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子领受过比这还要大的功劳,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被靠山妇一屁股坐在胸口动弹不得,不算什么大事。”
谢长川愣了一下,皱眉道:“陛下动用靠山妇来惩处你?”
云琅无奈的道:“陛下一般不理睬我,如果犯错,惩罚我的人不是阿娇贵人,就是长平长公主,您也知道,她们都是妇人,所以手段有些…”
“既然如此,继续由你来发丘,功劳是我中部校尉府的如何?”
“发丘中郎将这个职位我还是不要为好,以后回到长安不好见人…”
“你到底要什么?”
“无他,只想看看一代天骄冒顿可汗的尸体是个什么样子!”
“就这一点?”
“当然不会只有这一点,去病,阿襄,阿敢,阿宁的功劳还没着落呢,我怎么可能放手?”
“大丈夫想要功勋自然是马上取!投机取巧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琅无奈的道:“当初随您一起横刀跃马纵横北疆的英雄好汉如今有几人安在?关中早就有诗曰——可怜瞎子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我们兄弟来到白登山目的就是为了马上封侯,却没有全部指望用匈奴的首级来换,用冒顿的尸骨来换目标也能达成。我刚刚成亲,去病的老婆怀有身孕,阿襄的老婆也有身孕,阿敢的第二个孩子正在他老婆的肚子里孕育,阿宁家里还有十一个婆娘等着受孕呢,我们哪一个能死?又有哪一个敢死?”“老夫如果硬要你离开这座山洞,去别处公干呢?”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一群小的可不是您的对手,为了这个功劳,说不得要请几位说的上话的长辈在出面跟您好好地唠唠!”
“卫青胸怀广阔,没有这么无耻!”
“可是,长平,阿娇两位长辈可都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第十七章 云琅的坚持
“长于妇人之手能有什么大出息!”
“问题是跟着陛下这头不会孵蛋的神龙会一不小心被他弄死的,不跟着鸾凤还能怎么办?”
“你真的不肯退让?”
“我当然会退让,我本来就没有想着把功劳全部揽在身上,只是您要一锅端,这就让人难堪了。”
“那好吧,首功是你们五个人的,发丘中郎将需要老夫派出!”
云琅见谢长川没了开玩笑的意思,知道这应该是他的底线,就连忙点头道:“如此甚好!”
谢长川也松了一口气,如果云琅继续坚持,他忽然发现,他好像对这几个少年并没有太多的制约法子。
本来把他们派上战场充当炮灰就可以轻易地解决这件事,然而,这几个人的背景太恐怖,他谢长川在白登山可以说一不二,回到长安之后…
“山洞好生修整,现在还不够大,也不够宽阔,行不了军,也走不了战马!”
听谢长川这样说,云琅的拇指挑的老高,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山洞似乎还有别的用途。
“回去就派三千民夫过来,早点干完这里的事情,也好早点结束战斗,为了冒顿这具尸体,我大汉死掉的战士实在是太多了。”
云琅摇头道:“不用民夫,只能用鬼奴,这里太危险!”
“民夫而已!”
“那也是我们的手足兄弟!”
“你居然跟商贾,赘婿,犯官称兄道弟?”
“哪怕是大汉的叫花子,那也是我的手足同胞。”
“老夫要的是战机!不管死伤多少!”
“没用的,您就算派来三千民夫,这个洞就这么大,来了也摆不开,除了多消耗人命之外没有别的好处。您可以派郭解再捉一些鬼奴过来,我听游骑说,最近这里围过来很多的鬼奴!”
谢长川强忍着怒火离开了,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高兴,云琅甚至肯定,如果获益的五个人里面没有一个叫做谢宁的家伙,谢长川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云琅对发丘这两个字很是敏感,以至于脱口而出一个发丘中郎将的新名词。
很明显,谢长川似乎对这个新名词并不感到惊讶。
还以为这个名词是曹操发明出来的,看样子,在曹操之前就已经有了,至少,谢长川是知道的。
云琅对功劳什么的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身为大汉朝神一样存在的人,想要立功是一桩非常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军功这种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云琅只要跟着霍去病满世界跑一圈,封侯就水到渠成了。
他只是想看看皇帝对冒顿陵墓的看法,以及后续的处置,由此评估一下始皇陵被皇帝发现之后的后果。
谢长川走了不长时间,一个中年人就来到了云琅面前,看到此人,即便是云琅这种见多识广之人,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样的人云琅见过,是在始皇陵里面见过!
枯瘦,非常的枯瘦,面皮紧紧的包裹在头骨上,完美的勾勒出来了头骨的形状。
他有一张很大的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见云琅感到奇怪,他张开了嘴巴,云琅就直接看到了他的喉咙,他的嘴巴里没有舌头这种物件。
云琅不过是客气一下,将装满包子的盘子递给了这位骷髅兄,这位也不推辞,把包子一枚枚的丢进嘴里,只见喉结上下翻滚,一盘包子就在一瞬间被他吞下去了。
“发丘?”云琅谨慎的问道。
骷髅兄点点头!
“发丘中郎将?”
骷髅兄连忙摇头,黝黑的面皮似乎有些害羞,只是太黑了,云琅看不出来。
接过这家伙的调遣文书看过之后,云琅叹口气道:“接下来就看高兄的了。”
高世青点点头,就领着一群戴着脚镣的罪囚走进了山洞。
高世青到来之后,云琅就离开了山洞,跟这位骷髅兄高世青相比,在发丘一道上云琅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祖传的手艺,而且已经历经三代了…至少谢长川的文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匈奴人不知疲倦的骚扰钩子山营寨,他们在弩箭射程之外纵马呼啸不休,还一次次的装出一副要进攻的模样,却每一次都缓缓退下。
情况其实很不妙,匈奴人占据了钩子山的三面,只有钩子内部还处在骑都尉的坚守之下。
对付装备简陋的匈奴人的法子很多,比如地面上那些被云琅他们栽进地面很深的木桩子就是一种。
很多技艺高超的匈奴人用套马杆套住木桩,然后纵马狂奔,希望把那些阻碍他们前进的木头桩子全部拔掉,结果造成的唯一战果就是让自己人仰马翻。
然后聪明的匈奴就联合了四五个骑兵,同时套住一个木头桩子,然后用力地向外扯。
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些匈奴人的配合不是很好,他们用力的方向不一致,导致四五匹战马一起翻倒在地。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云琅跟霍去病以及一干将士们看的津津有味。
“你把木头桩子埋了多深?”
“三尺!”
“不算深啊!为什么战马扯不动?”
“每个木头桩子底下还有一些横枝…除非用牛,否则拖不出来。”
发怒的匈奴人发现木头桩子不能被拖走,就开始用自己的武器砍木头桩子,木屑纷飞之后,他们单薄的武器纷纷弯曲或者出现了缺口。
“我想带着骑兵冲杀一阵,长久的固守不出战,对士气不利!”
“可以,必须是一沾就走,激怒匈奴人让他们来进攻,我们只有五百名真正的骑兵,不能随意消耗。”
霍去病去了李敢军中,云琅看了一眼谢宁,谢宁点点头,示意弩箭已经准备妥当。
早在建造钩子山防御工事的时候,云琅就已经特意流出来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就在防御阵地的正前方,恰好处在弩箭最远射程边缘。
因为地形是东高北低,所以,李敢的骑兵就部署在东边,他们可以借助这道缓坡,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马速提到最高,冲杀一阵之后,再从北面的通道返回钩子山。
如果有变,他们还能进入木桩区域,这里虽然说不适合骑马,却在弩箭的保护之下。
云琅长吸了一口气,擂响了战鼓,咚咚咚几声巨响之后,东边的寨门霍然打开,霍去病第一个跃马冲出了山寨。
匈奴人的号角也在第一时间响起,那些还在跟木桩子纠缠的匈奴人迅速的后退,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排好了阵型,然后一刻都不犹豫的就迎着霍去病冲了过去。
披着战甲的战马咬着铁嚼子口吐白涎,奋力奔跑,四蹄踩踏在大地上如同战鼓轰鸣,洪荒野兽一般的倾泻而下。
居高临下占据了优势,霍去病刚刚离开寨门,就探手取出背上的短矛,也不用瞄准,三柄短矛就借助战马的力量投掷了出去。
就在他投掷短矛的一瞬间,李敢手里的短矛也丢了出去,紧接着,就有无数杆短矛从战马群中飞起,乌云一般的笼罩向狂奔而来的匈奴人。
战马与短矛齐飞…
咻咻咻…短矛破空的声音,即便是在马蹄的轰鸣声中也听得清清楚楚。
匈奴人似乎知道怎么对付短矛,他们在狂奔中居然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了马肚子下面。
短矛落下,在匈奴人群中掀起一片血雨,锋利的短矛轻易地撕裂了战马的身体,而后从战马的身体里透出,将挂在马肚子下面的匈奴人与战马一起穿在一根短矛上。
即便是没有被短矛伤到的匈奴人也被受伤的战马压在身体下面,一些侥幸没有压住的匈奴人,见霍去病的马蹄已经到来,狂叫一声就向外翻滚了出去。
霍去病怒喝一声,挂在手臂上的小斧头也被他摘了下来,在不足十丈远的地方,再次向汹涌的人潮投掷了出去。
第十八章 恶战
横着盘旋的飞斧斩向敌军,将匈奴人刚刚整备了一半的军阵再一次击散。
尤其是身披铁甲的匈奴更是飞斧重点招呼的对象。
一轮短矛,一轮飞斧,已经打得匈奴人溃不成军。
这就是云琅给骑都尉量身定制的作战方式,只要是能用武器解决的敌人就不要用肉搏的方式。
虽然在大汉这个时代,一柄武器的价值可能超过人命,云琅依旧秉承人命优先于武器这个理念。
看来这个做法是正确的,还没有真正接阵,匈奴人就已经死伤惨重。
乌骓马昂嘶一声越过一匹倒地的战马,霍去病向前探出的长枪轻轻地摇摆一下,长枪两边锋利的枪刃就割开了正面匈奴人的脖子。
匈奴骑兵抛弃了武器绝望的捂着飙血的脖子,然后就栽倒马下。
杀的性起的霍去病伸手解开了挂在肩上的空枪袋,袋像是断了线地风筝向后飘去。
胯下战马却加速向前狂飙,闪电般朝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他身后紧跟着五百名同样的勇士,在他冲锋之时,也加快了马速,这支气势如虹地队伍,直闯入迎面而来的敌军之中。
霍去病手中的战矛,再一次扬起,这一次,长矛的尖刺重重的轰击在匈奴骑兵的胸口,长矛钻进了身体,却牢牢地卡在那个匈奴人的肋骨上。
他松开枪杆,如果再不松开,枪尾就会撞击在他的身上,乌骓马咆哮一声,继续加速,霍去病轻轻地拨弄一下枪杆,让枪杆横在他的胸前,用蛮力硬生生的将枪杆推向前方,他的身畔顿时爆起一片血雨,那个中枪的匈奴骑兵居然被他的长枪从中间撕开。
或许是接受了血雨的沐浴,霍去病的眼中已经有了疯狂之色,倒拖着长枪随手挂在得胜钩上,松开握着缰绳的左手,顺势抽出腰间的长刀,转了一个半圆之后就重重的劈向前方出现的人影。
云氏钢刀所向无敌,这句昔日兄弟们的戏言,如今在战场上得到了印证,这种厚背砍山刀最适合战场拼杀,所到之处,折断了无数枪矛,即便是匈奴人的皮盾,在砍山刀的锋刃下也分崩离析。
眼看着霍去病在敌人军阵里狂飙,云琅看的咂舌不已,以前在上林苑对霍去病武功的概念依旧停在被他一拳打爆鼻子的状态,现在看起来,日后需要小心一下这个家伙。
曹襄看的热血沸腾,不由自主的手舞足蹈,学着霍去病在军阵中的模样伸手踢腿,云琅已经被他无意中踢了两脚。
四尺长的砍山刀在敌群中肆虐,即便是镶满铁刺的木制狼牙棒也经不起砍山刀一击之威。
正对着他的敌军,在遇到霍去病之后残肢断臂漫天飞舞。此刻霍去病双目充血,就像是红眼怪兽。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出半点英俊容貌和儒雅之态,剩下的只有狂野、凶狠、冷酷。
迎面而来的匈奴人,没有想到汉军会冲锋的如此果决。顷刻间就像被洪水冲垮的墙屋,轰然倒塌。断气的和没有断气的,在这群人马的铁蹄之下,都变成了一团肉糜,只留下了一条血路。
匈奴人开始慌乱,左右闪避这群凶神恶煞,争相匍匐着逃命。
李敢死命的追赶霍去病,不断地高呼同伴跟上,无论如何锋矢阵不能乱,这是在乱军中最能体现骑兵威力降低自己伤亡的阵势。
雄壮的乌骓马撞翻了一匹战马之后继续突进,四蹄灵敏的在马尸堆里踩踏,霍去病安坐如山,似乎与战马结成一体,快速的在军阵中穿梭。
一人一马处在军阵的最前头,虽有凌乱的羽箭落在身上,也只是轻鸣一声就掉落在地。
一千人的骑兵军阵,交锋仅仅是一刹那的事情,当霍去病杀透敌阵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竖立着一面羊皮旗帜,上面被各色染料染得乱七八糟的,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一只牛头。
旗帜下站立着一个身披白骨甲,头戴牦牛头骨的武士,他正在怒吼着指向杀出军阵的霍去病。
霍去病哈哈一笑,趁着乌骓马的速度未曾降下来,再一次向低矮的山包冲去。
一枝羽箭准确的落在霍去病的胸口,与护心镜撞击之后冒出一朵火星然后跌落,另一枝羽箭被霍去病挥手格飞,还有一枝羽箭穿透了霍去病的战裙,重重的咬在他的大腿上。
这三支箭几乎是同一时间落在霍去病的身上,一枝都不曾落空。
一矢三发!
霍去病咬牙大叫一声,趁着敌将还没有再次拉弓,奋力投出自己的长矛,敌将侧身避开,长矛却如同毒蛇一般钻进了旗手的肚子,将他带的向后飚飞。
白骨敌将冷哼一声,收起了巨弓,抬手取出自己硕大的狼牙棒,催马向前,不等战马的速度跑起来,就兜头向冲到面前的霍去病砸了下来。
砍山刀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只听当啷一声巨响,乌骓马向前的冲势居然被这一棒子敲的生生慢了下来,霍去病只觉得自己双臂发麻,如果不是砍山刀已经被他绑在左手上,刀子就会被匈奴人的狼牙棒敲飞。
不等霍去病缓过来,就听耳畔风声大作,急忙低头缩脑,只觉得一股劲风从他的脑袋上方吹过,来不及抬头,催动乌骓马继续向前。
强壮的乌骓马用自己带着尖刺的脑袋顶在敌将战马的脖子上,再甩一下脖子,就在白骨将军的战马脖子上开出来一条长达一尺的大血口子。
战马甚至发不出哀鸣就轰然倒地,猝不及防的白骨将军被摔倒马下。
围在山包周围的匈奴人惊叫一声,就亡命的向山包上涌过来,李敢大叫一声,没有敌手的骑都尉骑兵齐齐的掏出弩弓,向小山包射击。
霍去病眼看着冲上来的匈奴人一个个中箭摔下战马,他喘息着下马将砍山刀抵在白骨将军的脖子上,不理睬白骨将军眼中的惊骇之色,只是用力一切,白骨将军的脑袋就离开了脖子,连着那具白骨头盔一起落在了霍去病的手中。
在匈奴人的惊叫声中,霍去病取回了自己的长矛,将白骨将军的首级插在长矛上,单手捶着胸口大叫:“阵斩敌将一员”。
战场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一下,霍去病站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的匈奴人微微摇晃一下掌中的长矛,人头里的血花四溅。
旁边的匈奴人,眼见着浑身是血的霍去病用冒着红光的眼睛扫视看他们,不由得惊恐万状,转身夺路而逃,似乎后面有恶鬼在紧紧追赶。
霍去病刚刚找到了伤痕累累的乌骓马,就发现前方又有匈奴骑兵涌过来。
面对那些奔逃的同伴,为首的一个骑兵居然用自己的狼牙棒用力的敲碎了一个逃兵的脑袋,剩余逃兵也在一瞬间就被重新涌上来的骑兵杀的干干净净。
这是最正确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鼓舞其余匈奴骑兵继续追杀。
李敢犹在带着部下追逐四散的匈奴骑兵,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锣声,循声望去,却看见云琅站在最高处死命的敲锣。
霍去病哈哈大笑,稍微带一下乌骓马的脖子,乌骓马就一头钻进了木桩林子里。
李敢等一干将士见状,也同样驱马走进了木桩林子。
平日里早就训练过无数次,因此,这些战马在木桩林子里快步奔走的很是轻松。
不一会就与刚刚涌上来的匈奴人拉开了足足有二十丈的距离。
箭如飞蝗,不过,这一次却是匈奴人的箭雨,这些习惯在战马背上开弓射箭的匈奴人技艺确实了得,两千余人一起开弓,居然在短时间内形成了一片箭雨。
第十九章 与匈奴第一次亲密接触
把骑兵的速度拖慢,然后进入障碍区的将领就该被碎尸万段。
这是大汉对骑兵的一般认知。
是骑兵就该冲锋,冲锋,冲锋…直到杀透敌阵之后才有理由停下马蹄。
骑都尉是不一样的,殿后的军卒都有一面折叠软盾,只要打开这面折叠盾,一袭披风模样的链子甲就会倾泻而下,迅速的将骑兵以及战马包裹在里面。
与此同时,钩子山上的投石机开始发威了,无数人头大小的石头从山顶被丢了下来,重新覆盖了刚刚结束战争的战场,一些想要趁机捡拾汉军遗留武器的匈奴人被乱石砸成了肉泥。
只可惜,投石机投石的距离依旧有限,在这个距离中没有多少威力,只能起到一点威慑作用。
匈奴人避开了战场,沿着山脚追击到了木桩林子外面,此时汉军距离他们不到二十丈。
身披折叠软甲的汉军,有目的的并排而行,为同伴挡住了绝大多数的狼牙箭,任由箭雨噼里啪啦的击打在后背上,依旧无所畏惧。
转眼间,三十余丈深的木桩林子就走到了尽头,霍去病停下马蹄,将手里的长枪戳在地上,枪尖上那颗匈奴白骨将军的头颅在阳光下显得异常醒目。
他没有理会噗通,噗通从马上往下掉的同伴,看着对面的匈奴人大吼道:“汉将霍去病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匈奴人默不作声,却有三个不断挣扎的汉军伤兵被推了出来,一个黑瘦的鬼奴站在阵前大声喊道:“还我乌利亚将军首级,我还你三个活的部下!”
“张敏,韩寿,第五春!”
认得这三个同袍的汉军立刻大叫起来,一些脾气急躁的已经做好了反身杀进敌阵的准备。
“好,这就换!”
霍去病一刻都不犹豫,就提起了长枪,将乌利亚的人头指向匈奴。
鬼奴被匈奴人从军阵里推出来,用绳子套着三个伤兵的脑袋胆战心惊的向汉军这边走过来。
李敢接过霍去病的长枪,昂然走进木桩林,停在十步以外。
三个伤兵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向同伴这边走来,走到李敢身边第五春哆嗦一下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李敢笑道:“这有什么,下次杀回来就是了!”
鬼奴眼看着三个伤兵走向汉军,却不敢从李敢的长枪上取下乌利亚的人头。
李敢平静的看着鬼奴道:“你叫什么名字?”
鬼奴避开李敢刀子一般的目光小声道:“鄙人彭春!”
李敢冷冷的道:“我记下了,下次定会将你砍成肉泥!”
鬼奴小心翼翼的取下乌利亚的人头抱在怀里,面对着李敢一步步的退出木桩林。
在快要回到匈奴人群的时候,彭春忽然大声道:“将军,以后如果还有失陷我军的汉人,你们愿不愿意赎回?”
李敢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如果你能做成这种事,我可以不杀你!”
彭春大笑道:“将军,彭春贱命一条,您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打紧的,我只想要财货!”
李敢长笑一声道:“好,只要是我手足,你尽管送过来,价格随你开,即便是战死的遗骸,我们也要,耶耶保证你可以活着带财货回去!”
彭春居然也哈哈大笑道:“一言为定,将军,你杀彭春只能是在战场上,离开了战场,彭春只是一介商贾!”
李敢拨转马头扬声道:“如你所愿!”
两军隔着三十丈宽的木桩林子对峙了片刻之后,匈奴人似乎没有杀过来的迹象,开始缓缓后退。
霍去病见自家的伤兵好些伤口都在汩汩的冒血,知道不能久留,也缓缓地向后退去。
李敢对霍去病道:“那个彭春很有意思!”
霍去病抽抽鼻子道:“交给阿琅,他会处置好的。”
今日这一战,爆发的突然,进行的激烈,从开始到结束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后果却非常的惨烈。
一炷香的时间,六个同袍战死沙场!
匈奴人退走了,钩子山再一次平静了下来。
霍去病受伤了,大腿上中了一箭,好在有战裙挡着受创不深,再就是糊口被白骨将军那一击给震裂了。
“将军斗智不斗力!”
云琅一边给霍去病裹伤,一边轻声道。
“将是兵的胆,在我们还没有变得强大之前,我没有资格跟敌人斗智。”
云琅叹息一声,霍去病说的其实没什么错误,在骑都尉没有真正强大起来之前,他在军中的地位无可取代,只要他出现在战场上,军卒们就不会害怕。
“乌利亚是右谷蠡王的儿子,也是匈奴人的小王,以悍勇著称于南匈奴,此次被你阵斩,应该是一桩大功劳,只可惜没了首级,算不了军功!”
霍去病微微一笑,活动一下云琅刚刚给他包扎好的虎口。
“可是,张敏,韩寿,第五春回来了,还要什么功劳?”
云琅点点头,他很喜欢霍去病现在的态度。
“匈奴人的骚扰不会停止,至少在匈奴王的大军到来之前不会停止,你准备一直这么练兵么?”
霍去病点头道:“练兵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好的将士都是厮杀出来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他娘的真是十年磨一剑!”
霍去病站起身在帐篷里走了一圈感受一下大腿上的伤势,捏着拳头道:“快了,快了!”
云琅知道霍去病的梦想是什么,这时候谈梦想还为时过早,大汉朝还没有形成上下一条心的时候,孤军深入匈奴只会对霍去病有害。
只有当大汉举国上下拧成一股绳,铁了心要干掉匈奴,才是霍去病恣意汪洋的达成梦想的时候。
“战死了六个,你很喜欢的那个刘小片也战死了。”
“有杀敌记录么?”
云琅摇摇头道:“没有。”
“从我的身上拨两枚首级,记在他的头上,没有军功,他的寡母跟妹子没好日子过。”
“送去你家的庄园不就成了,你老婆正在大兴土木,家里没有合适的人手用。”
“那就记完军功之后再送去!”
“那个彭春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应该快了,战死同袍的尸体不好存放,应该就是在今天。你别杀了他,我还想通过他收集战死将士的尸骸呢。”
云琅看着霍去病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主将与敌私交,谢长川都不敢。这是我这个军司马的职责,即便是这样,也需要出文书报备获得司马府同意之后才能施行。”
霍去病点点头,他本来是一个不在乎小节的人,但是,云琅可不是,他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
名将都是不羁的,他们依靠自己异想天开的头脑来达到人生高峰的。
可是,名将也是极度脆弱的。
因为跟他们比起来,其余的人就像是一个傻瓜。
多少名将没有死在沙场上,而是死在同伴的刀光剑影下。
当皇帝宠爱你的时候,你干什么都没问题,一旦皇帝对你起了猜忌之心,不论你干什么都是错的。
刘彻还不错,他的心胸足够强大,信心足够强,因此对名将的忍耐度也就比那些昏庸的皇帝强大的太多了,就目前而言,刘彻是希望帝国出名将的。
处理完霍去病的伤势,云琅就离开了,骑都尉的伤兵营在今天中午,已经正式成立了,也迎来了第一波伤兵。
断手断脚之类的伤患是最麻烦的,自从在卧虎地见识了那些伤患之后,云琅在制定铠甲的时候就特别注意手脚的防护,效果看起来不错。
送来的二十二个伤兵,没有一个人是缺胳膊少腿的,大多数人都是被狼牙箭伤害到的。
匈奴人的羽箭,大多数是以兽牙为箭头的,少数是以铜铁充作箭头。
狼牙箭的威力在披甲武士面前不够强大,因此,军卒中箭的地方大多是铠甲护卫不到的地方。
第二十章 被俘等于背叛?
从一个人身上起出六枚狼牙,丢在陶盆里面洗掉血渍之后,这东西就在水里白的耀眼。
伤兵警惕的瞅着云琅,生怕贪婪的军司马会拿走他的狼牙。
“这东西钻孔之后穿成骨链还是不错的。”
伤兵讪笑道:“标下也有此意。”
“逃跑的时候撅着屁股当盾牌的人还是比较少见,至于屁股上一次中六枝箭的就更少见了。”
伤兵挠挠脑袋道:“我的盾术不佳,如果一手持盾,一手控缰,就会忙不过来。”
旁边一个伤兵怒道:“猪脑子啊,屁股上可没有甲胄,其余地方是有甲胄的,没被匈奴人将羽箭射进你的谷道,已经算是运气了!”
云琅给伤兵包扎好屁股,一巴掌拍在上面呵呵笑道:“活该啊!”
说完话就在伤兵的鬼叫连天中去看下一个伤兵。
伤兵营里的气氛不算坏,骑都尉的军卒都护理过卧虎地伤兵,那些人那么沉重的伤势都能活下来,自己这点伤势,在有神医之名的司马手中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伤势最重的军卒,是被匈奴人用狼牙棒打伤的人,外伤没有,内伤很重,吐了很多血。
这个云琅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他们慢慢的恢复,实在是熬不过去了,就喂一片人参。
人的自愈能力实际上是很强悍的,只要能把命吊着,身体会慢慢修复创伤的。
相比身体受伤的军卒,张敏,韩寿,第五春这三个被霍去病用白骨将军人头换回来的人,就如同死人一般静静的躺在床上,任由云琅检查他们的伤势。
“还没死呢,哭丧什么脸,笑一下!”
云琅检查了伤势,觉得不是太重,就笑着安慰这三个家伙。
“我们该死!”张敏将头埋在臂弯里痛苦的道。
“我要因为受伤落在匈奴人手里,匈奴人要你拿东西去换,你换不换?”
“自然要换!”韩寿说的很干脆。
云琅拍拍第五春的脑袋笑道:“这不就结了?你们最多欠将军一颗小王的人头,下回弄到了还给将军就是了,多大的事情,至于寻死觅活的?没死就滚起来去吃饭,把伤养好想想怎么还将军的人头债才是正理。”
第五春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云琅道:“司马的意思是说,我们三个也就是欠将军一颗匈奴小王的人头是吧?”
云琅收拾好药包恼怒的道:“你以为还有什么?”
张敏咬着牙看着四周的兄弟道:“司马说的没错,我们三个欠将军一颗匈奴小王的人头!”
云琅笑着点头,他很满意自家兄弟的表现。
处理完毕了伤兵,云琅就写好了文书去找军司马裴炎,跟彭春的交易,必须经过这位老倌的同意,然后再由这位老倌写成文书送去司马府备案。
如此,才是一个完整的流程。
“战死了六个?”
裴炎看完文书之后淡淡的问道。
“是的,战死了六个,名字都在简牍上,我们希望用钱把他们的尸骸换回来。”
“抢不回来?”
“不行,下手抢可能还会继续死人,赔本的事情骑都尉不会干。”
裴炎想了一阵子,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响,过了一会才道:“这是一个新问题,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云琅笑道:“司马只需同意就好,剩余的事情我们骑都尉自己会处置。”
裴炎皱眉道:“这对其余驻军不公!”
云琅笑道:“他们也可以这样做!”
裴炎翻着眼睛看了云琅一眼道:“你以为其余驻军都跟你们骑都尉一样有钱?”
云琅摊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
“你的意思是没钱的就该去死?就该抛尸荒野?就该被匈奴人拿来泄愤?”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驻军没钱是他们主将的问题,不是我骑都尉的事情。”
“这么说,其余驻军见你骑都尉有难,也就不该出手援助了?”
“当然不会,只要是协同作战,我骑都尉自然有赎回被俘将士的义务。”
裴炎摇摇头道:“我做不了主,还需与大帅商议,大汉将士威武不能屈…”
云琅毫无礼貌地打断了裴炎的话:“我大汉将士也是爹生娘养的,为国征战战死了无话可说,如果因为主将吝啬钱财,就不要说什么威武不能屈的废话。我料定,只要有一条路可以走,我大汉将士就不会投降匈奴,他只是被俘,没有叛变,我不信他们的将主没有赎回自己兄弟的那点钱粮!”
裴炎冷哼一声道:“你骑都尉开了一个很坏的头!”
云琅愤怒的面容逐渐缓和了下来,拍着自己的脑袋道:“军司马说的极是,您可以告诉别人,这只是几个膏粱子弟钱多的没出花用了…”
裴炎冷笑道:“你这样见风使舵的人没有去朝堂厮混可惜了。”
云琅笑道:“那是您没有跟平阳侯曹襄打过交道,只要您跟他交往之后,您就会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才是适合高居庙堂之上的人。”
“无礼!”裴炎大怒。
云琅却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退让,军中将领最看不起的就是懦夫,你要是退让一次,他们就会把你踩在脚底,并且用力的摩擦。
这是一个属于强者的世界,弱者一无所有。
裴炎抬手在竹简上写了一份文书,递给云琅道:“你们应该有法子把这封文书递到陛下面前,成与不成,由陛下圣裁吧,雷霆雨露均是君恩。”
云琅双手接过文书,看了一遍里面写的内容,拱手道:“多谢司马!”
裴炎没有理睬云琅,看着帐幕外边的景致幽幽的道:“冒顿的尸骨挖出来了么?”
云琅摇头道:“还没有,高世青在做这件事!”
“你没有过问过?”
“大帅可能不喜欢我过多的过问!”
裴炎摇头道:“你应该多过问的!”
说完话,裴炎就把云琅给撵走了。
刚来白登山的时候,云琅以为白登山的将领们似乎不喜欢骑都尉,后来,他们似乎又变得开始喜欢了,至于现在,云琅明白了一件事。
骑都尉依旧被这些老兵们看不起,他们唯一看得起的是骑都尉几个将领身后的那些人。
裴炎希望云琅多过问一下冒顿坟墓的事情,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说起来可笑,一个镇守白登山如此重要关隘的主将居然没有一个可以直达天听的通畅渠道。
谢长川在白登山驻守了二十余年…在这里他是王,是所有将士的主帅,决定着这里一草一木生存,然而,二十余年的时间,已经让他跟长安朝堂产生了很大的距离,他对长安是陌生的,也是恐惧的。
这是所有草根将军共同拥有的焦虑感。
他们早就不能适合朝堂生活了,即便他将来被陛下封侯,那不过是他新生活的开始…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顾虑,以谢长川的屠夫性格,以裴炎的阴险本性,如何是云琅这个小小的少上造就能威胁,敢威胁的。
军中大将最重威仪,无威无以统军!何以立威?唯杀之!
军中的信件绝对不适合递给阿娇,或者长平,更不适合递给卫青。
任何跟军队有关的事情,阿娇,长平都不能碰,这是皇帝的禁忌。
所以,云琅招来了军中信使,将裴炎的文书,以及云琅写的奏折,装在同一个皮桶子里面,封好火漆之后交给了信使,要他送到桑弘羊手中!
这个即将要担任宰相的人,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事吧?
只有把将士被俘然后回归的事情,真正的摆在朝堂上,并且得到一个确实的回答,最终形成一个上下一致的意见,以后才不会出现类似李陵那样的惨事!
第二十一章 晴天霹雳
一个人之所以聪明,那是因为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为他的目标服务。
云琅想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修正这个已经有些跑偏了的大帝国,就要充分的利用自己找到的每一个机会。
打匈奴当然是正确的,而且是无比正确的,为了打匈奴,云琅亲自来到最危险的战场上而从不后悔。
当然,如果是为了一些所谓的天马就派出几十万人劳师远征,那无疑是在穷兵黩武。
好事情办得过分了,就成了坏事情。
虽说云琅的意见对于刘彻来说可能毫无影响,也毫无价值,他还是要这样做,哪怕是螳臂当车,也要试一下,被人家碾成肉泥之后,就没人再去责怪螳螂了。
事情的起因不是什么冒顿坟墓,也不是其余的什么高贵的目标,大汉军队之所以在白登山苦受数十年,唯一的原因就是历朝历代的皇帝咽不下那口气。
一千四百人驻守钩子山,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来了几千个匈奴人,霍去病,云琅有把握击败他们,如果来了数万人一起进攻…钩子山丢定了。
这就是云琅为什么会修造以座那么坚固的桥梁的原因,如今,在这座桥头,无数的民夫正在围绕桥头修建一座坚固的桥头堡,这才是云琅真正想要固守的地方。
霍去病领兵出击的次数越来越多,短短的十天时间里,他已经出击了四次。
击杀匈奴人超过了两千余人,骑都尉自己也战死了五十一个人,伤兵营里面的伤兵,人数也迅速的增加到了一百三十三人,直到此时,骑都尉已经折损了全部人手的两成之多。
自从那一天从裴炎哪里回来之后,云琅就再也没有去为霍去病观敌瞭阵,他全部的心思都扑在冒顿陵墓上。
汉军之所以要死守白登山这个并不算险要的地方,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皇帝,皇帝需要泄怒,如果让皇帝的怒气得到发泄,白登山这个毒瘤就能从大汉身上割掉。
像卫青一样不断地去骚扰匈奴牧民,打击分散的匈奴人,这就能对匈奴人进行最沉重的打击。
去年卫青击败白羊王,楼烦王,掳掠回来了上百万的牛羊,至今,河套之地依旧荒芜一片,看不见几个匈奴人,因为,没了牛羊牲畜的匈奴人根本就没法子在那里生存。
这才是大汉最正确的战略,通过掳掠匈奴人来弥补消耗庞大的军费,对大汉百姓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仁慈。
云琅的鞭子抽在高世青的肩背上,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条血愣子,对这个人,他没有留情的意思。
七八鞭子过后,云琅冷着脸对高世青道:“三天,三天之后,就是匈奴人大举进攻的日子,也就是骑都尉撤退的日子,如果你还不能找到冒顿的尸体,就不用活着了。”
高世青重重的一拳擂在土地上,也不顾背上的伤痕,就再一次下到了坑洞里,举起鞭子胡乱的抽打那些鬼奴。
坑洞已经向下挖掘了十丈,这里依旧是坚硬的夯土层,虽然总能从夯土层里找到殉葬的人马尸骨,却总是找不到冒顿的尸体,更找不到冒顿那柄传说中的黄金弓!
当年陈平为了凑齐说动冒顿阏氏的礼物,太祖高皇帝的一顶黄金冠也被冒顿收入囊中,据说,冒顿下葬的时候,就戴着这顶黄金冠,而太祖高皇帝下葬的时候,只戴了一顶方巾…
找到黄金弓,找到黄金冠,也就等于找到了冒顿。
眼看着聚集在草原上的匈奴人越来越多,云琅心急如焚。
钩子山是守不住的…这一点谁都清楚,即便是匈奴人也很清楚,这一次,他们不知为何没有急着拿下钩子山,反而非常有耐心的在草原上聚集。
云琅每天都能看到从远处到来的匈奴部族汇入匈奴大营。
大营周边的牛羊也变得越来越多,一些放肆些的牧人甚至好奇的靠近了钩子山营寨。
不管怎么说,很多的匈奴人其实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汉人,所以,很多牧人被强弩射死了,他们依旧乐此不疲。
原本守卫在瞎子河左侧的大军已经退回了白登山,钩子山立刻就变成了唯一一支突前的汉军。
云琅发誓,只要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一定会找到冒顿的棺椁,可惜,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他最多只有五天时间。
曹襄匆匆的来找云琅,见了面披头就道:“彭春来了!”
云琅咬咬牙道:“又有兄弟战死了?”
曹襄摇头道:“没有,彭春这一次来准备卖给我们一个消息。”
云琅摇头道:“不见,无非就是匈奴人进攻的准确时间,这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不是,彭春说想要跟我们做一笔大交易!”
云琅猛地抬起头用微红的双眼看着曹襄道:“你以为我们是谁?你以为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跟匈奴人做交易?彭春来意不善!”
曹襄从来没有见过云琅会气急败坏到这个样子,呐呐的蠕动一下嘴唇道:“他好像很急!”
云琅平复一下激荡的心胸,缓缓地对曹襄道:“安静下来,别慌,你好像忘记了,我们离开长安的时候,你母亲对我们说过,我们的安危应该没有问题,陛下已经派人在保护我们。你要记住,那些保护我们的人一旦出现,就是我们灰溜溜的回到长安的时候。也就是说,我们的身边有陛下无数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监视范围之内。这个时候,宁可不要功勋,也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一切按照军规走才是上上策。”
曹襄安定了一些,咬咬牙道:“我是皇族,断然没有背叛大汉的可能,去病不方便见彭春,你也不适合去见彭春,不如我去见见他。然后回来一起商量。”
虽然惊慌,曹襄的聪明才智还是有一些的,很快就找到了云琅话语中的重点。
云琅叹口气,曹襄跟朝中权贵打交道是擅长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跟彭春这种乡野奇人打交道占不到便宜的。
“我们一起去吧。”
说完话就充满希望的瞅瞅山洞,山洞里依旧有叮当的挖凿声,却看见高世青上来报喜的身影。
彭春就站在木桩林子里,他甚至坐在一根木头桩子上,笑吟吟的看着云琅跟曹襄走过来。
云琅笑颜如花的拱手道:“彭兄此次又有何教诲云琅之处?”
彭春从木头桩子上跳下来,一样礼仪不缺回了云琅一个地揖道:“这次可是一桩发财的买卖,不知云兄是否兴趣。”
云琅笑道:“云某从彭兄处获益良多,只要有真正的发财门路,彭兄尽管讲来,云某莫敢不从。”
彭春回头看了一眼匈奴营帐叹息一声道:“匈奴大军已经整备妥当,不日就要大举进攻,不知云兄如何应对?”
云琅笑道:“跟往年差不多,无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