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吏刚刚被一个卖牛皮的妇人弄了一肚子的气,闻言怒道:“一个钱!”
妇人大哭,且声嘶力竭…
胥吏用双手按着太阳穴用力的揉捏着,见院子里的汉军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他,无奈的拍拍桌子道:“两个钱,快去拿来!”
妇人立刻收声,大声吆喝着站在军营门口的妇人们快些把牛车赶进来…
“看明白了没有?”
云琅对李敢道。
“哭闹,这是她们的拿手本事!”
“你要是陛下,喜欢别人哭闹你,要求你手下留情,还是喜欢别人拿着武器对你说:你要战,那就战?”
李敢看了云琅好久才点点头道:“这是你从治理云氏庄园的过程中得来的心得?”
“你就说好用不好用吧?”
“看起来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以后我大汉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支持边寨种族中由女子掌权的部族,一定要全力支持,只要出现一个男子掌权的部族,该解散就解散,该剿灭就剿灭。大汉的边境不能总是无人区,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胡人满世界的跑马,如果多一些这样的种族,我相信,大汉边疆不但可以繁荣起来,还能长治久安。”
李敢嘿嘿笑道:“要是出了一个女子英雄学冒顿一般入侵大汉呢?”
云琅瞅瞅李敢道:“如此,即便大汉被灭国,我觉得也是活该,你以为呢?”
李敢想了一下,重重的点点头道:“确实活该!”
第一一五章 忠贞的何愁有
在云琅经历的历史时空中,并非没有雄才大略的女子。
一想起萧太后让大宋叫她妈妈很多年,云琅就非常期待大汉朝被一群女王围攻的场面。
所以,他准备缔造更多的女王国度。
比如氐人,比如西域各族,匈奴就算了,有了刘陵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云琅不亦乐乎的在受降城批量制造女商人的时候,长安城的繁华刚刚褪去。
於单的舞蹈非常的受欢迎,大喜之下的刘彻给了於单一个涉安侯的官位,甚至在长安城里给於单专门腾出来一座府邸供他居住。
於单希望的美女很多,却一个都不能动,因为这座府邸就在皇宫的偏殿旁边,也就是何愁有居住地的边上。
刚刚经历完毕千秋节贺岁,刘彻也感到非常的疲惫。
慵懒的靠在锦榻上,听何愁有讲述他对受降城,以及骑都尉的看法。
“跟所有的少年人一样,霍去病,云琅,曹襄,李敢这四人并没有比别的年轻人高明多少。该犯的错没少犯,该有的雄心壮志也不少,如果一定要说他们四人有什么特点,那就是勉强比一般的少年人聪慧一些。霍去病成为陛下可以使用的将才指日可待,曹襄虽然改不掉他的纨绔气,却还算是有担当的,本事不济,却敢打昏自己强行去了受降城,仅此一事,陛下可以放心使用。李敢秉承李氏门风勇猛彪悍有余,只是机变不足,假以时日,必以勇猛名扬大汉。”
何愁有跪坐在一个蒲团上,有气无力的道。
“云琅呢?朕问你云琅呢?”
何愁有看看坐起身的皇帝,阴阳怪气的道:“他很适合接手老奴的位子。”
刘彻愣了一下道:“为何?”
“因为此人与老奴一般无二,身上鬼气森森,阴人之气要比活人之气来的浓烈。”
“朕用不得?”
“不能大用,老奴看的出来,他的出尘之气同样浓重,世间万物对他来说毫无干扰,他现在做的事情,玩闹之气多于实干之实。”
刘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山门中人都是这个德行,仗着自己知道得多,就不把朕的嘱托当一回事,朕等着他犯错呢…”
何愁有皱眉道:“神鬼之事虚无缥缈,陛下不可过于关注,在受降城之时,老奴也与云琅谈及冥冥,云琅也说全部都是笑谈。”
“山门中人虽然乐意为朕所用,然而,这些人到底还是以山门为重的,在山门与朕之间,他们更加的偏向山门。不要指望他们什么都说,朕准备就这样看着他,看他到底能够装到什么地步。”
何愁有皱眉道:“天子之心当能容纳四海,区区一两只猴子实在是与大局无损,陛下不应在他们身上投注过多的关注。”
刘彻非常讨厌别人否决他的意见,不满的瞅了何愁有一眼道:“你准备怎么处理於单?此人在千秋节上虽然在舞蹈,却屡次有意无意的靠近朕。”
何愁有见皇帝不愿意跟他谈政事,就暗叹一口气道:“去除雄风也就是了。”
刘彻挥挥手道:“知道了,你去处理吧,这事干完,就回到受降城给朕盯死云琅,有本事,就让他把一生所学藏在肚子里的永不暴露。”
何愁有知道皇帝从来没有待见过他,也不多说话就施礼离开,临走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朝帐幕后面看了一眼。
原本静止的帘幕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刘彻无奈地吼道:“不要在朕的屋子里窥伺,朕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的盯着。”
何愁有嘟囔道:“陛下选的宫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何愁有刚刚离开大殿,一个黑衣人就匍匐在皇帝面前领罪。
刘彻烦躁的挥手道:“滚回去,这个老妖怪不死,你们就直不起身子是不是?”
黑衣人知道皇帝只是在发怒,没让他回答,重重的叩头之后,就立刻消失在帘幕后面,这一次,帘幕一动不动。
刘彻仰面朝天躺在锦榻上自言自语道:“不问苍生问鬼神?朕就是想问问,又怎么了?”
於单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抬头瞅着天井里的四角天空,手都要把栏杆捏碎了。
大汉皇帝的千秋节已经过去两天了,他依旧忘不了自己混在一群矮个子伶人群中为皇帝献舞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如果不是一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早就想跟大汉皇帝同归于尽了。
於单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睡过觉了,只要闭上眼睛,那些在他跳舞的时候发出各种狂笑的面孔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即便是用刀子刺进大腿,血流如注,也丝毫不能减少他的愧疚之情。
不知为什么,这些天出现在他眼前最多的一张面孔就是查罕那张流着血泪的面孔。
“你能自杀么?我的手没力气了…”
开始的时候这句话仅仅是一句哀求的话,不知为何,流着血泪的查罕说这句话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炸雷,在於单的脑海里轰响。
“我能自杀么?”於单猛地嚎叫一声,然后就纵身跳起将身体重重的撞在门前的那颗松树上。
松针扑簌簌的落了一地,两只受惊的松鼠吱吱的朝於单叫唤两声,就一头钻进了树洞。
“不能啊,明年的千秋节你还要为陛下献舞呢…”
面容和煦的何愁有从角门里走了进来,抬头瞅瞅屋檐下的涉安侯牌匾,满意的道:“不错,不错,这个匾额挂在这里确实很威风。”
於单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朝何愁有拱手道:“一时失态。”
何愁有笑道:“无妨,无妨,但凡是男子汉,谁能受得了那些侮辱啊,宣泄一下也是常情,老夫明白。”
於单笑道:“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宫室,有些寂寞。”
何愁有大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啊,男子汉大丈夫被困居宅院,确实会感到寂寞。”
於单笑道:“如此说来,我能出去走走,等我回来是否会有伴寝之人?”
何愁有笑道:“也好,我们就去隔壁看看,那里是老夫以前上差的地方,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在那里待得久了,颇有平心静气之效。”
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涉安侯府,走过一条不长的廊道之后,就来到一座黑色的大殿前面。
何愁有指着大殿中央悬挂着的《蚕室》两个鎏金大字道:“这是老夫四十年前的笔法,现在看着生涩的紧。”
於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不由得颤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场所?”
何愁有捏着於单的颈椎笑道:“蚕室,一个能让暴躁的男子变得娟秀的地方。”
於单大惊,想要抽身,只觉得颈椎一紧,眼前就变得漆黑一片,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
从蚕室里走出四个高大的宦官,静静的跪在何愁有的面前。
“给他净身,剜字诀!”
“生死如何?”为首的宦官低声问道。
何愁有思虑了一下道:“看天意吧…”
四个宦官拱手领命,熟练地抬着於单走进了黑色的大殿。
“不要动他的胡须…”
何愁有在离开之前特意吩咐了一声,然后就舒展一下腰背,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走一遭云氏,马上就要回受降城了,应该帮云琅带点书信什么的。
或许曹家,霍家,李家,谢家都应该去看看,同僚嘛,这点情义方便还是要给的。
“唉,人人都说老夫阴毒,却不知老夫也是一个热心肠之人,只要对大汉忠心耿耿,老夫有何阴毒之处呢?”
离开皇宫的时候,何愁有瞅着战战兢兢的侍卫,专门要过来了记录竹简,将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写在上面,连出宫事由都写的很清楚。
第一一六章 刘彻的王霸之术
骊山,曹氏庄园。
一年半没有回家,曹襄自从去了中军府交割了军务之后,就一头钻进家里,把大门关上,准备好好的享几天天伦之乐。
即便是母亲那里,曹襄也不准备现在就去,而是想要把这一遭边寨之行清理清楚了,再跟母亲仔细讨论一下。
牛氏给他生的胖儿子如今正趴在他的肚皮上睡觉,任由曹襄摆弄他的手脚也不醒来。
风姿绰约的牛氏坐在水池边上挽着长发道:“您就不要摆弄信儿了,让他好好地睡觉。”
曹襄叹口气道:“这小子一定要争气啊,谋算云氏家财就靠他了。”
牛氏连忙靠近丈夫身边低声道:“真的能谋算到?妾身不在乎云家的钱财,主要是一些店铺妾身很想要。”
曹襄大笑道:“有本事让你儿子把云氏大女娶回来,莫说店铺,就算是你想要上天,阿琅说不定都能办到。”
牛氏白了曹襄一眼,把儿子从曹襄的肚皮上抱过来亲昵的道:“我儿子一定行的。”
眼瞅着妻子肥硕的臀部在眼前晃荡,曹襄觉得小腹一阵发热,把手探过去揽住妻子的腰身道:“把孩子送给嬷嬷。”
牛氏扭动了一下腰身,挣开曹襄的怀抱吃吃笑道:“走了一遭边关,夫郎变得越发粗暴了。”
曹襄不甘心的重新抱住妻子的腰身道:“边关之地入牛马的都有,你夫郎只是欲火难填,已经算是正人君子了。”
牛氏挨不过曹襄的纠缠,刚刚把儿子送给了嬷嬷,回过身笑吟吟的看着曹襄,抚摸着他的面颊道:“可怜的…”
迫不及待的曹襄刚刚将牛氏剥成一只大白羊,就听曹氏揭者在浴室外低声道:“启禀侯爷,蚕室首领何愁有来访!”
“呃…”曹襄立刻就僵住了…
何愁有坐曹氏的观山楼上,喝着茶水,就着精美的点心观赏眼前的骊山。
见曹襄匆匆赶来,就大方的摆摆手道:“不用这么着急,欲望不能尽性,会伤身子的。”
他仅仅瞅了曹襄一眼,见他眉间的红潮尚未褪尽,就知道他刚才在干什么。
曹襄有气无力的施礼道:“老祖宗驾临,曹襄哪里敢怠慢。”
何愁有看着曹襄不由得笑了,自斟自饮了一杯茶道:“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比起以前从容的太多了。”
曹襄小心的凑过来,给何愁有重新倒了一杯茶道:“天色已晚,老祖宗今日不妨就安歇在曹家。”
何愁有瞅着眼前的骊山,背着手来到角楼曼声道:“有劳了,吃食安排的景致些,早上在谢氏可没有混到一碗饭吃,尽施礼了。”
曹襄向揭者使了一个眼色,揭者就直奔云氏去借厨子去了,曹氏的厨子虽然不错,比起云氏的厨子依旧不如。
“三天后随我回受降城!”
“啊?按照军律我们至少还能多留十天。”
何愁有正色道:“在我们离开受降城的时候,浑邪王来犯受降城,霍去病,李敢,赵破奴夜袭匈奴大营,云琅谢宁以战车正面硬撼匈奴,一场大战下来,虽然阵斩匈奴首级两千七百余,骑都尉也战损过半,堪称人人带伤。如今,匈奴人虽然退去了,然受降城中也兵力匮乏,军司马云琅十万火急的求援文书两天之内就来了两封。你如果还想在家里停留十天,老夫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可以慢慢来…”
曹襄霍然起身,看着何愁有道:“中军府可有援军计划?”
何愁有冷笑一声道:“西部将军府说无兵可派,想要援兵只能从羽林少年军中调遣。”
“苏建!我必不与你干休!”曹襄握紧了拳头咆哮不休。
“劳烦何公帮我要一下中军府的调兵文书,小子这就开始准备物资,后日,我们就立刻启程前往受降城!”
何愁有笑眯眯的道:“知道着急了?呵呵,调兵文书在这里,不过啊,公孙敖那一关你恐怕不好过吧?”
曹襄面色铁青,一拳擂在桌子上道:“他在大青山下肆意妄为不听将令,我就弄不明白,这样的庸才不立刻斩首难道还要留着害人不成?”
何愁有嘿嘿笑道:“你亚父不在大青山杀他,谁有办法呢?到了京师,他无论如何都算是有功之臣,陛下斥责他两句,已经是在帮你亚父平息部将怒火了。如今,公孙敖又成了扩编的羽林军大统领,这完全合情合理,你埋怨什么呢?”
曹襄急躁的在地上转着圈子道:“他必定会为难…”
曹襄把话说到这里发现何愁有依旧笑眯眯的,他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何愁有叹息一声道:“也罢,老夫凶名在外,想来那公孙敖也不敢给老夫下绊子。必定给你们挑选两千最好的儿郎!”
“只有两千?”曹襄颤声问道。
何愁有笑道:“以霍去病偏将军的官职,统御五千大军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了。”
曹襄连忙道:“已经战损了一半啊…”
何愁有耸耸肩膀道:“规矩就是这样的,只有等以后慢慢的添补。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快去准备把,等老夫今日吃饱喝足了,明日好去羽林军挑选将士。”
曹襄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更改,就诚心诚意的给何愁有施礼,吩咐揭者一定伺候好何愁有,他自己则骑上马直奔阳陵邑。
何愁有呵呵一笑,就端着茶杯重新欣赏起面前的这座骊山,黄昏的阳光将这座奔马形状的山脉装点得更加美丽。
“霍去病,云琅阵斩了浑邪王?”阿娇抱着闺女淡淡的问道。
大长秋笑道:“殊为难得,只是他们也折损过半。”
阿娇擦拭一下闺女流出来的口水,无所谓的道:“军国大事我历来是不参与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大长秋笑道:“自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奴婢去做。”
阿娇哼了一声道:“这一次你就不要去做了,有何愁有在,我们就会多做多错。”
大长秋皱眉道:“骑都尉与公孙敖已经结下了死仇,曹襄想从羽林卫中调出两千兵马,恐怕很难。”
“陛下这个人啊——最喜欢干强人所难的事情,明知道骑都尉与公孙敖不合,偏偏就要调用羽林卫的大军,明明知道公孙敖会为难骑都尉,又把一个何愁有放在所有人中间。如此一来呢,骑都尉调兵调的不痛快,公孙敖给战兵给的也不痛快。虽然没有一家痛快的,事情却一定会顺遂的进行下去,这就是他的王霸之道。小的时候是这样,大了依旧如此,看样子等陛下老了,这毛病还是不可能改掉。”
阿娇拖长了声音,一下子就把刘彻的本来面目给大长秋说了出来。
大长秋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何愁有愿意为骑都尉奔走?”
阿娇叹口气道:“光是一个於单跳舞,就给陛下挣来了足够多的脸面,一扫我大汉这些年面对匈奴时的颓气。何愁有这个老贼虽然官职是没法子高升了,他对钱财历来不感兴趣,一个涉安侯就算是给这个老贼给足了荣光。老贼里子面子全有了,他如何会不帮骑都尉这支带给他荣光的军队呢?”
“涉安侯是陛下封给匈奴左贤王於单的。”
阿娇掩嘴轻笑一声道:“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大长秋钦佩的看着越发具有大家气度的阿娇道:“是我误解了。”
阿娇笑道:“我只是把全副心思都拿来琢磨陛下,自然知道的就多一些。”
第一一七章 虎父犬子
长平仔细的听完曹襄的话,看了一眼儿子欣慰的道:“如此说来,何愁有就住在你家里?”
曹襄站起身子怒道:“去病,阿琅他们危在旦夕,你说何愁有做什么,我现在要弩箭,要弩弓,要刀剑,要替换的铠甲,要武装好的精锐之师!”
长平对卫青莞尔一笑道:“你看看,这孩子还是那么的傻!”
卫青哑然失笑,继续低头看书,决定不参与到她们母子之间的对话中来。
“三千!至少三千甲士!”曹襄摊开腿,不打算讲理了。
长平笑道:“你从小到大,那一次撒泼打滚提要求成功过?既然以前粉嘟嘟的时候都不能达成目标,你以为现在你娘就会怜惜你?”
曹襄恨恨的道:“我知道其中的艰难,所以,我儿子以后只要撒泼打滚提要求,我一定会满足他!”
“不怕养出一个废物来?”长平有些好笑。
曹襄大笑道:“孟家的两个二傻子都被阿琅教导成了难得的博士,我儿子将来就算是纨绔一些,也自然能够成材!”
长平大笑道:“你倒是对云琅充满了信心。”
曹襄道:“我当然对他充满了信心,现在,我就要三千甲士,羽林卫有两千,还有一千你们帮我想办法!”
长平瞅着儿子苦笑道:“你亚父的亲卫只有两百你要不要?这是你母亲我唯一能支援你们的军事力量。”
曹襄摇头道:“两百亲卫连你们自己都保护不了,给了我们,你们难道就不出门了?”
卫青笑道:“将军远征,自然需要守卫森严,既然回来了,还留着大队的亲兵会招人嫉恨,不如一个不留,大家都来的轻松写意。至于出门,我跟你母亲还真的没有出门的打算,就算是去上林苑你那里去住,也无需那么多的护卫。”
“去病,云琅他们危在旦夕…”
“滚!少拿他们来作伐,云琅的话能信吗?那家伙就是一个占便宜没够的人。
如果是去病来急报说危在旦夕,我们还会紧张一下,云琅说的,那就算了。
你亚父自从接到受降城战报就说,这场仗打的很值得,至少能保证受降城两年的平安。
既然浑邪王死了,浑邪王所部就会为了王位征战不休,等浑邪王的王位确定了,浑邪王所部也会元气大伤,又会休养生息几年。
在未来几年之内,恐怕不是浑邪王要来找受降城的麻烦,而是去病要不要去浑邪王的麻烦才对。
云琅之所以需要那么多的军卒,不外乎就是给去病远征做准备。
这一点陛下看的很清楚,中军府看的很清楚,你觉得你亚父跟我看不清楚么?
两千羽林军,战力虽然弱小一些,也就是考虑到你们受降城的状况,可以一边作战,一边练兵。
也就是说陛下乃至中军府都不希望你们现在就匆匆的发动北伐,国朝的主力需要运用在伊秩斜的身上。”
曹襄不满的道:“我受降城就是小妾的儿子没人理是吧?”
长平想了一下道:“可能连妾生子都不如…等到来年陛下开始征讨南方的时候,你们的地位可能会升高一点。”
曹襄无奈的瞅着安坐如山的两位大人,站起身准备离开。
长平笑道:“你要去干什么?”
“我还能去干什么,自己想办法为骑都尉将士们准备物资,你们不给,我只好去求别人。”
“求谁?”
“公孙弘!”
“求他做什么?”
“受降城的汉人实在太少,准备要一点民夫。”
卫青闻言将注意力从竹简上转移到曹襄身上。
“羌人战死了很多男子?”
“受降城周边的部族首领全部都是女子。”
卫青皱眉道:“太过阴毒…”
长平反而哈哈笑道:“我觉得不错,世间要是全部都是女子为王,哪来会有那么多的战事!”
卫青嗤的冷笑一声道:“只要有了利益冲突,你以为女子为王就不打仗了?战事只可能会进行的更加惨烈!”
长平张大了嘴巴道:“至少听起来不错!”
卫青重新拿起竹简懒懒的道:“且看你们胡闹吧!”
曹襄不耐烦地吼道:“我要的东西你们给不给啊。”
长平怒道:“你亚父要是一次真的拿出一大堆铠甲武器,你敢要么?周亚夫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想要武器,想要铠甲,想要战马,就只能走正途去问中军府要,你赶紧滚蛋吧,明日去中军府讨要就是了。”
曹襄之所以跟母亲磨牙,就是为了听到这句话,周亚夫暗藏军械最后吐血而亡早就成勋贵们的禁忌话题了,他那里会指望亚父会给家里藏军械。
自然是要亚父跟母亲向中军府施压,多要一些东西罢了。
刚出门,就被一个人给抱住了,弄清楚了是谁之后,曹襄很想一脚把这家伙给踹开,却听那个家伙道:“大兄…”
“滚开,曹家嫡子就我一个,哪来的兄弟。”
被卫伉潮乎乎的手抓着手,曹襄极度的不自在。
卫伉早就习惯了曹襄的恶言恶语,陪着笑脸道:“您去受降城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曹襄愣了一下,卫伉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封为宜春侯,说起来也是长安城里数得着的贵公子。
只可惜这家伙自从被霍去病打断腿之后,又被父亲狠狠地责罚,他就老实多了,一般情况下不轻易出门。
看样子给憋坏了,这一次居然想去遥远的受降城。
不世曹襄看不起卫伉,实在是这人就是一摊烂泥,走马长安还成,要是到了受降城…曹襄觉得这家伙什么丢人事都能干出来。
於单才给皇帝跳完舞,曹襄才不愿意看到卫青的儿子去给伊秩斜暖床。
“过了何愁有那一关你想去哪里的我都带你。”
曹襄在殴打卫伉这件事上,没有霍去病来的理长,他不想母亲难做,因此,只好搬出何愁有来说事。
“蚕室的那个何愁有?”
“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不是不出宫的么?”
“出了,刚从受降城回来,现在在我家等我回去缴令呢。”
“在你家?”卫伉上下打量一下曹襄,重点看了他的胯下。
“老祖宗现在是受降城的监军,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法眼之下无所遁形。听说老祖宗正在招纳亲卫,你可以去试试。”
卫伉长吸了一口气连连摇头道:“弟弟刚才在说笑,就我这身子骨要是去了受降城,可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不大,还是不去了,好好地在家里读书。”
曹襄点点头道:“也好,好好读书,将来也好出人头地。”
卫伉连连点头,恭送曹襄离开了侯府。
等曹襄走远了,就从花树后面跳出来两个少年,年幼的卫不疑连忙问道:“大兄,曹襄答应了没有?”
卫伉瞅着曹襄远去的背影道:“以后少跟他来往,他已经被何愁有盯住了,能活多久很难预料。”
“啊?何愁有?”
卫伉忧愁的看着府门外的大街摇头道:“你们说等曹襄死了,我们有机会接手平阳侯府么?”
卫不疑摇头道:“有曹信呢。”
卫伉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道:“真是晦气啊,什么好处都给了曹家,我们是卫氏亲族,反而不受待见,这是什么道理啊。”
卫登小声道:“还是小点声音吧,这话传到主母耳中,我们又要遭罪了。”
卫伉怒道:“明日我也要加入羽林军,凭借自己的双手打出一个真正的侯府来,宜春侯这样的杂毛侯爵,老子不稀罕。”
说完就甩袖子走了,卫登瞅着卫伉远去的身影,觉得大哥刚才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是不是应该告诉主母一声?
第一一八章 趁火打劫
曹襄马不停蹄的在长安奔波,举着硕大的平阳侯府的牌子替骑都尉四处哭穷,终于把云琅开出的清单完全满足了。
物资车马在阳陵邑集结,他带着亲兵家将来到了羽林卫的营地,不管他喜不喜欢见公孙敖,这一关必须要走。
何愁有是个很有信誉的人,曹襄赶到羽林军营地的时候,这个老宦官正坐在一张虎皮椅子上抱着曹家的茶壶慢慢的啜饮。
椅子也是曹家的,至于虎皮,可能是公孙敖的,满大汉只有公孙敖喜欢熊皮,虎皮一类的东西。
“等你两个时辰了,现在的年轻人办点事情总是拖拖拉拉的没个急性子。要是换了前几年的老夫,打断你的腿都是轻的。”
曹襄似乎没有看到公孙敖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径直走到何愁有身边道:“看样子老祖宗已经有了章法?”
何愁有笑道:“老夫一介家奴,那里知晓什么军略,只能劳烦大统领把羽林卫的将士们给集结起来,就等着你来挑选。”
曹襄笑道:“大统领深谙兵法,惯会藏军,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所有将士都喊出来了。”
公孙敖握紧了拳头,脸上却带着笑意对何愁有道:“羽林卫以下一万三千一百二十七人,实到了一万两千九百三十三人,如果平阳侯还不满意,某家可以把那些因为公干,因为负伤,因为休沐的将士全部招来。”
何愁有呵呵一笑,挪动一下屁股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对曹襄道:“快去选军吧,大统领已经给足了脸面。”
公孙敖由于良久终于出声道:“跳荡,射声二营不可动!”
何愁有从怀里掏出调兵文书,仔细的瞅了一遍,然后对曹襄道:“没有这样的限制啊。”
曹襄笑道:“文书我也看过,没有限制!”
公孙敖咬牙道:“一点余地都不留是吗?”
曹襄笑道:“都已经到了杀我主将的地步了,我要是还给你留余地,你会以为我是傻子。”
说完话,也不理睬公孙敖,就来到高台上,冲着站立在军阵最前面的曲长,屯长们高声道:“现在,给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给你们一个杀奴的机会,有意者,出列!”
公孙敖若有若无的扫视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军官,杀气肆溢。
曹襄见那些军官们停下了抬起的右脚,遂微笑道:“怎么,出了羽林卫,你们以为自己还会回到羽林卫不成?再说了,过两年说不定羽林卫大统领就是我!”
公孙敖冷冷的看了曹襄一眼,对何愁有道:“太放肆了。”
何愁有笑道:“年轻人嘛…哈哈哈…”
终于有一位曲长坚实的向前迈出了一步,紧跟着又有两三个屯长也向前迈出了一步。
曹襄笑道:“好了,就这些,再多我也不要,成不了我们的兄弟,再多也没用。曲长,报上名来!”
“末将王木头!”
曹襄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抓抓脑门道:“我在羽林军的时候,你好像就是曲长校尉啊,你怎么还在羽林军?”
王木头拱手道:“因为末将少言寡语,为大统领不喜。”
曹襄听了这句话,拍着手大笑道:“好啊,好啊,能被大统领不喜欢的,大多是有本事的,来骑都尉试试?”
王木头抬起头笑道:“听闻霍去病在受降城下阵斩浑邪王,末将正心痒难熬,只要能去受降城与匈奴一战,末将虽死无憾!”
暴怒的公孙敖才向曹襄靠近了一步,就看见闭着眼睛的何愁有睁开了眼睛,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公孙敖压低了嗓门道:“这是谤军,如此胡言乱语下去,某家将来如合统御大军?”
何愁有皮笑肉不笑的道:“年轻人嘛…哈哈哈…”
公孙敖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几次三番想要冲到高台上将曹襄碎尸万段,终究还是忍耐下来了。
“元朔二年,公孙府进帐四百七十一万钱,赤金五十六斤,珍珠一斗…元朔四年,雁门关一片荒芜,边关将士一日三餐变成朝食,晚食两顿,战马所需豆料减少一半…听说多余的都进了你的肚子…公孙敖,你好大的胃口…”
听到何愁有的喃喃自语,公孙敖的一张红脸立刻变得煞白,颤声道:“都是无中生有…”
何愁有嘿嘿冷笑道:“你以为老夫为何偏帮骑都尉?你以为偏帮这些少年人是因为老夫偏爱他们?
将军们发战争财,这是必然的,自古以来就屡禁不绝,区分一个将军是否忠勇,军功自然是第一的,所以呢,个人身上的一些瑕疵也就被忽视了。
公孙敖,你可知在骑都尉军中,饭食吃的最好的不是霍去病,不是有天下第一庖厨之称的云琅,而是军中伤兵!
你可知,在骑都尉军中,霍去病,云琅的来钱门路是抢劫匈奴,抢劫异族,是战场缴获,不是喝兵血…
闭上你的嘴巴,你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也就是说,你的事情没有什么是陛下不知道的。
如果今后不能为陛下效死力,老夫终有一日会登你的府门,那个时候,我们再好好地算一下账目。”
何愁有的一番话,让公孙敖汗流浃背,几乎心如死灰,总以为自己干的一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在何愁有这样的魔鬼面前…
“哈,王木头,现在呢,你就带着这些想去受降城给自己挣一个前途的兄弟们去挑军卒。我们骑都尉挑选将兵,不问出身,只看实力!”
说完话又瞅瞅身体有些佝偻的公孙敖对王木头道:“两千人,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甲胄,兵刃,战马,从武库中取,什么好,就挑什么用,弩箭四袋,弩弓两具,一人双马!这是骑都尉的标配。”
王木头大喜,匆匆的带着六个屯长,就去挑选相熟的军卒。
这个过程很快,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两千军卒就在羽林军左边重新立阵!
军卒已经挑选完毕,曹襄也就不再看那些一脸渴望的羽林军了,跳下高台站在王木头面前大笑道:“好样的,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亲亲的兄弟了,现在,去武库那兵刃,铠甲,去马厩挑选战马,记住我的话,一且从优了取。”
话说完,又看看默不作声的公孙敖嘿嘿笑道:“大统领这时候没工夫理睬我们,多拿点也没问题。”
王木头学着曹襄的样子嘿嘿一笑,就拿着曹襄给的文书带着军卒直奔武库!
暴怒的羽林军副将,听到曹襄的话之后,手握剑柄几欲炸裂,无数次的看向大统领,希望能获得一个切实的指令,只要有了指令,他就能把曹襄一干人轰出大营!
片甲不给,这是先前商议好的,不知为何,大统领站在一个老宦官身边垂首而立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之后,顶盔掼甲的王木头就出现在了曹襄的身边,曹襄满意的看着已经武装到牙齿的王木头笑道:“连三日军粮也带了?”
王木头笑道:“自家的东西能省就省!”
曹襄大笑道:“已经有了点骑都尉的意思。趁着公孙敖在发傻,我们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王木头回头吩咐一声,就小声地问道:“那位…”
曹襄捂住了王木头的嘴小声道:“别问,这是为你好,这句话一定要告诉全军将士,千万,千万!”
王木头慎重的点点头,就带着将士们直奔骑都尉军营,只要到了那里,公孙敖就算是再反悔,也晚了。
曹襄来到呼呼大睡的何愁有身边低声道:“老祖宗,事情办完了,您也该回营休息了。”
何愁有打了一个哈欠,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虎皮椅子对曹襄道:“扛回去,这东西不错。”
第一一九章 蹦跳的猴子
何愁有自然是要坐马车的,并且热情的邀请曹襄一起乘坐…
从羽林军营地到骑都尉营地其实并不算远,也就五十里地,云氏制造的四轮马车跑的又轻又快,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骑都尉营地。
何愁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朝马车里轻声道:“狐假虎威不能没有代价!”
曹襄痛苦的呻吟声从马车里传出来:“我知道会有后果,谢过老祖宗手下留情。”
“下次不能再这样做了,也不知为何,老夫最近的心肠似乎变软了,这不是一个好事情。”
说完话就背着手走了。
曹襄在马车箱里咕咚一声掉了下来,一张嘴,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把准备搀扶他的家将喷了一脸血。
不等家将惊呼出来,他的嘴巴就被曹襄给捂住了。
“送我回家,请药婆婆来!”
曹襄快速的吩咐一声,就昏厥了过去。
家将顾不上头脸上的血,从马车里拽出一把虎皮椅子,然后就把曹襄放进去,亲自赶着马车直奔曹府。
曹襄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哭泣的老婆,以及药婆婆那张难看的脸。
“淤血放出来了,五脏六腑有些移位,至于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将养一段日子就会痊愈。”
曹襄无力的点点头,谢过了药婆婆,又对药婆婆道:“告诉张氏,宋氏,刘氏她们,无碍的,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我做事情做的过分了一些,被老祖宗责罚了。把这事忘记吧,我后日就要启程,让她们把送去受降城的东西明日拿过来,我一趟全部带走。”
当偌大的屋子只剩下牛氏跟曹襄的时候,牛氏瞅着曹襄胸腹那两处淤青哭泣道:“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曹襄忍着剧痛道:“不要说出去啊,蛋头的虎威我们还要继续借用,否则,公孙敖会反扑的。”
“他怎么忍心把你放在椅子腿上这样颠簸了五十里路,这个天杀的阉人…”
曹襄无奈的道:“别说这个魔鬼的坏话,他会听到的!”
牛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四处瞅瞅,这才把头埋在曹襄的臂弯里继续哭泣道:“你什么时候遭过这么大的罪啊。”
曹襄咳嗽一声道:“你忘了,我挺着一个大肚子的时候,比这要难受的太多了,那时候只想着什么时候会死,现在却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到地头。这不,还不是被我给忍耐下来了,知道不,你夫君遭受了一路的折磨,却一声都不吭,哪怕是面对这个魔鬼,我也没服软…可惜啊,去病,阿琅,阿敢他们都在受降城,否则,就这件事足够我吹嘘三五年的。”
“你现在就吹嘘,妾身听着,在一边为夫君喝彩…”
“没意思,我就是放屁你都会夸我的,老子要吹嘘也是要看人的,这件事可以堵住阿琅,阿敢那两张臭嘴,要保密,不告诉别人,否则老子吹嘘起来就没了味道…”
“你好好的躺着,不要解我里衣…”
“不成啊,太疼了,给我一个东西咬…”
春日的长安城正是柳絮飘飞的季节,风一吹,漫天都是白色的柳絮,有的吹进了皇宫,有的吹进了豪门,更多的却飞进了寻常百姓家。
於单直愣愣的躺在床上,已经整整六天了,这六天,他只进了一些水,整个人都已经消瘦的没了人形。
涉安侯府的匾额就挂在楼阁外面,睡在左边偏殿的於单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四个刀砍斧凿一般有力的大字。
一个高个子宦官提着一个水壶匆匆的自外边走进来,掀开了於单身上的毯子欢喜的道:“呀,不愧是涉安侯啊,这才几天,伤口就结痂了,只要不见水,再有四天就能下地了。”
於单勉强吞咽下去了一口水,他的身体就像一截干枯的木头,极度的需要水的润泽,那个高个子宦官却不再给他喂水了。
“现在要少喝水,一旦要解溲了,会弄坏伤口的,再忍忍,伤口长好了,你就可以随便喝水吃饭了。”
於单嗫喏两下,终于小声道:“我的手没力气了,你能不能帮忙杀了我?”
高个子宦官掩着嘴轻笑道:“这种话啊,我们都说过,可是呢,等伤口好了,小黄门的衣衫穿上了,有没有那个东西又有什么打紧?你不知道啊,没了那东西的好处多多,你以后慢慢体味就会知道,这里呀,先卖个关子,等你知道好处了,嘻嘻…”
於单努力的转过头,继续看着一大坨柳絮从宫墙外面飘进来,他想探手捉住,那团柳絮却从他的指缝中间溜走了,最后撞在墙壁上,跌落在墙角。
於单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生命就跟那团柳絮一般轻飘飘的没了重量,以后要飞到哪里,就要看风向了。
“你不准备跟老夫一起乘坐马车么?”
何愁有身上盖着毯子,舒坦的躺在硕大的四轮马车里,朝骑着马,脸色煞白的曹襄问道。
曹襄摇摇头道:“京畿五十里,我没有资格乘坐马车。”
何愁有微笑着点头道:“是个守规矩的孩子,等五十里过了,你就可以上马车来陪老夫了,到时候跟你好好地说道一下什么是规矩。”
曹襄摇头道:“我准备了马车,比您乘坐的这辆更好。”
何愁有翻了一个白眼道:“不堪大用,终究脱离不了纨绔本色。”
曹襄咳嗽一声道:“小子其实一向喜欢听先辈讲古,可是听您讲古的代价太大,再来几次,小子的小命就难保了,您还是去跟云琅谈古论今吧,他比较博学。”
“那个小子太过圆滑,整个人就跟球一样滑不留手,他知道老夫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所以啊,他做的事情都在规矩之内,从未逾越一步,就这一点来说,你远不如他。”
曹襄咳嗽着笑道:“遇到我面对的这些问题,阿琅来了,也只能这么办,也只能借助您的虎威来成事,不论是他来,还是我来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
何愁有从旁边摸出一个水壶来,喝了一口凉茶道:“不会的,老夫的虎威就在那里放着,明摆着就是让你们借的,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所以你们完全可以借用啊。”
曹襄的脸色变得阴沉哀怨:“为何小子借了,却要被您惩罚?”
何愁有冷哼一声道:“不告而取谓之贼也!老夫的虎威放在那里,你自然可以借,可是啊,你告诉老夫了没有?”
曹襄痛苦的捶打一下胸口道:“我以为不用说,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你以为?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四代国侯可以猜测陛下的心思了?陛下给你的,你可以拿,陛下没有明说给你的,你就只能看着,伸手砍脚,伸腿剁头,都是轻易之事。你来之前难道云琅就没有嘱托过么?”
“阿琅说,回到长安,事事都要请教老祖宗,即便是有事,也要跟老祖宗说清楚!”
何愁有放下茶壶闭上眼睛道:“看样子你的这顿惩罚挨的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