等炸弹爆炸。
——他并不老啊。
——什么?哦,对……应该是吧。总而言之,我们得带他回家了。我们明天会打电话给介绍所,说错不在你,我们需要一个新——
——不用。
——什么?
——不用打电话给介绍所。这个工作我接了。
——你确定?
——对,我确定。我愿意接。
强-强·K
天哪,多么不讲究的一个龟孙子。等他一进门就干掉他。唔,做掉他。也许他一回家就该开灯的。现在我逮住他了,他坐在自己家的高脚凳上,活像一个小学生,双手被捆在背后。我考虑过要不要先收十他一顿。但我说不准,也许是因为他才回家,也许是因为我想……我说不准。
——你就是哭包?我问。
——你他妈是谁?他说。
我把消声器拧回去。
——哦,你是干这个的。你挺眼熟。咱认识你?
——不认识。
——你确定?咱见过的人从来忘不掉。有次一个人走进房间,咱记住他的脸,免得他……
——好笑吗?
——免得他有枪。你那是什么枪?
——九毫米。
——逼眼儿枪。咱居然是这么个下场,死在屎忽人的枪底下。
——屎忽人?
——骗子手。
——什么?你他妈为什么不住嘴?
——你不想听我说话,为什么不堵住我的嘴?我是说,我可以大喊杀人啦。
——喊吧,凯蒂·吉诺维斯【249】。
——那是谁?
——无所谓。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事情,对不对?
我拖过一把椅子放在他面前。
——抽烟吗?我问。
——俺们更愿意舔苦力草,不过把烟放到咱嘴里也没啥不好。
——那就当你说要抽了。
我取出一根烟放进我嘴里,又取出一根放进他嘴里,然后给我们点烟。
——你肯定是咱见过的第一个白人打手。咱在这附近没见过你。但咱知道咱见过你。也许你来牙买加游玩过?
——没有。
——咱认识格里塞尔达手下的所有人,但咱不认识你。
——你怎么知道是格里塞尔达派我来的?
——从有手段的人里减掉有念头的。
——哈哈。你和格里塞尔达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骗子手臭逼疯婆娘。她知道她在跟谁作对吗?很久以前,牙买加派我创建从哥伦比亚到迈阿密的分销网。我受不了和那个臭婊子合作。我叫她把她的婴儿腿塞回她逼里,我早该想到她会觉得这是个人恩怨的。狗逼以为运货迟到了一次她就可以扇我耳光。等消息传出去,她开始咬自己衣食父母的手了,他们肯定会用绳子穿了她的大血逼吊死她,我向你保证。她会……不过等一等。她不和白人搞。她不信任白人。她为什么会找你做事?
他咳嗽几声,我拔出香烟。他咳完后深吸两口气,我把香烟塞回去,他用嘴角叼着烟,样子像是电影里的匪徒。
——咱的脑子完全看不透那个烂逼,知道吗?
——啥?
——格里塞尔达!咱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要不是有我,她这会儿还在和古巴佬打交道呢。我是说,她知道杀了我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吗?等乔西·威尔斯听说消息,她觉得她会有什么好下场吗?他妈的蠢女人。还有,你到底是谁来着?
——谁也不是。只是在还人情的一个人。
——你不可能既谁也不是又是个什么人。好吧,也许你是个什么谁也不是,哈哈。
——哭包算是个什么名字?
——总比四眼好听。
——有意思。要再抽根烟吗?
——不,棺材钉迟早要你的命。那个臭婆娘。那个臭婆娘。他们给你多少钱?
——不少。
——咱怀疑。要可卡因吗?咱可以给你满满两房间的白粉。接下来十年你可以活得像猫王。要逼吗?在纽约你想要啥样的逼咱都能给你弄到,连还没变成逼的逼都有。还是你更喜欢屎忽。
——屎忽?
——肛门。直肠。屁眼。
——哦,我懂了。
——咱不在乎别人干什么。很多人戳屎忽得病传播给别人。别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咱只想要钱。听我说,有个人管民族党的一片地盘?大家都叫他乐小子?总是命令别人舔他鸡巴吃他屎忽,完后就开枪打死他们。
——你说什么?
——就说这个。
——要是有人舔得他很舒服,开枪打死岂不是浪费了?笑归笑,但道理讲得通对吧?
——你多大了?
——够大了。
——你还是个孩子。才刚开始。你看是这样的。咱被捆起来让你杀,这根本就说不通嘛。你以为他们会允许你活着离开吗?你杀了我,肯定会有人来收十,你会臭得像上个星期的垃圾。
——我会活下去的。
——你扣动扳机就死了。她给你多少钱?咱加倍,三倍,没问题的。
——你看这就是问题了。你可以加倍、三倍、四倍、五倍,但数字还是一样的。
——什么?她不付你钱?你免费替她干?你比那个丑婊子还变态。他妈的完全是发疯。发疯,发疯。咱杀过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不是为了生意。你们啊,都习惯了用不完的子弹。但在牙买加,你要一颗一颗数着用,因为货物并不总能按时送到。来,告诉我。既然她切断了牙买加的这条线,谁来帮她做转运分销?她以为她可以回去找他妈的古巴人吗?两周前她还企图在一家具乐部杀六个古巴人呢。
——你知道那件事?
——咱当然知道。咱还知道你免费杀人。你怎么招惹他们了?撞见她舔逼?
——格里塞尔达是女同?
——约翰尼·卡什穿黑衣服?她一直在睡跳大腿舞的妹子,玩腻了就赏她们一颗子弹,谢谢喽,姑娘。她和乐小子应该组个合唱团。
——这他妈倒是有意思了。
——她是个疯婆娘,你知道的,但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挡在挣钱的路上。
——那是因为不是她想要你的命。
——什么?
——只是借她的手安排而已。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自己说的吗?她下令杀你完全不合逻辑。看起来有人想做掉你,但不希望被人知道他们是谁。
——胡说。你他妈放屁。这事情背后没有牙买加的人。就算是他们,他们也不会这么安排。
——说不定是有人向她开出了她无法拒绝的什么条件。无关个人恩怨。我听她提到你的时候尽是好话。
——让她去用百事瓶子操自己吧。
——不,别这样。其实不关我的事。有人向她开出了她无法拒绝的条件。听懂了吗?“教父”?还没有?你弄得咱都说不下去了,老爹。
——所以还是为了钱?
——他妈的牙买加人。你们不喜欢讽刺?
——到底是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对她对我都不是。我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去了一个错误的地方。你只是惹毛了错误的敌人。
——比她还大?哥伦比亚的老板?他们不希望我死。他们比她还公事公办。几年前联系上他们的是乔西,不是她。
——我猜他们比哥伦比亚还要大。
——那就只剩下上帝了。是上帝吗?哈,那你是哪个天使?加百列?米迦勒?也许咱该在咱家门上抹点羔羊血。
——哈哈。真希望有人提醒我一声这个城市有多么操蛋。
——纽约有什么不好?美梦在这儿都会成真啊同胞。
——过去式。
——逼眼儿。
我和他放声大笑。
——真是等不及想跳上喷气机,离开这个操蛋的城市了,我说。
——打算回哪儿去?
——嗯?为什么要问这个?
——小鲍肯定紧得像什么似的。
——小鲍?
——逼。
——哦。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所以你爱上那个臭娘们儿了?
——什么?妈的,我操,什么狗屁问题。
——看着像是的。
——你在拖延时间。
——给我说说你的姑娘。
——算了。
——咱还能怎么样?告诉《国家探寻者》?
——你在拖延时间。
——跟你说过了。需要时间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给我闭嘴。
——她漂亮吗?
——不。
——你喜欢贤妻良母型的?
——不。
——那就是可爱的小甜心咯?她叫什么?
——洛基。托马斯·艾伦·伯恩斯坦,但我叫他洛基。你现在能闭嘴了吗?
——哦。
——对,少他妈给我乱说话。
——所以,他可爱吗?
——你他妈——
——哎,既然你想当屎忽人,那至少也得找个好屎忽对吧?
——屎忽?哦,对,你说过了。哈,说到这个,他确实有个蛮可爱的小屎忽。
——你看人先看屎忽?也许你骨子里是个牙买加人呢。
——他的屎忽很可爱。他的脸蛋也一样。酒窝,那小子有酒窝。他总想剃毛,但我更喜欢他一点都不剃。对了,还有他的手,看上去很粗壮,但他从小到大根本没干过一天体力活。不过他笑得像是该死的黄鼠狼。而且还打鼾。而且——
——行了,哥们儿,屎忽小子的事情谈得够多了。
——你很会拖延时间嘛。真可惜。在这个操蛋的城市里,值得聊两句的人我只见过你一个。
我站起身,绕到他背后,将枪口插进头发,直到抵住头盖骨。
——你摸进来的时候家里有人吗?一个人都没有?
——对。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正要扣动扳机。
——等一等!等一等!稍微等一等。能不能帮咱一个忙?咱最后能提个小要求吗?给我来一口,行不行?就让我最后来一口吧。电视架背后有一包白粉,已经混合好了。最后一口。至少让我不在乎吃不吃子弹。
——我操,哥们儿,我得赶紧跑路啊。
——你就不能打开一包该死的白粉,让一个人最后来一口吗?让他最后来一口吧,求求你了。给我来一口吧。
——你们牙买加人是怎么做生意的?在芝加哥,一个人不可能既吸又卖,至少不会碰他自己的存货。发生这种事,他也就快走到头了。
——所以你们白鬼子才永远那副倒霉嘴脸。根本不会找乐子。既然下命令的不是她,那你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吗?
——不知道,哥们儿。你是用鼻子吸的吗?
——能帮我切一条吗?咱两只手都腾不出来,你应该看见了。
我在电视架和墙壁之间找到那包白粉——实际上是一摞小包。我用瑞士军刀割开一个小包,扔掉剩下的白粉。可卡因洒了一地。
——帮我切一条吧,谢谢了,老大,他说。
我用两根手指掏出一些可卡因,在桌上排成雪茄粗细的一条。
——你是想弄死一头大象还是怎么的?
——这个应该能让你爽一把了。
——这个能让整个弗拉特布什爽一把。
我分出火柴棍粗细的另一条。
——咱两只手都被绑着,吸起来会很困难。
——自己想办法吧。
牙买加人弯腰凑近桌面,向左侧着脑袋,想用左鼻孔吸掉那条白粉。他试了几次,放弃了,向右侧头。操他妈的,他说。他继续尝试,更使劲地吸气,一次,两次,三次。
——妈的,咱得把这一口吸进去啊。
——这我就帮不了你了。
——他血逼的。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臭婊子。明晚就要飞过来。他妈的明晚啊。东村和布什维克这个鸟样,更糟糕的是乔西也在纽约。明天他们见不到我,你说会发生什么啊?
——我不知道,老爹。
——他们会为这事宰了她,你要明白,牙买加人和她会因为这事全面开战。
——我说过了,我不认为是她要你死。
——但是她找的你。去问她,她自己也会点头。对,没问题,一切都好。谁他妈比格里塞尔达更大?那就肯定比麦德林更大了。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生意人啊。咱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走到窗口去看有没有人站在人行道上。我需要另一把枪。这时候我想起来了。
——险些忘记。她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提到那家伙住在纽约。说什么他的交换条件是灭掉迈阿密的顶级大唐帮。
——什么?暴风匪帮和顶级大唐在迈阿密没有冲突啊。
——显然有人觉得有,而且他就住在纽约。
——什么?这个人住在纽约,而且能搞定顶级大唐帮。同胞,那就只有我了。不是我就是……
我操。
他看着我,但眼神变得空洞。
——尤比。不是我就是尤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