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急,就欲去帮他。翎蓝拉住她,道:“他只是在和邵温切磋而已,等一下就回来了。”
切磋?夕夕暗道,邵温那几下子,怎么敢跟哥哥切磋的…当初在骁国,她和邵温打过架的,他的身手在她之下,更不用跟哥哥比了。
“你…要在这里等他?”女子迟疑道。
夕夕点点头,“若是跟邵温切磋,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翎蓝将身上的白色斗篷披到她单薄的身上,“这里风大。”结果看到她雪白娇嫩的光脚,又道:“我去给你把鞋子拿来。”
她急急地转身走了,夕夕都来不及喊她。
翎蓝走到屋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十三年的小女儿,如今长得这般大了…可是已经完全不认得她…
哭了片刻她又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邵温给她制造的宝贵的相处时间,她每一刻都要好好珍惜!
她胡乱抹了眼泪,去拿了绣花鞋出来,走到夕夕旁边,蹲下身欲给她穿上。夕夕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动作,“我自己穿就好。”
女子只好把鞋子递给她。
夕夕穿好鞋子后,又瞧了瞧她的眼睛,道:“你的眼睛,长得很像一个人。”
女子眸中一喜,连忙追问道:“像谁?”
“像虞国的那位已经过世的紫曦公主。”
翎蓝眸中亮光淬灭了——果然还是她痴心妄想,竟还盼着她能记得她。原来是把她看成了绫紫。
对于绫紫,翎蓝固然有愧,可绫紫生出来之后,立刻就被抱走了,她几乎没见过她的面。所以论起感情,她还是对夕夕的感情更为深厚些。
“你认识她么?”夕夕问道。
翎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长得很美,但是实在太悲惨了。”夕夕默默叹了口气。忽然又抬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能听到很远的声音?”
翎蓝柔声道:“你在鸿鹄县找到的那本书,就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啊?”
“我不止知道你能听到很远的声音,我还知道,你的生命力很强韧,即便受了致命的伤害也能保下命来。”她低低续道,“因为…我也曾经跟你一样。”
夕夕诧异地瞪大眼睛。
翎蓝看着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瞬间就想起她三岁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她的眼睛也是这般,很大很黑,仿佛世间最纯粹的黑色珍珠,不带一分杂质。
翎蓝不自觉得伸手,手指颤抖着,欲触碰她的脸。
夕夕感觉到她的异常,也有些愣了。不过哥哥不在,她如今也养出了几分警觉心,在她差点碰到她的脸时,她往后退了一步,娇脆中带着质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她缩回了手,柔软的心被她的怀疑敲成了碎片。她的女儿根本把她当做一个坏人!
翎蓝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不住地落下来。
夕夕都傻眼了,她无辜道:“你怎么哭了?我…我没有说你是坏人,你别这样。”
翎蓝伸手,将自己的面纱缓缓拉下来,露出微微苍白的面容。
虽然周边只有摇曳的烛火,可是仍然能清晰地照出她的五官。精致、明媚,正如人们想象中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夕夕这会儿更傻了,张了张嘴,道:“你…你怎么跟我这么…”
“很像对不对?”翎蓝和她对视着,双手轻轻放在夕夕的肩膀上,边流泪边哽咽道,“好孩子,你是我十七年前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啊…我是你的娘亲…”
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她说完这话,再说不出其他,心里头千回百转的,全是那十几年前,她带着夕夕在楼国王都日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后来夕夕忽然被掳走,她想去找她却自顾不暇的悲凉。
她渐渐瘫软在地,双手仍是抱着夕夕,泪水如决了堤一般,再也收不住。
而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呢,一脸茫然地低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哭的女子。似乎丝毫体会不到母女相认的激动,只是默默思索着:怎么就忽然冒出一个娘亲来了…
在她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她从未想象过她的娘亲是个什么样子,她也从未期盼过有一日她的娘亲会来认她。她压根儿就没费心思去想过自己的父母。她觉得这个娘来得太突然了,有点接受不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一向给她做榜样的哥哥,也基本上是个没娘的孩子。所以,跟一个娘是怎么相处的?怎么说话的?她不知道。
这会儿她就直愣愣站在那儿,任翎蓝抱着她哭,也不晓得怎么安慰她。
最终打破这个局面的是把邵温教训了一顿的元羲。
他飞回来时,远远就看见夕夕身边的翎蓝。他目光一凝,加快脚步,一踏上那甲板,就听到夕夕一声娇唤,“哥哥回来了!”
他刚站稳,小姑娘就朝他扑了过来。
身上披的那件白色斗篷一边滑落了,她也不管,扑到元羲怀里,蹭了几下,才抬起头,指着翎蓝道,“哥哥,她说她是我娘亲。”
这话的语气,同“那边有一颗大白菜”的语气差不多。
原本内心还在纠结的元羲听她这样说,内心抑郁竟都散了。他将她身上白色的斗篷直接褪了,然后把自己的衣袍脱下来,罩在她身上。低头看看她的脚,幸好有穿着鞋。
“宝贝怎么醒了,嗯?”他低头亲了她一下,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这么晚出来吹风,不怕冷么?”
“不冷。”夕夕道,“那哥哥这么晚还去打架呢!”
元羲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夕夕敢管起哥哥来了,嗯?”
两个人亲昵无比的动作,都看在了翎蓝的眼中。翎蓝站起身,默默立在那里,就这么远远看着夕夕,目光都舍不得动一下。
然而元羲一把抱起她,准备回房去睡了。
翎蓝忙追了上去,道:“夕夕!”
溺在男子怀里撒娇的小姑娘这才朝她看一眼,立刻拍了拍哥哥的背,急道:“差点忘了,哥哥,我还有一个娘亲在这里!哥哥!”
她示意元羲瞧一眼。
元羲点了头,表示知道了。
夕夕又道:“她应该没骗我吧?她跟我长得很像,很多人不都说母女会很像么?”小姑娘一直没忘记,自己总是被外人骗的教训。
“嗯,她没骗你。”
夕夕哦了一下,又无助道:“是真的,那…那我该怎么办?”
元羲笑了一声,道:“傻丫头,你该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于是夕夕果真朝后头问:“娘亲,你需要我干什么?”
这声娘亲,带着陌生,带着夕夕独有的娇脆甜软,猝不及防地,让元羲和翎蓝以及刚刚上了船脸上挂彩的邵温都呆住了。
“夕夕,你唤她什么?”元羲淡淡道。
夕夕无辜道:“哥哥方才不是说她没骗我么?我唤娘亲有不对吗?”再说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称呼可以唤的了。
“当然没有不对。”翎蓝接口道。她走到夕夕跟前,满是泪痕的脸庞却透着暖人的笑容,“灵…夕夕,你…你能再唤一句娘亲吗?”
夕夕原本以为只是个称呼而已,但好像大家都相当激动…她有点不敢喊了,遂求助地看了眼元羲。
元羲亲了亲她的唇,“宝宝,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虑什么。”
“哦。”夕夕又搂着他的脖子超后头的翎蓝道:“娘亲。”
“欸!”她应了一声,这会儿多想抱一抱她啊…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行。女子柔声道:“乖夕夕,娘亲没想做什么,娘亲只是想陪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好不好?”
夕夕想了想,道:“可是我有哥哥照顾了。”说着还偏头靠了靠元羲的脸。
“多一个人照顾总是好的。”翎蓝又道,“而且我方才跟你说过,你身上很多事情,我了解,而且只有我最了解。我会教你怎么运用你的能力,会教你如何发挥出自己的天赋…”也会教会你独立的人生观,而不是依附于一个男人的不健康的人生观。
当然,后面的话她此刻碍于元羲在场,所以不敢说。她必须珍惜每一个接近夕夕的机会,然而如今夕夕几乎全部把控在这个男人手里。
夕夕又不知该怎么办了,回头去看元羲。
男子柔声道:“宝宝想不想她留下来?”
夕夕摇头:“我不知道。”
元羲转身对翎蓝道:“姑且让夕夕考虑几日吧。”说着,便抱着夕夕进了屋。
元羲今日竟并不阻拦她,这一点让翎蓝很是欣慰。看来,邵温跟他说的一番话,对他还是有所影响的。
虽然没有立刻得到答案的,但现在这个状况翎蓝已经非常满足了。夕夕被元羲面对面抱着,小脸朝后,一双乌黑的眼睛最后瞧了眼翎蓝,带了几分茫然以及好奇。
门一关,元羲就把她压在薄薄的门板上重重地吻。
屋里烛火十分昏暗,男子的眼睛在暗光中尤其幽深难辨,仿佛不见底的漩涡,要把她一点点吸进去。
夕夕正想问问那个娘亲是怎么回事呢,就被陷入这样的风暴里。
脊背被压在门板上一点点地承着他的力道,门板亦发出吱呀声。小姑娘娇嫩可人的唇儿又红又肿,受不住而喉中发出细弱的唔唔声。
“夕夕,”他粗重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娘亲来寻你了,你会跟她走么?”
小姑娘懵了一下,就被他一口咬住了娇嫩如花瓣的耳朵,细细吸吮起来…
她已历过*之事,虽小脸还是纯真无暇,然而身子却已十分敏感,这会儿浑身仿佛抽掉了所有的力气,白皙如雪的肌肤渐渐染上胭脂红霞色…
翎蓝站在那房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脸上笑意尽散。
她强迫着自己离开那里,渐渐走到江风口,心头的怒意才消了些。元羲即便再宠她又如何?还不是跟过去那些试图染指她的臭男人一样,都是把她们当成工具只为一惩兽/欲罢了!可怜她的女儿,天真无辜的,还什么都不懂,就这样被他夺走了一切。
夕夕感觉到门外的人走了,身体才稍稍放松些,但仍然难堪重负,娇吟着往上缩,又被他一把拉下来…
彻底交融的感觉,才能让他心头的急迫感稍有缓解。邵温说他不给她选择的机会,那么这次他决定把选择权给她。可是心头这样害怕…这样害怕她会跟别人跑了…
男人的目光仿佛淬了浓烈的火焰,盯着眼前皱眉轻泣、艳若红莲的小脸。
夕夕…宝贝儿…你是我的。

第83章 清荷立,满庭芳(一)

六月快要过完时,楚王陛下带着他的小王后,总算是到了上枫郡。
上枫郡位于徐国北部,是通往骁国、虞国的枢纽。在徐国大片地区□□旱肆虐时,这里却仍然为大片湖水覆盖,开了满城的荷花。
水湖中央有一处精致的小亭子翘立着。亭中,一位绯红色衣裙的女子闲闲坐在石凳上,墨发高高挽起,容颜娇艳浓丽。
她微微闭了眼,靠在那儿听着一旁丫头絮絮的回话声,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总算来了。”
那丫头腰间亦配了刀,却是个女侍卫。她低声道:“可是这一路上,他都带着一个小姑娘。”
红衣女子睁开眼,“我知道,是他那个新娶的王后。”顿了顿,叹息道:“没想到这男人还挺宠媳妇儿的。”
忆起当初在芮国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漂亮小姑娘,真是天真烂漫不染尘埃。
想当年,她也有过这样天真烂漫不染尘埃的时候,可是遇上的却是个渣男。
“可不是?带着那小姑娘一路的游山玩水,全然不像一国之君的形容。”
红衣女子道:“若非如此,他如何骗得了那四国的耳目呢?”
女侍卫露出了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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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夕这会儿坐在马车上,闻着外头的荷花香,想出去却被哥哥拖在怀里不许她走。
湿湿热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夕夕躲来躲去都躲不掉。
自从她那个娘亲出现后,哥哥似乎愈发喜欢和她亲热,还总是问她,会不会跟娘亲走了。她也惊奇哥哥为什么总是纠结这个问题,明明她都说了不会啊。
小姑娘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终于逮着一个机会,躲开了他的桎梏,兔子一般跳下了马车。
元羲的怀中一下子空了,来不及拉住她,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兴奋的某处,只好吸了几口气,掀开车帘子吹些风,冷静一下再出去。
到处都弥漫着荷花的香气,连夏天的日光都变得凉爽清透起来。夕夕提着嫩黄色的裙子,一路小跑着踏上蜿蜒曲折的湖上木桥,沿着那木桥越来越深。
“夕夕!慢些!”马车后面邵温随即跟了过去。然而小姑娘根本不听他的,忽然身子一飞,跳到湖水当中,立在了一株新开的清荷之上。
粉色的荷花只是轻轻摆动了一下,然后稳稳地托住了她。
小姑娘宛若没有重量一般,站在花蕊上面,提着裙子转了一圈。透明的纱裙盛开成另外一朵花,悠悠然栖在田田荷叶上。
邵温在水边瞧得叹为观止,望着荷花上面绝色的白衣少女,竟似看见了活生生的天仙下凡。
幸好元羲这会儿还困在马车上,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看她。
湖中亭的云天依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这会儿还是清晨,湖上尚飘着几分薄雾。湖上仙子愈发如梦似幻,美得不真实。
“邵温!我的纸鹤忘记拿了!”夕夕忽然跳到了近旁的一株莲花上,乌黑的眼睛瞧着他。
这几日她都在叠纸鹤,说是要放在荷花当中许愿用的,要放满足足一百零八只才能灵验。在元羲没有刻意阻止的情况下,翎蓝和邵温也帮她叠了不少。
邵温被她深黑的眸子瞧得怔了一下,连忙道:“好,你等着,我去帮你拿。”
倒不是夕夕爱差遣别人,是她怕回到马车后哥哥会罚她…
还不待邵温走到,元羲已经下了马车,左手拿着一只琉璃瓶子,里面都是雪白的纸鹤。
他一眼就看到了水中亭的云天依,不禁微皱了眉,很快又转头,目光凝视着在满塘荷花之中飞来飞去的少女,久久凝视着,眸中闪动着某种深沉难解的情绪。
夕夕看见哥哥来了,便笑得异常灿烂,带了点讨好的味道,跑到元羲跟前,朝他伸手,“哥哥,纸鹤!”
元羲将那琉璃瓶子放到她白嫩的手心中,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她,待她高高兴兴欲收回手时,男人却扯住了她的细腕,“宝宝,你玩得开心了,哥哥怎么办呢?”
夕夕道:“那…哥哥跟我一起?”
男人叹口气,取了丝帕,给她擦了下额角的薄汗,然后低头亲了一下,“夕夕自己玩吧,哥哥在岸边等你。记得早点回来。”她点点头,扬起小脸也亲了他一下,然后便转身飞远了。
他家宝宝,总是喜欢这样幼稚的游戏…
大清早,有不少新开的荷花,她总能在那花儿开放的第一个瞬间,飞上去,然后把手中一只纸鹤放上去。
身影纤巧如灵燕,笑声娇脆若黄莺,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感染上快乐的气息,而且这少女又生得如此绝色。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对这样的美景无动于衷。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她叫回来,锁在自己怀里,让她不能再这样“招摇”;甚至想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哪儿也去不了,便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窥探到她一丝颜色。
忽然就想起邵温的话来。这是占有。
男子微微低下头,转而向亭中的云天依走去。
红衣女子微笑道:“我还以为楚王陛下也要陪着那小姑娘一起去水上玩呢。”
元羲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冷声道:“先前我送了信给云国主,云国主一直未曾给予回复。这回却又忽然来找我。你这样善变,让我十分为难。”
云天依道:“先前我一直在陵阳,身不由己,无法与你联络。”顿了顿,她含笑道:“芮国现在彻底乱了,楚王难道没什么想法么?”
“你不打招呼就给了我丰北三郡,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发兵芮国。”男子淡淡道,“借我的手报仇?”
女子道:“我会帮你的,我们两国之力,吞下芮国又有何难?”
男子冷哼一声,“提醒你一句,他们是四国之力。”
“那又如何?大家各为其利,这结盟还未必能成呢。”
“云国主,恕我直言,你这样急进,不过是因…未对芮阳忘情。”元羲淡声道。爱而不得才生出恨,何必呢?
当初陵阳小树林一战,他就看出来了。云天依仍然喜欢芮阳,所以不愿意杀他。
啪的一声,云天依将手上的杯子放到桌案上,不咸不淡地看了元羲一眼,“楚王说笑了。我对他只有恨而已。”
元羲暗道,女人为何总是不承认自己的感情,还是他家夕夕最好,什么心思都坦白给他。
云天依站起身,神色缓了缓,又笑道:“我倒有一个好提议。可以让楚王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得到芮国一半的疆土。如何?”
“什么提议?”
女子目光含笑,“我们两国联姻,然后由我丰国出兵,分上中下三路全面进攻芮国,定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若真能顺利得手,便将其一分为二,你北我南,如何?”顿了顿,又道:“即便不能得手,楚王也没什么损失。”
元羲略一思索,便知道她这是想攻打芮国,却因东边一直对其虎视眈眈的绍国而不敢轻易派大军西进,以免空了国中守卫。但若有楚国支持和加入则不同,即便只是名义上加入,也足够震慑绍国,让其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她竟如此大方分给他一半,自然是因芮国易攻难守,她一口吃太多也消化不了。
这对楚国的确只有好处没坏处。
“这联姻,须得是身份足够的人来做,且要做得隆重,让大家都相信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云天依笑道,“但如今你我宫中并无可联姻的人,除了…你我。”
元羲看了眼湖中还在玩耍的小姑娘,淡漠道:“我已经有了王后,怎可能联姻?你是堂堂一国之君,又怎可能做妾?”
云天依道:“我自然不能做妾,即便我愿意,我丰国的子民也不会同意。但这个问题我想过了,我愿意和那位天真烂漫的姑娘平起平坐,同为正妻,如何?”顿了顿,又道:“而且,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是做给外人看的,我对你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干预。”
“荒唐,从未见过还有人会娶两个正妻的。”
“规矩都是人定的,有何荒唐?楚王可知道,在世人眼里,你也挺荒唐的,整个后宫竟然只有一个女人,哦不,连女人都称不上,只是个小女孩儿。”她有点好笑地看了眼湖上的夕夕。
夕夕这会儿在抓一只蜻蜓,在湖上愈发跑得快了,腰间铃声叮叮的,头上的黄色缎带都飞扬起来。
元羲见她一个劲儿跑,心道这丫头又不省心了,等下出了一身汗,风一吹可不就感冒了么?
男子心下一急,忽然提气,纵身飞跃到湖上。
云天依对着他的背影道:“我给你一日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元羲的声音传来。
湖上,夕夕静待那蜻蜓放松警惕,蹑手蹑脚地靠近,时机成熟,正欲往前一扑时,身后传来风声响动,一双铁臂从她身后伸过来,将她紧紧钳住。
熟悉的气息,瞬间围满了她。她知道是哥哥,但哥哥把她的蜻蜓吓跑了!
“哥哥,我的蜻蜓!”她下意识就想去追,元羲见她还跑,伸手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下,“小乖,不要跑了,一身汗。”
“啊!”她摸了屁股,水润润的眼睛委屈地瞧着他。
根本就不疼,还装哭。元羲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这么想要?我给你抓来好了。”看她跑了许久也没抓到。
夕夕眼睛一亮,“好!”
也是奇怪了,那蜻蜓遇到哥哥仿佛就变笨了,动作慢,一下子就被抓住。然后送到了她手里。
男子摊开掌心,夕夕开开心心地往里面一瞧,却又哭丧着脸,抬头道:“哥哥,它死了。”
可不是?那只可怜的蜻蜓翅膀都掉了一只,似乎不动了。是他抓的时候掌风过猛,一下子抓死了…
元羲:“…”他欲给她再抓一只,但四周似乎并没有蜻蜓了。
夕夕垂头丧气的。
元羲将那蜻蜓扔了,低头亲亲她,道:“好了宝宝,那东西又不像萤火虫会发光。不好玩。”想当初被他抓死的萤火虫也有不少…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夕夕低声道:“那以后有蜻蜓的时候,哥哥再给我抓。”
“嗯。”
小姑娘抬头,忽然看见木桥上一个红色人影正朝外头走去,道:“哥哥,那是谁?”
“不相干的人。”元羲随口说着,又元羲摸了下她有些湿润的鬓发,“宝宝,回去换身衣裳,吃点东西再来玩。”
夕夕现在的确有点饿了,便乖乖点头。
男子牵着小姑娘的手,一步步沿着木桥走出来。
夕夕四周望了望,“哎,这么漂亮的地方,为什么没多少人来?”
元羲淡淡道:“我花钱买通了上枫郡太守,让他把这一带都封了两日。省得外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