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好,我不是警方的人。还有这个小子,他虽然是警官……但是没半点用处。」
大鹰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想要说什么,结果似乎语塞了。
我瞥了他一眼。
「至于为什么没用处,因为这家伙认识那个遇害的姑娘。我说啊,关口先生,这家伙因为……呃,奥贯薰子女士,薰子女士遭到杀害,非常悲伤。对吧?大鹰。」
大鹰没有答话,似乎僵住了。
这样就好了,比起随意应和要来得好多了。这家伙……除了这个用途以外,别无是处。这种反应没有其他人做得来。所以我才选了他。
关口抬起视线地瞄着大鹰。
大鹰或许是承受不了他的视线,反而垂下头去。
「我想你也和这家伙一样伤心。不对吗?关口先生。所以我……不是来侦讯你,我是来听你的话——听你的真心话的。」
「真心话……」
「我说过了吧?我不是刑警。我已经受够了。什么杀人命案,什么动机手法,我受够去追究这些事了。那太下三滥了。比起这些,我更想听听对生前的被害人的回忆,所以我才辞掉刑警不干了。怎么样?」
「就算……你这么说……」
「把你问倒了吗?从你刚才的口气听来……你很自责吧?你刚才的口气,完全就像是你害死了被害人一样嘛。换句话说,你不是凶手吧?」
「我……」
「大鹰,抬起头来,和关口先生面对面。」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很生气。我是一般平民,只是被找来帮忙的糟老头罢了。可是就算有人找我,我也不会就这么跑来。我是被这个由良家的、那只黑色的鹤给召来的。结果啊,新娘竟然就在我眼前被活人献祭了。这实在是太讽刺了。十几年来,我根本都忘了这事哪,所以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我和人家说好了,说好一定要保住新娘的性命的……」
我和你的朋友说好了啊,关口先生。
「我的朋友?」
「是啊。那个人向我低头,叫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保护新娘,然而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接下来……我得变成狗才行。我要变成狗,消灭鸟神才行。」
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我说。
「朋友……」
「中禅寺呀。」
「京极堂……?为什么……?」
「我拜托他为我除去附身妖怪。」
没错,我是为了我而委托。
「为你……吗?」
「为我。有一只诡异的鸟一直住在我的肚子里,啄着我的旧伤哪。不,它大声呱呱尖叫个不停。所以……我拜托他帮我消灭。」
「鸟……是吗?」
「是啊。」
关口泫然欲泣。
他……
确实拥有感情。
这家伙是正常的。
「京极堂答应了吗?」
「是啊。他开出条件,答应下来了。他说……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会就此抽手。」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嗯。他说解开真相,有可能深深地伤害被害人的遗族——也就是伯爵。」
「伤害伯爵?」
「这是在讲什么?」大鹰问道。关口打断他:
「京极堂掌握到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没有确证,线索不够,到别处去查些什么了。」
关口稍微端正姿势。
「他……从不完全的线索导出来的假说不管多有整合性,他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似乎是哪。为什么?」
「因为……真实不只有一个。」
中禅寺也说过一样的话。
但是,
「要……怎么连结在一起?」
「我想,问题在于选择哪一个。」
「选择……?」
「世上了不起的人常说,未来是由自己选择的……可是我认为未来是不可能选择的,那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唔……应该是吧。」
选择未来,多么教人浑身发痒的话。人总是随波逐流地活着。认为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游动,那真是太狂妄了。就算把桨插进洪流里也没用,也根本无法回溯。说起来……
未来根本不存在。
「可是,过去是可以选择的……一定是的。」
「过去可以选择吗?」
「所选择的过去,会改变现在。京极堂他……一定会选择让现在最好的过去。」
「这种事……」大鹰发出怪叫声,一过去……根本不可能改变吧?」
「你有屹立不摇、不可改变的过去吗?那……不是你一厢情愿的认定吗?」
关口以毫无生气的声音说。
大鹰露出被揍了两三下一般的表情。
「要、要是不这么想,我活不下去啊。」
「这……」
关口以空虚的眼神望向大鹰。
「应该这么做、或是非这么做……这些都是认定,而不是真实。正确或错误,这些都是在一定的规则中才通用的事。所以就算有社会中的正义,个人之中也没有正义。你有吗?」
大鹰再次垂下头去。
「每个人都只是相信着所认定的事,自私自利地活着。那么只要改变观点,就可以去到另一个世界。过去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就像没有未来一样。」
「没有过去……吗?」
应该没有吧。
「所以……现在才重要吧。」
现在活在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吧——我说。
「所以我们得制造出我们能够接受的现在啊,关口先生。若说为什么,因为现在我们三个人都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状啊。」
不对吗?大鹰?——我说,大鹰哆嗦了一下。
「不对吗?关口先生。你应该没有时间垂头丧气吧。怎么样?我也是鞭策着我的这把老骨头……」
待在这里啊。
关口垂下视线。
若要形容,那是一张庸俗、穷酸的猴子相,却只有睫毛格外修长。那张脸让人无法判断究竟是纤细还是愚钝。
接着……关口呐呐地述说从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事。
只要仔细聆听,就没有什么难解的地方。关口的行动前后一贯,而且十分符合逻辑。
仔细听他说话就知道,他这个人合情合理,意外地十分理性。但是他一点口才也没有,发音也不清晰,动不动就卡住,说明也颠三倒四。可是因为他口才笨拙,就认为他说的内容也不像话,那就错了。以这种意义来说,关口是个可以逻辑思考的人。
唯一非逻辑的,只有侦探这个存在。
看得见别人的记忆——这种疯狂的说明教人完全无法理解。可是关于这一点,关口自己似乎也不是完全相信。他只是在陈述过去曾经发生过只能够如此理解的体验罢了。
大鹰勤快地做笔记,他可能喜欢做笔记吧。要是我也做笔记,会影响到谈话,这样刚好。
我们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以时间顺序掌握关口所述说的相关事实。
说完之后,关口露出悲伤的神情。
他总算能够像个人了吧。
关口说他想休息,我要大鹰陪着他,送他回房。
我望着大鹰记下的文字。
——有问题。
如果相信关口的证词,
那就有个非常大的问题。
首先,馆内没有凶手预先潜伏的形迹。除掉佣人生活起居的别馆和厨房,至少现场所在的二楼,除了被害人及伯爵以外,没有任何人。
然后,
他说通往二楼的唯一通道——楼梯,有管家监视着。不久后,关口和侦探出去屋外。然后……他们从外面窥看被害人所在的房间。听说侦探失去了视力,所以好像没有实际确认内部,但关口进房间的时候,从窗户看到侦探的脸,所以从那个位置的确可以窥看到房间。
此时搜查员赶到,发生争执。
那个时候,房里的伯爵听到争吵,打开窗户。
关口作证说,那个时候被害人还活着。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此时我的思考被打断了。
楢木回来了,大鹰也一起。
「怎么样?」楢木问道。
「不……关口的话很正常。他就是那种人,嘴巴很笨拙。只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而已。」
这……我也是一样的。
「好像是呢。」楢木说,「我刚才从大鹰那里听说了。真不愧是伊庭先生。这家伙很佩服,说您问讯的技巧炉火纯青呢。」
「很普通的。我只是上了年纪,多了点耐性罢了。别管这个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要手下的警官去附近搜索了,茅野那边也布署了。」
「嗳……如果相信关口的证词,凶案发生以后,才刚过两个小时左右吧。就算开车也逃不了多远。支援呢?」
「茅野的警官很快就会抵达了。监识会从诹访那里赶来,可能还要一点时间。搜查本部可能要到下午才能设置吧。」
再怎么说,这里的交通都太不便了。可是,
「这次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快唷。我们抵达时,凶案才刚发生。」
「这么快……」
楢木望向大鹰。
「就是啊。」大鹰说,拿起桌上的记事本,「根据笔记上写,呃,凶案似乎发生在五点三十分到四十分之间……」
「又是十分钟!」楢木抱住了头。
「更短吧。」我说。
没错。这……几乎是接近不可能的犯罪。
「我说啊,楢木,这一回似乎没办法怀疑第一发现者罗。关口被警官追赶,跑进馆里——哦,关口似乎是因为担心被害人的安全而这么做,不过警官以为他是要逃亡吧。总之,关口和警官几乎是同时跑进馆里的。关口只早了一点进房间,确认了遗体。如果关口是凶手的话,他可以行凶的时间大概只有几十秒吧。」
就算不是关口,也不可能做到。
「我确认一下。」楢木说,「监视大门的是秋岛,跟在关口后面第二个踏进现场的应该是他。」
「这样。嗳,在听到其他人——包括警官的所有人的证词以前,什么都无法断定哪。然后,问题是如果凶手不是关口的话……」
「那是谁?」大鹰问道。
「你不也跟着一起听吗?还做了笔记不是吗?做了笔记就看啊。伯爵为了平息外头的骚动而离开房间,那大概是五点半过后。我是不知道关口从那边的森林沿着洋馆的墙壁来到玄关到底花了多久……用跑的要多久?」
「这个嘛……再快也要五六分钟吧。这栋洋馆很大。」
「就当做五、六分钟吧。伯爵离开房间,走下楼梯,去到管家看守的大厅,花了两三分钟吧。因为是直接走去嘛。然后一阵争执以后,伯爵和关口在玄关碰上,唔,这大概也是五六分钟之后吧。换句话说,行凶时间……」
「凶手在伯爵离开房间之后进去,关口进房间之前出来……」
「依我估算,顶多三分钟吧。而且……」
「不可能呢。」
楢木说。
「没错。不可能。没有人上二楼。唔,假设凶手趁着伯爵在大厅和管家争执的时候偷偷跑上楼梯好了。然后在关口抵达玄关之前杀人,偷偷地下楼来……这有可能吗?我看连一分钟都没有。」
「不可能哪。」大鹰说,「这是不可能的。那薰子小姐是谁杀的?被妖术杀掉的吗?真伤脑筋哪。」
「大鹰,你伤脑筋怎么成?一定是有人杀的。例如……对,管家有可能说谎。」
听说管家有房间的钥匙。
关口确认二楼的房间以后,拜托管家看守楼梯,回到房间。
「哦,也就是假装说要监视,却让谁偷偷上了二楼……」
「躲进某个房间里。然后凶手趁着唯一的一点机会下手之后,再躲回那个房间……」
「房间可以从里面上锁嘛。」大鹰说,「可是……那样的话,凶手还……」
「是啊。如果这是事实,凶手还在二楼的某处。」
大鹰仰望上方。
「是啊。出不来呢。命案被发现之后,现场前面就有警官守着……现在也还有人看着吧?」
大鹰问楢木,被骂了声「废话」。
「可是伊庭先生,就算是那样,这种状况还是难以下手吧?不管再怎么熟练,这也太冒险了。如果这是计划性犯罪,那也太草率了。根本是有勇无谋。不,连有勇无谋都称不上。」
「我也这么觉得。」我说,「而且关口的行动完全是临时起意,侦探的行动更是意义不明。」
「而且是明知道有警察包围……的这种状况。」
「之前的事件也是这样哪。」
结果,
全都是不可能的犯罪,尽管并非绝对不可能。
「如果没有偶然的眷顾,根本不可能成功。就算用药迷昏被害人,在被害人昏倒之前,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实在不认为会有人冒这么多次险,更不觉得会有好几个人冒这种险。」
到底,
到底要选择什么样的真相?中禅寺。
「而且啊,」我说了多余的话,「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办得到办不到的问题吧?可是啊,杀人的重点是办得到办不到吗?」
「您是说……动机吗?」槽木说。
「该说是动机吗?」
我不想用这种话一语概括。
「嗳……说简单点算是吧。杀人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八年前怎么样?至少二十三年前、十九年前和十五年前,最后都碰到了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有必要杀害新娘。没有人能够因为新娘过世而得利。只留下一群悲伤的人。那为什么要杀三是谁杀的?就像槽木你说的,病死还是意外死亡,还比较……」
活人献祭。
活供品。
——阴……
阴摩罗鬼。
那只鹤,
走上书斋的楼梯,穿过伯爵的房间。
来到新娘旁边……
「从伯爵的房间好像可以去到书斋吧。」
我唐突地说。
假设凶手躲在书斋……
而伯爵房间的门没有锁。
关口并没有确认伯爵的房间是否上了锁。关于那个房间的锁,关口听信了管家的说词。就算忠厚老实的管家并没有积极参与犯罪,假设他包庇了某人……
管家会包庇的人。
如果完全不考虑动机。
最可疑的人是……
伯爵……吗?
「是的。」楢木说,「现在虽然不再有人提起了,不过最可疑的就是伯爵。可是如果是那样……不,还是很奇怪啊。即使开窗的时候,他说被害人还活着是假的,但是就这样连门也不锁就走出来……太乱来了。有人会做这种事吗?那样的话……由良昂允根本是个疯子。」
楢木……说的没错。
不存在的动机。
行凶时间的密室。
只要这两者存在,就没有凶手。
不存在的凶手,那是鬼神。
「这么说来……关口说了件奇怪的事。」
大鹰看着笔记本说。
「奇怪的事?什么事?」
「他不是说了吗?呃……最适合偷窥现场的槐树,那棵树的根部掉着蚊香的灰……」
「蚊香的灰?可是那里是户外吧?」楢木说。
这么说来,关口的确提到这样的事。因为和主轴无关,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的确很奇怪。
门突然开了。
秋岛探出头来。
「楢兄……有进展吗?」
「不……这边才问了一个。怎么了?」
「哦,呃……我们刚才听了山形的供述,有件事令人在意。」
「什么事?」
秋岛回望背后一眼,走了进来。
「呃……那个管家的老先生,说他和那个……关口吗?和关口一起上二楼检查之后,一直守在那边的大厅。」
「这件事我们这里也听说了。这怎么了?」
「快要凌晨三点半的时候,侦探和关口说要去外面巡视,从房间里出来。」
「这也符合供述。」大鹰答道。
「然后大概三十分钟过后,山形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声音?」
「是……人的声音吗?不,那声音很小,好像听得不是很清楚。管家说像是关窗,又像是呻吟的声音。」
「那是哪种声音啊?」
「我也不知道。」秋岛说,「只是以方位来看,是建筑物右侧,高度应该是地面。」
「外面吗?」
「不清楚呢。不明。而且那个时候应该没有人醒着吧。除了管家、关口和侦探以外。不过新婚夫妇怎么样就不晓得了……」
大鹰发出「咕」的怪声。
「我记得……关口说二楼的灯亮着呢。是不是?他说灯亮着,但是很快就熄灭了。对吧?大鹰?」我问。
大鹰不知为何露出奇妙的表情,没劲地「哦」了一声。「那二楼的人是醒着的呢。」楢木说。
「会不会是二楼的……呃,虽然有些下流,会不会是闺房燕好的声音?」我问。
「管家说是地上。」
「听得出来吗?」
不明白,我难以想像那听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
「那,假设是地上发出来的声音,会不会是那个侦探的怪叫声?」
他刚才也发出怪叫。
「关于这一点,山形在听到怪声以前,已经确认了侦探移动的位置。说他们刚经过那个……玄关前面的大门。那个时候山形正贴在大门上站着。好像是因为侦探和关口回来之前,他不能锁门。因为门外很吵,他知道他们经过前面。」
「呃,关口作证说他们一开始去了建筑物左边,然后又经过玄关前面,去到右边呢。上面这么写。喔,是我自己写的啦……」
「那,会不会是他们经过大门,去了右边以后发出来的声音?」
「那太快了。」秋岛说,「不管跑得再怎么快,去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也要三四分钟——不,更久。山形说要花上五分钟。因为不绕过建筑物,没办法去到那里。可是声音通过以后,不到三分钟管家就听到怪声了。」
「也就是……还有另一个人在外面吗?」
「不晓得是不是外面。应该说还有人醒着吧。一楼右边的房间分配,和八年前一样。」
「由良胤笃和公滋是吧?」
「嗯。重点就是房间的位置……」
「啊。」大鹰出声,「关口的证词说……」
「他还说了什么?」
「是。我记得关口说在弯过转角的时候,好像看到窗户的灯……楼下房间的窗户也亮着灯,对吧?」
「他这么说吗?」
「上面这么写。」
「那就是有说吧。可是……楼下?」
「呃,就像刚才伊庭先生说的,二楼的灯很快就熄掉了,不过灯光不是全部没了……楼下的灯还亮着——我记得关口好像是这么说的。」
「现场底下的话……那是公滋的房间。对吧?伊庭先生?」
完全是正下方。
大鹰走到窗边。
「这里可以打开吧?还是要另外采指纹?应该不用吧?」
大鹰打开窗户。
「好大的窗户唷。」
大鹰探出身体,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会不会看场合。
「那边对吧?」大鹰说。
「唔,是那边吧。这怎么了?」
楢木蹙起眉头。
「哦,有树林呢。」
「有啊,看就知道了吧?」
「那棵……侦探爬上去的槐树,从那里可以……呃,看到新郎新娘的房间对吧?」
「你不是也一起侦讯吗?」楢木说,「怎么样?伊庭先生?」
「唔,应该看得到。如果就像关口说的,只要没拉上窗帘,应该可以任意窥看吧。」
「那棵树……从这里看不到,不过……搞不好从公滋的房间看得到?」
「或许……看得到吧。」
公滋的房间在新娘的房间正下方。如果树上看得到新娘的房间,公滋的房间窗户看得到树干也不奇怪。
「公滋啊……」
「什么偷看、槐树,这是在说什么?」秋岛问。
「是在说侦探爬上去的那棵树。」楢木答道。
「树根掉着蚊香的灰。」大鹰一边关窗一边说。
「蚊香?」
「阿秋,怎么,蚊香怎么了吗?」
「嗯。喂,大鹰,那是除虫菊的漩涡型蚊香吗?」
「还有别种吗?」大鹰迷糊地说。
「你知道些什么吗?秋岛?」我问。
「不……第一个侦讯的女佣说,十一点过后的时候,她曾送蚊香到公滋的房间去。」
「公滋的房间?」
「公滋好像对山形说房间有蚊子,叫他拿蚊香给他。所以女佣去仓库拿蚊香送过去……」
「要叫公滋过来吗?」
楢木将视线转向我。
「是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感觉哪里有蹊跷哪。」
或者只是好几个真实彼此交错?
「那下一个就叫由良公滋过来吗?」
「反正那侦探感觉很棘手……那个小子——不,公滋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吗?」
「他还在睡觉吧。」秋岛答道,「骚动发生时,他好像正在睡觉。他的老头子父亲出来叫他,我请父亲在接到指示前不要离开房间,也顺便向其他房间的人转达状况,要他们自我约束。那个时候公滋好像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