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不想跟老家伙讨论山门,虽然他话里话外的往山门上引诱,他还是决定跟老家伙讨论一下军事。
谢长川把身子靠在羊毛软塌上,伸直了腿脚扩大一下吸收日月精华的范围,打了一个哈欠道。
“就食于敌啊…他们之所以会出去,目的就在于就食于敌,多吃一口别人家的粮草,自己家的粮草就能省下来三口,甚至四口…这个道理不用老夫给你说明白吧。自古以来国朝饲养大军都是非常靡费国帑的一件事情,身为大军统帅,老夫就要有为国朝节省粮食的自觉。这几年啊,国朝供应富足,所以呢,出去就食于敌的事情就做的少了。以前战事紧,老夫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扫荡,现在,也该轮着出击了,也该宣示一下大汉的威严了。”
听着老家伙杀气腾腾的话,云琅皱眉道:“听赵破奴说两年前已经有好几个上万人的大族群了,万一那些大族合并…”
谢长川直起身子怒道:“那就更加应该清剿一下了,身边居然有这么多的祸害!”
“小子是在问谢宁他们的安危,不是问该不该杀谁!”
“你就当他们死了,上了战场还一心求活的人,早就该死了。给我把毯子盖上!”
谢长川一下子就杀死了话题。
云琅只好拿起毯子给老不死的盖上,还特地把毯子脚塞好,免得透风。
既然老不死的对自己亲儿子的生死都不在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霍去病他们干的事情没有多少难度。
既然已经来了白登山,几个老不死的都要去问候一下。
和谢长川喜欢一人独居不同,其余几个老不死的都聚在一起,齐齐的光着腿,膝盖上同样绑着狗皮膏药,脚底下还有一个木盆,里面装着草药水,还有各自的亲兵在帮他们捏脚。
苏稚在一边不断地纠正亲兵们的捏脚手法,老不死的们一个个舒服的龇牙咧嘴。
这里已经变成一个老年干休所,这一批同时来到白登山,收获了无数荣光的老家伙们,如今就等着皇帝的旨意下来,好风风光光的班师回朝。
然后弄一个内地的武官职衔,然后无忧无虑的养老等死。
即便是孟度对云琅的到来都没有给脸色,弄不死赵破奴不是他们的本事不济。
就算刘寄他老子刘佩来了,也同样对那张文牒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说他们对刘寄临阵畏惧不前这事没有意见那是假的,只是赵破奴把事情做的太绝,把人给弄死了,让他们一时没了交代。
现在证明,刘寄是被绣衣使者弄死的,那就怨不得他们这些人保护不力了。
当时情势危急,已经是全军决战的时刻,没有哪一个人是安全的,谢长川的帅帐都已经顶到了山腰处,身为刀盾兵曲长的刘寄站在最前线没人能说出什么不是。
不管好坏,事情终究解决了,孟度也就不再继续追究了。
药水泡水洗脚是云琅自己在家里弄出来的,是被公孙弘操练过度的日子里的想出来的解乏方子,没想到被苏稚用到了这里。
裴炎的亲兵手劲比较大,捏的老家伙疵牙咧嘴的,即便如此,他还对苏稚道:“山门里还有什么好东西不妨一次都拿出来。”
苏稚笑道:“再想进一步的调理身子,就只能等老将军回到长安之后,居住在医馆里细细调养了。小女子在富贵镇开了一家医馆,那里有我璇玑城的长老药婆婆坐镇,调理身体的本领比小女子高明百倍。”
射声营的总统领陈余呵呵笑道:“好啊,等回去了,就去你说的富贵镇好好地调养一段时间,以前是为陛下活着,如今,陛下用不到我们这些老狗了,也就该为子孙多活几天。”
苏稚既然已经会做生意了,云琅也就放心了,只要把这里的老家伙都弄到医馆去住院,她的医馆没道理不红火。
干休所啊,多肥的生意啊!
裴炎看见了云琅,就和善的笑着招手道:“大财主来了,才听见丫头说在上林苑弄了好大一片园子,真是好本事啊,皇家的地也能弄来。”
云琅抽抽脸皮苦笑道:“两千万钱呢…”
“唉,一点钱算什么,只要是好地,就是赚到了,一个关内侯在长安附近有没有三千亩地就要打个折扣。你年纪轻轻就爵至少上造,虽然弄不明白你是怎么得来的这个实爵,老夫还是觉得你很厉害。大汉的虚爵用钱能买到,实爵…呵呵,没有说得过去的功劳即便是皇亲也没有资格。”
苏稚听到裴炎这样问,连忙给云琅脸上涂粉,笑嘻嘻的道:“以前也是虚爵,那一年匈奴跑上林苑去了,他一个人阵斩了十六个匈奴甲士,其中还有一个当户。”
裴炎嘴里啧啧有声,转头对自己的老伙伴道:“看看,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一次如果从白登山回去啊,说不定就能封侯,不说斩获多少,就是找到冒顿陵寝这一条,就该大赏!”
在一片夸赞声中,云琅连连作揖致谢。
“小子只是侥幸而已,就如老将军所说,小子虽然立下了一些微功,可是闯的祸也不少,这一次回去,陛下不见怪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何敢妄求封侯!”
老家伙们的话不能听,而且,谁听谁倒霉,这是一群已经失去奋斗动力的老家伙,他们对所有人都会笑脸相迎的,因为他们已经对这个世界没了更多的要求,只求保住自己已经获得富贵生活。
今天说东,明天说西,只要为了短暂的平和,他们什么话都会说的,即便这些话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所以说,这样的老家伙是最没有是非观念的人群。
云琅很希望匈奴人再来一次,好让他再看看这些老将们失去的彪悍以及强大的战力…
将军们的行为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将士们,一些军营正在磨刀霍霍,准备等霍去病他们回来之后就去收割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另外一些军营则显得无所事事,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军卒。
大战方歇,正是军人们回魂的时候,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再用严苛的军纪去要求他们,如果继续绷紧了弦,这根弦就会断掉,在大军中,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出现营啸的时候。
第五十三章 霍去病的第一次抢劫
一群丢盔弃甲的军卒守在骑都尉等着包子熟。
这群人明显就不是来做客的。
没人会红着眼珠子守在笼屉边上。
骑都尉的伙夫尽量不去招惹他们,在这群人等包子吃的功夫,拎来了好几桶小米汤。
“包子还有一刻钟就好,为了照顾大伙的肚皮,伙夫们特意往皮子里面多塞了肉,再等一会,先喝口汤,润如嗓子。”
或许是伙夫头子的话好听,让这些暴虐的军卒们心情好了一些,找来了木碗,开始分着喝米粥。
“贼囚攮的,耶耶们在白登山上拼死拼活,这里倒是有好吃食,一个个都养成猪了。”
一个把皮盔斜戴的家伙喝了一大口米汤,开始骂骂咧咧。
伙夫头子听这些人开始骂人了,就咧开嘴笑了。
“白登山上下来的都是好汉,自称耶耶某家也认了,只是,诸位耶耶,我骑都尉死守钩子山的时候,您几位可没有打仗啊,还不是站在白登山上看热闹。我们是伙夫,本来就不是打仗的,可是我家将军跟战兵兄弟们可不是吃白饭的。同样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汉。”
人只要开始说话了,就表示他开始有点理智了,喝汤的军卒敞开衣衫,露出一胸口的黑毛抽抽鼻子道:“不管什么时候打仗,只要是打过的就是耶耶的好兄弟。咦?你们的营地怎么这么空?难道说那几仗下来,已经把人给打空了?”
伙夫头子笑道:“看看你们的破衣烂衫,还像个人么?再有一月就该穿皮袄了,大伙的冬衣还没着落呢,我家将军就趁着这个机会去给大家伙弄羊皮去了。”
谈到钱,这些人眼中的疯狂之色就迅速的褪去了。
为首的军汉神秘的指指西边。
伙夫头子嘿嘿直笑。
“有女人不?”一个黑不溜秋的家伙问道。
伙夫头子笑道:“想女人了?”
为首的军汉粗俗的指指胯下怒道:“九年时间都没有用武之地,贼囚攮的,耶耶现在看见母马都觉得亲近。”
伙夫头子摇摇头道:“奸淫是我骑都尉的第一号禁忌,估计没人敢犯!”
军汉头子大笑道:“这是你们来白登山的时间短,要是跟耶耶一般在白登山待九年,母猪你们都不会放过。”
军汉粗俗的话语顿时引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眼看着巨大的笼屉蒸汽缭绕,肉香四溢,军汉们一个个顿时没了说笑的心思,纷纷围拢到蒸笼边上,准备等笼屉盖子一打开,就抢他娘的。
“洗手,洗手…”
伙夫头子指着简易水车的水槽推着这群脏军汉们赶紧洗手洗脸。
“又不是入洞房,洗什么手!”
“这里刚刚死了好几万人,到处都是苍蝇,那东西可是在死尸身上爬过的,你们不怕得疫病,我们还怕呢。耶耶们,就去洗洗手脸,包子多的是,只要不怕撑死你们就吃。在这之前先把手脸洗干净啊!”
听到伙夫头子说起疫病,军汉头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雄壮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抬腿就把身边的军汉踹到一边怒吼道:“洗手,洗手,贼囚攮的,快洗手!”
有了理智的人,只要说真正的道理都能说通,军汉头子估计是见识过疫病恐怖场面的,在他的弹压下,三十几个军汉骂骂咧咧的开始聚在水槽边上洗手洗脸,有几个洗的痛快的,干脆就赤条条的跳进水槽,开始洗澡。
他们在水槽里嬉闹,彻底的向所有人努力证明自己还活着。
骑都尉的军士们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已经疯魔过来,现在该这些人疯魔了。
骑都尉疯魔的时候不算过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军司马才是最疯魔的一个。
一具死尸抬进去,再用麻布裹着抬出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零碎的…
因此只要不是彻底发疯的人,在看到云琅笑脸的时候,基本上双腿就会发抖,严重的尿裤子都不稀奇。
因此,他们都是在有限度的疯魔一下,不敢太过分,很怕落在军司马的手里,天知道会不会被送进那间灰色的军帐里面。
至于包子?骑都尉的将士们早就不稀罕了,他们宁愿吃盐菜喝米粥,吃大饼也不愿意吃包子了,尤其是马肉包子!
现在有人来帮忙吃光肉包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笼屉被打开的一瞬间,最上面一层上的肉包子一瞬间就不见了。
很多还赤身裸体着,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抢包子吃。
军汉头子一边吃包子眼珠子一边滴溜溜的转着。
他奇怪的发现,骑都尉的那群人,并不往笼屉跟前凑,而是抓着一块盐菜吃饼子,喝稀粥。
“他们已经吃过了…你们是客,先紧着你们吃,慢慢吃,喝口汤再吃啊!”
伙夫头领笑着给军汉们解释,一边还要督促这些人不要吃得太快,免得烫坏了喉咙。
对大汉人来说,食物永远都是最好的安慰剂,而一顿美食对一个人的安慰作用,更是其它东西所不能代替的。
每天,都有这么一群人来到骑都尉,接受食物治疗,大部分人在美美的吃过一次之后就会忘记战场上发生的噩梦,还有一部分人的病症比较顽强,需要两到三顿。
又过去了五天,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似乎没有一个尽头,云琅彻底坐不住了…
曹襄,郭解带着补给出去两天了,是按照霍去病临走前制定的行军路线走的,结果,依旧没有消息。
云琅这时候才发现,人只要撒出去,就基本上跟他没有关系了。
八百骑兵走在草原上仅仅是一个不大的黑点,当霍去病催动乌骓马爬上一座高坡,天上的乌云也渐渐的散去,一道光柱透过乌云的缝隙洒在草原上,而黑马,黑甲的霍去病,无疑是这片景色中最耀眼的重点。
山坡下,散布着数百顶帐篷,当骑都尉全军出现在高坡上,猩红色的战旗迎风招展的时候,平静的牧人区顿时就沸腾起来了。
霍去病扫视了一下眼前这个羌族小部族的规模,对赵破奴道:“命令他们上缴五百头牛,五千只羊,五千张羊皮,否则,杀无赦!”
赵破奴控制着不听话的战马眼看着这个部族的男丁已经集结完毕不由的苦笑道:“我们应该直接杀过去的。”
霍去病看了赵破奴一眼道:“你身后是大汉的军旗,不是马贼的名号!”
赵破奴无奈的笑了一下,就催马下了山坡,来到距离牧人群一箭之地大吼道:“我家将军有令,命令你们立刻交出五百头牛,五千只羊,五千张羊皮充作军资,胆敢违令者,杀无赦!”
一个粗豪的声音从牧人群中传出来:“这里是我们的牧场,牛是我们的,羊也是我们的,我们不给,该死的马贼,有胆量就来战吧!”
霍去病身边的谢宁听得清楚明白,不由得摇着头笑道:“真是不知死活!”
霍去病也不等赵破奴解说,手轻轻一挥,率先纵马下了山坡,径直向牧人群中发声的地方冲去。
八百匹战马狂澜一般从山坡倾泻而下,速度由缓而急,才下了山坡,马速就已经提高到了极致,堪堪进入射程,弩箭就如同暴雨一般倾泻了过去,三发弩箭射完,骑士手中的短矛就再次飚射了出去。
此时,最前方的霍去病已经跟残存的牧人碰面。
没有任何的怜悯,钢枪轻易地刺穿了牧人的皮甲透背而出。
丢弃了钢枪,长剑已经握在手中,挡开了牧人的弯刀,然后顺着弯刀斩了下去,带走了牧人的四根手指。
乌骓马在人群中左冲右突,霍去病面前无一合之将!
一千余人的牧人队伍,那里经得起八百甲士冲锋,薄薄的牧人军阵仅仅是在几个呼吸间,就完全被凿透。
在霍去病的身后,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道路。
第五十四章 施政灵活的霍去病
拦住霍去病马蹄的不是什么强悍的武士,而是一个瘦弱的老妪,她冲着铁塔一般的霍去病大吼大叫,手里还举着一面破烂的木盾。
原本要踩烂她的乌骓马被霍去病轻轻一带,就绕过老妪,直奔那个被好多强壮牧人簇拥着的头人。
头人同样在大喊大叫,这一次,霍去病却没有控制乌骓马,咆哮的乌骓马人立而起,两只硕大的前蹄重重的踏在正前方的一个牧人头上,硕大的脑壳顿时就碎裂开来。
恐惧的头人继续后退,冲着霍去病大声道:“我们给!”
霍去病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掌中的长剑砍掉了一个敢于向他挥动武器的牧人的头颅。
攻击的时候,霍去病就是骑都尉这支骑兵的锋刃,因此,他走到那里,军队就会沿着他冲击的方向继续进攻。
直到霍去病砍掉了头人的脑袋,所有的牧人都跪倒在地,他才勒住了战马,四处张望。
“将军,有人带着妇孺向西边跑了。”
谢宁喘着粗气,指着西边那一串逃窜的背影很想去追杀一下。
霍去病瞅了一眼,发现逃跑的全是妇孺就摇头道:“我没有想把他们斩尽杀绝!”
赵破奴幽幽的道:“他们会复仇的。”
霍去病晒然一笑:“那就来!”
除过汉军之外,唯一站着的人就是那个老妪,她顽强的向全甲胄汉军骑兵中最壮硕的一个,用她那面破木盾发起进攻。
木盾撞击在甲胄上,发出蓬蓬的声音,挨揍的李敢郁闷的瞅着这个老妇,用剑扒拉一下老妇的木盾,老妇就打着踉跄摔了出去。
摔出去的老妇顾不得流血的鼻子,在地上翻滚一下又抱住了李敢的马腿。
“她一定很疼爱她的孙儿…”
李敢身边的骑兵笑嘻嘻的对李敢道。
“族长死了,谁是新的族长?”霍去病张口问道。
跪在地上的羌人牧民一声不吭,无人作出应答。
抱着李敢马腿的老妪挣扎着站起来,大声道:“我是!”
霍去病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妪点头道:“好!你是新族长,现在我要五百头牛,五千只羊,五千张羊皮,快去准备把!”
说完话就从手里弹出去一枚铜牌落在老妪脚下:“以这枚铜牌为信物!”
老妪看着霍去病道:“我们会饿死的。”
霍去病冷笑道:“这是十年来你们该上缴的进贡,以后,每年五十头牛,五百只羊,五百张羊皮!如果不想让我们来,你们就该送去白登山!”
同样的话,霍去病已经说了四次了,前三次的过程很顺利,赵破奴宣告过后,那些部族就立刻答应,会准备牛羊,把这些年没有缴纳的贡品补齐,在大军回程的时候一并送上。
为此,赵破奴还是不满意,他坚持认为这些人是不可信任的,一旦大军离开,这些部族就会跑路。
霍去病并没有接受他立刻抢劫的建议,带着大军秋毫无犯的离开了那些部族的营地。
事情已经确定,老妪无力更改,瞅着满地的牧人死尸流淌着浑浊的眼泪,答应了霍去病的要求。
而霍去病也没有在这个狼藉一片的地方久留,再一次带兵离开。
已经离开很远了,赵破奴依旧不断地回首看那个哭声震天的部族营地。
他对这些异族人的信誉没有半分的信心。
霍去病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解释他的意图的人,见赵破奴依旧不理解。
就对赵破奴道:“等我们回到白登山,你去找阿琅,他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解说。”
“如果这些部族跑了呢?”
霍去病笑道:“匈奴人是怎么做的?”
赵破奴吸一口道:“烧杀抢掠!”
“我们是匈奴人么?”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匈奴人我们为什么学匈奴人那一套?阿琅曾经说过,把一个财源连根拔起是最愚蠢的事情,这叫杀鸡取卵!当然,取的少了,这些人就会发展起来,取的多了,这些人就会没有了活路,会跑,会造反。只有恰好取走可以为他们发展提供帮助的那些财力,才是合适的,这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抢劫还有学问这一说?”
“阿琅说过,学问最质朴的地方就在于它无处不在!”
赵破奴想了好一阵子才恍然大悟道:“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投靠我大汉,还能活下去,见到了匈奴人,根本就没活路是吧?”
霍去病笑道:“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赵破奴搓搓手道:“河湾处还有一个更大的部族,现在正是牛羊肥壮的时候,我还听说,他们部族不仅仅以游牧为生,他们还在河湾处种地。是一个很肥的部族。”
霍去病长吸一口气道:“好吧,就以这个部族为最后目标,半农半牧的部族最容易成长起来,干完这件事,我们就回去,回程的时间不能再拖了。”
这些稀奇古怪的道理,霍去病是从云琅那里听来的,不过呢,这样的论调一般都非常的零散。
云琅有时候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说一两句,有时候师兄弟们一起泡澡的时候来两句。
更多的时候是在云琅对着草原发感慨的时候听来的。
很奇怪,霍去病对云琅说的这些话一点都不怀疑,或者说,云琅从小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不说错话的人。
人都是有惰性的,在找到一个靠谱的伙伴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苦苦的学习,或者思考那些难以找到答案的事情。
这在社会分工中属于优化资源。
当然,大汉时代,兄弟情义还是非常淳朴的,很多至死不渝的友情就是发生在这个时代,而且概率远远比至死不渝的爱情要高得多。
毕竟大汉的好女子一般都是强悍的,甚至强悍到了凌驾于男人之上。
羌人明显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民族,霍去病没有去思量那个拼死作战的老妪。
或者她就是单纯的想要去死,年长的妇人对部族来说是一个负担,也就是这几年部族的物产丰富,如果遇到灾年,她们就是第一个被遗弃的对象。
让一个地位最卑下的老妪当上族长,对这个部族的影响是深远的。
一个绝望的人,蓦然间获得了最大的权力,天知道会在部族中引起怎样的波澜。
霍去病要的就是这种波澜,如果可能,他准备将草原上的部族首领全部换成老妪。
对于老妪来说,让自己的子孙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幸福。
至于那些有理想,有远大志向的羌人,霍去病认为应该全部杀掉,或者贩卖到远处成为奴隶,不能给这样的人任何机会,一旦这样的人成长起来了,对大汉没什么好处。
河套之地…堪称天府之国。
桀骜不驯的大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丰沛的河水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滋润着这里的土地,让这偌大的河套之地变成了水草肥美之地。
骑都尉的斥候在草原上来回奔驰,马蹄所到之处,惊起无数的禽鸟,乌泱泱的飞上天空,有的直冲云霄,有的笨拙的在草尖上扑腾。
一些隐藏在草丛中的小兽,也在绿草中间分开一道涟漪,迅速的向远处狂奔。
站在土包上的野狼在引吭高歌,向这支踏进他们领地的人类发出一声声的警告。
还没有走到赵破奴所说的大部族,就看到了热情好客的部族首领。
他们准备好了肥美的羔羊,已经香醇的马奶酒招待远来的客人。
笑语盈盈的憨厚脸庞,妖娆多姿的羌族美女,无不显露着羌人族长的好客之心。
只是在远处,霍去病还看到了汹涌的骑兵群,这些骑兵与霍去病见到的由牧奴组成的骑兵完全不同,他们有些人已经披上了铁甲,手里的武器也不再是简陋的弯刀与狼牙箭,而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质武器。
上一刻,族长满口答应了五千头牛,两万只羊,两万张羊皮,三十万斤粮草的进贡数量。
下一刻,族长的头颅已经凌空飞起,激起的血雾落进了银质的酒碗。
“敢在大汉天使面前称兵者死!”
霍去病的怒吼,彻底的激发了骑都尉的血气。
赵破奴哈哈大笑,率先杀进了羌族人拿来壮胆的骑兵队伍,李敢,谢宁也不甘落后。
将军既然发出这样的将令,那就预示着此战不封刀!
第五十五章 河曲城
一支被霍去病整整训练了三年的军队,在这之前又被羽林军整整训练了五年的军队,在遇到一支仓促成军的牧人军队,后果是可以预期的。
这也是大汉之所以能够面对强大的匈奴而面不改色的最大依仗。
垂髫入军营,白发方还乡!
即便只有八百人,面对羌人部族的三千之众,率先发起进攻的却是他们。
没有解释,没有骂战,没有使者交相往来,第一个出现在羌人军队前面的汉军,没有任何畏惧,只是大吼着投出了自己的第一支短矛。
短矛落进羌人密集的军阵,泛起一朵血花,羌人的军阵稍微混乱了一下,就有更多的短矛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羌人将领不明白,族长已经准备答应汉人的所有条件,为什么会招来这些汉人如此猛烈的进攻。
族长说族人需要时间,只要再给白马羌十年时间,白马羌就能占领这片肥美的土地,至于现在,即便是咬着牙也要撑过去,不能引起汉人,或者匈奴人的注意。
匈奴人来过,带走了羌人最美丽的少女,最肥壮的牛羊,以及最美的毯子…
听说汉人来了,他们没有匈奴人那么贪婪,只要进贡,并不需要白马羌敬献更多的东西。
没想到,汉人来了…他们要命,要所有人的命!
羌人首领的长刀架住了谢宁的长剑,忍不住悲愤的道:“我们没有反抗!”
谢宁大笑一声道:“不知道,是将军下的军令,哈哈哈,力气不小,再来一下!”
谢宁的长剑接二连三的砍在羌人首领的弯刀上,直到将羌人的长刀斩断,这才得意的将长剑向羌人的身上招呼。
八百人,被分成了四份,每一支骑兵都变成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在羌人的军阵中来回穿梭,羌人军阵如同遇到热刀子的牛油,遇热就化。
一次穿插,偌大的羌人军阵就被分割成了四份,二次穿插,羌人军阵就变得稀碎,每一个羌人都觉得自己一个人要面对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汉军。
当失败的想法从心底升起之后,就有胆小的羌人拨转马头,仓惶向草原深处狂奔。
一个人跑,战斗还在继续,当百十个人一起跑的时候,就没有人有心思作战了,每一个人都不想用生命去给别人创造逃跑的机会,于是,一个很可怕的场面出现了。
一支只有八百人的军队,在压着一支人数更多的军队作战,并且还有多余的人用弩箭去射杀那些企图逃走的羌人。
战阵中心有最暴虐的汉军在左冲右突,战阵外面有咆哮的汉军铁骑不断地将弩箭投入到人群中。
即便是最胆小的汉军也明白,此时此刻,汉军已经掌握了战场。
羌人首领不甘心的拔出手臂上的弩箭丢在地上,冲着那些随时准备逃遁的羌人骑兵嘶吼:“不要跑,不要跑,跑的越快,死的就越快!”
然而,没有人再肯听他的军令,他们利用所有的机会向外冲,在他们看来,只要冲破汉军外围的游骑,他们就能活着离开这片血肉战场。
汉人的弩箭不仅射的远,而且还锋利,五十步以内,即便是轻薄的铁甲都能贯穿,至于大多数羌人装备的皮甲,在三菱锥面前如同薄绢。
汉军游骑是军中最强悍者组成的,最擅长的就是游击骑射,他们携带的弩箭数量也是最多的。
因此,当羌人转身逃跑的时候,把宽阔的脊背留给游骑,就等于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屠夫。
羌人首领眼看着羌人战士纷纷从战马上坠落,仰天哭嚎一声,就如同疯虎一般杀向站在军阵最中心的黑甲将军。
赵破奴,谢宁,李敢,围绕着霍去病一圈又一圈的扩大战圈,霍去病坐在乌骓马上冷静的四处观望。
乌骓马的四蹄轻巧的避开满地的死尸,如同在花园散步。
狼牙棒敲飞了一柄长刀,羌人武士首领的铁拳就狠狠地砸在跟他错马而过的汉军脸上,几颗牙齿带着一大蓬血水冲天而起,受到重击的汉军骑兵抱着马鞍子亡命的逃窜。
霍去病皱皱眉头,正要亲自上阵,却看见举着长刀的赵破奴从他左面冲过来,与羌人武士首领战成了一团。
眼看战场变得混乱无比,霍去病大吼一声:“散!”
原本结成大队的汉军骑兵,立即分散开来,以伍,什,为单位重新投入战局,于是,战场就变得更加混乱。
脸上沾满血浆的李敢凑到霍去病面前吼道:“要不要追击?已经跑了不少人了!”
霍去病吼道:“不用,迅速结束战斗,我们去羌人营地!我要看看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更多的人参与了逃跑,于是成功的可能性就变得很大,这又反过来促使更多的人参与了逃跑。
当偌大的战场只剩下赵破奴与羌人武士首领还在作战的时候,霍去病终于发出了清理战场的军令。
十几支弩箭插在羌人武士首领的身上,他再也握不住狼牙棒,嘴里流淌着血,双手无力地向前抓了一下,就从战马上滚落了下去。
“再来两个回合,我就能杀了他!”挨了羌人武士首领一棒子的赵破奴不满的吼叫。
没有人理睬他,他们迅速的从战场上找回自己遗失的兵刃,迅速装满了自己箭囊,顺便在所有尸体上刺了一枪之后,就换了战马,再次随着将军向河曲挺进。
远方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于是,霍去病就看到草原上到处都是人。
“三万多人哪!”
赵破奴自言自语了一句。
大军顺着长河一路向北,走了不到三十里地,就看到了大片的平原,这里的牧场就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原野,刚刚成熟的青稞,正沉甸甸的垂下脑袋,就等最后收割时刻的来临。
“不少于五千亩…”
现在对土地,尤其是长满粮食的土地,李敢非常的重视,只是大概看一眼,立刻就报出来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再有三五年,这片平地都会变成水浇地,天啊,五万多亩地,对三万牧人来说,一年的产出,足够支撑他们三年所需。”
令霍去病震撼的不仅仅是这一大片农田,还有一座修建了一半的城池。
仅仅从宽大的城墙结构就能看的出来,这座城池一旦被修建好,足矣容纳十万人!
汉军向前,羌人向其余三面逃跑,却有一大群人连蹦带跳的迎着汉军跑了过来。
没有罗圈腿,没有穿皮袄,这该是一群汉人!
这群汉人很守规矩,仅仅看他们直愣愣的冲向大军正面,而是在道路两边跪下了,赵破奴就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流民一类的人,应该是一些比较有见识的人。
“派出五百人,迅速抢占城池,而后清理城池里的人,异族人不得有一人存留!”
赵破奴,李敢答应一声,就带着各自的队伍突出大队,加快了马速向城池扑了过去。
霍去病停下马蹄瞅着路边跪着的汉人道:“谁是你们的首领,站起来回话。”
一个年长的汉人迅速站起来,咧了咧嘴,还没说话,却先大哭了起来。
霍去病等了片刻温言道:“既然是大汉人,我们既然来了,你们就该没事了。现在回我的话,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年长的汉人嗷的叫了一嗓子,然后跳着脚大叫道:“胡商温玉朴,胡商温玉朴,他骗我门说准备在边地修建一座大庄园,还给了我们不菲的工钱。结果,才出了并州,他就给我们拴上锁链,由胡人押送,将我们送来了这里。不但要教胡人种田,还要给胡人筑城,打造武械,没黑没白的干活,稍有不忿,就会被鞭挞至死,来的时候两百八十七人,现在就剩下不到两百人了。”
霍去病吸一口气道:“你们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三年,将军,已经三年了,据说温玉朴还在继续骗我汉人来河曲城,您一定要把这个贼商贾拿来问罪啊!”
第五十六章 曹襄的胆量
为首的汉人老汉姓刘,叫刘本,跟天子是本家,以前是大匠作里的匠师。
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皇家血脉,反正这个老家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
一会儿软语哀求,一会儿莫名其妙的说起某一个皇族的名字,希望霍去病能给他捎个话,把他带回长安去。
霍去病当然不会相信这个老匹夫的话。
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西北边地这种地方也敢来,只能说明那个叫做温玉朴的胡商,给他们的好处大到了让他们忘记危险这回事。
这座城虽然只修建了一半,但是啊,城墙几乎已经完工了,如果不是城门还没有装上,那个该死的羌人族长,绝对不可能显露出那副俯首帖耳模样的。
另外,那个该死的老匠师一句实话都没有,除了被温玉朴给骗了这件事是真的,其余的全是假的。
只要看看他娶的四个羌人老婆,以及不错的房子,就知道这家伙在河曲城日子过得不错。
也没有百十个汉人被羌人活活打死的事情,这群人在长安的时候,不是种田的好手,就是技艺不错的工匠,铁匠,木匠,医者,瓦匠,石匠,甚至连铜匠都有两个。
好不容易骗来的高端人才,那个奴隶主愿意把他们当牛马使唤?
事实上,在看到这群人的第一眼,霍去病就不相信这个老家伙说的每一句话。
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的,哪有半点受苦的模样。
河曲城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距离朔方也就五百里,距离白登山不到四百里。
如果在这里屯驻一支大军,偌大的河套就完全被大汉抱在怀里了。
由河曲继续向西,向南,就是以前匈奴白羊王的地盘,就是因为卫青前年的一场大捷,才造就了白马羌族的兴盛。
一座城,可控千里之地,由不得霍去病不动心。
因此,他决定不回白登山了,云琅应该带着剩余的骑都尉人马都赶来河曲之地。
他相信,有云琅在,加上这群该死的贪财工匠,河曲城应该可以很快的发展起来。
如果运作的好,以后,北方边关的粮秣,应该由河曲城来供应,而不是从长安费力不讨好的运输。
如果说这里还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距离大汉本土太远了,一旦开战,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于是,霍去病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云琅,一封给谢长川,另外还写了一封奏折,希望能由老宦官用最快的渠道送到皇帝的案头。
李敢,赵破奴,谢宁依旧在城外疯狂的捕杀羌人成年男子,按照霍去病的计划,这个三万人的部族必须分裂成十个以上的小部族,在这之前,必须要把羌人的胆子用屠杀吓破。
这已经是霍去病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在云琅他们收到信函之前,霍去病认为必须先把城门安上,然后才好据城而守。
刘本绝望的发现,他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原本只需要指挥别人怎么干活,自己不需要费什么力气,行动坐卧都有人伺候。
现在不同了,他需要穿上破旧的衣衫,混在被捉来的羌人群里,用尽力气干活,稍微有些不如意,想要偷懒,就会有牛皮鞭子抽下来。
在霍去病,以及骑都尉将士面前,他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这,原本也就是他们在大汉的地位。
“上冻以前挖不好壕沟者斩!”
“三十日修建不好城墙者斩!”
“二十日修建不好城门者斩!”
“十日之内修建不好营寨者斩!”
刘本不认为这些军令都是拿来吓唬人的,他这样的匠师在大汉还是有很多的,显不出比别人更加的高贵身份。
大汉的军令从来就没有打折扣的时候,以前在长安,匠师要是不小心接到了军中的活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大汉军中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地方。
曹襄在走出白登山两百里之后,就不再前行了。
他的胆量只能支撑他走到这个地步。
心忧霍去病,李敢的安危,他的胆子却又告诉他只能走到这里,如果继续向前,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荒原吞没。
没有真正来到过荒原的人,没有一人独自站在旷野下大吼大叫过,是没有资格说自己是一个大胆的人。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样的景致自然是极美的,读这样的诗歌,必须坐在一个安全的所在诵读,才会催生读书人向往洪荒,向往自由的诗意。
站在曹襄所在的山包上极目四望,再读这样的诗歌,只会让人潸然泪下,惶恐不安。
如果蒙住曹襄的眼睛,让他心里想着霍去病,李敢正在等待他的救援,即便是火海地狱他也能闯一闯。
或者有云琅在他身边,他即便是硬着头皮也敢走一遭荒原深处。
只可惜,站在他身边的只有郭解…
“有一群狼已经跟了我们两天了。”
郭解坐在山包上,忧愁的看着风吹草地出现的狼群,幽幽的对曹襄道。
“我恨不得他们现在就扑上来咬死我,这样,我就不害怕了,心里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曹襄木讷的瞅瞅郭解心里惭愧欲死。
“小人的命不值一晒,只要能保护侯爷回去,小人的性命才有价值,否则,即便是小人回去了,也会被军司马送上那个手术台,生吞活剥掉。去留,全在侯爷一念间,小人誓死追随!”
曹襄忍不住泪流满面,捶着胸口道:“我知道我必须前进,哪怕是死也要前进,可是我就是不敢,就是不敢…哈哈哈,我对不起去病,对不起阿敢,也对不起阿琅!”
曹襄的亲兵队长眼看着曹襄落泪,心头也非常的难受。
自家的主子在长安胆子非常大,非常大,什么样的祸事都敢闯,什么样的恶事也敢做…可是,那毕竟是长安,是他的家。
两百人的军伍,放在偌大的草原上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谈不到什么安全感。
郭解看着哭泣的曹襄,很自然的升起一种鄙夷的心态来,他一点都不想去草原深处,更加不想再去战斗。
白登山准备逃跑的那一幕,被骑都尉上下看的请清楚楚,他手下的二十七个游侠全军覆没,却莫名其妙的被列入了战死军卒的名册。
唯独他,因为那一幕,被谢长川将他以前立下的功劳一笔勾销了。
“侯爷,我们回去吧,军司马只要求您前探两百里,如今,我们已经到达了两百里的极限。再走,就会遇到不臣的部族,以及大股的马贼,甚至还有遇到超大狼群的可能。您也听到了,狼群日夜嚎叫,就是在召唤其余狼群赶来汇合,而狼群也会引来讨便宜的马贼…”
哭泣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曹襄忽然站起来,瞅着升起不长时间的太阳,对亲兵队长曹良道:“准备启程吧!”
曹良看着曹襄煞白的面孔不忍心的道:“我们可以不前进,在这里扎营等两天也行。”
曹襄坚决的摇摇头道:“必须前行,直到找到去病跟阿敢为止!”
“可是您…”
曹襄突然吃吃的笑了,仰着头道:“我的胆子太小了,这我知道。我更知道,如果我进了草原,去病哪怕将草原翻个底朝天也会找到我。如果我进了草原,阿敢宁愿跑遍草原也会找到我。如果我进了草原,阿琅的胆子虽然也不够大,可是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草原深处,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既然如此,现在去病,阿敢去向不明,我有什么理由不进入草原深处?”
“可是您…”曹良欲言又止。
“打昏我就成了…我醒着会扰乱军心,还会成为你们的负累,可是啊,我如果昏过去了,就没问题了。哈哈哈…等我找到去病跟阿敢,我的胆子又会大起来的!现在,打昏我,大军立即前进!”
第五十七章 生死一念间
眼看着秋意变浓,霍去病还是没有回来,此时的云琅反而不着急了。
他害怕回来一两个残兵败将,如今,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霍去病应该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产生了,而且这个新想法很可能是他发现了新的战机。
他现在就担心霍去病脑子一热,立刻干出封狼居胥这样的事情。
此时的匈奴与历史上的匈奴有很大的区别,地方上的匈奴并没有对伊秩斜俯首帖耳,於单也没有彻底的跟伊秩斜撕破脸皮,至今还在继续撕扯,因为卫青不知所踪,不论是伊秩斜还是於单都将愤怒克制在一个理智的范围之内。
伊秩斜的釜底抽薪之计非常的成功,於单依仗为臂膀的左右大将,左右大当户,都保持中立,他们很愿意看到伊秩斜跟於单能分出一个胜负来。
内忧外患之下,再爆脾气的人也会学着隐忍。
很久以前,云琅认为封狼居胥是汉人武将的最高荣耀,现在,他可不这样看。
没有见过刘彻的人,很难对他有一个合适的评价,即便是司马迁,对刘彻的评价都很难称得上公允。
封狼居胥是什么?
如果一定要给这个行为加上一个定语。
那么,——封禅是一个很合适的词语。
什么人才能封禅呢?
毫无疑问,只有皇帝!
云琅最佩服霍去病的一点其实也是封狼居胥山!最厉害的是他在干完这件事之后不久,居然死了…
不论刘彻对霍去病的行为有多么的恼怒,有多么的想要找后账,霍去病都不在乎了,因为他死了,身为武将在他最荣耀的时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