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在睡梦中,感到一阵汹涌急切的气息,不断纠缠着她的唇舌,她被吻醒了,小手推了推,“哥哥,要睡觉…”
元羲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青楼独有的魅香,心头愈发火起,哪儿还管睡觉?先把这一身莫名其妙的味道消灭了再说。
怎么消灭?这是个问题。他想,还是早点娶她的好,如今这样,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男子终于泄气地放开了她,而夕夕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捂了下发麻的唇,水眸水润,“哥哥,你怎么不睡呀?”目光看了眼他的伤处,那里被衣裳掩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元羲见她醒了,又有些惭愧。他轻轻拍了她的背,又道:“睡吧,天还没亮。”说着,自己当先躺好了,闭上眼睛,不再动作。
小姑娘觉得今夜哥哥太过分了,把她弄醒了,自己却闭眼睡了,不带这么玩儿的好吗。
若在平时,她肯定闹得他也睡不了的。但因如今哥哥受了伤,夕夕只好忍着了。小姑娘一双眼睛瞪着帐顶,牙齿咬了咬唇,不晓得现在要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元羲忽然侧过身,把她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一口她的脸,“宝贝儿,睡不着的话,我便给你讲故事吧?”
夕夕目光一亮,哥哥好久好久没给她讲过故事了呢!
她不知道,就这个沉默的时间里,元羲是不断告诉自己,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许南垣的错,她才侥幸免于被哥哥“惩罚”。除了许南垣之外,便是他自己的错,怪自己没陪在夕夕身边,让她出了岔子。
这次的事情,更让他觉得,他是寸步不能离开夕夕的了,一旦离开,总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她招惹的人,除了许南垣,还有芮阳、邵温之类的,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着实令人头疼。
元羲是舍不得对夕夕如何的,这会儿见她因为自己的伤势如此乖巧,又想到先前她为自己处理伤口时的可怜小模样,他便暂且将这份气收了起来。
“讲故事好!哥哥今日要讲什么呢?”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照亮了男子半边瘦削而坚毅的脸廓。他像小时候一样,低沉的嗓音,在夜色月光中,娓娓道来。
“既然身在芮国,便给你讲个芮王的故事吧。”他抚摸着夕夕的发,视线变得悠远,“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晓得的。”
“所以,是芮王宫的秘密是么?”
“对。夕夕,你可听说过芮国以南的丰国?”他悠悠续道,“这个故事,不止关乎芮国,也关乎丰国。”
“我只知道,丰国的国主是个姑娘,旁的就不知道了。”这还是当初在骁国时听说的。东昭诸侯国无数,女子为君的独独这么一家。
元羲点点头,“丰国虽小,却盛产金矿,从来都是大国眼红的一块肥肉。只不过丰国到处都是山地沟壑,地势崎岖不平,易守难攻,加上这几辈的君主都很有魄力,特别是如今当政的年轻君主云天依,外交手段十分厉害,远近各国拿捏平衡,才阻了有心之人的念想,得以保存至今。”
“云天依?”她诧异道,“就是丰国的国君么。”目中透着几分崇敬。
“对。云天依是丰国国君,年不到三十,尚未嫁娶。如今人人都晓得她是丰国国君,却不知道,十几年前,她在芮国和芮阳好过一段时间,她一直想成为芮国的世子妃。后来…”
“后来怎么?”
“芮阳弃了她,还把她送给了芮王。”
小姑娘张大了双眼,“他们…莫非不知道她的身份?”
“自然不知道。她在芮王宫被关了一年,才逃出去。在这一年中,芮王用计离间了丰国的国君和世子,也就是云天依的父亲和哥哥。丰国王都一场篡位政变,死了世子,重伤了国君,后来才有了云天依归国,继而登上王位的事情。”
“芮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元羲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发,“芮国和丰国早在诸侯分封时就因为边境之争有些摩擦,不合已久。上一辈芮王明面上是抱病而亡,但也有小道消息说,其实是丰国派去的奸细给芮王下了慢性毒,日久天长才丧了命。”
夕夕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不能相安无事么?”
元羲笑道:“人心欲壑难填,各国永远不会相安无事。其实芮王找云天依多年,应该多少知道云天依的身份,但也丝毫影响不了芮丰两国之间的旧恨。”
夕夕道:“芮王我就不说了,芮世子可真够缺德的。”她想着,若是邵温还总跟芮阳混在一块儿,她就跟他绝交。
元羲摇头道:“当初云天依用的是化名,又只是个伶人的身份,芮世子将她送人,也没什么错。只是没有事先跟她说一声,而是直接把人送到了龙榻上,才引出这一场事情来。”
夕夕想到芮阳送给许南垣的两个美人,似乎懂了点。
想到此,她有点后怕。她这回也算是被送人了吧?幸好及时逃了出来。
元羲自然也想到了这个,这会儿他低头含住她的唇,温柔地吻了一会儿,道:“宝贝儿,以后切不可再乱跑了。”
“哥哥,这次又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夕夕笑道。
元羲目光淡淡的,并没有要表扬她的意思,“再有下次,不是他关着你,而是我要关着你了。”
小姑娘愣了下,不笑了,低声道:“哥哥…”
男子叹口气,没再说话。
小姑娘心里琢磨着,这会子想要哥哥一下子原谅自己似乎不大可能,她还是先别提这事儿了,让哥哥忘掉它才是上策。
“哥哥,”她又脆声开口道:“芮王即便对云天依恋恋不忘,也不妨碍他后宫三千啊,不是说他很宠爱齐嫣么?还送了她冰蝉来着。”
元羲顿了顿,道:“当年,云天依在芮王宫受宠太甚,别的妃子又怎会甘心寂寞,她中过两次毒后,芮王便把冰蝉给了她,但她走那日,把冰蝉留了下来。齐嫣之所以受宠,也是眉眼间有几分肖似云天依的缘故。”
夕夕哦了一声,“没想到芮王还挺深情的。”
元羲瞧着她晶亮晶亮的眼睛,道:“夕夕,你之前说,我讲故事,比茶楼里讲故事的先生还要讲得好,既如此,你是不是也应该付个酬金什么的?”
“啊?”
夕夕心头暗忖:这年头是怎么了,每个人都朝她要银子…许南垣那么有钱,还找她要银子,她是不理解的;这会儿哥哥也找她要,哥哥难道不知道,她身无分文,就连衣裳都是哥哥给她的…
第61章 贺庆典,风云变(一)
在幻月楼“学习”了一阵,夕夕还是有些心得的。那些姑娘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不过都是为了博得客人的欢心。然而这讨欢心么,也需要投其所好才行。许南垣说,她若是亲了他,他就会开心,也能当酬金。但哥哥肯定不是,如果是的话,她亲了哥哥那么多次,他也不会还来要酬金了。
小姑娘想了片刻,觉得束手无策,便双臂搂住他,娇声道:“哥哥,夕夕没有钱…”
她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续道“夕夕是哥哥养大的,就算夕夕赚到了钱,也是属于哥哥的啊,怎么给哥哥做酬金呢?夕夕什么都是哥哥的…”
男子原是拗不过心头对许南垣的这口气,才随口这么说了一句,不料倒听到她这么一句可人心的话来,着实惊喜。
他勾了下唇角,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方才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夕夕见他目中泛着笑意,便晓得他没再生气了,便也顺杆儿笑得十分灿烂,甜甜道:“夕夕什么都是哥哥的。”
他的笑容更浓了,总觉得这丫头偶尔泛着傻气,却愈发生根在他的心里。
他轻轻吻了下她,又恢复一惯的温柔浅笑,“夕夕,早些睡吧。明日便是芮王宫的世子礼庆典,我带你一起去。”
其实原本他的计划是他去观礼而夕夕留在这里。可这次崡风山之行让他改了主意,他觉得夕夕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身边,那就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她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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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国祖制传下,世子须年满三十岁行世子礼,全国庆贺,百姓参拜。典礼之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世子。故此,世子的三十岁生辰尤为受重视。
这一辈的芮王子息单薄,除去幼年夭折的两个,平安长大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世子。这回世子礼庆典,他的帖子送到了东昭各诸侯国,来的人也有不少,其中最受瞩目的便是楚国的允信侯府也来了人。
这可是个神秘又崇高的府邸,能请得动他,芮王也十分高兴。还有些路途遥远本不大愿意来芮国的人,听说允信侯都来了,也赶来凑个热闹。
芮王给各国的贵客都安排了住所,就是陵阳城中毗邻王宫的万和宫。
邵温这日回到万和宫时,天都快亮了。随行的蔡国护卫见邵温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担心道:“马上就是世子典礼了,公子可还要参加?”
邵温无休无止地寻了夕夕一个日夜,开始也拉着芮阳一起寻,但后来芮王召芮阳回宫准备典礼事宜,他就只有一个人找。芮阳并没有告诉他,是他们家的下人送错了人,误把人送去给了许南垣,而许南垣又不肯放人。
邵温愣了一下,恍然想起还要观礼,恍惚地点了头,“当然要去。”
“邵温!”
门口忽然响起少女惊喜的呼声,“邵温!终于见到你了!”
邵温转头,却见多日未见的叶珺出现在门口,一身浅绿的裙,笑容满面,正朝着他奔过来。
她扑到他身上,又跳又笑的。邵温疲累地揉了下额角,推开了她。
“你怎么也在这儿?”
叶珺笑道:“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邵温略一想,便明白了。这次芮国的世子礼,各国人聚得很齐,叶胥带叶珺来,还是想给叶珺攀一门贵亲吧。
叶珺伸手来拉他,他避了避,淡声道:“我想歇息了。咱们晚些时候再叙吧。”
说着,他便回了房。叶珺呆了,邵温向来注重礼仪,以前在原乡,即便是最不耐烦的时候,也从未对她如此失礼过。
邵温的贴身侍卫道:“公子一夜未眠,还请叶小姐见谅。”
“一夜未眠?为什么啊?”叶珺道。
“这…属下也不清楚。”
叶珺只好悻悻而归,但想到就快要世子典礼了,典礼上必然能看见邵温,便又开心起来。
自碎玉山一别,她回去原乡后,总是时时想起邵温来,想起他在大火中奋不顾身将自己救出来的样子。女子对于救了自己命的英雄总是很容易生出倾慕来,何况她这个原本就倾慕邵温的女子呢?
不过满心欢喜的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迎接她的又是哥哥的冷厉。叶胥把下人都遣退了,负手立在那儿,冷声道:“当初为兄给你和邵温制造了那么多的机会,他住在原乡三年之久,都未曾对你动心,如今早该放下了,还去找他做什么?”
叶珺没说话,只想回房去。叶胥道:“听说这次允信侯府来观礼的是一位年轻男子,大约是允信侯的公子。如今楚国势威,这个人…可比蔡国的邵温有价值多了。”
叶珺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把自己的一套名利观念强加到我的身上。”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卯时刚过,万和殿中便是高朋满座。元羲和夕夕是在典礼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才到的,外头通报允信侯府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闲聊,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
雕梁画栋,凤舞龙腾。芮国地处南方,宫殿的风格比之北国的大楚来说,色彩更为华丽,图腾更为浓艳。夕夕都被快殿中的彩色琉璃晃花了眼睛,只乖乖由着哥哥牵着她,走到上首一处坐席上。
她没有戴面具,若非她身边这个人气场足够强大,殿中不知多少人要把目光粘在她脸上了。
元羲固然也生得好看,然而眉目太疏冷了些,让人望而却步。
这二人一入场,整个大殿中安静了片刻,也是奇景。当然,在座都是各国王侯公子,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也就安静了片刻,便又谈笑如常了。
坐在元羲旁边的是徐国公子,他趁着位置便利,当先朝元羲拱了拱手,“元公子!”
元羲只是朝他微微点了头。当初他登基为王时,并没有摆什么阵仗,在座的人也基本上没见过楚王长得啥模样,他才能这般给自己随便捏个身份。
“哥哥,你看那个!”夕夕瞧见了殿中挂的七彩琉璃,在日光的照耀下十分漂亮。
元羲应了一声,低声道:“你若喜欢,回去给你做一个。”
小姑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哥哥真好。”
她是万事不管,纯粹当来玩儿来了,东瞧瞧西看看的。
叶珺和邵温坐在一处,可邵温的目光自元夕进殿后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叶珺瞧了瞧那双兄妹,耳边是身后几个人的絮絮低语。
“那就是允信侯的小女儿?当真天姿国色、灵气逼人啊。”
“啧啧,人们都说楼国出美人,我看楚国的美人才多。去年我有幸在元都见过那楚国第一美人封听蓝一面,那容色当真让人脱俗难忘,如今见到这位允信侯府的小姐,那封小姐倒还要逊色几分了。”
“旁边那位公子,可是允信侯的公子?以前倒没听说过,允信侯还有一位公子的。”
“允信侯隐居多年,咱们不认识这位公子,也是正常的。”
…
叶珺低声对叶胥道:“哥哥,为何这允信侯如此有威名?比咱们祈栎侯府还厉害么?”
叶胥低声道:“允信侯的祖辈是东昭的战神将军,当初是和东昭天子打过天下的。如今的楚国王室与他们出自同族。”
叶珺想了想,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纵然曾经是东昭天子的战神将军,可如今东昭天子还不如楚国或者唐国的一个公子更让人重视呢,战神将军又如何呢?如今大家这样看重他,还不是因为他来自楚国,又跟楚王沾亲带故的。
楚王如今是炽手可热,没有哪个国家不想攀附的。
世子礼仪式后,殿中上了酒水菜肴,又叫上了舞女伶人上台演奏。过程中,芮王带着芮阳当先给元羲敬酒,这一开了口子,殿中人三三两两都来给元羲敬酒,就连坐在他对面的景陵侯许南垣都不例外。
许南垣喝完之后,又瞧了夕夕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还想敬一敬这位小姐,不知能否如愿呢?”
夕夕正在吃着一盘山药枣糕,这会儿抬起头瞪他,还不待她开口,元羲就道:“她沾不得酒,怕是不能让景陵侯如愿了。”
许南垣只笑着瞧了小姑娘一眼,转身走了。夕夕越是瞪他,他反倒越开心。
这次的典礼如此隆重,最开心的当属芮王。他一身冕服,端端正正坐在高座上,眉眼威仪中又含着淡淡的笑意。
酒宴到一半时,舞娘又换了一批,那领舞的女子眉目艳丽,笑容妩媚,水袖翩翩,身姿曼妙。待她朝当中座位上的芮王投去一笑时,芮王骤然瞪大了双眼。
“天儿…”
他喃喃说着,手掌握得发抖,感觉手心一阵疼痛,才知道这并不是梦!
消失了十几年的人,寻找了十几年的人,忽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女子朝他笑着,身姿舞动如天仙子。雪白的缎带仿佛有着灵魂,优美地在殿中飞扬盘旋。
他几乎要迷醉在她这样的笑容里,忘了整个宫殿里的人,甚至忘了自己。
雪白的缎带中,骤然露出一抹冷光。
坐得离芮王最近的元羲目光一凝,抚摸在夕夕长发上的手掌骤然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同时,一支利剑从缎带中飞出,直插入高座之上芮王的胸膛!
鲜血飞溅,染红了元羲的衣袖。
第62章 贺庆典,风云变(二)
万和殿中大乱。刚去换了一身衣裳的芮阳刚回到殿中,便看见这样一幕,呆愣之后,扑到芮王身上,“父王!”
芮王瘫倒在龙座上,心口正正中了一剑,双眸犹自大睁着,却已经断了气。
坐在对面的许南垣飞身上去,本欲制住那女刺客,没想到那女刺客仿佛没想过要挣扎,眼见得手后,便一头撞死在了盘龙柱上。
大理石铺就的华丽的地板,瞬间洒上殷红的血。
夕夕被元羲抱在怀里,耳边都是女子的尖叫声,其中有个惊恐的女声尤为熟悉,在心头过了过,恍然想起来是叶珺的声音。
她努力地在他怀中拱了拱,想抬头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元羲不许。
直到离开万和宫,他才放心,将她放开了。夕夕探头一看,啥也没看到,不开心道:“哥哥,千载难逢这样一个亲眼看见刺杀君主的大场面,你都不许我看!”
元羲看她十分遗憾的模样,笑道,“杀人有什么好看的。你都不害怕么?”
“我想看。每次都只能在哥哥的故事里听到,现在能亲眼见一见,我兴奋还来不及呢。”
“既然如此,下回就让你亲眼见见好了。”男子闲闲道。
夕夕:“啊?还有下回?”
元羲点点头,道:“快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像今日这样成功,一击得手。”
夕夕想了想,忽然瞪大双眼,低声和他耳语:“哥哥,今日那个女刺客,不会是你派的吧?”
元羲笑着摇头,“咱们跟芮国还没有这么大的仇恨。姑且看戏就行了。”他也有些惊讶,云天依竟然这样快就出手了。
那个女刺客,是云天依□□多年才调/教出来的一把刀。若说齐嫣只有三分像云天依,这把刀便有九分像。
若不是他手里一直有着云天依行踪的消息,他估计也要以为这个女子就是她本人了。
“太好了!”她习惯性地抱着元羲的脖子摇啊摇的,忽然间想起来哥哥身上还有伤,又立刻放下了双臂。
回到戚家医馆,元羲需要换药,夕夕主动帮忙。小姑娘平时瞧着天真,认真起来倒也很可靠,雪白的纱布缠得紧致又整齐,倒像是练过一般。
“哥哥,我就学了一回,可能包得不大好,你若觉得疼了,我便让戚大夫来包。”
包好后,她拿起换下的带血的纱布想扔出去,却被男子拉住了手,将那纱布从她手上扯下来,扔得远远的,“让他们忙就好。”
说着,他把少女馥软的身躯抱在怀中,袖子一挥,拂下纱帐,直接将人压到榻上,低头亲她的小嘴。
忍了很久了,早在万和殿中,那无数目光留恋在她身上时,他就想这么做了。然而那时候他必须忍。
夕夕这次露面,是必须的。她坐实了这个身份,待回元都便可册封郡主,继而和他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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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国这次的世子典礼,竟是以芮王被刺身亡而告终。万和宫中各国贵客次日都离开了陵阳,芮阳亲自来送客,形容十分憔悴,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不是昨日那个意气风发的贵族公子。
芮国遭此大变,自是举国同悲,不出一日,整座陵阳城都挂上了白幡。那个已经自尽的女刺客,被挫骨扬灰,尸骨挂在城门口。
当然,对于别国的人,就不过是一阵唏嘘,感叹一句福祸无常、生死有命罢了。
不晓得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允信侯的一双出色的儿女就住在城南这家小小的医馆,短短一日,便连续有好几波人来此拜会。
大部分都给连轸和婉儿挡了,然而有些却十分虔诚,很有耐心,比如邵温。
邵温就在门口默默等着,等到半夜都不肯走。连轸进去回禀此事,恰巧碰见两个人在下棋,下着下着,某个小姑娘就跑去对手怀里撒娇了,娇声脆脆道:“哥哥,你怎么从来都不让一让我啊?明知道我下不过你…”
“又就认输了?”元羲笑道,“这是第几回认输了?”
“唔…哥哥这样的,天下没几个人下得过吧?反正我下不过,不想跟哥哥下了。”
元羲拉住欲走的小姑娘,顺势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点点她的鼻子,“自己棋艺不精,总有这许多借口。”
小姑娘低头,红唇抿了抿,“我跟连轸下,就不会一直输。”
男子调整了下她的位置,指着棋盘道:“你的白棋,如今也并非毫无出路。你看,将这枚棋子移开,便能打开左下角的口子…”
因身上有伤,元羲这几日都未曾出门,就和夕夕一起宅在这里。少了国事烦扰,两人倒拾起了几分安雅闲趣。
连轸立在那儿等了许久。元羲讲完了这一盘棋,才抬头瞧了他一眼,“什么事?”
连轸回禀道:“蔡国那位小公子等在外面不肯走,死活想要见…夕夕一面。不知要如何处理?”
元羲目光瞬间就没了笑意,“让他滚。”
连轸呆了:“…可…毕竟是蔡国的…”
“哥哥,他是因为之前对我愧疚,这回跟他喝一回酒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更愧疚了。哥哥你等等,待我出去打发他。”夕夕说着,就跑了出去。
元羲皱了下眉,起身跟了出去。
邵温看见元夕,眸中满是激动,想抱她一下,却被夕夕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