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的话里,他听出了凝重,危急。

亭梨下来的时候,顾父问她:“朱印的身体,你一直知道?”在他的感觉里,也许最初也正是因为朱印的身体,亭梨才没有跟他结婚。

亭梨“恩”了一声。

“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病?”

“心包血管瘤!”

“这是…”

“很罕见的心脏血管病。”

“既然老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去医院里治?”

“没办法治,除了手术切除,或者放射…”

“那为什么不做手术?”

 

“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做过这种手术的,全部都在三个月内…心力衰竭…”心力衰竭这四个字说出来,亭梨的眼睛里,又已经溢出眼泪,最后两个字,是怎么也不想说出来了。

但是现在,由不得他们了,老天给你的期限就这么多,你必须,不得不做出选择,所以沉默了好长时间过后,亭梨又说:“过两天,会去放射治疗。”

相信,朱印会答应。

(五)

人的一生,太无法预见。

 

对于朱印,有时候想想,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患病,直到现在,他都能肯定,他不会生子,不会娶妻,这样的计划,在他的人生里,曾被推迟了十年,其实,他还是比大部分绝症患者幸运的。

 

大部分人在发现自己绝症时,都已经是生命垂危,因为初期的疼痛,不管何种绝症,也不会感觉出明显,但是他,因为定期检查,所以从检查出患病到此刻,他早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

然而,即便如此,对生命,他依旧充满了留恋。

 

他无法坦然面对生死,他有太多割舍不下的情感,如果他先离开了,如此早的,那么谁会像他一样,代替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谁会像他一样,代替一个儿子在母亲心中的牵挂,还有,她…

让她爱上了,可笑的是,他现在竟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能给她幸福。

可是,他将她带进了万丈深渊,将她带进万劫不复的黑暗,他就是这么回应她的善良,回应她涓涓细细的爱,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还有,对他的恐惧,眷恋,被折磨的,混乱。

直到,他也恐惧了,如果哪一天,他就这么离开了,无声无息的,归于尘土,那么她,会不会就此疯了…

 

亭梨走进卧室,手里拿着剪刀,看朱印正站在窗前,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之所以小心翼翼,是担心他的排斥,到他背后,亭梨轻声说:“朱印,我突然,想给你剪发。”

朱印转身,视线落在亭梨的脸上,片刻,他微一耸肩。

“那就剪吧!”

有那么一瞬的错愕,呆愣,他竟然答应,无疑,这是一种默认吧,放射治疗前的默认。

 

亭梨跟着点头,朱印在她面前坐下,亭梨举起剪刀的手,开始在空气里颤抖,她不舍,心里很难受,不是为朱印的头发,而是对那种治疗的害怕…一撮,两撮…短发渐渐散落到地,亭梨剪的很慢,很细致,沿着发根位置,慢慢的剪断。

“也很帅!”

半晌过后,亭梨噙着眼泪点头,朱印所有的头发,都已经静静的落在地上。

第二十五章放射性治疗

(一)

 

原本以为要住院的,但是周医生说,朱印的体质较好,放疗后可以回家休息,这让亭梨不禁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住院,放辽期间,心理方面,她恐怕一点也不能帮到朱印,但是在家里,她自己的心里,就不会那么焦虑。

 

两天后,亭梨陪朱印到医院做放疗定位,一个人坐在放疗中心走廊,艰熬一般的等着朱印,身边经过的都是表情痛苦蜡黄的各类肿瘤癌症患者,几名护士一边帮病人们抽血,一边换药,外面烈阳高照,放射科里却是彻骨的冰冷,心跳的剧烈。

许久——

 

朱印出来后,亭梨的双眼下意识瞥向他衣领里面,心脏的位置,看不到任何变化,亭梨带着不安的疑惑,问:“定位,为什么没有标记的?”她记得,以前在医院里看见这类放射病人,身上都标注着紫药水的。

大概是想缓和一下她紧张的情绪,朱印突然“啪”的给了她脑门一记,笑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用定位体膜。”

亭梨“哦”了一声,揉揉自己的脑门。

 

从医院里出来,一路,亭梨都思考着怎么替他做心理安慰,对于一个放疗病人,心理支持很重要,曾经有过报告,病人因为对放射的惊恐焦虑,对治疗悲观失望,而后选择了自杀。

迎面过来的人不时会盯着朱印看,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头发的原因吧,不过,很精神,即使没有头发,阳光下,他依然完美挺拔。

等坐进车内,亭梨想想终于开口。

“朱印,你知道兰斯,兰斯•阿姆斯特朗?”

朱印习惯性挑眉,不可置否。

 

亭梨便继续说道:“96年,兰斯25岁生日宴上第一次发病,几天后,他就被确诊为睾丸癌,晚期,癌细胞已经被扩散到身体各个部位,包括脑部,肺部和腹部,却确诊的初期,他确实消沉,连医生都不给予乐观,说治愈的成功率只有3%。”

 

“兰斯说,征服绝症,就像征服世界冠军,只是更加困难,中途一旦退出,就意味着死亡,半个月后,兰斯开始接受化疗,前两个疗程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头发睫毛掉光了,脸色煞白,静脉里像是有东西在燃烧,从胸口咳嗽出的都是一块块沥青般的东西,第三个疗程时,剧烈的疼痛和恶心不分昼夜的扑来,第四个疗程已经是极限,病入膏肓的兰斯,仿佛又回到了胎儿状态,眼皮眨一下都变的不可能,半梦半醒的躺着…”

“然而,不管怎么痛苦,兰斯还是挺了过来,几个月后,他的肿瘤指标开始下降,直到有一天,他的护理医师微笑着跟他说,兰斯,你可以骑车了…”

说到这里,仿佛更加激励了自己,亭梨的眼里,也充满坚信。

一切,都会好起来。

 

朱印盯着一脸焦躁复杂的亭梨,叹了口气,说道:“你别想太多,整个放疗过程,基本没有感觉,也不会感到疼痛,有些人觉得痛,那是因为随着放疗的次数增多,放射线的毒副作用,没什么大碍。”

只是放射,即使属于保守方案,恐怕也只是治疗的第一步。

朱印的病情,并未对外公开。

放疗前一晚,周医生带着他的助理住进了大宅,随时注意朱印病情治疗的状况。

(二)

放疗时间真的很短。

 

亭梨还没感觉到紧张的时候,朱印就已经和周医生一起出来,表情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淡定,看到朱印出来,亭梨忙给家里打了电话,她爸接的,电话接通,亭梨有些激动的说:

“爸,化疗只要几分钟,朱印出来了,很好,爸,茉茉,你下午早点去接她。”

“那,那,中午吃什么,周医生说,要多补充营养,要清淡,我突然想不起来,要吃什么,亭梨你说,吃什么,我马上去做。”电话那头,顾父的声音里也透出紧张。

“爸,妈那里有食谱,你别忘了,周医生昨晚列的,菜你跟凤乔婶她们一起做。”

“哦,好,好。”亭梨爸答应。

空气里的气氛,还有那么点轻松,朱印自始的穿着,都不像一个病人,与周围不时经过的患者,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穿过长长的走廊,朱印的手臂突然一把勾住亭梨的肩膀,笑道:“想不想听个笑话?”

亭梨抬头看了他一眼,除了眼神略微有些疲劳,整个人还算不错,所以点头。

 

“呃,说的是上解剖课,解剖台上放着五个心脏,其中一个比别的至少都大四倍,然后学生们就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这个人一定是胸水闷死的,还有人说,这个人一定是心肌炎死的,心脏变得这么厚,一定是发炎了,也有人说,这个人一定是心肌梗塞死的,左右心室都肥厚,就在这时候,老师说了,为了让同学们看的更清楚,今天我特意准备了一个大牛心…”

听完笑话,走在后面的周医生笑了起来。

亭梨撇撇嘴,说:“听过了。”

到家后,朱印开始休息,躺在床上,大概是下午三点的样子,突然发热,体温从37度增加至38.9度,持续不退,到第三个钟头,周医生开始输消炎液和抗生素。

茉茉回来的时候,看到躺在床上输液的朱印,表情有点害怕,一直问:“妈妈,爸爸又生病了吗?妈妈,爸爸哪里痛?是不是肚肚?”

外婆只好安慰她,说:“爸爸发烧了,明天就好了,茉茉跟外婆下楼玩,好不好。”

 

谁知茉茉却摇摇头,“我不想让大鱼爸爸一个人,我这么大了,他才找到我,我要陪着爸爸,以前我发烧,妈妈也陪着我。”说完,她竟爬到了大床另一侧,坐到床上,很用心的轻轻拍朱印的肩膀,睡梦里,朱印的眉头,在不经意间,舒展。

亭梨看着,很欣慰。

晚上,亭梨的手机又响起来。

罗云蜜的,她回来了,可能是从倪课长那里知道了一些亭梨的近况,就说:“亭梨啊,晚上出来聊聊吧。”

亭梨考虑了片刻,毕竟也是在这里难得的朋友,所以还是答应,把地点约在附近。

 

约定在了茶室,亭梨什么也没带,就骑着老杨的踏板车出来,经过梧桐老道时,清晰还记得五月份,曾载过他经过,回来的时候,他就轻轻的靠在她的背上,那时候的心情,完全不同的。

 

到茶室,等了一会,罗云蜜也到了,感觉到亭梨沉重的表情和声音,她问:“亭梨,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倪有成提起,你刚升了课长,第二天却突然不来了,什么解释也没,联美已经考虑将你辞退,还有大崔那事?”

喝了一口绿茶,亭梨淡淡的笑了笑。

“记得你以前,问过的问题吗?”

“哪个问题?”罗云蜜疑惑。

 

“云蜜…我以前,从没跟你说过我女儿的爸爸,其实,他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们,只是一些原因,原谅我,这个原因,我不能说,也不想说,不久之前,我结婚了,在我心里,他恐怕是,最完美的人,云蜜,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想着给我介绍人,最近我不能去上班,是因为他,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他…”

 

“没事,会好起来的,”亭梨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只是有些事,云蜜,这一刻,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是不是短暂,或者白头,无法预料,很多事,或许平和的放开,更好,都说,退一步心阔,曾经有缘分,走到了一起,即使不能终老,分开了,也不该带着怨恨。”

佛说伤痛过,才会看得远。

也许吧!

(三)

第四次放疗之后,朱印开始呕吐。

 

胸口出现色素沉着和脱皮,放疗后,朱印只喝了一点红米粥,上楼回卧室,亭梨连忙替他倒好温水,湿好毛巾,想要替他擦擦身体,朱印却眯眼给她一个灿笑,径自脱了衣服去卫生间,他习惯了回来冲个澡。

室外的温度,已经达到39℃,人一暴露到太阳光下,就会闷出一身热汗。

算算放疗,至少还要二十次,很漫长,心情很复杂,但是朱印的表情,从来没有沉重,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轻松,所以驱散了亭梨心里的阴霾。

 

周医生说,中午休息过后,要尽量在阴凉的地方多走走,最好不要一直闷在卧室里,亭梨便把小客厅外边的走廊清理出来,放了桌子,椅子,还在墙面上挂了电视屏幕,偶尔有风的时候,可以过来坐坐。

傍晚的时候,顾父从外面溜了一圈回来,对朱印说:“这会气温降下来了,你跟我出去走走吧。”说完,还去厨房问亭梨妈要了水果,牛奶,鸡蛋,放在袋子里。

茉茉在客厅里正在学写一二三,听外公说要出去,忙站起来,替爸爸回答:“好的,好的,我也要去走走。”

朱印便点头。

 

一家三代人,在亭梨爸的带领下,步行出梧桐老道,走了二十多分钟,沥青公路右侧支流河畔,是一座免费城市游园,傍晚时分,人特别多,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在跳扇子舞,还有敲腰鼓的,石凳子旁,还有不少老年人在下象棋,切磋棋艺的,围观在四周,挺热闹。

朱印牵着茉茉的手,站在人群里,格外出眼,下面一局结束,顾父就笑着说:“朱印啊,你也去下一盘,输的人,要请大伙喝茶的。”

有点提前进入老年的感觉,朱印忍住笑意,这时茉茉急忙大声说道:“外公,爸爸会讲故事,很厉害的,他才不会输。”

围观的人立即都笑了开来,有人逗她,“小姑娘,你爸爸是讲故事厉害,还是下棋厉害?”

茉茉想了半天,突然问:“什么是下棋?”

顿时,朱印的嘴角,也在笑声中扬起,一直深入到心底。

一会,亭梨爸从袋子里拿出水果,很自然的递给朱印和茉茉,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和外公,关心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女。

日子过的很冗长。

冗长的有些叫人煎熬。

 

胆战心惊的日子,持续到了第十九次放疗,时间到了九月初,树上的梧桐花开到了第四拨,芙蓉初绽,落叶又换新,除了中午强烈的太阳光下还有些热,早晚的温度已经很凉爽,天空也变的格外蔚蓝。

早上起床的时候,朱印站起身,突然一个踉跄,眉头一阵紧皱,像是忍着某种剧痛,亭梨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表情在瞬间纠结,又在瞬间平缓。

很心疼。

上午,等在直线加速程控室门口,亭梨的双眼愣愣的盯着墙面上的液晶屏幕,电视上放了什么,她其实并没有认真在看,这一次,朱印在里面已经一个钟头。

时间在“滴嗒滴嗒”声中流逝,当朱印赫然出现在视线里,亭梨立即迎了过去,身后的周医生,竟是一脸凝重,朱印今天的步子,很慢,显得很吃力。

“靠在我身上吧。”亭梨拉住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朱印说。

“谁要你客气了。”

没有立即回家,放疗出来,朱印被周医生带进了诊室,开始输液,因为药水的关系,不一会儿,朱印就闭上双眼,进入睡眠。

 

随后,周医生将亭梨叫进办公室,说:“今天上午,在朱印的大腿内侧,发现一个肿块,通常出现这样的状况,有两种原因,第一种是因为放疗的毒性,副作用产生的淋巴结炎,仅是炎症,会消失,第二种可能,也是肿瘤患者最常见的转移,扩散,也就是说,肿瘤细胞转移到大腿内侧,引起淋巴癌…”

“淋…”

如同晴天霹雳,顿时让人天旋地转,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人生的道路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一道黑幽幽的地狱,再也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光明。

 

世界罕见的心包血管瘤,原本治愈的希望就是渺茫,但是他们仍然努力,仍然充满了斗志,还在渴望着有一天,他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到老,开始慢慢的忘记痛苦了,开始满怀着希望了,可是现在,这是怎么了,老天是在捉弄人吧,淋巴癌…怎么会有癌呢…怎么会有呢…

 

“你先别急!”周医生连忙拍了拍亭梨的肩膀,又道:“上午做过B超,B超的图片暂时也不能确认是癌,这两天放疗要暂停,要注射输液,如果五天后,这个肿块消失,那么就是淋巴结,不碍事。”

“要,等五天?”亭梨擦了眼泪,问。

“还有,目前为止,放疗的效果并不十分明显,过段时间,会考虑放疗和化疗结合,同时进行…”

“要化疗?”亭梨的视线再次模糊。

化疗,这样痛苦的疗程,他,会受的了吗!

(四)

放疗,化疗,能保住什么呢!

心包血管瘤!

难道就不能手术切除了,难道就没人成功了,去国外吧,欧美的医疗发达,但是欧美,同样的病例,全部术后心力衰竭了,死亡了…

亭梨开始上网,开始疯狂的求助,然而回复她的,除了安慰,还是安慰。

 

外面变的昏昏暗暗,原来又已经是夜里,自己是不是能做点什么,能做点什么呢,亭梨开始在屋子里转,惶惶不安的转,毫无意识的转,转着转着,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转,心里只是知道,如果不在屋子里转,那么她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Ting!”

朱印终于开口。

“你转的我头晕!”

 

“哦,对不起,对不起…”亭梨喃喃说着,脚下的步子,却还在不知不觉中转,朱印叹了口气,过来将她拉住,说:“过来先给我泡药,我腿有点疼,替我按摩,然后,我肚子饿了,突然想吃面。”

“哦,好的,好的。”

亭梨停下脚步,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泡药,替朱印按摩,然后下楼煮面。

这辈子,亭梨最感谢的是自己的父母,因为身边有他们,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崩溃,更因为有他们,茉茉一直被照顾的很好,这段日子,对女儿,她已经完全的失职。

煮了面上来,朱印只吃了几口,亭梨知道,他大腿内侧,又开始疼。

“Ting,”放下手里的勺子,朱印忽然淡淡的说,“明天开始,你回卖场。”

“为什么?”亭梨愣住。

“想听实话吗?”

亭梨点头。

“你最近情绪不太好,一直在我身边的话,有些影响到我,周医生和他的助理都很专业,照顾起来,更方便。”

被他这么说,亭梨不禁有些失落,他说的没错,只是,“我已经不去卖场了。”她又说,其实卖场已经跟她无关。

“屈秘书不可能一直代替我工作!”

“那你是叫我…”亭梨再次愣住。

“不然就只能交给其他的合资方。”朱印耸肩。

 

“朱印,”亭梨站起身,“我可以接替屈秘书的工作,如果你任命的话,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合法的,但是,我不可能代替你工作,如果你不能回来,那就交给你的合资方吧,到时候,我也只能离开。”

连续三天的用药,注射,输液,奇迹般的,朱印大腿内侧的肿块竟然消了下去,果然是因为长期的放射治疗,产生的毒副作用,而引起的淋巴发炎。

虽然被老天无情的捉弄,但是此刻,亭梨还是要感谢老天,只是开了一场冷酷的玩笑,不然如果真是淋巴癌,那么她,好像就再也看不见人生的希望了。

真的太怕失去他。

自己都不知道,对他,为什么会有这样深的感情。

都说爱情只能保持三年,时间久了,就会变成一种淡淡的亲情,没有爱情浓烈,没有爱情激荡,没有爱情的缠绵缱绻,却是温润柔和,像一潭清水,没有波澜。

出去做点事吧,也许,对自己,对朱印,都好!

第二十六章化疗的痛苦

(一)

化疗前一天。

早晨,朱印精神不错,腿也已经不疼,加上前期的放射治疗,对血管瘤也有一定的止痛效果,今天的朱印,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舒适,风微微的。

 

路上,亭梨看了眼朱印,说:“头发长了,要不要再剪掉?总清爽点。”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化疗药物都会引起脱发,但是大部分药物会脱发,而且与其因为可能导致的头发稀疏,或者到时候脱发引起的慌乱,不如,干脆剃了,就如上一次,放疗。

“恩!”朱印点头,无所谓。

 

今天亭梨穿了条淡紫色长裙,上面罩了件短短的薄外套,中袖,朱印是套银黑色西装,里面是亭梨买的衬衫,两腮看起来比以前黑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疗的副作用,张岱开的车,因为从今天开始,朱印要将亭梨,正式介绍给他的员工们。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起朱印的身体,现在一切都不再重要。

事先通知了屈秘书,联美本部部门经理以上所有级别的领导都聚集在大厦十一楼,召开人事会议,应该算是比较隆重,亭梨懂朱印的意思。

 

下车后,亭梨就一直跟在朱印身后,走进联美大厦,接待处的员工们看见他,立即称呼道“朱先生”,按了电梯,上楼,电梯里,朱印忍不住拍拍亭梨的脑袋,说:“有没有丑小鸭的感觉?”

“是灰姑娘的感觉吧,”亭梨耸耸肩,“不过我也是经过奋斗地,好歹也做了课长。”灰姑娘这个词,听着有些叫人汗颜,虚荣。

“是,我们亭梨都是靠自己。”朱印笑起来。

 

电梯停在十一楼,“叮”的一声,门开,立即看到几名工作的员工,或走或坐的在办公厅里,同样的,看见朱印进来,他们立即招呼“朱先生”,只是看到他身后的亭梨,表情都实在有些惊讶,不解,她是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