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面的岭南…”
“您上次不是说,陛下与南越王赵胡相处甚欢吗?”
“那是因为闽越王造反了,陛下需要与南越王赵胡一起剿灭闽越王。现在,闽越王已经死了四年了,赵胡却一直没有来长安朝拜,仅仅派了他的儿子赵婴齐来长安为人质。说好了今年祭祖的时候会有厚礼敬上,结果,只送了四头大象,陛下非常的不满。加之大将军在河曲重创了匈奴人,陛下认为暂时与匈奴不会有太大的战事,就想收回南越国。”
第七十五章 富贵逼人?
刘彻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他当初能因为汗血马就派贰师将军两次远征大宛国,最后以极其强硬的手段的获得了心头好。
汗血马终于出现在大汉国的皇家园林里,而大宛国几乎被灭国,同样的远征的大汉将士也损失惨重。
这样的损失不是因为战争收到的损失,而是因为漫长的一万多里长路。
现在,刘彻因为不喜欢大象,或者是不喜欢赵胡这个人,就想着灭掉南越国。
云琅尽量的用少年人的心思去考究刘彻,他不愿意用成人的心思去思量刘彻的用心。
从长平的口中,他知道了一件事,桂州司马梁赞,马服部大军对桂林的压迫完全是一个幌子,真正厉害的杀手是潜伏在南越国西边的楼船将军杨浦,与屯兵桂阳的弓弩将军贺寿。
皇帝已经准备好开战了,现在就等南越王赵胡最后的答复。
“陛下的准备真是太精妙了,云琅佩服之至。”
听完长平的论述,云琅由衷的赞叹道。
“你们也要去!”
“啊?这不好吧,骑都尉的所有训练都是针对匈奴人的,怎么能去泥泞的南越作战?这不好!”
“你刚才不是还说陛下的安排很精妙吗?既然精妙,稍微有些差池也无关紧要。”
云琅的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不成,不成,我们现在的重任就是训练,不断地训练,直到可以一日奔袭两百里为止,绝对不能南下的。”
长平冷笑道:“也就是说,别人去南越作战你没有意见,派你们骑都尉去南边作战就不成是吧?”
“当然不是那样的,身为帝国将士,但凡有战事自然应该奋勇向前。可是,将士请战是一回事,将军能否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南方气候酷热,潮湿多雨,仅仅是这一条就能让一半的骑都尉将士病倒或者折损,这种事不能干。北方将士干北方的事情,南方的将士干南方的事情,但凡有选择,两者就不能互换。您要是坚持,可以派去病,我,曹襄,李敢去,反正不能派骑都尉将士们全体开拔,我宁愿他们死在与匈奴作战的战场上,也不能让他们被瘟疫,酷暑折磨死。”
话说完了,云琅就想赶快溜走,这个女人疯了,现在的岭南就是真正的原始世界,南方来的商人能活着抵达长安的不多,不是被华南虎给吃了,就是被鳄鱼拖水里吃了,被熊猫咬死的也不在少数,据说还有好几丈长的巨蟒躲在水沟里等人经过…
当年任嚣带着大秦军队进入岭南,二十万大军到了番禹没经过几场正经的战斗,减员却达到了骇人的三成。
对付烟瘴之地拿着木棒的原住民,用不了多少强悍的武力就能达到目标,只是,大军必须走到那里才成。
“这么说,你其实不同意现在就进军岭南是不是?”长平一把抓住云琅的衣领,不准他离开。
云琅叹息一声道:“拿下岭南做什么用啊?收取赋税?还是那里有丰富的物产?即便是有,从岭南运回长安的耗损就比那点赋税还多,物产再丰富有什么用?运不回来啊!春秋吴国当年开凿的邗沟,现在已经被淤泥填平了,即便有水军也不能进入南方,我们连富裕的吴越之地都还没有彻底的稳定,现在就谋求岭南,实在是太急躁了。让赵胡那些人多经营几年成不成啊?等到南越富裕到了值得我们攻伐,再下手也不迟,干嘛非要现在就办这事?”
长平松开手,缓缓地坐在地图上皱眉道:“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确实不是攻伐南越国的时候。大汉国的心腹大患是匈奴,只有击败匈奴,我大汉的北方才能稳定,北方再是重中之重啊…”
一个女人忧心国事的样子很可笑,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子,而是因为不论长平如何忧虑,大汉国依旧会根据刘彻的心意运转,她的忧虑对大汉国没有影响,甚至会起反作用。
这些事该卫青去考虑,而不是长平在殚精竭虑,卫青是熟悉骑兵征战之术,却不一定熟悉舟船,更不要去南方作战了。
如果桂州司马梁赞,骁骑将军马服部,楼船将军杨浦,弓弩将军贺寿,取得了南征大捷,并且得到了灭国之功,对卫青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卫青现在一定非常的为难,皇帝将他送上来拜将台,大汉拜将的时候,皇帝是要向自己的臣子施礼的。
这是一桩凡人无法承受的荣耀,如果将军在接受了这样的荣耀之后不能为大汉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恐怖的后果,从韩信,周亚夫乃至梁王起就已经形成了这样的规律,有时候身为大将,活的时间足够长也是一种原罪。
坐在地图上的长平很难过,乌黑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膀上,最后垂在地图上,一只白玉般的脚从袍服下面露出来,显得极为苍白。
云琅知道,她不是在为皇帝的战略担心,而是担心自己的丈夫是不是有足够的事情可以做。
只要大汉国还需要一个智勇双全的统帅征战四方,卫青就一定会荣耀一生,如果大汉国举国生平,国家战略从外敌转换到内政,卫青的日子就会非常的难过。
一个在丈夫登上荣耀巅峰的时候都不能出现在丈夫身边的女人,确实需要好好地伤心一下。
她之所以会全力帮助霍去病组建骑都尉,目的很单纯,就是想给卫青找一些可靠地臂膀,如果霍去病的骑都尉真正成熟了,高处不胜寒的卫青就能少掉很多压力。
如果骑都尉是一支彻底属于皇帝的亲军,那么皇帝就不那么在乎卫青会不会功高盖主。
这也是长平明知道阿娇并不喜欢她,却一定要跟阿娇走的很近的原因所在。
长平不知道以后的历史,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云琅却是知道的,他知道霍去病取得的功绩甚至压过了卫青,他更知道霍去病在刘彻的麾下迟早会成为帝国最璀璨的名将。
所以她觉得长平是在杞人忧天,即便是觉得长平焦躁的快要撕扯开胸膛了,还是坐的四平八稳的。
红袖跟小虫抬进来一个很大的蛋糕,后面跟着曹襄。
曹襄把一瓶子蜂糖都浇在蛋糕上,淡黄色的蛋糕在被蜂糖遮盖了一遍,就似乎活过来了,光华流转。
曹襄分给云琅一个木头叉子,也给了母亲一柄,自己拿了一柄。
不用多说话,三个人就围着蛋糕吃了起来…
从未见过长平流泪,这一次,长平的眼泪滴在蛋糕上,却不溶于蜂糖,稍微一接触就滑落在一边。
蛋糕虽然很大,却极为松软,三个人吃,虽然有些腻,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手里的叉子。
直到最后一口蛋糕吃完,长平的脸上就重新浮现了平日里惯有的高傲之色。
“蛋糕确实好吃,比我昨日吃的味道还要好些,看来厨娘这一次很用心。”
长平取出手帕擦擦狼藉一片的嘴巴,笑眯眯的道,似乎刚才那个痛哭失声的妇人不是她。
云琅笑道:“以前在山门的时候,我的一位师兄就曾经说过,吃甜食能使人感到愉悦,看来这话是真的。”
曹襄膝行几步靠近长平道:“母亲的每一天都应该过的快活,有什么为难事我们这些小儿辈自能应对。”
长平拉着曹襄的手笑道:“我儿说的极是,你们早日成长起来,母亲就能多一日的快活日子。”
第七十六章 拔苗助长?这是自然!
晚霞布满天边的时候,云琅骑着游春马缓缓从荒原的深处走出来。
刚刚平复的淤青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这一次的伤比被冰雹打过之后更加的严重。
至少,被纱布包裹住的脸蛋子就足以说明问题。
游春马的四条腿在微微的颤抖,一大片细密的小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珠子,一大群苍蝇围着乱飞。
如果不是因为游春马原本就是一匹宝马的话,早就支撑不住了。
红色的披风在经过那片荆棘林的时候被撕扯成了布条,一柄长刀被云琅牢牢地绑在手腕上,只要一探手就能迅速的握住刀柄进行战斗。
左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云琅不加思考的就从背后抽出一柄短矛狠狠地投进了灌木丛。
“哎哟,阿琅,你他娘的是要杀了我啊。”一声清脆的叮当声过后,曹襄熟悉的声音从灌木丛里传来。
云琅喘着粗气道:“你要是敢把铠甲上的白粉印记弄掉,我就用这柄刀再杀你一次。”
全身被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曹襄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举着双手道:“我已经是死人了,你不能再攻击我。”
云琅笑道:“那是自然,你要相信我是一个有武士精神的骑兵。”
曹襄的模样比云琅好不到那里去,铁甲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只靴子也不见了踪影。
云琅见他手里还拿着自己刚刚丢进去的木矛,就警惕的带着战马向后退两步。
“你不要靠近,按理说,我还应该再砍你两刀的,实在是下不去手。”
曹襄丢掉木矛道:“我本来想趁你不备刺你一下,既然看穿了,那就算了。你杀了几个?”
云琅苦笑道:“一个都没杀掉,还被人家五个人追杀了五六里地,要不是咬着牙钻荆棘林里了,我现在早就阵亡了。你呢?”
“运气不好,刚刚准备下马休息一下,谁知道我的马被一只大马蜂蜇了,受惊之后跑走了,我追了好久都没追上。阿琅,这不成啊,我们两已经在这片荒原上转悠一天了,如果没有斩获,就没法子回营,我不想在这里过夜。”
云琅站在马背上朝四周看了一下,然后跳下马道:“这会周围没人,我们休息一下,想想办法。”
曹襄的马跑了,自然没有吃的喝的,从云琅的马包里取出水壶跟锅盔,大吃了一顿,才对云琅道:“你在看什么?”
云琅从马背上取下一柄铲子,在地上杵了两下道:“这里土质松软,那边又是一道山陵,只要是来这里的人,都会习惯性的爬上山陵瞭望一下,你不觉得可以在这里挖陷阱吗?”
曹襄瞅瞅周围的环境,立刻点头道:“就在这里挖,有了陷阱,我们两个还必须有一个人做诱饵。”
云琅笑道:“十里之地,一千四百人在这里到处寻找猎物,每一个人都是猎人,同时也是猎物,杀敌一人者可归营,杀敌二人者放假一日,杀三人以上者,下次奔袭可先走一炷香的功夫,我们争取多抓几个。”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饥饿的曹襄在山陵的背面点了一堆火,用一根树枝穿着一只野鸡,小心的烧烤着。
橘红色的火焰照亮了曹襄的脸庞,眼看着那只肥硕的野鸡滋滋的往下滴着油,曹襄急不可耐。
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草丛,正缓慢的向曹襄靠近,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个草丛已经向曹襄靠近了两尺有余。
野鸡肉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也不知道曹襄给野鸡上涂抹了什么样的香料。
曹襄非常的警惕,每隔一会就回东张西望一下,到了这个时候,那个草丛就不会继续移动。
野鸡终于烤好了,曹襄三两脚就踩灭了火堆,又四处瞅瞅,见大地一片安静,蛙鸣声从远处传来,这里显得更加的安静。
曹襄将野鸡撕成三份,放在铁盾上,贪婪的吸吮一下手指上的油脂,就准备大快朵颐。
草丛似乎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并且在缓慢的升高,就在那个草丛变成一个身着布衣的军卒之时,他发现曹襄向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军卒知道不好,准备翻身向后摔倒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从地面探了出来,紧紧的抓着他的脚脖子,让他的身体重重的向侧面栽去。
不等军卒挣扎,抓着他脚脖子的手已经松开了,而他摔倒的地方却变得极为松软,军卒只来得及叫骂一声,就掉进了一个坑里。
坑不算深,最多能有一人深,军卒掉下去的姿势非常的不好,屁股向下,身体折叠了起来,然后,他就被牢牢地卡在这个坑里了,无奈的瞅着云琅从旁边的小坑里站起来,冲着他笑。
曹襄端着木矛笑嘻嘻的走过来,就要用沾满白灰的木矛在军卒的身上点一下,却被云琅拉住了。
“兄弟,我们不拿你当收获,你跟我们一起重新抓人成不成?”
年轻的军卒大喜过望,连连点头,要是成为人家的收获,明天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训练的时候,骑都尉军中就没有什么司马跟侯爷,连霍去病也是小兵的打扮,所有人在这十里方圆的荒原上相互厮杀。
“田真,前军骁骑四队七什六伍的,见过司马,见过侯爷。”
曹襄把早就分好的一块肉递给田真道:“快吃吧,这里哪来的司马,哪来的侯爷,你见过这么凄惨的侯爷跟司马?”
田真一边撕扯着鸡肉,一边含含糊糊的道:“见过更加凄惨的将军跟校尉。”
“咦?霍去病跟李敢?”云琅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鸡腿。
田真三两口把鸡胸肉吃光,遗憾的摇着头道:“熊罴他们觉得将军跟校尉对他们的威胁太大,就找了一群人,去找将军去了,结果将军跟校尉在一起。他们在山那边打的很惨,将军跟校尉即便是再神勇也打不过半个百人队,冲出重围之后去了北边。我的战马丢了,要是跟着去了北边,不知道会便宜谁呢,所以就摸到这边来了。有不少人跟我是一个想法,这周边一定有很多人,不过,他们好像都是各干各的,一个提防着一个,咱们要是设下陷阱,应该有不错的收获。”
曹襄听得连连点头,丢掉鸡骨头道:“那就再挖一个坑,我们藏在里面,这一次轮到阿琅当诱饵了。”
田真擦擦手就有很自觉地拿起铲子,开始挖坑,对于机关消息,骑都尉们并不陌生,很快就选择好了地方,挖的飞快…
至于云琅,取出白日里找到的山药,开始选择点火烤山药吸引猎物。
月上中天的时候,霍去病终于找到了一条小溪,乌骓马焦渴难耐,兜兜转转的在这片荒原上奔跑了大半天,见到水立刻低头饮水。
霍去病并没有去喝溪水,而是从马包里取出一个水壶,小心的喝了一口水,摇摇水壶,见里面的水不多了,就摇摇头,虽然他依旧很渴,瞅着月色下发黑的溪水还是没有动弹。
他其实很疑惑,云琅不许他喝生水!
他本来觉得这个要求非常的可笑,可是一想起云琅提出这个要求时那张铁青的脸,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霍去病还是决定遵守,不就是不喝没有煮开的水么?算不得什么!
这个世上能让他完全相信的人不多,不管怎么算,云琅好像都是其中的一个。
他知道云琅有一些神秘的本事,或许他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了什么问题,只是不方便告诉他罢了。
第七十七章 没有那么完美
以霍去病的战绩,自然能早早地回到营地睡觉了,他没有这样做,希望在战场上能有更多的收获,也顺便看看自己的部下的能力终点到底在哪里。
第一个踏入战场,最后一个离开,这是霍去病坚持的为将理念。
左肋下挨了两棒子,虽然有铠甲挡着,疼痛却是避免不了的,最近的敌人在半里地以外,他想休息一下。
乌骓马跪伏在地,微微的喘着气,霍去病用头盔接满水然后开始细细的给乌骓马擦拭,战马的汗水里有很重的盐分,如果不尽快清洗掉,会糊在毛下,让它不舒服。
清理完毕了战马,霍去病才蹲在溪水边洗脸擦身,水声哗哗的,霍去病的耳朵稍微动了一下,就向溪水里挪动一下,然后就向左边扑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土包后面扑击了过来,霍去病嘿嘿笑一下,右手就伸了出去,他没用拳头,仅仅在黑影上轻轻地按一下,黑影就失去了平衡,手舞足蹈的跌进了溪水,溅起大片的水花。
不等黑影翻身,霍去病就紧走两步,右手成爪准确的扣在黑影的脖子上。
黑影停止挣扎,无奈的道:“将军,我投降!”
原本准备松手的霍去病听到投降两个字,不由得大怒,提着军卒的脖子就把他从水里拎出来,贴着那军卒的脸低声吼道:“投降?落在敌人手里你居然想投降?”
军卒脖子被抓着没办法说话,双手抓住霍去病的手,直接曲腿重重的向霍去病两腿中间踢了下去。
霍去病闪身躲开,军卒却抓着他的手,借力从他的头上翻了过去,担心将军卒弄死,霍去病不得不松开手。
军卒全身蜷缩成一个球,重重的掉在地上,顺势在地上翻滚两下,然后迅速站起来。
“司马说过,只要能在战场上杀死敌人,让自己活下来,别说投降,喊你耶耶我也干了。”
霍去病怒吼道:“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不准跟云琅学,我们是堂堂王师,不是山贼!”
军卒笑道:“军令自然是听将军的,至于怎么让自己在战场上活下来,标下还是以为司马说的很对。”
“你是那一队那一伍的?”
军卒愣了一下,然欢喜的道:“您以为我傻啊?自报家门等着您收拾我?哈哈,再会!”
见事不能成,反应非常的干脆,转身就从那道坡上跑下去了,等暴怒的霍去病追过来,只能看见这家伙以一个漂亮的鱼跃动作跳进了灌木丛。
他想继续追,这样的混蛋绝对是骑都尉里面的害群之马,需要花大力气把他的念头扳过来。
可是,乌骓马在这里,霍去病只好摇摇头回到原地,朝乌骓马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乌骓马不见了…
霍去病小心的半蹲在地上,借助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检查着地面,找到马蹄印子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如果计划是出自这个混蛋,他能做一个什长!”
虽然兵刃,战马都没了,霍去病依旧不惊不慌,在确定了乌骓马离开的方向之后,就奋力一跃,跳过小溪,把自己隐没在黑暗中。
“司马,我们已经算是被你们弄死了,身份牌也被你拿走了,干嘛还要躺在我们身上?”
云琅反手抽了一巴掌说话的军卒道:“既然是死尸,那就要有死尸的自觉,谁家死尸会说话?老子在倦枕敌尸眠,别打扰我睡觉。”
“好吧,既然失败了,我认,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田真被您抓住之后就能活?”
“之所以弄死你们,是因为我们的队伍已经齐整了,田真之所以能活,是因为我们的队伍那时候不齐整。我没上过战场,不是很清楚战场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啊,全力保全自己,杀伤敌人总不会有错。”
“不对啊,我的本事比田真还高明些,为何您收拢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傻子啊,招收田真就是因为他的本事差一些,如果他的本事跟你一样高,一个人就能打我跟侯爷两个,那时候还玩个屁啊,他早就拿着我们俩的身份牌到处显摆去了。亏你还是一个什长,这个道理都想不通?”
什长赵通郁闷的闭上嘴巴,乖乖的继续给云琅当肉垫子。
曹襄从坑里钻出来,同样躺在肉垫子上对云琅道:“我们已经抓了四个,不如回去吧?”
云琅叹口气道:“回去个屁啊,这么简单的一个陷阱,连田真算上已经有五个人跌进来了。我要看看,到底会有多少傻狍子被我们抓住,如果我们的部下一个个都傻乎乎的,还怎么上战场?”
云琅设计的陷阱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地上挖坑,一个用来蹲人,一个用来坑人,然后再找一个人当诱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原本以为,能抓一两个就顶天了,谁知道一个时辰下来居然能捉到五个…
这些混蛋只要看到有人落单,就会悄悄地跳下马,偷偷摸摸的潜伏过来,准备从背后捞便宜,结果,就成了别人的便宜。
他们都没有什么耐性观摩敌人,想法一出现,就匆匆的出手了。
轮到曹襄当诱饵了,这家伙还在四个死尸身上铺了一点伪装用的草,免得被别人发现,然后就大咧咧的躺在他们的身上,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今天可把他累坏了。
“侯爷,醒醒啊,醒醒啊,又有傻狍子上钩了。”
死尸之一的赵通比抓人的三个还要兴奋,不但没有警告那个将要掉进陷阱的难兄难弟,反而小声的通知睡熟的曹襄。
曹襄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一下身子道:“知道了,那个狗日的把裤裆里的东西挺得那么直,收回去,咯腰啊。”
云琅跟田真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来人,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木叉跟钩子,这东西是云琅后来弄出来的,用手抓人太危险,骑都尉的家伙们都是好手,要是碰上一个反应快的,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了。
有了木叉钩子就容易多了,一个勾脚,一个叉住身体让敌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来人明显是一个高手,身体在黑暗中潜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只要曹襄的身体动一下,他就会立即趴下来,几次悄无声息的纵越非常值得夸奖。
眼看就要到陷阱边上了,他忽然停下了动作,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云琅田真两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静待这家伙上钩。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家伙居然捡起一个小石头,准确的砸在曹襄的身上。
曹襄咬着牙忍着痛不吱声…
云琅见曹襄没反应就知道坏了,趁着那个家伙还在钩子的范围之内,就悄无声息的拖动了钩子。
这家伙确实机敏,迅速的抬腿,云琅只勾到了一只脚,眼看着他身体摔倒在地,田真大叫一声就闪电般的将叉子探了出去。
田真的速度很快,可惜,那家伙的身体似乎更快,居然贴着地就滑走了。
力量是如此之大,居然将抓着钩子的云琅也从地洞里拖出来了。
闪电般爬起来的曹襄三两步就追了出去,靠近了之后就凌空飞起打算用身体重重的砸在那个家伙的身上。
没想到那人后退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倏地一下又向后窜出去一大截。
曹襄重重的落在地面上,痛苦的大叫。
云琅趁机抓着钩子向上攀爬,终于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脚,死死的抱着不松开。
来不及站起来的田真,膝行几步,再一次用叉子叉在这家伙的腿上。
即便是如此,那家伙的身体依旧在后退,力量大的不可思议。
第七十八章 天行健
事实上,没有人能像蛇一样依靠肌肉的蠕动来飞快的移动,传说中的高手也不行。
当三个人挂在这家伙的身上,移动的速度明显就慢下来了,并且发出惨叫声。
曹襄终于爬到那个家伙的身上,骑在上面,用沾满白灰的木头匕首在他身上一连捅了七八下,又从他的脖子上取下身份牌这才笑着对继续移动的家伙道:“停下来,要不然我们三个不介意就这样骑着你回营地。”
“该死的,割断绳子,割断绳子,我快要被勒死了。”
跟上来的云琅探手一摸,这家伙的胸口上果然有一条绳子绷的紧紧的。
木头刀子割不断绳子,他只好沿着绳子向前摸索,直到抓住了一匹母马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背靠地也能移动了。
母马历来温顺,当一只爪子摸到屁股上的时候吗,她就很安静的停下了脚步,乖乖的被云琅牵回来。
而那个躺在地上的家伙,虽然已经翻身坐起,夏日里穿着的单薄衣衫已经完全被磨破了。
“把我的甲胄给我。”梁池捂着屁股大叫。
“都成死尸了,还要什么甲胄!”曹襄在一边阴阳怪气的道。
曹襄这人从来都不欺负小兵的,只要能被他欺负的一般都是官宦或者勋贵子弟。
果然,梁池面对曹襄一点都不畏惧,怒吼道:“曹襄,你欺负人是吧?”
曹襄嘿嘿笑道:“被你看出来了?”
云琅从马包里扯出一条毯子丢给梁池道:“好歹都羽林校尉了,屁股蛋子暴露在外面不好。你运气好啊,这么好看的屁股没被公孙敖看见。”
梁池快速的用毯子包裹好下半身,算是松了口气,听云琅调侃他,就无奈的道:“老子的家世不错,他公孙敖还不敢持强凌弱。有吃的没有?今天被人追杀了一天,粒米未进,司马祖上就是有名的饕餮,不会没吃的吧?”
云琅笑道:“早上出来的时候,谁都没有吃的,不过啊,我找到了一些山药,烤烤垫吧一下吧。你都羽林校尉了,应该是见过一些场面的,怎么会被这么明显的陷阱给迷惑道?”
梁池一边烤着山药,一边瞅着曹襄道:“本来是瞒不住我的,后来发现躺在那里的是曹襄,既然是这个草包,我还犹豫什么,换一个人,我一定会小心的。”
曹襄不屑的道:“老子如果是草包,你岂不是连草包都不如?”
梁池叹口气道:“这会是耶耶栽了,你说什么都有理,怎么,这四个也是你们的战果?”
听梁池这么问,四个本来坐起来看热闹的死尸立刻倒头睡倒,还给梁池腾出来一个位置,示意云琅,这家伙也该被当成床的一部分。
骑都尉跟御林军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军队里除过长官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身份高低之分。
梁池的家世神秘,曹襄都说不清楚,但是,曹襄绝对不会随意招惹这个家伙。
他有一个本事,能分辨出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而且一看一个准,为此云琅曾经夸他是天生的势利眼。
“你刚才躺在他们身上是不是?”梁池咬了一口刚刚被烤热的山药问道。
“倦枕敌尸眠,你有意见?”
“没有,等一会给我选一个舒服的好位置让你躺,最近发现我好像也有了公孙敖的坏毛病…”
云琅不理会这两个满嘴污言秽语的混账,带着田真准备换一个地方,总在一个地方钓鱼效果不太好。
李敢跨坐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上,手腕上缠着十一条身份牌子,打了一个哈欠,背靠在树干上,准备今晚糊弄过去,明日好回营。
满世界都是敌人,这让李敢有些不适应,平日里都是生死兄弟,今天算是真正的见生死了。
虽然是假的,可是当他从兄弟脖子上扯下身份牌的时候,心头还是剧烈的跳动几下。
云琅在给兄弟们分发身份牌的时候就说过,只要不死,这东西就不能摘下来。
将来上了战场,哪怕被敌人砍成了肉酱,也能根据这个身份牌知道那一堆肉酱是你。
如果这里是真正的战场,他不敢想手里握着十一个兄弟的身份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肚子有些饿,李敢想起老婆前一个月前才学阿琅家灌的香肠,那东西用松柏枝子熏过之后实在是太好吃了。
不论是烤,还是蒸,或者是炒…想着想着,李敢的口水就不自觉的流了好多。
夜色已经很深了,阿娇与长平依旧对坐在一个小小的炭火炉子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烤着香肠。
这是云家的新吃法,烤熟之后,刷上酱料,滋味确实很难得。
阿娇咬了一口自己烤的香肠,又吐掉了,烤的有点焦,味道发苦。
长平把自己烤好的香肠递给了阿娇,阿娇接过来吃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
这东西对她来说太油腻,浅尝即可。
“你这一年来向我低头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女人啊,就是没出息,一颗心的一半在夫君身上,另一半在儿女身上,唯独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长平笑道:“我现在不但要担心卫青,还要担心去病,曹襄,云琅,李敢,说起来向你低头做小的次数多了,心里头却觉得痛快了很多。”
阿娇叹口气道:“你至少能收到回报,卫青待你不错,至于霍去病,曹襄,云琅,李敢都是知恩图报的好少年,不管你现在付出了多少,将来都能收到百倍,千倍的回报…”
长平看了阿娇一眼道:“抱怨的话就不要说,你跟阿彘才算是两情相悦,说这些话不好,他是帝王,女人对他来说不重要,只是一种点缀,你算好的,就没想过卫子夫她们在皇宫里是如何盼着陛下临幸的?”
“我这么好,阿彘不对我好,对谁好?”阿娇挺起了胸膛,骄傲异常。
长平指指自己的眼角道:“看见了什么?”
“皱纹!”
“这就是了,自古红颜易老,阿娇啊,你虽然天赋异禀,居然能够越长越年轻,但是,这是有限度的,你没可能一觉起来就变成十六岁,年岁最终还是体现在你的身体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打算?”
阿娇笑道:“等我已经老的连阿彘都不愿意看我了,我就封闭长门宫,决不让他人看到我老态龙钟的模样。”
长平笑着摇摇头,阿娇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喜欢自行其是,什么都任着性子来。
“药婆婆的补身汤有效果吗?”
阿娇听长平问这个,神色有些黯然,微微的摇摇头道:“还不知道,药婆婆说我一定要经历秋收,冬藏,才能继续春种,夏长这两个环节。药每天都喝,却不知道效果,真是…”
长平笑道:“不是已经有希望了吗?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对一个女人来说,有时候是最幸福的,有时候却是最痛苦的,不过,我们都要经历这个阶段。耐下性子,不要焦躁,即便上苍不给你子嗣,你也要自强才好,毕竟,你是阿娇啊。”
阿娇笑了起来,笑了良久,指着远处黑黢黢的骊山北麓道:“你的期望正在那里自强,你就觉得我也需要自强吗?”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你期望我做到,地势坤,君子当厚德载物吗?”
长平笑道:“慢慢来,慢慢来,这样你就会发现,这个世上不光是只有男人才是女人的天,只要能力足够强,我们也能做自己的天地。”
第七十九章 刘陵的征程
刘陵盛装之后的模样,就很有看头了。
短短的开襟繻衣会因为饱满的胸部而裂开,柔软的丝绸下裳也会因臀部的圆润而变得曲线优美。
乌黑的长发柔柔的披在肩上,而后又用金环束在背后,只需微微的回眸一笑,就让雄壮如山的将庸如坠云雾。
“将军请喝茶!”
一个丰满的婢女端着一杯茶水送到将庸的面前,只是微微的一欠身,一抹白腻就让将庸眼睛发直。
高大的楼阁,精美的装饰,严谨的礼仪,威武的甲士,妖娆地婢女,非金即银的器具,以及高台下两尊正在喷吐香雾的仙鹤,无不彰显着主人高贵的身份。
“单于年岁几何?”刘陵抬起头看着将庸问道。
“单于三千岁!”将庸不假思索的回答。
“老龙盘踞北方,可还有雄心壮志?”
“单于每日进食需牛一头,羊十只,每夜还需三十阏氏方能让他安寝。”
刘陵点点头道:“还不错!”
将庸常来汉地,对汉家的女子也算是熟悉,往日见到的汉家女子只要听闻要去匈奴,无不魂飞魄散,而眼前这位高贵的女子,似乎并无惧意。
“翁主不怕我雄壮如山的单于吗?”
刘陵慵懒的伸个懒腰笑道:“我这般相貌,这般身份只能承欢于神龙之下。汉家神龙与我乃是至亲,不可相亲,我既然想要嫁人也只有单于这条老龙可供选择。他为雄,我为雌,相见便是夫妇,有何畏惧之处?”
将庸身在暗处,刘陵居于光明之处,仅仅是伸个懒腰,她的大半胴体就透过薄如蝉翼的纱衣被将庸看了一个通透。
满座宾客在侧,即便心如饿狼的将庸也不得不收敛一下自己的色心,勉强坐正了身体,喝了一口香茶。
只觉得这口香茶香醇无比,虽有微微的苦意,却堪比蜜糖水。
一口喝干,立刻就有婢女重新倒满,他再次喝干,婢女再次倒满…
与此同时,厅堂上已经有歌舞婆娑,暗香阵阵,刘陵不欲跟将庸多说,只见他在一刻不停的喝糖水,就暗自摇头,云琅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这些刺激性的味觉感受,对匈奴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天大的享受。
将庸一口气喝了十来杯香茶,婢女却不再添加,正要发怒,却看见两个庖厨抬着一个巨鼎走了进来,巨鼎中热气蒸腾,浓郁的羊肉味道一下子就钻进了将庸的鼻子。
一个婢女手捧银盘,庖厨从挖出一勺子煮的酥烂的羊肉放在银盘中,只看羊肉的颜色,将庸就已经急不可耐。
刘陵瞅瞅将庸双手齐飞的吃相,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把云氏的黄焖羊肉用巨鼎来焖炖之后,味道似乎比云家的还要强些。
云琅说过,对待匈奴人应该用最直接的法子,弄得婉转了他们会看不懂,弄不明白。
直白的声色享受就足以让一个整日里只会跟牛羊,战争打交道的野蛮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垮掉。
现在的将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家伙是匈奴王坐下的第一大当户,据说悍勇无双,即便在建章宫面对皇帝的时候也敢出言恫吓。
但是,现在的模样就跟悍勇扯不上任何关系了,如果说有,那也是吃肉,喝酒的速度。
美酒,美食,美女动人的曲子笼罩着他。
在这里将庸觉得自己只有两只手,一张嘴,两只眼睛实在是不够用。
充满香甜意味的空气,以及满耳朵的阿谀之声,夹杂着美人儿有些粗重的喘息声,没有多长时间,将庸就醉的不省人事。
将庸以及随从醉倒之后,大殿里的歌舞也就停了,刘陵挥挥手,满屋子的人也就潮水般的退下。
刘陵披上一件大氅,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女婢阿莹。
阿莹低声道:“春药裹了蜡衣,最晚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发作,得意楼的病妇老妓也已准备停当,翁主给的价格很高,经此一事,到手的钱足够她们让自己有一个体面的丧礼。”
刘陵咬牙道:“历来入匈奴的汉家女子,还没进入匈奴地界,就大多坏在这些混账手中,我们不能重蹈覆辙,一些自保的手段还是要的。把这些蛮子洗剥干净,毁掉他们!要让他们在路上避我们如同蛇蝎!”
阿莹咬牙道:“婢子这就去安排…只是此事恐怕无法瞒过陛下。”
刘陵笑道:“出了事情由我来抵罪,没出事情对他只有好处的,他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阿莹,我们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人了,是一个物件,是一个可以随时被人送来送去的物件。既然不是人,就不要谈人的戒律跟限制,既然一无所有,我们就要把能用的手段用到极尽。此事一了,立刻安排买一些异族女奴随我进匈奴,我答应过云琅,不带汉家女子同去。”
阿莹忽然笑道:“我跟阿香还是要去的…”
刘陵笑道:“想好了?”
阿莹笑道:“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死在一起也不错。”
刘陵探手搂住阿莹咬牙切齿的道:“我尽量不让我们三个死掉,我尽量让你们跟我一起享受这世上最奢华的尊荣!”
当将庸一行人在馆驿享受无边春色的时候,刘彻刚刚放下手里的密奏。
“最毒妇人心啊…”
张汤跪坐在下首低声道:“为时已晚,刘陵翁主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
刘彻喟叹一声道:“朕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害人法子。”
“声色犬马之下,妖孽横生,那些病妇既然以身体为店铺,自然会有盈亏,往日一旦发现有此征兆的妇人,一般都会弃之荒野,永不得归,任其自生自灭。刘陵借助得意楼归拢了一群病妇谋算将庸,此事过后,臣以为,得意楼将不宜再现人间。”
刘彻烦躁的挥挥手道:“那就去做,即便刘陵是自愿前往匈奴,朕的心头依旧不舒服。她要是能有中行说的本事,朕认了,如果她真的能够如愿成为匈奴的大阏氏,朕恭贺她,而后,灭之!”
张汤躬身道:“臣此次深受刘陵翁主启发,臣听说脏病经男女合和而生,而后相传,匈奴人粗鄙,父死子替,子娶母嫂乃是寻常事…”
“闭嘴!朕乃煌煌天子岂能行此恶事,此事休要再提!”刘彻发怒之后就甩着袖子去了后殿。
张汤见皇帝走了,瞅着站在一边的宦官隋越道:“陛下乃是天子,自当居于明堂,某家乃是天子爪牙,只要有利于我大汉天下,自当百无禁忌…”
隋越如同泥雕木塑的人像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张汤却笑着点点头,就躬身退出了建章宫。
天亮了,将庸咬着牙从床榻上爬起来,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干净。
且全身散发着一股子甜香,瞅着床榻上的一堆亵衣,将庸抓起来将脸蒙在里面,身上的气味与亵衣的味道相同。
昨晚,将庸并未醉死,相反,他知道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一群妇人将他抬进一个香汤池子给他仔细洗刷的过程,只是过程中很香艳,他记不得在池子里停留了多久。
屋子里烛光昏暗,他只记得有很多个柔软的身体与他耳鬓厮磨…
推开窗户,外面花园里的草木繁盛,鸟鸣啾啾,让他有一种身在杭爱山之感。
昨日那个服侍他饮酒的丰满妇人脸上带着甜笑微微欠身道:“翁主有请!”
会说汉话的将庸笑道:“汝昨夜安在?”
阿莹笑道:“翁主已经是单于阏氏,妾身自然身属单于,昨夜早早安寝,不知人事。”
将庸贪婪的看着阿莹笑道:“单于军务繁忙,照料不来众多阏氏,你选错人了。”
阿莹大笑道:“且看将军在匈奴展现威风之后,再说让妾身雌伏的话。”
第八十章 真实的游戏
云琅小心地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警惕的左右瞅瞅,才挥手让曹襄跟天真也跟着钻出来。
天真的以为经过昨晚一晚上的努力,就能凭借陷阱多抓几个敌人…
结果,在四更天的时候还是出事了,六个脑子里全是肌肉的混蛋看到田真孤独的坐在火堆边上,根本就没有隐藏踪影的打算,骑着马嗷嗷叫着就扑过来了。
虽然被陷阱弄倒了一个家伙,其余的人却骑马绕过陷阱,挥舞着木棒撵的云琅,曹襄田真三人狼狈逃窜。
如果不是跑的快,结果就跟梁池他们一样,被人家倦枕敌尸眠。
见云琅他们逃得凄惨,连游春马都跑丢了,梁池等五具尸体居然坏规矩的鼓掌大笑。
钻进灌木丛是曹襄的主意,等三人爬出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就扎满了荆棘。
曹襄从脑门上拔下一根刺怒道:“我有两个身份牌,可以回营睡觉了。”
云琅也小心地处理着手上的尖刺,摇头道:“我也想回营地啊,可是去病的这个法子设计的缺德,我们就算是想要回去,散落在这片荒原上的其它兄弟也得能准许我们回去啊。”
田真将头发挽成发髻,然后扣上头盔道:“如果昨日白天能有一个收获,还能回去。现在不可能了,侯爷您也看见了,像昨晚那样的小队应该不在少数,我们没有马,现在回去,比昨日危险的太多了。”
曹襄瞅着自己烂糟糟的双手哀嚎道:“这是一双属于侯爷的手吗?你们能想通吗?我堂堂的世袭平阳侯昨晚想吃一口烤山药都吃的心惊胆颤的,这还有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