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国色天香啊…”
“没错儿,真是少见的美人儿!”
章嫣高声呼救。
有人脏兮兮的手抚上她的脸,“我说,您就别白费力气了。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您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章嫣厌恶地别开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和他们谈谈条件。他们却是色心难耐,几双手同时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再也无法克制情绪。
豆大的泪珠成串滚落。
她一面哭泣,一面呜咽着呼救。
“美人儿别哭,等会儿哥哥会好好儿疼你的。”一个人言不由衷地安抚着,用力拉扯她的衣服。几次之后烦了,索性拿出一把匕首,将衣服割破,末了,手探到她颈部,去解春衫的盘扣。
章嫣盯住那把匕首,低下头去,拼命咬住那人的手。
那人惨叫一声,另一手扬起来。
章嫣更加用力地扣紧牙齿,眼睑低垂。
希望那人会给她一刀。
想死。
死才是此时唯一的出路。
可那人却是反手将刀柄没头没脑地打在她头上、肩头,“贱货!死到临头了还撒泼!看老子不打死你!”
旁边三个人试图让章嫣松嘴,却不能如愿,也来了火气,骂骂咧咧地愈发用力撕扯她的衣服,将她推倒在墙边。
在这混乱之际,有马蹄声趋近。
章嫣看到了生机,松开了嘴。
四个人都是一惊,齐齐转头望过去。
章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飞快站起身,迎着来人奔过去。
骏马在距她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
“救命。”章嫣的力气,在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全然耗尽,跌坐在地。
男子垂眸打量仰视着他的万分狼狈的女子。
长发已散开来,凌乱地垂在胸前。
上衣被撕扯破裂,现出du兜。
下身的裙子已被撕扯成了几块布。
精致的瓜子脸脏兮兮的,让他一时看不清她容颜。
可是那双凝着泪光的眼睛,甚是美丽。
“爷…”跟在男子后面的三名随从同时出声,等待吩咐。
男子摸出了酒壶,喝了一口酒。
章嫣陷入了绝望。
他漠然的黑眸,他观望的意态,他的沉默,都是她绝望的源头。
她双手没有意识地挣扎着,想将束缚着手腕的绳索挣开。
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四个地痞看看来人,也是四个人。那男子看起来震慑力十足,却是生得细皮嫩肉、尊贵优雅,像是富家子弟。
富家子弟最怕惹上麻烦,最不爱管闲事。
四个地痞对了个眼色,达成共识,气势汹汹地走向男子,嘴里叫嚣着:
“闪开闪开,别耽误老子的好事!否则别怪老子给你拳头吃!”
“识相的就快滚!这年月管闲事的下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
男子看着章嫣,她执拗地挣扎的双手让他看着不舒服。他对随从打个手势。
三名随从立时应声下马,三下两下就将几个地痞制服,五花大绑起来。
“留活口。”男子跳下马,为章嫣解开了绳索,又看看天色,“太晚了,城门已下钥,你今晚只能住在我那儿。”
章嫣没说话。她还能说什么?
男子与她共乘一匹马,到了这所偌大的宅院。
进来之后,男子就将她交给了两名丫鬟。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净了脸和手,无措地坐在床畔,直到倦极,昏睡过去。
现在该怎么办?
章嫣迅速思忖着,要跟那男子说明自己的身份,要鸣谢他的救命之恩,还要请他把那几名地痞扭送到宣国公府。
这样想着,她又开始觉得自己愚蠢。简直是愚蠢至极,竟然又一次被蓝姨娘算计了,而且被算计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是遇到了这男子,她,恐怕已被丢到乱坟岗了吧?
心绪千回百转时,她听到了男子的语声。清冷、淡漠,与他的眼神一样。想到他在她初时求救时的反应,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不见得会如她所想的那样帮她。
她很可能是出了龙潭又进了虎穴,自身的生与死,荣与辱,还掌握在别人掌中。
该怎么办?
她取下了头上束发的那枚银簪,藏在了袖中。处境终究是好了一点点。这一次,最起码还有自尽的余地。
她凄然一笑。
男子走进门来。
章嫣紧张兮兮地站起来。
男子优雅落座,看她一眼,不含情绪的道:“坐下,我问你答。”
怯情浓(8)
她没有依言坐下,而是转到窗前站定。她此刻在想的是,要不要把霍天北搬出来。要的,应该如此。她要好好儿活下去,她要让蓝姨娘恶有恶报。
男子已出声询问:“你是哪家的人?”
“宣国公府。我是宣国公的长女。”章嫣说话的时候,才觉出喉咙有点儿疼,声音很沙哑。
男子轻轻挑眉,没再问什么,沉默片刻,对她说道:“你不用心急,估摸着你表哥的人很快就找来了。多喝点儿热水,吃点儿东西。”
“你…”她都不需说什么,他好像对宣国公府很了解。不,应该是对表哥很了解,“你是不是认识定远侯?”
男子神色柔和了一点,“你有没有听说过,定远侯有三个同窗?”
章嫣点头,这些她有耳闻,是堇竹与她说的。堇竹是个聪慧的有些男孩子气的人,爱说爱笑。堇竹奉表嫂之命帮衬她的日子,两个人总是说说笑笑,她没少打听表哥表嫂的事情。对表嫂,堇竹那时所知甚少,对表哥却很了解。
她快速地回忆着堇竹谈及表哥三个同窗说过的话,深凝了男子一眼,“你…你是不是郁三爷?”
男子有些意外的挑眉,继而点头,“没错。”
章嫣长长地透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郁江南看着沐浴在晨光中的女孩。她出身因为宣国公的品行,并不算好。她眼神清冽倔强,此时才稍稍柔和了一点。
章嫣在放松下来之后,在知道救她的人是表哥的兄弟之后,反倒愈发不自在了。那样狼狈的情形,被他撞见了…“我该怎么、怎么酬谢你?”
郁江南失笑,“你一个女孩子,能用什么酬谢我?”
对,她手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章嫣目光一黯,垂了眼睑,看着脚尖。
郁江南开始思量救下她要引发的麻烦。救下她的时候,是那种情形,瞒不住,那几个地痞要做人证,便是有所保留,宣国公府的人也能听出个大概;她在他城外的别院里住了一夜,那些口无遮拦的怕是会说成孤男寡女在一起过了1夜。
他蹙了蹙眉。做好人有什么好?做一件善事就有这么多的麻烦。可既然已经做了好人,就应该做到底吧?
郁江南又细细打量了章嫣几眼。容貌很出众,性情就算倔强,但是很单纯,没有坏心思——说句不好听的,只有别人对她起坏心思的份儿。
她要是嫁给一堆妯娌的门第,一不留神就又要吃亏。
宣国公府那样的门第,又能给她找到什么好人家?门风不好,她的事传来传去,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名声还保得住么?
郁江南按了按太阳穴,他怎么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帮了她却也是害了她呢?——如果狠下心肠不善后的话,真就是毁了她一次。
下次再也不管这种事了!
他开始冷静对待这件事,审视她片刻,建议道:“要不然,你嫁给我吧?”
章嫣被惊得身形一震。这人的脑袋跟别人不一样是吧?怎么忽然就扯到嫁娶上面了?
郁江南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意坚定下来,“就这样吧,你听我的。”
章嫣瞠目结舌。前一句还是询问,这一句就是命令了。他表哥的同窗到底是什么人啊?
郁江南觉得她的样子有趣,笑了笑,将方才所思所想委婉的讲给她听,末了又道:“我还未娶妻,你还未嫁人,相互将就一下也不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说的话不少,章嫣需要时间权衡。
郁江南勾了唇角,自心底漾出邪气的笑,“答不答应?你不答应的话,我将生米煮成熟饭吧,你看行不行?”
章嫣气结,握紧了手里的银簪,往一旁挪了两步。
郁江南笑意更浓,“我的话先说到这儿,你好生思量。”他站起身来,“我去外面等你一同用饭。别让我等太久。我没开玩笑,想娶妻成家。这是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事,你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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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北对顾云筝说:“与其早些赶到章府看鸡飞狗跳,还不如在府中等着贺冲的消息。”
顾云筝想想也是。洗漱之后,她静静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的磨墨。
她只是要找点儿事情做,已不能如常行事。
霍天北在一旁观望。
他也很心焦,以往有过太多次类似经历,所以不动声色。可她的妻子这次很反常,似乎是从得知章嫣为云筝点了一盏长明灯之后,就不复镇定理智。
她很难过,以至于魂不守舍。
他想安慰,却说不出什么。
能怎样呢?
如果章嫣没事,不过是追究原由。如果出了事,还是要追究原由,给她一个说法。
尘世中太多这种是非,他不能方方面面都顾及到。想避免,避免不了,他不能帮谁设定好每一步,不能帮谁一再的防患于未然。若他能做到这些,他的大哥又何至于殒命。
得知章嫣为云筝供奉长明灯的时候,他理解,但是反对。神佛若真有灵,也不可能谁都顾及得到,真愿意为云筝显灵的话,就不会让她家族承受灭顶之灾。云筝已经不在了,真记挂,在心里记着她就好了,那些表面文章有什么用?这些话是事实,却不好听,但他对章嫣说了,原因就是往返路程远,易出波折。
可他那个倔强的傻气的表妹跟他说什么?
“你不用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也知道你心里不信神不怕鬼,你只相信你自己。你真担心我,你真想让我打开心结,就给云家讨还公道,给我亲如手足的女孩子报仇。要是做不到,你也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还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活腻了,出事就出事,我才不怕。我娘不过是记挂着我才强撑着,活一日也是受一日的苦,早有个了结也就都清静了。”
她说的都是心里话,甚至于都是事实。
但他不会照她的意思去给她的好友报仇,即便可以,也不会那么做。
那不是他的事,是云笛、萧让那些云家的后人或姻亲该做的事。他们若是没出息做不到,他会出手,到那时他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出手。而在他们甚至还没现身的时候,他要用怎样的理由出手?
他不会意气用事。
他甚至会留着姚祥、蒲家等人。他相信,云筝死之前的心愿一定是让萧让、云笛报复那些人。
他不指望云笛能有什么作为,他要看的是萧让。
萧让与他的表妹,关系可是非比寻常。
准确来说,他要看看云筝看人的眼光如何。
即便她早已不在,她早已葬身火海,他还是愿意观望与她有关的、她看重的人。
没错,那女子是他生平第一次想拉到眼前细细的看、静静观察的人,是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得到、征服的人。
她的死,那样的赴死的方式,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然,如狂花落叶一般的从容,是世间多少男子都无从做到的。那样的一个女子,赴死之际那般令人生畏的冷艳绝艳的美,让他都心魂震颤。
若是可能,他哪怕勉强她,也会让她活下来。因为他有能力帮她复仇。
晚到了一步,慢慢的,他也觉得并非坏事。他知道她那样的女子一身傲骨,不会愿意欠谁,更不会愿意因为亏欠才委身于谁。
在她消亡之前,他从未见过她,却不妨碍他了解她。
了解她心绪,没有原因,就是明白。
就是因为那女子,他如今对枕边人总是有一份亏欠。她如今一定听说了,她是他退而求其次的结果。
兴许一早就知道了。
不论早晚,并无不同。
偶尔他会想,是不是该在起了娶她心思的时候问问她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他再选别人就是。
但他没有,在暗中谋划、促成了这一桩婚事。利用太夫人的心思,也利用了顾太太的心思。
这样不妥,不对。做他的夫人,能应付自如的人不多。但他意识到的时候已晚。
所以,总是觉得,她只要不触碰他底限,他都能容忍。但让他无奈的是,这平日一声不吭的小东西已经在触碰他底限了。
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也许只能等到她不得不把话说明白的时候,才能说点儿什么。
顾云筝要稀里糊涂的跟他过。
没关系,他认了,也跟她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就是了。稀里糊涂的代价是来日想算账的时候,会发现这是一笔烂账,分不清是谁先做错。
霍天北啜了口茶,看到顾云筝平静了一点,她拿起了笔,开始习字。
她换了砚台、笔架,笔筒里多了几支狼毫。
砚台、笔架都已显得陈旧,像是用过太久了。狼毫却是没用过的。
他走过去,敛目凝视砚台、笔架。白玉砚,铜笔架。走近了才发现,镇纸也换成了水晶的。
白玉、铜、水晶,这不是她会喜欢的搭配吧?她喜欢色泽或是材质相同相仿的,现在这几样却是完全不搭调。
他不解,凝视神色专注的她。
顾云筝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无从解释。现在守着的这几样文具,陪伴过萧让几年。她曾多次打趣他,用的文具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可他说,这几样用惯了,像是他的老朋友一样,舍不得厚此薄彼,不能用着这个冷落那个。
她毫不留情地奚落他,说真是没看出,我的阿让哥还是个长情的。
萧让摸了摸鼻子,说我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分外困惑、无辜的神色,惹得她开怀的笑。
她的阿让哥,不是她的劳什子表哥,在她心里,就是她最亲的哥哥。谁也不能取代的,待她最亲厚的阿让哥。
一面薄情,不在意云凝。
一面执拗,用这些小物件儿让自己记得萧让。
哪怕碰触就心疼,也愿意。
霍天北,这是顾云筝一辈子都不能对你说出的。
不用奇怪,不要自寻烦恼。
这与她一心一意想让章嫣过得好,是一回事。
过了很久很久,霍天北回身落座。日上三竿时,堇竹进门通禀:“夫人,侯爷,表小姐已有下落。”
怯情浓(9)
霍天北常乘坐的马车内,顾云筝坐在章嫣对面,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喝茶,目光中满是探寻。她真是没办法消化掉章嫣方才的话语。
章嫣说什么了?
蓝姨娘要害章嫣,这是可以想明白并接受的。
还说什么了?
找到要嫁的人了?要请她和霍天北保媒?
一夜之间就能定终身么?
谁信?
鬼才信!
是不是郁江南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顾云筝将茶盅顿在茶几上,定定地看着章嫣,语声冷静沉凝:“嫣儿,你给我原原本本地把这件事再说一遍。尤其郁江南,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一定要给我原原本本复述一遍。你,不要委屈自己。你,不需要委屈求全。”她抿了抿,“这件事,我给你做主,你不要跟我隐瞒什么,我不会委屈你的。听明白了?”
有些事,她顾云筝可以大度可以迟钝可以慢性子的像个傻子,因为她知道,那些是她重获新生之前的事,与她有关,也与她无关。可是章嫣不一样,这女孩子不一样,她会像在乎、关心萧让一样的去在乎、关心她。
都说人走茶凉,可章嫣没有这样。她对章嫣,也不会因为身份变更而淡漠疏离。情分便是如此——不,应该说有些情分便是如此,不讲血缘,只讲缘分。
章嫣看着顾云筝,看着这个比她还小一岁的表嫂,清楚的、真切的看到了她眼底的关切、恼火。
关切,是给她的。
恼火,是给郁江南的。
她的小表嫂说,给她做主,不会委屈她。
那样决然,不容置疑,不由得人不信服。
章嫣眼中浮现出泪光。好久了,孤单好久了。除了母亲,没有谁给她这样的支持。从阿娆走了之后,没人再这样支持她了。母亲的关心,总是有些无能为力。而她的小表嫂,却是用了那样不容置疑的语气。
很像,与阿娆很像。
很想,特别想阿娆。
章嫣哭了,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无声滚落。
顾云筝探究着章嫣眼中的情绪。没有委屈,只有感动、伤怀。
想到了什么?
顾云筝没有时间深究,拿出帕子给章嫣拭泪。
章嫣迅速调整情绪,强忍住了泪,勉力扯出了一抹笑,“方才想到了已故的友人,表嫂勿怪。”之后,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讲给顾云筝听。
顾云筝冷静地分析之后,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把郁江南想偏了。可婚事还是不妥,郁江南那态度,不是摆明了与章嫣各取所需么?
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宣国公府那个门风,肯定会让章嫣名声受损。
章嫣轻声道:“他说的句句在理,我的婚事也一直是母亲一桩心事,这样的结果我乐得接受。要怪只能怪我总是愚钝,不知道那些人的心肠已歹毒到了那地步。他若是日后不改心意,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顾云筝面无表情,闷头喝茶。连喝了两杯茶,她让车夫停车,去了后面找霍天北,坐下之后就道:“你都知道了吧?郁三爷怎么会及时出现的?”
“问过江南了。”霍天北慢条斯理地道,“他昨日也去了耀华寺,盘桓到入夜才离开,走近路去城外那所宅子就寝。也幸亏如此,否则后果不可想象。”他看着顾云筝,“还有怀疑的话,等贺冲查清所有细节,你细细询问。”
顾云筝对上他视线,缓缓地逸出笑容,抬起手来,抚上他面容,“难为你了。”他竟与她一样,在这种时候,犯了可恨的疑心病,即便郁江南是那个救下章嫣的人,他们两个还是觉得事情太巧,从而要用切实的证据打消心头那丝狐疑。
霍天北无奈地扯扯嘴角,“反过来我也会这样。”事关两个都看重的人,他必须冷静查证。换个女子的话,就大可不必了。他握住她的手,“已吩咐人将蓝姨娘母子两个带回宣国公府了。”又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我们这个表妹怎么这么笨?怎么总是被小人算计?”
顾云筝不可控制地笑了,“这话与我说说就算了,别跟嫣儿说。你也不希望做了好事还没人念你的好吧?”
“那倒无关紧要,不缺她念我的好。”
“你啊。”顾云筝真是拿他没办法。
“现在高兴了?”霍天北把她揽到怀里。
“嗯。”顾云筝点点头,解释自己之前的反常,“之前是又感动又难过,想着不论是谁,又嫣儿这样一个挚友,也该知足了。可同样的,谁也不会希望嫣儿为了那点儿执念落入险境。”
“我说嫣儿那是表面文章,她嗤之以鼻。”
“表面文章是做给别人看的,嫣儿又不是让谁看的。”
“不让谁看还做什么?真要记着挚友,想法子把日子过好,日后找机会为云家人略尽绵薄之力,这才是她该做的。”
顾云筝其实也认可他的说法,但若说出赞同的话,就等于否定了章嫣,她笑着掩住他的嘴,“你闭嘴吧。”
霍天北笑了笑,双唇摩挲着她纤长的手指。
顾云筝的手移开,“他们两个的婚事——”
“也算是有点儿缘分,我不反对。”霍天北身形向后,斜倚着大迎枕,“你怎么看?”
“嫣儿想怎样就怎样吧。”章嫣的处境不同于别人,顾云筝两世为人也不能完全理解,到这时候,她决定尊重章嫣的意愿。话说回来,郁江南除了对嫁娶的态度有些漫不经心,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章嫣已经见过郁江南了,这事若是没成,她上哪里找一个比郁江南更出色的人?想得出的也只有身边这个,而这个是她的。
“这样最好。难得江南想娶谁,你我若是反对,恐怕也没用。”霍天北眼中有了笑意,神色柔和许多,又道,“等会儿到了宣国公府,我来处理余下的事,传不出风言风语,你让嫣儿放心。”
“嗯。”
“知情的人,都不能再留在章府,我让贺冲处理。”霍天北叮嘱她,“有些人,嫣儿就算是不舍也没用,也该让她长点儿记性了。”很多时候像是梦游的章嫣,也该醒一醒了。
顾云筝知道所谓处理意味的是什么,无言点头。章嫣一定会觉得霍天北手法冷酷,但事关她名节,实在容不得妇人之仁。章嫣还有很多年要过,若是名声有损,余生岂能安度。沉了片刻,她问:“郁三爷那边,不会有人乱说吧?”
“他心里有数。放心。”
顾云筝想到他今日又不能去左军都督府,打趣道:“你总是这样不着调,可千万别出了岔子。我和熠航、嫣儿可都指望着你呢。”
霍天北忍不住笑,展臂将她拥到怀里,亲了亲她面颊,“为什么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我只觉得好笑呢?”
“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顾云筝故作不满,“你总这样,我心里真没底。”
“说的也是。我真该先去点个卯,而不是大半晌都看着你写字。”霍天北啄了啄她唇瓣,“陪着你这小没良心的做什么?怎么想都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