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变了,而是,他的命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了,他勇敢不起来。
这些话自然不能霍去病,曹襄,李敢他们说,他们目前还想不到这些。
“明天我就去找郭解。”霍去病淡淡的对云琅道。
“把他的屎尿打出来!”李敢恶狠狠的道。
“派家将捉住他,随便找个理由丢监牢里去。”曹襄轻蔑的瞅着云琅道。
云琅笑道:“怎么不说杀死他的话?”
“郭解罪不至死。”霍去病道。
云琅叹口气道:“那个家伙就是人渣中的人渣,还是一个包裹的非常漂亮的人渣,把他丢到田地里沤烂了当肥料,可能都不是什么好肥料。所以说,在我眼中,这家伙一钱不值。我今天本来有机会杀死他,只是不能斩草除根,所以我咽下了这口气。”
曹襄怒道:“难道你还害怕他报复你不成?匈奴武士你都杀了十几个,怎么就会害怕他?”
云琅看着曹襄道:“他要是害我家的仆妇孩童怎么办?那种烂人你觉得他干不出这种事情?”
“仆妇?”曹襄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对啊,仆妇!你可能觉得无所谓,我可不成,家里的这些人我都当做自己的家人在看,哪一个遭了灾,我都不会太愉快。所以我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会动郭解,如果郭解没有伤害那些仆妇,我宁愿忘记这件事。前几天我还不知道,等我知道郭解是被长门宫的期门官特意请来的之后,他在不在富贵镇就不关我事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利害冲突,我自然可以退一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们看,唯一受损的是我的面子。”
曹襄叹口气道:“阳陵邑已经在流传郭解将你呵斥的羞惭无地的传说。”
云琅笑道:“被人欺凌的云氏,才是一个好现象,这样,就不会有太多人来惦记我。像我这样一般来说还比较有用的人,没胆子挡别人的路,别人想要那捏我也容易,可以被威胁,可以被利用,还有谁会认为我是一个麻烦呢?”
第九十一章 大侠就是圣人
“总要反击一下的,大汉国以尚武为荣,民风彪悍,如果你一味的低头忍让,最终会被人家踩进泥土里。如果你连一个游侠都没有办法制服,以后还怎么应付勋贵间的战斗?”
曹襄有些恨铁不成钢。
云琅笑道:“你们以后也要努力的说郭解的好话,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告诉别人郭解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如此才能形成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大好局面。”
李敢摸摸云琅的额头,诧异的道:“你昏头了?”
霍去病笑了,敲敲桌子道:“说说,怎么个章程?”
云琅笑眯眯的瞅着窗外的原野淡淡的道:“没什么章程,只是想做一个实验,实验的目标就是郭解!”
曹襄顿时喜笑颜开,拍着大腿道:“就知道你阿琅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说说,怎么做实验?就像你那个喜欢医术的师兄把人剥皮煎骨拆零散了,还是把他关在笼子里要他喜欢上母猴子?”
“太下乘!”
李敢的眼睛一亮连忙道:“难道说你要把他关起来试毒,日日折磨他最后让他成为一个百毒不侵的毒人?”
云琅被李敢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道:“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
“你以前不是经常跟我说,有个人能够一跳八丈高,双掌汇聚内力勃发之后就会有七八条龙盘绕在身,与一个毒人大战三天三夜之后力竭而亡,在那个故事里,毒人只要吐口气方圆八丈范围之内就会草木枯萎,蚊虫尽落…好厉害啊…”
云琅瞅瞅这个分不清现实跟武侠世界的傻子怜悯的摇摇头对霍去病道:“大汉最缺少什么人?”
霍去病脱口而出:“身经百战,悍勇如狮的猛士!”
云琅摇头道:“错,大汉国从来就不缺少敢为人先的猛士,我们缺少的是真正的好人。仔细算起来啊,我们四个大概都算不得纯粹的好人,在某些人眼中我们可能还是四个纨绔坏蛋。我觉得郭解这个人啊,具有成为人间圣人的所有潜在条件,现在就缺少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了。所以,我这个实验的名字就叫做,如何培养出一个人间圣人。”
“怎么说?”三人的兴致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
云琅悠悠的道:“如果一个人倾其一生无休止的只干好事,不干坏事,你们说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为国死战到帮助老妪背负重物,从调解族群与族群之间的纠纷,到帮助女童取下挂在树上的纸鸢,见道路不平立刻填平,见有人孤苦立刻倾其所有。言则必定提义之所在,闭口则如高岸青松,对国忠,对友义,对父母孝,对兄弟孝悌,以一颗陈恳之心面对世界,世界自然回报他无限的善意与爱戴…”
霍去病咕咚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被其余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曹襄抓着脑门犹豫的道:“他大概做不到吧?”
李敢皱着眉头道:“如果他真的做到了这些,我给他磕头都不算丢人,这他娘的已经完全是一个圣人了。”
云琅笑道:“大汉国结束了暴秦的统治,又以黄老之术治国百年与民休息。然而,自战国留存下来的分裂流毒依旧生生不息,人心暴虐,路有剪径之贼,山有作恶之匪,相邻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这都是大汉国的隐患,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大声地告诉大汉国的每一个人,人与人相处应该礼敬互爱,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之精神,以心度人,化解天下人心中的戾气,让世间变得平安喜乐。”
“这他娘的要不是圣人,耶耶把脑袋割下来!”曹襄忿忿的道。
“我听说郭解此人颇为好色,每月都要夜宿青楼十天,怎么可能变成你说的那种人?”
云琅看看李敢道:“那就找人去劝说,要成圣人的人,这么干肯定是不成的,听说郭解此人最善于听取别人的劝解,会听话的。”
“郭解此人颇好财货,他离开洛阳的时候,当地人曾经为他奉上钱一千万。”
“那就看好他,以前的钱不算,要留着赈济孤老贫弱,以后只要他敢坐地分赃,收黑钱,我们就有责任规劝他走正路。”
“如果他不听呢?”
“那就打到他听为止,既然卫青已经上书说郭解此人颇为难得,乃是我大汉的鲁仲连,我们就要给他坐正这个名头,免得以后人家说长平侯没有识人之明。所以,阿襄啊,这事你要告诉你母亲,我也会去告诉阿娇,去病,阿敢你们也要告知所有的亲朋好友,我们要集合大家之力一定要把这事干好,一定让郭解成为一个,不好色,不贪财,不当强盗,不做亏心事,克己奉公先人后己,见百姓有难则饭食难以下咽,见人间困苦则嚎啕大哭,彻夜难眠的好人。我们,以及我们认识的所有人都将参与这个实验,要无时无刻的盯住这个人,他只要稍有出格,则立即加以修正,哪怕他大便之后不洗屁股这样的事情我们也要管!”
曹襄打了一个冷颤,牙齿叩的咔咔作响,好一阵子才道:“我见你自甘羞辱,还以为你忘记了你还有我们这么一群人可以使唤。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阿琅,你真的要把他弄成圣人?”
云琅讥诮的撇撇嘴道:“他既然一心想要利用做好事来博取名声,并且想用自己的名声来牟利,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成全他呢?长平侯是我们的长辈,既然已经在陛下面前为此人求情,我们就不能干出与长辈南辕北辙的事情,杀他不可能,那就让他得遂所愿好了。”
霍去病鼓掌大笑道:“这事实在是太有趣了,我这就去告诉阳陵刺史先将郭解此人的户籍钉死在阳陵邑,钉死在富贵镇,在他没有成为圣人一样的人之前,不许离开阳陵邑,否则就拿他全家问罪!”
霍去病历来是坐起立行的人,一个大翻身下了云家二楼,骑上马就向阳陵邑一路狂奔。
曹襄不怀好意的道:“这主意一定非常合我母亲的胃口,我这就去写信。”
李敢则大笑道:“细柳营,北大营的那些牲口最见不得沽名钓誉的家伙,现在有机会自己造一个圣人出来,他们一定非常的有兴趣。阿襄,阳陵邑,长安城的纨绔们也不能忘了,张连,周鸿他们还欠阿琅一条命呢。”
曹襄笑道:“我当然不会忘记,不仅仅是张连周鸿他们,凡是长安城,阳陵邑,茂陵的纨绔我都会发动起来,耶耶就不信动用这么多的人手,还不能把一个泼皮游侠培育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圣人!”
云琅笑道:“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不仅仅要培育郭解,郭解那个喜欢杀人的侄子,以及他们家的亲眷都要培育,一个圣人出现一定不是偶然的,应该是他们整个家族日积月累做好事的结果。有了这样一个家族,就能带动一大片一大群喜欢做好事的人,如果影响力再大一些,说不定就能扭转我大汉国民间的风气,要注意帮郭解扬名,我要让世界对郭解发出的每一声赞叹都变成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身上。让他以后要适应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不改其乐的圣人生活。”
曹襄笑道:“他一定会适应的,即便是不适应,我们也会让他适应的,我会告诉我母亲,日后要是再出现一些急人所急的大侠,都会照此办理!”
第九十二章 圣人出(一)
什么是侠?
太史公曰:汉兴有朱家、田仲、王公、剧孟、郭解之徒,虽时扦当世之文罔,然其私义廉洁退让,有足称者。名不虚立,士不虚附。
又有名仕曰:游侠豪倨,藉藉有声。权行州里,力折公卿。朱家脱季,剧孟定倾。急人之难,免雠于更。伟哉翁伯,人貌荣名。
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甚至写出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样的盖世名句。
后来又有人写出了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归…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这样脍炙人口的诗句。
总之大家对侠客精神给了很高的正面形象。
东方朔能准许郭解就任富贵镇假县尉就有这种崇拜侠客的心理在作怪。
一般来说,对自由有向往之心的人就会对侠客精神产生向往之心。
对社会不满,又无力改变社会现状的人,就会梦想身边有一个侠客。
到了云琅所在的后世,无数的盖世英雄被人们臆造出来,他们或者力大无穷,或者快如闪电,或者能够飞天遁地,无时无刻的在向世人宣告侠客精神,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标准的无政府,无法律,以自身判断为裁决依据的超人。
相比超人,郭解自然是可以拯救一下的,至少这家伙不可能跑的比闪电快,更不可能放进熔炉里都烧不死。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谎话说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了真话。
云琅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郭解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侠客,他甚至能借此重新拟定一下人们对侠客的定义。
比如,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八个字就非常的好,如果再能沾上一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就更加完美了。
云琅见到阿娇的时候,这个女人正在吃蛋糕,她似乎对这个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吃了四五块狗熊模样的小蛋糕。
“这东西虽然好吃,却不能多吃,她是女子身材的天敌,长肉很快的。”
云琅小声说了一句,阿娇正在往嘴里放蛋糕的手就僵住了。
“吃甜食长肥肉,这是西北理工的师兄们亲自实验过的,他们分了两组白老鼠做实验,一组以蛋糕为食,另一组以普通食物为食,半年过后,吃蛋糕的那一组老鼠比持普通食物的老鼠重一倍左右,还有一些老鼠死了…”
阿娇将吃了一半的蛋糕放在盘子里,恶狠狠地道:“你们西北理工很喜欢做实验吗?”
云琅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一般把一些好的想法叫做理论,这时候还不能坚定理论是否正确,就只能做一些实验来证明,如果实验结果与理论一致,理论就会变成真理,是可以真正施行的想法跟办法。”
阿娇撇撇嘴道:“也就是你们经常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实验,所以才会被上天降罪,一场地龙翻身,将你西北理工彻底埋葬,听说,仅存的几个人还被你给杀了?没看出来,你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
云琅并不想解释这个美丽的错误,如果解释清楚了,自己又要编造一套说辞了,他现在非常的讨厌编瞎话。
“看看,看看,只要是人堆里,就会出这样的恶心事情,一个个斗得头破血流的,值得吗?你看看鸡窝里的公鸡,它们相互争斗是为了抢夺母鸡,你们却是为了一些没名堂的权力。现在好了,你把你的同门全部干掉了,你有权力了吗?”
阿娇现在对自己正在进行的禽类饲养大业非常的满足,这些天,她招来了全长安的贵妇来看她是如何养鸡养蚕种地的,这是一个大家族的女主人必须要懂得的技能。
一个大家族里,男子们在外奋斗,女子们就在家的经营,家族如果被人看不起,那是男人们没有挣到脸面,家里面如果穷困不堪,那就是女子没有经营好家业。
“就不能好好的养几只鸡,养些牛羊,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男人能挣钱,我们女人也能挣钱,花自己的钱腰杆才硬气,男人缺钱了给男人不贴钱,那更是扬眉吐气,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在后宅,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别人也只有围着你转的道理,用不着低眉顺眼的伺候男人…”
云琅目瞪口呆的瞅着阿娇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诉说大女子无钱就是悲哀的一整套理论,直到阿娇话说多了,渴了,找水喝的时候云琅才趁机道:“我们刚才似乎在说怎么将郭解调教成一个真正的好人这回事。”
阿娇喝了一口水道:“那就去做,你是为他好,要怎么帮忙去找大长秋,秋收之后啊你再过来,我们好好地规划一下来年的年景,争取明年的收息要比今年好。”
云琅走出长门宫大殿,一段时间没来阿娇这里,她的宫殿越发的像皇宫了,仅仅是大殿门前两座高大的青铜灯山,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弄的起的。
“别看了,小心脚下的丹墀,百鸟朝凤灯山你家用不起,也不能用,那可是朝廷贵妇们一人一座灯盏拼凑起来的灯山,你家要是用了会被砍头。”
大长秋的头发越发的少了,人却越来越讨厌了,说起话来一丝半点的颜面都不给云琅留。
“啧啧,人阴损到你这个地步也真是难得啊,一个小小的泼皮,看不顺眼,杀了也就杀了,到时候官府问起来就说是我长门宫让杀的。自己没胆子杀人,却想着法的算计人,你的那一套我刚才听得真切,每一条,每一款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如此长久的下去,老夫若是郭解,宁愿被千刀万剐也不干这样的事情。听你的意思,以后的圣人只能每日里吃粗粮水煮菜,不得见一点荤腥,还要戒杀生,戒偷盗,戒色欲,戒妄语,戒饮酒,戒着香华,戒坐卧高广大床,戒非时食。还要见孤苦而自怜,见罪恶而挺身,见非礼而告诫众人…云琅,郭解与其做你口中的圣人,不如挖一个坑把自己埋掉算了。”
云琅笑道:“如果按照大汉律法,郭解此人早就该明正典刑八次了,可是,他如今依旧活的愉快,那么,他昔日造下的孽债该如何偿还。小子以为,将一个坐地分赃的大盗教化成一个人间圣人,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孟子说人之初,性本善,荀子又说人之初性本恶,小子很想看看能否通过教化之功,改变一个人,我是指从本性上改变,而非只改变他的外在。无论如何,世上多一个好人总比多一个恶人好吧?”
大长秋瞅着天空喟叹一声道:“青天白日下这样谋算一个人,老夫都感到浑身发凉,说吧,你要老夫如何帮你?”
云琅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卷子竹简递给大长秋道:“这上面写着富贵镇县尉职事规范要求,您刚才说的八戒就在其中,这是小子耗费了一夜的功夫编写的,可能还不够成熟,先这样要求郭解,如果有不足之处,我后面再慢慢地修改添加。”
大长秋接过竹简粗粗的瞅了一眼就惊叫起来:“郭氏族人六十五口,你准备全部把他们接进长门宫?”
云琅笑道:“这是自然,郭解一再说自己是耕读人家,长门宫中多余的地块甚多,随便给他们全家一块,就足够他们安身立命了,小子知道,长门宫西边两地之地,有一座小小的山谷,那座山谷应该很适合郭解安家。”
大长秋皱眉道:“你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第九十三章 圣人出(二)
云琅瞅着大长秋道:“来长安告状的杨季主被郭解的侄子杀了,官府说查无实据。
可是他告状的文书却进了官府,我找了张汤,请他誊抄了一份。
如果您看了,就会明白,郭解家乃是一个游侠世家,他的父亲被文皇帝所杀,自他父亲起,郭家犯下的罪恶,一件件,一桩桩,被杨季主记录在案,每一件,每一桩都有据可查,时间,地点,人物清晰无比。
我这个从不关心外面事物的人都看的手脚冰冷,如果您看了,应该也会觉得上天让此人的家族出现在世上,是对世人的极大惩罚。
为了不至于冤枉人,我还专门请教了张汤,张汤说,以他多年办案的经验,杨季主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他答应派人去探查,一旦坐实了,我相信你对郭家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
这家人不论男女都在犯罪…”
云琅把话说完,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封被抄写在绢帛上的文书递给了大长秋。
大长秋瞅着手上的绢帛叹口气道:“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即便郭解没有犯下这些罪责,老夫也会帮你,就算郭解倒霉好了。老夫会派人取来他的家眷,也会派人监督郭解严格按照你给的典章行事。长门宫仁慈的平静的太久了,或许也需要做出一两件事情来为阿娇贵人立一立威风了。”
云琅笑道:“且请阿娇贵人慢慢看,不出五年,我大汉定会多一个道德言行都毫无瑕疵的标杆性人物。”
大长秋笑道:“你预备从哪里下手?”
云琅笑道:“先从他的生死兄弟哪里下手,找一个罪恶滔天的,让他亲自审判,亲自斩杀,来彰显他无私的品质,获得百姓们的信任才是第一步。”
“行商君故智?”
“没错,总要迈出第一步的。”
“张汤肯帮你?”
“他非常的有兴趣,甚至超越了对郭解罪行的兴趣,他很想看看我们的实验到底能不能成功。所以,他答应全力支持!”
大长秋道:“所以,长门宫是最后一环?”
云琅笑道:“其实陛下那里才是最后一环。”
“你这么作为什么呢?”大长秋认真的看着云琅问道?
云琅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或许是我的生活过的太平静,也或许是我想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改变,或许是我想让陛下看到我西北理工的学问的重要性。总之,我不太喜欢大汉现在的样子,沉闷的能够捏出水来,哪怕往这个水池里丢一块石头,泛起一点涟漪都好。”
“沉闷?前几日长安才斩决了一百二十三名人犯,人头滚滚的数个大家族顷刻间烟消云散。前几日,阿娇贵人一声令下,全长安的贵妇齐齐的来到长门宫行百鸟朝丹凤大礼,再有半月,陛下就要行沙场点兵大仪仗,短短时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居然嫌弃这里沉闷?真是不知所谓!”
云琅看着大长秋道:“我已经没书看了,我已经把长门宫里的书看完了,我已经把能借到的书都看完了。如果你们再不给我找些书来看,天知道我在穷极无聊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告诉你,药婆婆已经在勾引我找尸体给她解剖,以后说不定会找活人给她做实验,再以后说不定会弄出一个刀枪不入的毒人出来荼毒天下,以后说不定会收集无数枯骨当摆设,到时候我看你们如何收场!”
“长门宫六间藏书,你真的都看完了?”大长秋对云琅说的那些屁话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关心他看书的事情。
云琅怒道:“我连长门宫的值更记录都看完了,你说我看完了没有?”
大长秋砸吧一下嘴巴道:“看来你真的看完了,不过啊,人家都说学以致用,你不妨把你的学问带进日常,看看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收拾郭解就是学以致用!”
大长秋怜悯的看着乱踢石头的云琅道:“你该成亲了,红袖丫头的年纪还小了些,你再等几年,那孩子是一个很好地妻子,只要你肯等。”
“说什么呢,红袖,小虫这两个小丫头我当妹子来养的,盼着她们将来能找一个好夫婿,你塞给我做什么。”
大长秋一把拉住云琅的衣领怒道:“红袖每日里给你铺床叠被,伺候你的日常起居,你让她嫁给谁去?”
“她才十岁,懂个屁啊。”
“十一岁了!”
“那也太小了,我又不是禽兽。”
“嘿嘿嘿,你以后要是不娶她,老夫让你连当禽兽的机会都没有!”
大长秋发完脾气,气咻咻的走了,看的出来,这个老倌真的生气了。
云琅回到家里,眼看着红袖小小的身体从眼前走过,就叹息一声,等红袖再次走过的时候就再一次喟叹一声。
小丫头长得瘦瘦小小的,虽然有一张迎人的面孔,身材却跟带鱼似的,跟家里的小男孩几乎看不出多少差别。
孤儿院出来的人,很容易把对自己好,喜欢跟自己亲近的小女孩,小男孩当成弟妹的,且很容易培养出纯粹的兄妹之情。
云琅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身边的弟妹总是一茬一茬的换,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容易滋生这种情感。
在孤儿院的时候,很多年纪小的弟妹就是喜欢伺候他的,因为这个哥哥总能弄来无数好吃的,好玩的,所以,他根本就不觉得红袖伺候自己起居有什么不对。
“红袖以后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啊?”红袖第三次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云琅忍不住问道。
端着水盆的红袖放下水盆,撩一下额头碍眼的长发道:“我不嫁人。”
“那怎么成,没个女孩子都要嫁人的,每一个男孩子也要娶亲的,这就是人伦。”
红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那就嫁给小郎。”
她痛快的说出来了,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堪。
“你不觉得我们就像兄妹吗?”
“是啊,小郎就是我哥哥。”
“哥哥不能娶妹子的,这也是人伦。”
红袖轻蹙蛾眉不解地问道:“人伦怎么什么都管?”
云琅愣了一下道:“我哪里知道。”
“小郎这样博学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是人伦,可见人伦就是一个坏东西,我们不遵从也就罢了。”
说完话就重新端起水盆,卖力的擦拭地板。
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很重,平日里也难得有一个快乐的时候,她好像很喜欢干活,除过干活之外,她就剩下看书这么一个消遣了。
跟活泼的小虫不一样,小虫可以骑着老虎满园子晃荡,红袖却从来没有玩过骑老虎这个云家最有意思的活动,她更喜欢用软毛刷子给老虎刷毛。
老虎在小虫的眼中是护卫,是玩具,在红袖眼中则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只要经过她的手,老虎缎子一般柔滑的皮毛就会鲜艳的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云琅知道红袖有一头花脑袋的梅花鹿,她每天都要去看这头小鹿的,去从来不愿意把小鹿从鹿圈里带出来。
所以,那一头小鹿跟她一样的胆小,一样的柔弱…
苏稚跟宋乔昨日就回来了,听刘婆说,她们购买了很多的东西,足足装了半个马车,却不知道她们都买了些什么,两个人回到云家,从昨天起就没有出门,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即便是吃饭,也是厨娘给她们送过去了的。
云琅巡视了一遍云家,一切安好,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每个人都很愉快,就像小虫跟红袖说的那样,没人有离开的意思!
第九十四章 干大事的人
对于有志之士来说,一个庞大的家庭是他的负累,更是大丈夫一展雄心壮志的阻碍。
云琅自然不会这样看,即便在他最沮丧的日子里,有过那种想法,等心情平复之后,他还是会尽心尽力的爱着自己的家,就像一只孤独的小狗在大雨中,也要回家一样,不但执着,而且风雨无阻。
有人说过,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你本身的模样,这句话很抽象,却说得极为精辟。
身为后世人来到了大汉,他本来毫不起眼的能力因为穿越了茫茫两千年之后,被时空的力量放大了无数倍。
在这里他能轻易地成功,即便是大汉国最阴险的野心家,也不会比他的目光更加的长远。
田野里的粮食,菜圃里的蔬菜,鸡圈里的家禽,山坡上的牛羊,以及一群勤劳的人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家。
对云琅来说,非常的珍贵。
他可以对全世界的人撒谎,回到家里就能按照自己最真实的心思生活。
为什么会对付郭解,云琅早就说过,是为了不让家里的妇孺们受到伤害,他从郭解的眼中看到了危险。
可是,对于,曹襄,霍去病,李敢,阿娇,大长秋来说,因为担心妇孺们的安全就大费周章的去对付一个人,这非常的不符合常理。
他们觉得天底下有无数的人,着无数的人都有可能会顶替那些受当伤害的妇孺,所以,一两个妇孺的遭遇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
云琅当然不会这么想,他总觉得自己的羽翼有限,不可能庇护全天下的人,只要是已经躲在他羽翼下的人,只要她们不愿意出去,云琅就宁愿一直庇护她们直到生命的尽头。
有人守护的感觉很好,事实上,庇护别人的感觉会更好。
这种感觉对云琅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自然是没人庇护的,而云婆婆只是用最简单的法子把他抚养成人,然后…云琅就一直在自力更生…并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庇护孤儿院里的那些弟妹。
早慧的云琅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病,明明肚子饿的厉害,也馋的厉害,他的手却坚定不移的把糕点给了那些弟妹,并且没有后悔的意思。
这应该是一种病,云琅却从未被治好过。
郭解就要得这种病了,或者说他已经病了。
他那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兄弟赛舞阳如今就趴在他的脚下,铁剑已经有人塞他手里了,周围则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他们口中欢呼着郭大侠的名字,又咒骂着那个已经快要被打死的恶徒,有人欢呼,有人痛哭,还有人直愣愣的看着郭解,看他能不能亲手杀了那个民愤极大的恶徒。
东方朔就坐在一张摆在街道上的矮几后面,平静的看着郭解,此人今后能否使用,要看他今天的决断。
只要这一剑下去,郭解昔日的种种,东方朔都不准备过问,毕竟,能被皇朝大赦四次的人,应该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大哥饶过我吧…”赛舞阳抱着郭解的小腿哀哀求告。
郭解潸然泪下…
“大哥,我今后封剑,一心务农去,不再奔走江湖,大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回家去…”
郭解的双目通红,手中的长剑猛地下落,转了一个小巧的角度准确的刺在赛舞阳的咽喉部位,这一剑刺杀的很有技巧,从赛舞阳的下颌钻进去,直透天灵盖。
这是让赛舞阳最快死去的一种方式,突然,而没有痛苦。
杀了赛舞阳的郭解,瞬间就泪流满面,丢掉铁剑,坐在地上抱着赛舞阳依旧温暖的尸体嚎啕大哭。
“兄弟啊,莫要怪做哥哥的心狠,实在是你走错了路,大丈夫行得正,立得端,如果你手头缺少银钱使唤,找哥哥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劫杀啊…如今,哥哥即便有心救你,国法却不容情啊…兄弟啊吗,痛杀哥哥我了…”
东方朔看的很清楚,郭解的那一剑刺杀的有准又很,赛舞阳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
赛舞阳死了,事情也就结束了,不论他生前犯过什么样的罪恶,这一刻也抵消的干干净净。
身为富贵县的县令,东方朔上前拍拍痛哭的郭解肩膀道:“节哀,你是县尉,以后还要多多约束你的伙伴,莫要再经历这样的人间惨事了,官身与豪侠不得两全,长门宫有对你青眼有加,一日从假校尉而至校尉,某家也沾你的光由镇长而至县令。你我二人,今后当小心办事,死而后已。”
郭解擦一把眼泪看着东方朔道:“我这个县尉为何要有无数的条例要遵守?而别人不需要?”
东方朔看一眼地上的赛舞阳小声道:“先去埋葬你的兄弟,等你回来之后,某与你细谈。”
郭解点点头,俯身抱起赛舞阳的尸体,径直向剑道馆走去,在那里,他已经为赛舞阳准备好了棺木。
赛舞阳的葬礼办的极为宏大,郭解一身素衣跪在门口为赛舞阳守孝。
不仅仅如此,他还告诉别人,赛舞阳虽然因罪而死,却还是他的兄弟,为此,他宁愿一生茹素…
“赛舞阳流泪杀人的典故已经传遍长安了,不仅仅没有损伤他的大侠之名,反而引来更多的追随者。以前你说的那些话我还不怎么相信,现在信了,这家伙绝对就是一个祸害。”
东方朔坐在云琅面前,有些难过。
云琅皱眉道:“杀人没什么,对郭解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比我们更加了解哪些游侠的心态,所以有应对之法在情理之中。我担心的是这家伙果决的性子,说吃素,就吃素,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还以为他会偷偷吃,阿襄买通了他家的仆役,仆役说,自从他说吃素之后,他就真的没有吃过一口肉,喝过一口酒。以己推人,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东方朔摇头道:“别看我,我也做不出来。”
“恐怕我们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能做出来的,老天爷啊,这家伙难道真的是一个怪物不成?”
“赶走他算了,不要在他身上费力气了,某家觉得你要是再这样把这个家伙培育下去,会弄出一个怪物来的,一个真正的怪物。”
东方朔的说法其实是有道理的,云琅预料到这个仅仅粗通文字的家伙会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的心性居然如此坚忍。
东方朔告诉郭解的那一套很明显被他看穿了,他甚至还会怀疑长门宫。
现在,应该是这个家伙的蛰伏期,无论抛出什么样的难题,他都会接受。
现在放弃根本就不可能,不论是长平还是阿娇都不是那种轻易承认失败的人。
郭解表现的越好,这两个穷极无聊的妇人就会更加的有兴趣。
“现在啊,你就不要动了,该长安三辅的纨绔们出手了,他们这群对于把人逼迫成坏人,没什么兴趣,这种事他们长干,对于把一个坏蛋逼迫成好人,应该很有兴趣。再者,这件事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分出胜负的,且看着吧!”
送走了东方朔,云琅微微的摇摇头,东方朔虽然聪明,却少了当官最需要的隐忍,能守得住寂寞的人,才有资格面对日后的辉煌。
毫无疑问,郭解绝对是一个人才,一个真正的人才,一个对自己都狠毒的人,对待别人也就谈不到怜悯了。
云琅很想去看看郭解现在模样,却没有多少时间,毕竟,秋风一阵紧似一阵,皇帝的沙场秋点兵终于要开始了。
第九十五章 沙场秋点兵
云琅背着一杆红色的丹凤朝阳旗子,从山坡下骑着游春马跑上高坡,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在他身后还有一百二十个老兵,再加上云氏的十六个家将,队伍不算很大,却非常的显眼,无他,只因为这一百多人的小队伍全是由黑色铁甲组成的军阵。
刘二瞅着远处高台上的巨大旗子对云琅道:“我们还要按照军旗指引的方向往西跑两里地,那里才是我们应该停留的位置。”
云琅喝口水,瞅瞅那杆追命鬼一样的令旗,轻轻地磕一下战马的肚子,整支军队就再一次沿着令旗指引的方向狂飙。
皇帝点兵的时候,带兵的将官是不能离开令旗手视线的,还必须背上鲜艳醒目的旗子好让人家看见。
骊山下的教军场在军旗的指引下沸腾成了一锅粥,无数的军队在动弹,在不停的变幻阵型,一会能看见投石机的石弹漫天飞舞,一会儿又看见一片由羽箭组成的云雾突然飞起,又带着怪啸落下…
云琅这个时候根本就找不到霍去病的影子,就在刚才,他还跟背着螭龙背日旗的霍去病一起在军伍中穿插,这一会他已经被红色的丹凤朝阳旗子给调离了大军,跟在一群背着同样旗子的军官,带着部下向左翼集结。
刘彻就站在一个高台上,按着剑威风凛凛的看着自己的军队,掌旗官卫青,已经挥舞了快一个时辰的旗子,额头已经微微有了汗意。
三万多人的大军,想要精细的调动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卫青平日里都是待在皇帝现在待得位置上,掌旗官的活他很久没有干过了,此时干起来有些生疏,加之担心出纰漏,让他有些疲于应付。
云琅来到了左翼,居然神奇地跟霍去病,曹襄,李敢三人汇合了,这让他刚才升起来的荒谬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瞅瞅霍去病背着的螭龙背日旗不明白,卫青看似胡乱的调动,为何最后依旧能让所有人回归本阵的。
一声狂暴的战马嘶鸣让胡思乱想的云琅开始紧张起来,一个身披锁子甲的真正军司马纵马从骑都尉军阵前面驰过,随手丢下一支小红旗大吼道:“突击三!”
而后就向旁边的校尉左营狂奔,丢下一面黑色的旗子大吼:“标高六!”
云琅碰碰身边的霍去病道:“什么意思?”
霍去病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你这种不认识军令的军司马就该被千刀万剐。刚才那面小旗子是在告诉我们,我们是第三波突击的主力,也就是决胜局,不见胜负决不收兵。左营的军令是弩箭覆盖,标高六,我们是甲士,他们就能在我们与敌作战的时候用弩箭覆盖射击,充分的射杀敌人,为我们解围。”
“连我们都射?”云琅吓了一跳。
“我们有铁甲,匈奴人没有…”霍去病回答了云琅的白痴问题之后就继续盯着高台上的令旗。
喧闹声先是从右翼出现的,一队举着大盾的军卒,一步一喝的向前推进,长矛如林,刀盾如墙。
他们推进的很慢,犹如乌云压境。
“很少有大将将右翼作为主攻的方向,因此,右翼推进,是在促进军阵重心偏移向左,这就预示大将军准备派出骑兵强攻了。”
即便在这个紧张的时候,霍去病也担心云琅这个傻子出错,一面盯着军旗,一面给他讲解。
然而,霍去病说错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响之后,率先出征的是…战车?
云琅还从来没有见过战车,他以为这东西早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就被淘汰了,没想到还有。
一个披着铁甲的彪形大汉,被四根铁链牢牢地固定在战车上,手里挥舞着一丈多长的大戟,他甚至不用费力,大戟上的横枝就如同镰刀一般可以轻易地收割首级。
两匹马拖拽的铁车,在平坦的平原上如同一道钢铁洪流,确实有撕碎一切的气魄。
这东西应该就是冲阵,破阵的利器,云琅大致估算了一下,大汉军中的简易盾城应该是拦不住战车冲锋的,如果是步卒,在战车的冲击下应该会被碾成肉泥。
“我不喜欢用战车,太笨重了。”霍去病有些咬牙切齿。
“你舅舅很喜欢啊。”
“这东西有什么好的,战车制造不易,战车上的甲士也需要精挑细选,战车战技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毁灭起来却非常的容易,一道沟壑,一道绊马索,一些铁蒺藜就能让他损失惨重。”
“我们面对的是匈奴蛮子,战车的气势多足啊,我敢保证,一旦战车出现在战场上,那些匈奴蛮子只有四散奔逃的份了,我决定了,骑都尉里面也该有一点战车。”
李敢撇嘴道:“我的前锋营不要!”
霍去病也跟着道:“中军不要!”
曹襄瞅瞅霍去病,再瞅瞅云琅,还是觉得在战场上听霍去病的比较明智,就歉意的朝云琅笑笑:“后军也不要了。”
“不要算了,我全部装备在辎重营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云琅并不气馁。
后世军中还有坦克车呢…
战车队跑远了,云琅还看见战场中间有几辆倾覆的战车,模样很惨,战车早就被后面的战车撞击的七零八落,拉车的战马跟驭手被碾成了肉泥,那个高大的甲士坐在残破的车厢里,依旧被四根铁链固定着,只是脑袋还耷拉着,估计已经被巨大的撞击动力活活的给震死了。
一个演习就死一地的人,云琅非常的无语。
“这既是车战的弊端,对作战场地要求太高,这里还是预先选择好的,如果在更加糟糕一些的地面上作战,死的人会更多。”曹襄不懂装懂的附和霍去病的论调。
霍去病回头看了一眼曹襄道:“胡说八道,如果战车冲进了敌阵,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在密集的人群中作战,车战反而非常的有利,一辆战车就是一个堡垒,根本就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大规模的移动,你要知道,今天的战车上只有一个长戈甲士,如果是战时,上面还会有两个弩兵,车速也不会这么快。我之所以看不起战车,是因为我的敌人是匈奴,战车长驱万里很难,如果在中原作战,战车还是非常有作用的。”
碰了一鼻子灰的曹襄怒道:“我这是在帮你说话。”
霍去病皱眉道:“坚持一下自己的主见啊,我们是兄弟用得着这样说话吗?我已经习惯你的一张臭嘴了,你现在变成这样,我反而不太习惯啊。”
曹襄还想反驳一下,就看见身边的李敢,大叫一声,就催动战马向前狂奔。
他的军旗与李敢是联动的,顾不得斗嘴,也赶紧催马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左翼的大批骑兵也同一时间发动了攻击,无数只战马的蹄子踩踏在大地上,地动山摇,向前席卷的威势更甚于战车。
霍去病不动如山,云琅也只好一动不动,留在原地瞅着骑兵从身边鱼贯而出,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在惊涛骇浪里挣扎的破船。
透过尘土,云琅依稀看见刘彻高举着长剑猛地下落,长剑所指的方向就是骑兵冲锋的方向。
一万多骑兵一旦冲锋起来,对敌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云琅相信,还处在野蛮时期的匈奴人是无法抵挡这样的钢铁洪流的。
这些骑兵就是大汉国的骄傲,也是刘彻这个皇帝威服四方的力量,也是他之所以能统御四海的基础。
第九十六章 暗箭
骑兵的对面就是好大一片匈奴人模样的草人,草人里面绑的全是胳膊粗的木头桩子。
骑兵在疾驰的时候要借助马力,腰力斩断这些草人才成,这是一个非常需要技巧跟力量的活。
排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百战的悍将,他们出手,那些草人纷纷折断成了两截,有出刀速度快的,甚至将草人斩成了三截。
至于排在后面的就差一点,有些勉强斩断了草人,有些不但没有斩断草人,还把自己的武器留在草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