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在最南面,朱印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而,下一秒,当顾亭梨也跟着走进去…有些人,立即惊住了。
包括亭梨的上司,李心珍李经理,包括总店的店长,包括总店里的一些其他处长们,都曾见到过,亭梨毕竟在办公区里做事,领导们进进出出的,总是面熟的脸。
朱印在位置上坐下,指着身边的位置又让亭梨坐下,随即向所有人点点头,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太太,姓顾。”
“啊,不是,不是我们总店21课的新课长吗?”店长对她印象比较深刻,上次还牵扯到贿赂案的。
朱印微笑着点头,说:“是啊,我的太太对卖场这一块不太熟,所以先去卖场里体验了几个月。”
“…”
“屈秘书,这几年来,辛苦你了,早就到了退休年纪,却一直不肯放你走,呵,”说着,朱印轻笑开来,“不过,现在还得再辛苦你几个月,带带我的太太,她,还算是个用功听话的学生。”
“呵呵,”屈秘书也笑起来,答应,“难得朱先生肯相信我,无碍,好,好。”
…
会议开的很简短,一些人事的变动,曾红茜离开了,她的位置被CJ店的财务接过,有人升了职,也有人调了职,都是些高层,亭梨不熟悉。
倒是李心珍,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有些尴尬,会议结束的时候,她先过来打了招呼,说:“朱太太,有些意外,之前不管有什么不快,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实话,亭梨也有几丝尴尬,感觉是靠了姻亲往上爬的尴尬。
“李经理,”亭梨说,“其实,在鱼课,做的挺高兴,从对卖场的不了解,到一步一步上手,还有幸参加课长一职的竞争,我觉得很公平,让普通的员工也能看到努力的机会,不管怎么说,最后一天,谢谢你,让我体会了一种,初次成功的喜悦。”
十一楼,会议厅内,李心珍笑了起来。
一切发展的,太意外,让人促不及防的感觉。
(二)
对于朱印,一切有了安排。
隐约里,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也畏惧了,但是畏惧无济于事,下午让亭梨留在了联美大厦,自己,却再次进了医院。
今天是化疗前的深静脉置管。
周医生办理了住院手续,朱印到医院,等待他的就是一系列检查,抽血,血常规和肝功能,B超查肝胆肾,心电图以及胸透。
置管是深静脉,留置针长达30-40厘米,从小手臂进去沿着大臂一直伸到胸口上腔静脉,这种滞留管将在他的体内伴随他走过所有的化疗时期。
躺在病床上,护士长过来,微笑着问:“今天感觉怎么样?你夫人,今天没来。”
朱印点头,难得开玩笑道:“怕她看见就晕了,没敢带来。”
护士长看着朱印笑笑,眼里带着异样的惋惜,随后仔细检查了他的左手臂和右手臂,上了橡胶管,片刻,手臂弯处的血管就微微的凸起。
打了麻药后,护士长摊开手术包开始无菌埋针,插管过程用了近半个钟头,一根长长的纤维管沿着手臂湾处的静脉血管向里面走,越走越深,最后固定了滞留管,在小手臂上缝了两针。
接着离开病房去照X光,走在医院大楼的走廊里,朱印感觉到手臂的包纱布处湿湿的,不一会儿,血便渗透出来,打湿了厚厚的纱布,一边始终陪伴的护士长连忙打开绷带,回到病房进行清洁,止血,用上止血绷带,又换了纱布。
整个过程,很迅速,朱印默默的看着忙碌的护士长,手臂,却一直疼痛着。
坐在屈秘书的办公室里,亭梨的心就没安静过。
她发觉,她不想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心思过来,事业对她真的已经完全失去了挑战和诱惑性,没有意义,她现在,就是这么个没有出息的女人。
屈秘书看她一直心不在焉,就问:“朱太太,你是不是有心事?”
亭梨摇摇头,说:“屈秘书,你别再叫我朱太太,你叫我亭梨吧,小顾也行,屈秘书,其实我,其实我一个人过来,真的很不安。”心里,真的太放不下,至少要过了这段时间,她不能,让朱印独自面对那么多痛苦的过程。
“啊?”屈秘书不解。
“朱印最近身体不好。”亭梨又说,不知道对于朱印的身体,屈秘书又知道多少。
“朱先生的身体,最近怎样了?”
“不太好,很严重了。”亭梨幽幽的说。
沉默了一会儿,屈秘书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这样吧,我每天会把教你的东西在网上传给你,你随时过来。”
“恩,屈秘书,那麻烦你了,过了这段时间,”最关键的时间,“我立刻回来上班。”
下午亭梨到家,朱印也已经回来,明天,朱印就开始要住院了,所以,两个人心照不宣,一起去幼儿园接女儿。
走在路上,朱印突然问:“你喜不喜欢比较神秘的东西?”
“比如?”亭梨反问。
“我小的时候,一直比较着迷外星人,每天晚上睡觉,我就喜欢爬到天台上去,对着月亮昏暗的地方,手里拿着无线收音机,集中精神,然后说:我是地球的朱印,请回答,我是地球的朱印,请回答…”
亭梨狂笑:“你竟然也做过这类傻事?”
“傻吗?”朱印白她,“你知道晋朝有本书,叫《搜神记》,里面就有一卷关于火星人的记载。”
“真的?”亭梨挺惊讶。
“原本的记载,大概是,三国时期,有人看到一四尺高少年,样貌异于常人,着青色衣服,眼有光芒射出,别人看到,很畏惧,他就说:‘你们怕我吗,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荧惑星。’大概还说了一些其它话,说完,他便腾空飞起,越飞越高,直到消失。”
“荧惑星是哪里?”亭梨觉得惊奇。
不想,“啪”的一声,朱印忍不住又给了她脑门一记,说:“所以说,你要多看书,荧惑星当然是火星。”
不再说话,亭梨倒突然想起一些关于外星人替地球人治疗绝症的传闻,好像有一个说的是巴西周刊上发表的一封信,一个小女孩子,得了胃癌,十分痛苦,家人四处求医,但医生们都说已经没有希望。
一天夜里,小女孩在家里痛的极其剧烈,全家人都躲在屋子里失声痛哭,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强光照进屋子,照到了小女孩的身上,她被包围在一层淡红夹黄的光晕里,于是家里人赶紧跑到屋外,他们看到自家的楼上,有一只巨大的圆盘型物体,物体内本身发着微弱的淡绿色光,从那个圆形物体里,走下来两个矮人。
他们进屋后,先是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用一种接近蓝色的白光,对准小女孩的肚子,于是所有人就突然看清楚了她的内脏,全部的,很清晰,而后又用了某种仪器,探进她的胃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们走出屋子,离开前,还给了他们一个空心刚球,里面是白色的药丸。
那则报道,是亭梨大学时看到的,记得看完以后,她还跟同室的舍友们热烈讨论了许久,其实从心底深处,她也绝对是相信有外星生命一说的。
只是,如果真的可以治疗绝症,那么,她也想做个傻瓜,每天对着阴暗的地方,不断重复的呼唤外星人。
唉,提到外星生命,不禁让人的情绪更加惆怅,也才感觉到,地球人的渺小,甚至是,地球的渺小,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星尘。
(三)
到幼儿园,茉茉看到朱印,连忙拉他的手,走进教室,走到老师的面前,然后说:“老师,这是我爸爸,”说着,又面向班上的小朋友们,“大家都别说话,这个是我爸爸,”最后,她又转身向朱印和亭梨,说,“爸爸,妈妈,我们走吧。”
出幼儿园后,亭梨便不解的问她:“刚才为什么要向老师和小朋友们介绍爸爸?”
茉茉抬头,高高的仰视着朱印,回答:“妈妈,外婆说爸爸以后就不能来接我了,爸爸要去医院看病。”
“茉茉,”亭梨蹲下身,揉了揉女儿略微伤感的表情,“爸爸不是以后不能来接茉茉,过段时间,等病好了,爸爸天天来。”
“那要过多久?”
“很快。”
“很快是几天?”
“等茉茉会数到一百,”朱印接过话,跟着蹲下,说,“爸爸就回来了。”
“我们去拍照片吧。”突然发觉,自己跟朱印,从来都没有合照,更没有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茉茉雀跃,刚才的伤心顿时忘记,朱印亦笑着同意。
一张相片,代表一个回忆,那些快乐的一瞬间,清晰,并且真实的被记录在小小的相纸上,微笑的,大笑的,幸福的,唯美的,这个下午,属于那个叫顾亭梨和朱印的一家,带着唯一的女儿,嬉笑着在夕阳下散步,跑闹。
相片,在迅速的快门下定格,定格,再定格…
但愿幸福的时间,也能因此而,定格,那么人们,便从此没有悲剧。
隔天。
化疗的第一天,亭梨还是过来了,她不忍,不忍让朱印独自承受这样的痛,九点开始输液,注射了抗吐药和保胃药,十一点半正式上化疗药。
化疗药物是很毒的神经性药物,护士在往瓶内注射化疗针的时候,先戴了手套,一旦沾上皮肤如果不及时处理,严重的话就会造成皮肤溃烂,可想而知,这种药水通过静脉输进人体内的感觉…
化疗的时间,很漫长,护士们都离开后,朱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说:“Ting,过来陪我躺躺。”
亭梨过去,侧着身体躺下,手指轻轻抚着他的额头。
朱印又说:“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亭梨便讲了起来。
“十三岁以前,我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住在乡下,那时候我爷爷身体挺好,我还有几个堂兄妹,对了,好像十岁那年吧,记得也不太清楚了,反正有一天下大雨,我去厕所里,你知道乡下那种厕所吗,就是地上挖个坑,人蹲上去那种,很恐怖,那天,在厕所门口,我看到一只土黄色的小鸟,很丑,被大雨淋透了,我就把它带回家,我爷爷弄个绳子帮我把它的腿捆起来,一直养了好久,你知道挖,朱印,你知道那其实是什么鸟?”
“什么鸟?”朱印问。
“你绝对想不到,是猫头鹰,刚出生不久的猫头鹰。”
“呵呵…”朱印笑起来。
或许是累了,朱印渐渐睡着,亭梨放下心来,化疗药水滴的很缓慢,亭梨起身到窗口,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几分钟过后,她突然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忙转身到朱印身边,让她惊惧的,朱印的双眼,赫然张开,一股气流像是被堵在了喉咙口,他的眼神痛苦的对着她,似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脸色煞红,额头血筋暴出,两手在不经意间痉挛…亭梨吓住,条件反射般的瞬时往外面跑,周医生就在隔壁,大声叫来了周医生以及负责的护士们。
立即停止化疗,实施抢救,拔掉针头,上氧气瓶。
亭梨站在病房门口,浑身瑟瑟发着抖,刚才还是好好的,眨眼,却已经经过生死瞬间,这样的化疗,还要过多久。
不管什么样的医院,都会出现疏忽,哪怕特等病房,事后,化疗事故结果出来,输液药水滴速比规定40/分快了数滴,也就是这么微乎其微的数滴,差点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主管护士吓的不行,紧张的说:
“我调试的时候,确实是40滴每分钟,可能是病人后来血流速度加快了。”
平静下来,亭梨冷下表情,对她说:“不是要责怪你,只是希望下一次,在面对别人的生命时,你能够更慎重,更希望你能随时监视病人的状况,因为,我不懂。”如果她能懂,那么她愿意所有的事情,都由她自己亲自经手。
…
(四)
父母来看朱印,总是轮流换,因为茉茉在家,亭梨,是不愿意她看到爸爸满身插管的样子的,小小的年纪,会留下恐惧的阴影吧。
父母像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两个人不管谁来,都带了许多清淡的,新鲜的,却很营养的食物,顾父尚好,会将感情藏在心里,顾母来了,眼睛里总是噙着泪。
住在朱印隔壁的,是一个小男孩,白天,亭梨能听见他在注射化疗针时凄惨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听在亭梨的耳里,一阵一阵心悸,到了晚上,他却穿着睡衣过来看朱印。
小小的光头,七八岁的年纪,走进朱印的病房后,他就东看看,西摸摸,亭梨给他盛了一碗家里做的西米粥,他摇摇头,说:“阿姨,我吃不下,我胃里翻来翻去的。”
然而走到朱印身边,摸摸他的手臂,问:“阿姨,叔叔是什么病?”
“心脏血管里的瘤。”亭梨回答。
“那肯定比我还疼了,他现在是睡着了,还是疼的昏迷了?”
“只是,睡着了。”
“哦,我有时候疼的受不了,就昏迷了,你听到我打针的时候哭了?”
“恩!”亭梨点头。
“其实我不是怕,真的,我就是忍不住,大声哭哭,好像就不那么疼了…那边的牛奶,我可以喝吗?我有点渴了。”
亭梨再次点头,他便径自过去拿了牛奶。
牛奶只喝了几小口,他扭了扭脖子,又过来拍了拍朱印的肩膀,说:“我要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刚开始来的时候,是不习惯,等过过,晚上就睡不着了,我带了牌,你要是不会的话,我明天教你。”
说完,小男孩向亭梨挥挥手,走出病房。
半夜,朱印张开眼睛,环视了眼病房,突然皱眉问:“这是哪里?”
亭梨正在水池边削水果,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跑出来,愣愣的回答:“是医院啊。”
朱印眨眨眼,“哦”了一声,轻笑起来,说:“睡到半夜,醒来却看见陌生的地方,有种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错觉。”
“朱印,喝点粥吧,我妈晚上送过来的。”
“喂我吧!”朱印的手臂,有些青肿,包纱布的地方,隐隐还渗出了点血。
“好!”
“Ting,一会,你陪我在床上睡,夜里,不会有问题,护理会随时来观察。”
“恩!”
时间过的胆战心惊,第二次强烈的化疗后,朱印开始呕吐,不能进食。
躺在病床上,朱印的脸色惨白,在他的体内,有一股剧毒的化疗药物,在静脉里游走,无论流到哪里,都像是一窜痛苦的火苗在燃烧,杀死血管里的瘤细胞时,也伤害了他的正常细胞,朱印吐出来的,是青色的东西,很骇然。
比起前段时间,亭梨已经坚强许多,或者说,麻木许多。
中午,顾父给她带来了电脑,因为屈秘书说,每天会有卖场里的工作传给她,就在接受屈秘书的工作时,亭梨突然想起她之前在论坛里的求助,想去看看别人的留言,寻找寻找有没有帮助的信息。
浏览到最末端的时候,突然连续几段相同的留言出现在屏幕上。
顾女士,你好,我姓乔,刚从美国回来,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研究关于心包血管瘤的病例,也一直在努力寻找这样的病人,看到你的求助信息,我非常激动,请一定要联系我,手机号…
看到这样的留言,连续粘贴了好几次,亭梨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也不想,电话就立即拨了过去,都说病急乱投医,或许这样的电话,也并非乱投医,只要有一线希望,亭梨就一定不会放过。
电话拨通,那头说了声“你好”,是那种比较年轻的声音,刹时有些失望,她的印象里,能够撑得起这样一份病例的,那么年纪至少也该在四五十了,这么年轻的声音,亭梨犹豫片刻,还是说:“你好,我姓顾,我在网上看到你的留言。”
“啊,我就在等你电话,连续好几天了,正着急,你先告诉我,你在网上说的信息,都是真实的?你的丈夫,的确被确诊为心包血管瘤?”
“对,他现在,已经在住院,接受了放疗和化疗。”
“哎,”那头叫了一声,“好,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在哪座城市,哪家医院。”
“上海。”亭梨说出医院地址以及朱印的病房。
“行,我下午就坐飞机过去,直接去医院,估计晚上到。”
挂上电话,亭梨还有阵恍惚,从这个年轻的声音里,她竟突然听出一种自信,一种希望,甚至一种医生的道德责任,暂且不管是不是可信,哪怕信任的机会渺茫,亭梨还是欣喜的立即把这个电话告诉了周医生。
周医生有些疑惑,但是没见到人,既然他说晚上会到,那么暂且,就先等了。
人的际遇有时候真难说,整个下午,亭梨焦急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朱印的化疗药水还在继续输液,所以他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沉睡,清醒的时候,他就会咳嗽呕吐,手臂又肿又红,药水的毒副作用太腐蚀,亭梨看得很心酸,直到下午六点,护士长过来轻轻的拔下针头,宣告一天的化疗,终于结束。
亭梨才又松了一口气。
朱印再次睁眼后,心情有些烦躁,竟然低低抱怨了几句护士长,抱怨她太吝啬,给予的抗吐药实在太少,又抱怨她太大方,注射的化疗毒药实在太多,他的体内,像被烈火焚烧一样,其实神志陷于清醒与昏迷之间,他的痛苦,亭梨看在眼里,却是无奈。
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替他抚过后背,在他耳边轻轻的安慰:
“朱印,熬过去,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女儿,也在家里等你回去,还在等你经常去幼儿园接她…”
…
第二十七章生命的机会
(一)
晚上,几乎是步履匆匆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走进朱印的病房。
进来后,他微微向有些错愕的亭梨点点头,便迅速走到病床边,看了看沉睡中的朱印,一会,他问:“化疗,已经开始几天了?”
“这是第二次,刚结束。”
“恩,”他点头,“负责主治的医生还在?”
“在的。”
亭梨忙带他走出病房,去周医生的办公室,不用问,她也确定,他就是要等的乔医生了,和朱印一样,他很高大,眼睛里折射出一种犀利的光芒,说话很直接,到周医生的办公室后,他直接说:“你好,我姓乔,能不能让我看看病人的医疗资料。”
周医生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仔细打量了眼面前的陌生年轻人,他还是从柜子里拿出朱印所有的医患医疗。
办公室里很静,只有乔医生翻动纸张的声音。
亭梨的心,好像蓦地提到了嗓子口,她甚至握起双手开始祈祷:就让这位年轻的乔医生,给朱印的病,带来一丝转机吧,就让他,说出一鸣惊人的治疗方案吧!
老天,如果你有眼…
大概有一个钟头之久,他终于放下手里的资料,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周医生,说:“这位病人,交给我吧,明天开始,停止化疗。”
周医生下意识看向名片,片刻,眼神一动,抬头,惊讶道:“你是,乔博士?”
“恩!”他点头。
“哦,原来,之前,看过一些你的医疗论文。”
“说实话,”他又转身向顾亭梨,“关于心包血管瘤,这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病患,关于治疗,我同样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用医学惯用的治愈可能,那么我会明确告诉你,1%,如果顾女士放心交给我的话,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
“你…”
“你有什么治疗方案吗?”周医生问。
“手术!”
“切除?”
“没错,”乔博士点头,又说,“放射和化疗,只能保守的起到拖延时间,而且会摧毁病人的一些生理功能,病人还年轻,我完全否定这样的治疗方案,当然,也不可能采用西方传统的手术切除,具体手术方法,明天上午,我的两位助手也会赶到,我希望,你能替我安排一次会诊会议。”
停止化疗,实施手术!
亭梨不敢,她也不懂,回到病房,朱印又已经睁开双眼,嘴唇很干裂,亭梨忙去倒了一点水,轻轻的沾在他的嘴唇上。
清醒过后,朱印缓缓坐起身,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的虚弱,伸手示意亭梨过来坐下,扯了扯嘴角,说:“Ting,呃…想不想,听笑话…”
亭梨摇头,眼睛,却又已经红了。
“不想听?”朱印问。
“因为你讲的,都太过时,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讲吧!”
亭梨想了想,想到一个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便说:
“在天堂里,有三个女人初来乍到,天使就跟她们说,我们这里有条规矩,千万不能踩到鸭子。但是天堂里,到处都是鸭子,虽然她们极力避免,但是第一个女人还是意外的踩到了一只,这时,天使就立即带着一个长相极其丑陋的男人到她面前,并告诉她:你因为踩到鸭子,所以惩罚你要永远跟这个丑男人链在一起。第二天,另外一个女人也不小心踩到了鸭子,然后结果和第一个女人一样,天使把她跟一个丑男人锁在一起。于是第三个女人就非常小心,平安的过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天使来到她面前,并带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帅哥,这个男人不仅高大健康还有漂亮的长睫毛,天使将他们锁在一起后,那女人奇怪的问锁在一起的男人:‘我很纳闷,为什么我可以跟你永远锁在一起?’这个男人叹了口气,回答:‘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怎么样,但是我,不小心踩到了一只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