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我的百十条羊尾巴?”
“只要能把羊油里面的膻味去掉,再添加一些香味,再弄得细腻一点不要那么油,你说这个秘方能卖多少钱?百十条羊尾巴换不来吧?另外,你说苏稚倒掉了羊油,那纯属污蔑啊。”
曹襄面无表情的道:“我看见她倒进灰坑里面了。”
“那是在继续进行实验。”
曹襄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去挖铜,炼铜,然后供你小妾花销,这样可以了吧?”
云琅揽着曹襄的肩膀道:“你总是一个有福气的,虽然什么都不懂,上天却总把好东西给你。”
“比如你那个花钱无度的小妾?好吧,反正有你兜底,她爱干什么与我无关。我们还是说挖铜的事情吧!”
受降城里虽然不是很平稳,总体上来说还在控制之中,云琅,曹襄两人经过残酷的诛心战之后,终于让这座充满戾气的城市回归了正常。
有了心中充满仇恨的羌人带领,郭解源源不断的从荒野里捉来了野人。
同时吗,缴获的牛羊,也让受降城的经济慢慢繁荣起来了。
何愁有寻找於单的行动并没有云琅跟曹襄在受降城做的那么顺利。
即便从白登山调来了十六个住手,在搜寻了大青山附近之后,还是一无所得。
被卫青击败的於单没有去处,即便草原如此之大,想要一处立锥之地同样非常的艰难。
大青山下的战场非常的大,自东向西绵延十余里,只要是有尸体的地方吗,就该是当时的战场。
八匹狼拉着一辆爬犁快速的在战场上奔行,在何愁有的淫威下,那些狼强忍着觅食的冲动,对雪包里的残尸努力做到视而不见。
战场的尽头就是於单逃亡的方向,何愁有在最后出现的一具死尸边上停下爬犁,瞅着前面雾霭沉沉的大青山沉默不语。
获得了片刻休息的狼群,立刻就围着那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开始嘎嘣嘎嘣的啃咬。
十余骑从战场周边兜了过来,为首的骑士拉开蒙面布坐在马上乖乖的等候何愁有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找到了些什么?”
为首的骑士拱手道:“零散的不算,总共找到了一十一股比较大的离散骑兵踪迹,有八股径直向东,最后在黑风口与大股骑兵汇合,而后一路向北,该是投靠了伊秩斜。其余三股一路向西,两路进了大青山。”
“这么说,於单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进入了大青山?”
“回老祖宗的话,应该是如此,向西乃是卫青大将军的营寨,那一路应该是打扫战场最后归营地的大汉将士,地上的马蹄印与匈奴人的马蹄印有很大的不同。”
何愁有掀开头上的狗皮帽子,摩挲着蛋头吐着白气瞅着眼前的大青山道:“败军之人如何能在大青山存活?”
为首的骑士拱手道:“属下听说,匈奴身边只要战马就不会饿死,渴死,我甚至听说,他们能仅仅依靠饮马血就能长驱千里,也不知这些传言是否真实,如果是真的,我们应该进入大青山查探一番。”
何愁有笑道:“我在深宫里居住了一辈子,对外边的事情不是很懂,闫长春,你一向执掌北方的绣衣使者,对北方风物应该是行家里手,这一次听你的,若能擒获於单,你当为首功!”
闫长秋连忙坐在马上施礼道:“卑职不敢!”
何愁有笑道:“我知道此去大青山危机重重,不仅仅是要面对於单这头猛虎,也要面对大青山的野兽。老夫身为统领,自然有职责告诉你们其中的危险,如果你们同意前往,生死莫怨!”
闫长春奇怪的看着何愁有,他不明白这个历来让人魂飞胆丧的老祖宗,今日怎么会说如此奇怪的话。
绣衣使者乃是皇帝耳目,为达目的,闯刀山火海也是寻常事,老祖宗因何会如此客气。
“呵呵,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沾染了一些婆婆妈妈的习惯,好了,现在就出发,我们也去探探这座大青山!”
闫长春恍然大悟,他倒是很想知道能让魔怪一般的何愁有变得相对仁慈的人到底是谁。
冬日里在大山中躲避严寒,那么,迎风面是住不成人的,想要找人必定要去背风面。
大青山乃是蛮荒之地,里面野兽之多,数不胜数,从没有敢深入大青山。
因此,要搜寻的地方也只能大青山的背风区域的外围,只要守在高处,看到烟火,想必要寻找的人就该在烟火下面。
闫长春第一个纵马离开了战场,为了不打草惊蛇,径直向大青山的北面山坡扑了过去。
何愁有回到了温暖的爬犁屋子里,取过酒喝了几口,等狼群将那具尸体吃的差不多了,才打了一声唿哨,聚拢狼群,抖动缰绳,八匹吃饱了的饿狼,立刻就拖着爬犁顺着闫长春他们的背影就追了下去。
第八十四章 胡地,胡地!
大青山,地处阴山山脉中段,与贺兰山,马鬃山相接,绵延五百里。
山上草木繁盛,野兽纵横,当地牧人一般将大青山称之为狼山!
大青山下本是最好的夏日牧场,然,牧人宁愿远去百里之外的荒原放牧,也不肯靠近大青山一步。
传说中,这座山里的野兽已经成精,在山中以野兽形态存活,出山则化为人形,肆虐八方。
何愁有杀人如麻,自然是不信世上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存在,如果有,他才是!
十六骑入山,寂寥无声。
何愁有入山,众鸟高飞,虎啸狼嚎!
八匹饿狼的绳索被解开之后,其中一匹饿狼随着山里的野兽一起嚎叫。
一大块冻肉丢给了那头开路的饿狼,何愁有满意的拍拍饿狼的脑袋,对它的行为非常的满意。
饿狼的行径,让闫长春对何愁有产生了更多的敬畏感,在这座大山里,狼,才是真正的主宰。
想要在这样大的一座山里面找到隐藏的於单,还要依靠这些饿狼才能成事。
狼群入山,即便是猛虎也会退避三舍,拥有八匹饿狼的狼群,即便在大青山,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挑选了一座深邃的山谷,八匹饿狼鱼贯而入,何愁有就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他此时,非常享受这种驱赶狼群的快乐。
都说饿狼冥顽不灵,但是,在他何愁有的手中,没有什么野兽是不能降服的,如果不能吗,只能说他们的手段不够!
不论是何愁有,还是闫长春他们对大青山都是一无所知的,支持他们进入这片蛮荒的动力,唯有大汉国至高无上的军功荣耀,与他们身上犀利到极致的武器!
十六个骑兵,都是绣衣使者中的佼佼者,他们灵活的在山谷两侧形成搜索阵型,跟在狼群后面快速前进,敏捷如猿。
何愁有对闫长春带来的这些绣衣使者非常的满意,他甚至觉得这些长期在北地与匈奴作战的绣衣使者,要比京城中那些饱食终日的绣衣使者强大的太多了。
看来,日后将绣衣使者轮换驻守,应该形成一个长期的制度,以此来保证绣衣使者永远都有强大的武力。
人马随着狼群不知不觉已经深入大青山五里,峡谷的尽头,是一座高山。
这座高山就是何愁有的目标,他准备将营地建立在这片区域中最高的山顶上,如此,就能时时发现从某一处升起来烟柱。
何愁有断定於单此时无路可走。
事实上他手头没有任何证据或者情报支持他的想法,他却用皇家固有的想法,做法,肯定的认为,偌大的草原上绝对不会再有於单的任何落脚地。
大汉,匈奴百姓的想法可能有不同,但是,这世上所有的皇家做事的方式都是基本相同的。
不会因为种族,语言,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就会产生差别——争夺皇位失败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行为甚至在野兽群中也是想通的。
任何最朴实,最简单的道理,一般情况下,也是被使用的最多的道理,更是最隽永的道理。
“停下吧,就在这里,即刻派人上山。”
何愁有见狼群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就对闫长春下达了命令。
闫长春点点头,挥挥手,右手边的两个武士就奋力向山壁攀援,很快就消失在林莽之中。
何愁有并没有松懈下来,右手搭在剑柄上,目光阴冷的看着正前方。
一头金钱豹出现在对面的巨石上,居高临下的瞅了一眼站在巨石底下已经散开的狼群,后肢稍微用一下力,身体就从巨石上腾空而起,落在一棵松树上,然后又是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好畜生!”
何愁有出声夸赞了一下,见饿狼脖子上的毛落下来了,就下令修建营地。
别人都在忙碌,何愁有却貌似悠闲地在山谷中漫步。
长时间居住在皇宫中,让他对任何有异于皇宫的景致都兴致勃勃。
抬头看了一眼落在树梢上的乌鸦,何愁有笑了,於单应该就在附近。
伊秩斜将今年的匈奴龙城大会放在了幽水河边,这是匈奴人祭祀龙神的地方,故曰龙城。
祭祀的时候,匈奴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这里就成了一座人头汹涌的大城。
现在,是寒冬,匈奴人还没有收到伊秩斜的召集令,所以,龙城只是一座破败的堡垒。
刘陵来到龙城之后非常的失望,不过,她也立刻明白了,让卫青成名的龙城之战,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
看着眼前破烂的土墙,刘陵觉得如果刨除千里穿插到这里的过程,即便是她统领一万大汉将士,也能在这个鬼地方斩首七百匈奴!
刘陵觉得自己受够了这些肮脏粗俗的匈奴人,尽管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匈奴人,她依旧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野蛮的民族,需要被她好好地教化一下。
一想起自己在云家每天都有滑腻的温泉水洗澡,她就对自己身体上散发出来的跟其余匈奴人别无二致的骚臭味道深恶痛绝。
有了这样的味道,再美的女人也不过是一只骚狐狸罢了。
眼看着一只肥硕的虱子从银屏漂亮的长发中间爬出来,被银屏轻而易举的随手捉住,然后啪的一声碾死,爆出一朵血花,刘陵就拍打着羊皮袄大吼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怀孕的妇人的脾气一般都不会太好,尤其是刘陵这种被娇惯的无以复加的人。
面临的所有事情都不能让她满意的时候,脾气爆发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伊秩斜醉醺醺的走进了刘陵的帐幕,轰然倒在厚厚的皮毛上,一只冰冷的手肆意的在刘陵厚厚的皮袄下游走,直到刘陵尖叫着打掉他的手,伊秩斜才哈哈大笑道:“鬼巫已经发出召集令了,明年四月,青草满山坡的时候,匈奴人就会赶着他们的牛羊来到龙庭,拜见他们的大单于——也就是我——伊秩斜!”
刘陵娇笑着拜倒在厚厚的皮毛上恭敬地施礼道:“恭贺我王心愿得逞!”
伊秩斜大笑道:“我的大阏氏,等我们四月祭天之后,记得给我从匈奴女中挑选最美的女子送去我的军帐。”
刘陵笑道:“我难道不够美么?”
伊秩斜笑道:“你的美属于我一人,她们的美丽则属于所有匈奴人。”
“那么,你是要挑选仇人的女儿呢,还是要挑选仇人的妻子?”
“巴音的妻子是必须要的,海纳尔的女儿长着一头漂亮的黄头发,也不可错过。”
“这两个人都是你的仇人?”
“巴音说我是一个狼崽子,阻挠我成为左谷蠡王三年,海纳尔抢走了我的白阏氏,我就要他的白女儿!”
“我看啊,龙城大会开了之后,你该赏赐巴音,告诉他感谢他的慎重,才能让您更好的看清楚自己,否则就会错过成为大单于的可能。至于海纳尔,您应该给他赏赐更多的美女,把你的白阏氏换回来,告诉他,你以前很生他的气,狠狠地揍他一顿之后,再把白阏氏赏赐给他。”
“为什么?我是大单于!”
“妾身猜一下啊,能给您作对的人,实力都不小吧?”
“海纳尔是东边的王,手里有三十四个部族,巴音是匈奴人中的智者,守在北海,很多年都没有出来了。”
“既然都是很重要的人,您作为大单于应该拉拢啊,为什么要把他们变成敌人?巴音的一句废话并没有阻拦你成为大单于,一个白阏氏你连她说的话都听不懂,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一个女人去得罪一个重要的盟友呢?”
第八十五章 山高人为峰
“成为了大单于,我就不能放肆我的欲望吗?”
“不能,相反,你要表现得比以前还要谦卑,还要豪迈,对你真正的不可调和的敌人要冷酷到底,对任何有希望成为你帮手的人,一定要敞开怀抱接纳他,给他一定的信任,时时刻刻告诉他你是他最可信赖的大单于。”
“这些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
刘陵嫣然一笑,轻轻地拍打着伊秩斜雄壮的胸脯又道:“这就是汉家皇室历来遵循的道理。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仇恨是最无聊的一种感觉,如果仇恨可以换取王位的稳固,没有什么仇恨是不能放下的。即便是在大汉国的史书上,放弃仇恨,与仇人成为好友的例子也数不胜数。毕竟,一旦这些仇人在你的稳固了王位之后,用处如果不是很大,你又不能忘记仇恨,那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杀掉他就是了。”
伊秩斜听了刘陵的话,躺在皮毛堆里,怔怔的瞅着帐篷顶,过了片刻道:“巴音,海纳尔都是很有用的人,目前,还不能杀死他们。”
刘陵笑着从银壶里面倒出一杯热茶,递给伊秩斜道:“喝点茶水解解酒,然后呢,你就去告诉鬼巫,一定要他把你的善意传达给巴音与海纳尔,告诉他们,你在龙城等待他们,等待他们与你一起喝酒,吃肉!”
伊秩斜哈哈大笑,一口喝光了茶水,一个挺身就从皮毛堆里站起来,捏着刘陵的下巴道:“洗干净,我回来奖赏你!”
刘陵翻了一个白眼道:“找你其余的美人吧,我肚子里揣着一个崽子呢。”
伊秩斜大笑,狠狠地搂抱了一下刘陵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大阏氏!”
刘陵同样大笑道:“你该是一个最好的大单于!”
目送伊秩斜出去,刘陵就端起伊秩斜喝剩下的茶水,放在帐幕顶上漏下来的一束阳光下仔细地观看。
淡黄色的茶水清澈透明,除过浓郁的茶香之外,即便仔细嗅也没有其余的怪味道。
只是伊秩斜眼底的一丝红线,却被刘陵看的非常的清楚。
顺手泼掉茶水,刘陵吩咐银屏将茶碗仔细的洗干净,这才让蒙查帮她把洗澡水弄进来。
“怎么又弄的这么脏?”
蒙查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却被刘陵兜头臭骂了一顿。
“我洗完的洗澡水不要倒掉,你把自己好好地洗涮一下,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爱干净的匈奴,偏偏就不知道坚持!”
蒙查很喜欢看不穿衣服的刘陵,头刚刚抬起来就被刘陵一巴掌就把脑袋按下去了,蒙查只能看到刘陵那双晶莹如玉的小腿。
“敢把头抬起来就剜掉你的眼睛!”
刘陵跨进澡盆,舒服的躺在热水中,才对依旧低着头的蒙查道:“赶紧滚,再给我提一点热水来。”
蒙查答应一声就狼狈的逃出帐幕,他听得很清楚,帐幕里的刘陵,如意,银屏三人笑的非常放肆。
扶着一根拴马桩子,他努力地回复一下狂跳的心,这才提着木桶来到火堆旁,将木桶丢给一个妇人道:“继续烧水,不能停!”
休屠王是一个高贵的称号。
以前,蒙查并不知道休屠王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是刘陵告诉他,休屠王在以前是大匈奴王,也就是大单于理所当然的继任者。
刘陵还告诉他,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他的部族就会来到龙城,他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小狮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我的小狮子,你什么时候才有力量保护我呢?”
“哎呀,我的小狮子,你要多吃一点,只有最强壮的武士才能保护我这样的公主美人儿…”
蒙查记得刘陵跟他说过得每一句话,记得刘陵给他的每一个笑脸,甚至在梦中,刘陵那张美丽的面孔依旧在俯视着他。
“等我的部族到来,我一定会全力保护你,如果我有可能成为大单于,我会如你所说的,给你打造一座镶满宝石的黄金宫殿…”
这样的话,蒙查不记得说过多少次了,草原上的星空可以证明,他在发誓的时候是何等的庄严,草原上的青草也能证明,他的情话说的多么的动人。
提着巨大的木桶,蒙查跑的很快,给刘陵干活他不知道什么是疲倦。
如果可能,他希望刘陵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牧羊姑娘,挥舞着皮鞭在青草地上牧羊,如果可能,蒙查想成为刘陵皮鞭下的那只雄壮的公羊!
巨大的木桶里有三个最美丽的女子,她们趴在澡桶的边沿上,如同三个美丽的女妖。
冒着热气的温水从木勺中漏出,洒落在白皙的肩背上溅起串串水花,有些调皮的水珠从哪些美丽的皮肤上跃起,落在蒙查的手背上。
欢喜的蒙查尽量让自己的手变得更加稳当,他很担心哪些水珠会从他的手背上滑落…
再一次被撵出帐幕之后,蒙查小心的舔舐了手背上的水珠,水珠早就冰凉了,进入口中,却如同火焰一般在燃烧,蒙查不得不矮下身子抱着疼痛的小腹,低声呻吟起来。
“这个小子真的能成为王?”如意瞅着帐幕门口小声的问道。
头上顶着手帕的刘陵轻笑道:“他本来就是一个王!”
“可是啊,他太年轻了。”银屏跟着问道。
“年轻了好啊,我的孩子更小,在我的孩子长大之前,他需要一个人的保护,你们不觉得蒙查是一个很好的保护者么?”
“可是,伊秩斜很强壮,他应该能活很多年。”如意也有些不解。
“大单于是一个很费生命的位置,每一个坐上大单于位子的人都不可能活很多年,我们只是提前做准备罢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人是谁你们知道么?”
“云琅?”
“不,他只是一个聪明人罢了,我只佩服他的智慧,至于确定到某一个人,我认为不论是吕雉,还是窦太后,都是佩服的人。大汉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却不得不臣服于两个女人,即便强如韩信者,也只能冤死未央宫!等我成了匈奴的吕雉,匈奴的窦太后,你们两个也将士匈奴人中的王!”
如意叹息一声,趴在刘陵高耸的胸脯上低声道:“我们没有您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守在您的身边,过几年安生日子!”
刘陵揽着如意跟银屏也叹了口气道:“跟着我想过富贵日子简单,想过平安喜乐的日子难!”
帐幕里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刘陵的瞳孔逐渐缩小,眼神变得越发的锐利。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到,自己三人其实就是三株随波逐流的漂萍,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借助,想要扎根,就只能依靠自己。
刘陵揽着如意,银屏的手越发的用力,咬着牙道:“我尝听云琅说过一句名言,山高人为峰!我们既然没有现成的大树高山可以依靠,那么,我们自己就成为高山,成为大树。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最高的山峰上,成为一道新的让万民膜拜的高山,神灵!”
瞅着如意,银屏膜拜的目光,刘陵胸中豪气顿生,冲着帐幕外面大叫道:“蒙查!你死到哪里去了,水凉了都不知道吗?”
然后,她就听到蒙查狼狈奔跑的声响…
霍去病的长矛刺穿了一个匈奴人的胸膛,他双臂用力,借助战马的冲力,将这个凶悍的匈奴的尸体挑上了半空。
战马依旧在奔行,他的双眼逐渐变成了红色。
“嗷嗷…”
他忽然发出一声狼一般的嚎叫,最后一支观战的汉军,也杀入了战团…
第八十六章 来自乌孙国的礼物
生活在大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一个常识。
见到匈奴人的时候跑!
立刻跑!
不要去管自己的牛羊,甚至不要去管自己的妻子,见到匈奴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如果你去看顾了你的牛羊,最后的结果就是你的牛羊被匈奴人抢走,你的生命也被匈奴人夺走。
如果你想去救自己的妻儿,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地上再增添一具尸体。
喜欢看见匈奴人的人,只有匈奴人自己!
现在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霍去病!
霍去病认为,世上有了匈奴人他的生命才是完整的,只有把长矛插在匈奴人的胸口上,看着他们从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一具死尸,他才能吐出胸中蕴藏的那口怒气。
能在河曲之地找到成群的匈奴人,这实在是一个惊喜。
当斥候传来匈奴人就在左近的消息,霍去病不但没有担心,反而有些兴奋。
既然大家都是偶遇,那就看谁下手快了。
当赵破奴挥舞着长剑率先杀进匈奴人的营寨之后,霍去病觉得自己的双手在发烫。
在确定周边只有这点匈奴人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猝不及防的匈奴人在慌乱一阵之后,就有强悍的武士迎上来死死的抵挡住了汉军,给其余的匈奴人留下了宝贵的整顿军阵的机会。
匈奴人从不畏惧战争,草原上绝大多数的战争都是他们发起的,因此,不论男女老少,对战争这种模式并不陌生。
当敌袭的号角吹响之后,即便是妇人孩子,也手绰弓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战马相撞,而后身躯拱起,骑兵凌空相撞,骨断筋折的声音令人牙酸。
没人去管那些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人,他们绕开那堆七扭八歪的肉堆,向任何还坐在马上的人发起进攻。
铁剑与铜刀相撞,声音低沉,柔软的铜刀终于不敌锋利的铁剑,铁剑斩断了铜刀,顺便将躲在铜刀后面的匈奴人一起斩为两段。
当势如疯虎的霍去病即将杀透匈奴人阵型的时候,又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营寨里的妇人们就果断的将不想离开的孩子们丢上战马,在马屁股上插一刀,然后自己随意拖拽一点干羊肉,找一匹马跨上去,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四散逃窜。
那些眼看就要战败的匈奴猛士们在顷刻间变得更加疯狂,没了武器就用木棒,没了木棒就用手,用牙齿,他们一个个从战马上高高的跃起,哪怕被汉军的武器刺穿,也要抱着汉军一起滚落马下。
乌骓马昂嘶一声,一蹄子踩碎了一颗匈奴人的脑袋,这个缺少了手臂的匈奴人,居然用嘴咬它的腿。
匈奴人的军阵破碎不堪,失去了军阵,也就注定了会失败,汉军的弩箭不给他们近身作战的机会,密集的人群中弩箭纵横飞刺,中箭的人哀嚎着倒地,顷刻间又被纷乱的马蹄踩踏成肉泥。
匈奴人的营寨很快就变成了一座空空的营寨,又一声悲凉的号角声响起,正在鏖战的匈奴人,纷纷脱离了战团,紧紧的趴在马背上想要离开这片血肉模糊的战场。
弩箭如蝗,漫天飞舞,侥幸没有中箭的匈奴人继续向旷野里狂奔,更多的中箭的匈奴人,无助的从光背战马上跌落,有些一跌落就杳然无声,有些跌落之后,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前行,最终被追上来的汉军挥剑斩掉了头颅。
没有饶恕,没有怜悯,甚至没有留任何活口的意思…
最后一个垂死的匈奴人在长矛刺进胸膛之后,停止了嚎叫,战场上也就安静了下来,只有战马粗重的喘息声,在战场上蔓延。
“下一次不能只从一面进攻!”霍去病将长矛挂在战马上,有些失望。
“陛下千秋节的礼物没有了。”李敢瞅着空荡荡的营寨也有些失落。
“马,好多的战马!怪不得匈奴人这一次抵抗的这么坚决!”
赵破奴的嘶喊声从营寨中传出来。
霍去病,李敢相视而笑。
“哎呀呀,我们进攻的太急促,战斗结束的太快,匈奴人连驱散战马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好了,全部便宜我们了。”
赵破奴兴奋地从营寨里跑出来,口沫横飞的讲述此战的意义。
“战马屁股上全是乌孙国的烙印,哎呀呀,这次我们发了,足足有三千匹!”
霍去病皱眉道:“乌孙国?”
赵破奴笑道:“没错是乌孙国,我以前当马贼的时候曾经去过乌孙国,距离我们足足有千里之遥,可见这些匈奴不是草原上的匈奴,而是西域的匈奴!”
李敢疑惑的道:“西域也有匈奴?”
赵破奴跟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李敢道:“但凡是可以放牧的地方都是匈奴的牧场,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谁啊?”
“冒顿!”
“哦,是这家伙说的那就该有些道理,不过啊,你说,白登山的那些白痴把冒顿的棺椁挖出来了没有?我们走的时候,他们把钩子山都给挖塌了,就差把那些黄土过筛子了。”
霍去病上前朝营寨里面瞅了一眼道:“牵走战马,牛羊,拿走粮食,将帐篷全部焚毁。有了这些战马跟牛羊,应该能让阿琅平息一下火气了。”
赵破奴听霍去病说起云琅,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道:“这家伙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没个样子,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担心回去后他会找麻烦?”
李敢笑道:“你是害怕他在何愁有面前也嘻嘻哈哈的吧?”
赵破奴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这需要多大的一颗心才能做到啊。娘的,老子被那个老宦官瞄了一眼,头皮就麻了好一阵子,阿琅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啊,你想想也没什么,一个当着八万大军以及陛下的面,骑着战马追逐一个公孙家的娇子,最后在陛下面前生生把公孙家的娇子弄死的人,嘻嘻哈哈的面对何愁有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不过啊,那家伙是一个财迷,看到这么多战利品应该会高兴的,只是又有七个兄弟战死了,十九个兄弟受了伤,估计这件事只能去病跟阿琅说了。”
草原上作战胜利,就像是草原上的猛兽捕获了猎物是一个道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战场,快速的将猎物带走,否则,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很多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周边。
五百人,在河曲这片纷乱的土地上,并非是一支能让所有势力退走的力量。
在三位将官闲聊的时候,军中胥吏已经清点了战利品,并且已经甩着长鞭,驱赶着战马跟牛羊率先离开。
匈奴营寨中不多的一点粮食也被骑兵们分了,装在长口袋里驮在战马上,大军开始缓缓撤离。
此时的受降城里的曹襄正拿着一块灰不溜秋的膏状物怀疑的问云琅:“这东西真的能用来洗澡?”
云琅接过那块丑陋的肥皂,放在鼻子下面嗅一下,摇头道:“现在还不成,羊膻味太重,放置一两个月,应该就没有羊膻味了,那时候拿来试试!”
“我家的澡豆是绿豆做的,拿来洗澡最好不过,有那东西谁家会用这么脏的东西洗澡?”
云琅笑道:“这不过是第一次实验的产物,等多实验几次,这脏东西就会变成好东西。毕竟,你家的澡豆一颗就要两个铜钱,谁用得起?”
“你就没少用!”
“我之所以用那么多,完全是因为我不用花钱啊,如果你家开了澡豆作坊,需要我用钱买的话,我可能就会非常的节省!你要相信学问的力量,他绝对不是你家的几颗澡豆能媲美的。”
第八十七章 用命出书的司马迁
云琅受够了大汉的艰辛生活。
以前的时候,他想要肥皂,去买就好了,现在他想要肥皂,就要自己去制造…
事实上,他有很多急需的东西,比如手纸…跟印度人一样的清理身体,早就让云琅痛苦不堪了。
而造纸界的鼻祖蔡伦,现在连胚胎都不是!
他已经受够了这个想要任何东西都需要亲力亲为的时代。
一块砖头,正在云琅的手下逐渐成型,他的砚台被苏稚不小心打碎了,现在,他要制作一块砚台。
说实话,秦砖还是很靠谱的,质地细腻不说,打磨之后还非常的光滑,最难得的是秦砖中间没有多少气孔,这就让秦砖成为大汉读书人制作砚台的首选材料。
云琅当然知道用石头雕刻出来的砚台会更加的美丽,圆润,只可惜当你手里的工具不称手的时候,可以随时随地制作出来的砖瓦砚台就成了不多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规矩,砖瓦砚台上一定要镌刻夔龙纹,云琅弄了一个大眼睛的饕餮纹,就在司马迁用最恶毒的语言嘲笑下,羞怒交加的砸掉了。
可能是觉得云琅可怜,在云琅把新的守规矩的夔龙纹砚台雕刻好的时候。
最后的打磨工序是司马迁帮着弄的,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半块皮毛,用了整整半天的时间,将秦砖砚台内壁打磨好,送给云琅的时候还在上面呵口气,指着缓慢消散的水汽显摆的对云琅道:“就一个字——润!”
云琅无语的看着桌子上的秦砖砚台叹口气道:“其实我知道石头制作的砚台会更好,有些好砚台有呵气成墨的功效。”
司马迁怒道:“胡说八道,某家走遍了大江南北,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砚台。说话就跟做人一样,实在才是最重要的。”
云琅无奈的指着司马迁道:“等我那一天有空了,弄些好的钎子凿子弄一方玉石砚台来给你看。”
司马迁鄙夷的道:“砚台就该是用砖瓦来制造,这样的东西随手可得,制作简单,不论贫富都能拥有,只看个人手艺的高低,而无价值上的区别。某家相信你能弄出玉质砚台,不过啊,我也相信,一旦你制造出玉质砚台之日,就是你被口诛笔伐之时。”
“你不会第一个骂我吧?”
“这是自然,要是你把玉质砚台藏起来偷偷地用,外人如何得知?自然是需要我这个知情者首先揭露。即便是著史,也会把你制作玉质砚台的行为放置在《群丑录》里面,且申明,你是大汉朝第一个引奢靡无度进入干净学问领域的第一人!”
“这就罪大恶极了?”
“开一代奢靡之风,你不是罪大恶极谁是?”
“这太偏颇了,也太过分了。就像你前些日子做的记录,将人家何愁有写成什么了?自从我们认识何愁有到现在,我真的没发现人家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却在何愁有的传记里面堆砌了无数的恶毒辞藻,把人家骂的狗血淋头,却拿不出任何实际例证。通篇都是心证,充满了听说,可能,也许,用这样不确定的话语,如此写的史书你觉得非常合适么?”
“相由心生,而且,绣衣使者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民间稍有风吹草动就擒拿锁人,他是绣衣使者的老祖宗,不鞭挞他还鞭挞谁?”
不能跟司马迁提这件事情,一旦提了,他就立刻会爆炸,且变得极具攻击性。
如此不理智的司马迁,云琅还是首次见到,在云家的时候,他即便被挑粪的农妇溅了一身的污秽,也不会发怒,反而会问摔倒的农妇有没有受伤。
去富贵镇买东西被刁滑的商贾欺骗了,他也笑呵呵的,毫无芥蒂,只会说自己愚钝,从不回去找商贾的麻烦。
这样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为什么就在何愁有的事情上放不开呢?哪怕冒着说假话的危险,也要把何愁有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才是云琅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你父亲之所以会倒霉,就是因为绣衣使者?”
司马迁摇摇头道:“我还没有那么下作。”
云琅愣住了,他认为的肯定的事情,居然被司马迁给否定了,一般情况下,这个人不会说谎话。
“不是?”
“不是!”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据我所知,何愁有是一个非常守规矩的人,他对规矩的遵守程度,超过了大部分的大汉人。且不论他做的事情对不对,仅仅就他在受降城做的事情,我以为,他没有辜负大汉人这三个字。一个身份高贵的宦官,就因为一个渺茫的可能,就独自带着八匹狼深入荒原,去验证这个微小的可能,这样的英雄行径,在你笔下却变成了愚昧的行径,是为了讨好皇帝把奴才本性发挥到极致的行为。说实话,看到这一段,我是颇有些微词的。”
司马迁的脸色铁青,两个拳头捏的紧紧的,眼睛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云琅在衡量了一下他与司马迁之间的武力值,觉得自己胜算颇大,就安稳的坐在那里,准备再看看司马迁的反应,实在不成再跑不迟。
就在司马迁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眼看就要把拳头砸在云琅脸上的时候,他却像一只被戳了一个大洞的气球,慢慢的憋下去了。
“阿琅因何会对一个宦官如此的关心照顾呢?这群身体残缺之辈,以皇家威严为自身驱壳,耀武扬威…算了,不自圆其说了,这件事本来做的就亏心,强行解释反而不美…你说得对,是我做错了,就像你雕刻饕餮纹并不代表贪婪一样,是我本心不对…”
司马迁看起来非常的失落,连走路都有气无力的,云琅一把拉住司马迁道:“不成,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否则,继续这么下去,这样的做法迟早会害死你的。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啊,著史而已,只要忠实的做好记录,不要做评价就很好了,是非公论自有读史书的后人来把握。”
司马迁见云琅不肯放过他,就坐在凳子上,瞅着窗外的蓝天道:“吕不韦在闹市千金一字求人修正《吕氏春秋》,而后《吕氏春秋》才能大行其道。
孙武吃尽辛苦,百战得胜,几乎以吴国之兵覆亡楚国,才得以让《孙子兵法》名扬天下。
张良假托黄石公之名,再加上自己智计百出,才让他的《素书》,《太公兵法》成为名篇。
至于淮南王刘安,用了巨万的金钱,无数的人力,才让《淮南子》得以驰名天下。
云琅,司马迁一无权势,二无勇力,三无智计,又想让我撰写的史书名扬天下,人人得以诵读…
你说说,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靠一张嘴来谩骂权贵,如何能让此书出名呢?”
云琅听了司马迁的诉说,手里的茶碗当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他终于明白,煌煌《史记》里的公卿将相人人活灵活现,唯独皇帝刘彻…
“如果我能够因为得罪了何愁有被五马分尸,如此,我写的书也就…”
云琅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些该死的简牍上。
在这个时代,想让一本书风行天下,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云琅忽然想起自己跟太宰在骊山隐居的日子里,自己是如何制作修整竹木制作简牍,自己是如何骗老虎,从它身上剪下毛发制作毛笔的,跟加想起自己是如何烧松脂,得到烟灰,然后添加油料制作墨汁的…
他更加想起自己坐在孤灯下,一笔一划抄录那些书籍的。
在这个该死的时代里,那些令人钦佩的先贤们,是在用血写书,用命出书!
第八十八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云琅在吃饭的时候郑重的对曹襄道。
“什么科学?什么技术?第一生产力又是什么?”
曹襄放下饭碗,他觉得云琅又在用西北理工里的那些他听不懂的话语来骗他。
“你说说,我们真的一定要在竹简上写字么?”
“不一定啊,你的爱好比较特殊,前些时候看你在收集龟壳,你在龟壳上镌刻也是可以的。”
曹襄说完,见云琅面色不善,连忙道:“不在竹简上写,你还可以在绢帛上写啊,不算大事情。我来受降城才知道西方的蛮子们是在小羊皮,或者小牛皮上书写的,这一点对我们兄弟来说也不算事情,怎么?你要多少羊皮?”
“我打算把一本书弄上一千本,你觉得如何?”
“不算难,命城里的奴隶们帮你弄木牍就是了,对了,你的书有多少字啊?”
“不算多,估计一本书写完了,大概有五十几万字!”
曹襄的笑容立刻凝结了,放下饭碗慢慢的道:“一根竹简我最多写三十五个字,即便是两面都写,虽然这很丢人,也只有七十个字…阿琅,你应该知道一车的简牍也只能装写了十五万字的简牍,你的一本书五十多万字就要装五车…你要出一千本…也就是五千车…绢帛不耐放,羊皮,牛皮,天啊,你杀了我吧…要不,咱们少写点?要不,就来十套?五十车的书已经很厉害了。你应该知道,学富五车的人也就读你一本书而已。阿琅啊,我们要先挖铜矿,然后再把铜矿石砸碎,然后碾成粉末,然后放在水里洗矿,然后再晒干放进炉子里炼铜,等铜炼出来了,我们就有钱给你出好多书了,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曹襄明显被五千车书给吓倒了!
曹襄是什么人,他祖上是大汉的宰相,开国侯,他爹是平阳侯,他母亲是帝国的长公主,他家的封地足足有半个县,民户三千七百口,他家还掌控着六个商贾,这六个商贾全部都是大汉数得上名字的大商家。
他们家还有奴仆四千,使女一千五…
即便是视钱财如粪土的曹襄,在听说五千车这个庞大的数字也立刻退缩,像司马迁这种穷鬼,拿什么来把他的书推行天下?
书这个东西不是你写出来就完事的,传播教化比写出来更难,在这个时代,任何煌煌巨著能够流传下去,都带着太大的偶然性。
如果是兵法,律法以及百工这些具有强烈实用性的书籍,或许还有人主动抄录。
而史书这种东西,历来只能依靠皇家推动。
如此一来,只要有脑子的皇家,就会把史书中对自己非常不利的桥段全部剔除,如此一来,这样的史书,对司马迁来说毫无意义。
到了后来,本朝只做历史记录,并不撰写真正的史书,只有朝代覆亡之后,才会由后来的朝代撰写前朝史书。
就像唐代的时候,就曾组织名士修撰了大量的前朝史书作为宝贵的文化财富流传后世。
梁,齐,北齐,北周,隋的历史就是在贞观年间编篡完成的。
霍去病,李敢这些人郁闷了,痛苦了,就会想着如何把自身的痛苦转嫁给他人,可以通过浴血厮杀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而司马迁这样的文人就不同了,他们一般靠买醉来达到麻痹精神的目的。
只可惜,军中分配给他的那点淡酒还不足以麻醉他的神经,只会让他越喝越想喝,最后却没得喝。
这就太痛苦了…
于是,学习屈原漫步大河边,面对的却不是滔滔河水,只是一片被坚冰覆盖的河面。
没有滔滔的流水可以带走忧愁,坚冰只能让人更加的悲愤…于是,披头散发的司马迁,只能光着脚丫子在鹅卵石上行走,通过惩罚身体来达到让大脑舒缓的目的。
“很可怜啊…”
曹襄对司马迁的遭遇深表同情。
“你不知道他以后的遭遇,否则你会对他更加的同情。”
“西北理工有一门学问叫做算术,我可以驭神算而测无常,准确率一般超过了三成,你要不要算算你的?”
曹襄看了云琅一眼道:“你哄骗一下别人也就是了,别拿来骗我成不?想要钱,我有的你可以拿走,估计你又不想要我的人,所以啊,就别费神来骗我了,很没意思。”
“你说,我要是有本事把五十几万字缩在一尺见方一寸厚的东西上,且能让你看的清清楚楚,你觉得如何?”
曹襄一个虎跳,就跟云琅拉开了距离,摇摆着手道:“都告诉你了不要骗我,你怎么还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