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太没良心…”
“去他娘的,事情都这样了,还不允许我骗骗自己吗?”
李敢指着回来的方向道:“等他们回来,你要是还能笑的出来耶耶跟你姓。”
第二十八章 下一个
傍晚的时候,霍去病他们回来了,云琅果然笑不出来了,哪怕是苦笑也笑不出来。
去的时候,霍去病携带着大军所需的所有粮草,回来的时候粮草一星半点都没有了,马车上运载的全是伤兵…
“看着能活的我都带回来了,活不了的全丢在跑虎岭,马车不够…”
霍去病的话语很是淡然,或者说是麻木了,马车走了一路,车板底下就流了一路的血。
七八个伤兵挤在一辆马车上,有些根本就不用救,早就没有了呼吸。
苏凉骑在一匹战马背上,头盔不知道去了哪里,斑白的头发随风飘舞,两只眼珠子红的如同炭火,虽然依旧威风凛凛,云琅却能从中看出一丝老迈之气来。
“救活他们!”苏凉用马鞭指着一个哀哀痛哭的军汉沉声对云琅道。
云琅检查了一下那个军卒,他的伤口在肚子上,露出来的肠子已经发黑了,伤口翻卷着还发青,上还趴着几只苍蝇。
“救不活了。”
一滴老泪从苏凉炭火般通红的眼睛里流出来,他须发虬张想要怒吼,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哀求:“救活他!”
云琅摇摇头,转身离开,边走边对长门宫卫们吼道:“挑拣能活的送过来!”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轻易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大夫,一个掌握别人生命的大夫。
他知道自己不是大夫,自己除了知晓一点急救常识,一点消毒常识之外,对医疗堪称一窍不通。
现在好了,他居然成了这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
云琅吼那句话的时候,眼泪如同瀑布一般往下奔流,他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云婆婆的话去学医科,而是选择了那个该死的工科。
会修飞机在这里有个屁用,就算是能造出飞机来又有一个屁用,在人命面前,就算是造出航天飞机又能如何?
走进早就搭建好的麻布帐篷,云琅一遍遍的用皂角水清洗双手,然后再把手放进很烫的水里面,眼看着双手被热水煮的通红,才把手取出来。
那四个军中大夫遭遇了同样的困境,云琅能强忍着不发出叫声,他们没有这个顾忌,四个人一起杀猪一般的嚎叫,让本来就鬼气森森的麻布帐篷更是显得诡异。
清洗伤口,缝合,插芦苇管引流,裹药,锯腿,上烙铁,用油布包裹,然后浸泡冰水…剁手,上烙铁,然后包裹,降温…割开喉咙,给气管上插芦苇管子…
云琅的嗅觉已经失去了作用,他从帐篷里探出脑袋,曹襄不断地往他嘴里塞肉包子,他已经整整干了一天一夜,外面的伤兵似乎还是不见少。
“好多人流血流死了。”
“我知道有一种过血的法子,可惜,我不知道如何辨别血的不同之处,所以不敢用。”
“耶耶,有法子就用啊,这时候还说什么敢用不敢用,就算是医死了,也比让他们等死强。”
“不成,弄错了血的种类,胡乱过血,伤兵会立刻死掉,没有改正的机会,即便是蒙对了一个,下一个还是要靠蒙,即便是父母至亲也不能直接过血,一旦弄错,必死无疑。”
“为何?我可以确定我是我娘亲生的,也不能过血?”
“滚,你身上的血还有一半是你父亲的,两种血脉交融,可能会产生第三种血脉出来。好了我吃饱了,还要继续,天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依靠狗屁不通的医术讨生活啊…”
云琅的叫声非常的凄厉,然而,伤兵流水般的送进来,他只好继续自己的大夫生涯!
病人最多的地方是那里?自然是战场,这里的病人不是被动生病,而是主动生病,或者说两者兼而有之,只要拿起刀子在自己或者别人身上剌一下,立刻就会制造出一个完美的病人。
四个大夫已经有一个疯了,坐在帐篷的角落里念念有词,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虽然这家伙疯了,却没人笑话他,不管是谁,三天三夜不睡觉,整天守在血淋淋的帐篷里,不是锯掉别人的腿,就是剁掉别人的胳膊,多少都会有些问题的。
另外三个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不敢违抗云琅的命令,只能机械的接受指令,按照云琅的吩咐继续做着各种反人类的举动。
“这个已经死了,抬出去吧。”云琅淡淡的吩咐道。
台子上的那个已经死掉的伤兵被抬出去之后,云琅习惯性的对外面道:“下一个!”
帐篷外面却没有动静。
云琅再次提高了嗓门用沙哑的声音大叫道:“下一个!”
帐篷外面依旧没有动静。
过了片刻,霍去病的声音传了进来:“没了。”
三个早就疲倦的歪歪扭扭的军中大夫闻言,呻吟一声就倒在满是血污的地上倒头就睡。
云琅脱掉比屠夫围裙还要污秽的麻衣,脱得一丝不挂,他光着身子走出帐篷,抬头瞅瞅外面明媚的阳光,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向山下的小溪走去。
他准备好好的洗个澡…
霍去病瞅瞅那个傻乎乎的还在自言自语的军中大夫,又看看帐篷里是哪个即便在酣睡中依旧大喊大叫的军中大夫,再看看就那么赤裸着在山路上散步的云琅,担忧的对曹襄道:“他会不会也傻掉?”
曹襄摇摇头道:“这家伙的心就像是铁石做的,这些天你数过死在他手里的人了吗?”
霍去病怒道:“他救活的更多!”
两人对视一眼,就匆匆的追着云琅的脚步下了山包。
云琅愉快的泡在冰凉的泉水里,非常的享受。
泉水从他的肌肤上流淌而过,他甚至能感受到泉水摩擦皮肤的那种丝滑感。
不管自己干了什么,至少自己努力过了,是真的努力过了,没有丝毫保留的努力过了。
这一刻他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松弛,心中一点遗憾都没有,肩头万斤的重负在一瞬间就消失了的感觉,让他如坠云中,飘荡欲仙。
“你平日里不是都喜欢洗热水澡的吗?”霍去病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担忧的瞅着满脸享受之色的云琅道。
“身上有血,这东西是能用热水洗的吗?等我洗干净了血渍,你给我准备好一桶热水,我要好好的泡泡。”
“喝点酒吗?”曹襄蹲在另一头小声道。
“好,也准备一点吃食,不要太多,我一会洗完澡之后就要睡觉,可能要睡很久,吃的太饱不好。”
“还穿衣服吗?”曹襄抖抖拿来的衣衫。
“自然要穿,只穿内裤就好,免得一会脱起来麻烦。”
霍去病长出了一口气,拍拍云琅的肩膀道:“没事就好!”
云琅抬头愣愣的看着霍去病道:“怎么可能会没事?我现在是在用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着这具身体,不让他暴躁起来,等我睡醒之后,你们要小心点,千万不要惹我,事事顺着我可能会没事。”
曹襄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你睡醒之后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多么乖巧的人了,你让我撵狗,我绝对不会去轰鸡!”
霍去病笑道:“只要你没事,我这几天什么都能忍,先说好,回到上林苑之后,你就不许这样了,再有脾气也要藏起来,等没人的时候再发火。”
云琅没有回答,低头看着身上的血渍一点点的融化,最后被流动的泉水带走一丝丝的血色,两颗眼珠子也从清明逐渐变得混乱。
第二十九章 心底的欲望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这句话云琅是知道的,而且知道的非常清楚,更加知道没有人能够轻轻松松的就成功。
在后世,也许有一些站在大风口就能轻易飞起来的猪,在大汉时代,没有这样的可能,哪怕是韩嫣这种以男色娱人的男子,付出的也不仅仅是他的肉体。
云琅没有想到自从他来到大汉国,从来就没有遇到什么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
始皇陵的重任刚刚告一段落,就开始了另一段绝对不会让人愉快的跋涉。
如果说始皇陵这样的任务还算是正常,那么,现在开始的任务对他来说就是泰山压顶。
他勉强支撑了一阵子,就被这座泰山给生生压垮了。
天刚亮的时候云琅就醒过来了,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目前的生活,觉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死掉的。
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与他毫无关系,这里的人或许在理论上与他有血缘关系,可是,那一丝血脉未免过于单薄了。
“亏大了啊…”云琅轻声对自己说。
孤独的躺在一个清爽的帐篷里,威风拂起了纱帐一觉,让他轻易地就看见了外面明媚的阳光。
一丛小草正在帐篷的外面茁壮成长,顶芽上还挂着一滴露珠,露珠晶莹剔透,光华流转。
云琅哀怨的看着那颗露珠,眼看着它逐渐变大,最终小草的顶芽不堪重负,一低头,那颗露珠就掉在了地上,然后就与潮湿的地面融为一体。
有一双大手出现在那个缺口处,用力的将纱帐压平,并放上一块石头。
纱帐隔绝了云琅的目光,云琅也闭上眼睛,他还想再睡一会。
清醒与昏睡其实就隔着一双眼皮,睁开眼就代表清醒,闭上眼睛,世界就变得混沌,都是看脑子的意愿而已。
霍去病将纱帐压好之后,就走了进来,见云琅依旧在昏睡,遂低声道:“四天了,我们要回家了,你继续睡,我给你弄了一个马车,铺的厚厚的,你睡醒了,也就到家了。”
云琅睁开眼睛,霍去病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云琅笑道:“睡醒了,能骑马回去,马车还是留给那些伤兵吧。”
霍去病看看云琅清澈的眼睛也跟着笑了,指指外面道:“我去看看曹襄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云琅捶着僵硬的腰肢下了床,低头嗅嗅自己身上,皱皱眉头,就战备再去洗洗,睡觉之前,虽然洗的很干净,可是血腥气依旧没有彻底的清除掉。
站在帐篷外面伸一个懒腰,就有军卒过来听候使唤,以前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么殷勤。
听说云琅要洗澡,立刻就有一群军卒忙着去张罗,云琅自己面前已经多了一张桌子跟凳子,桌子上摆满了食物。
沉睡了四天,云琅的肚子早就瘪了,顾不上洗漱,就狼吞虎咽起来。
一张油饼下肚,再喝一口米粥,云琅满意的快要呻吟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刘陵从窑洞里走出来,朝着云琅盈盈一礼道:“刘陵谢过司马妙手活命之恩。”
云琅吞下嘴里的米粥道:“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我不介意多救一个人,不论他是谁。”
刘陵帮云琅重新装了一碗米粥放在他面前道:“仁者无心,受者感恩,世间的事情本不过如此。”
云琅瞅瞅自己碟子里的小块豆腐乳笑道:“听说豆腐是你父亲造出来的?”
刘陵顺势坐在云琅对面皱眉道:“说来也怪,豆腐确实是我父王门客所造,据我所知,秘方至今尚未泄露,长安三辅的豆腐却卖的红红火火,小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云琅用大拇指骄傲的指指自己道:“是我造出来的,不但造出来了豆腐,也弄出来了豆腐干,豆腐皮,以及这种盐豆腐,佐食稀粥最是美味,翁主不妨尝尝。”
刘陵最让云琅欣赏的一点就是不做作,很自然地取过一个碗装稀粥,很自然地取过一个油饼咬了一口,也很自然地学着云琅的样子将豆腐乳抹在油饼上,然后一起吃,而后再喝一口粥。
她吃的很是享受。
如果不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曾经用身体诱惑过云琅他们的话,云琅认为刘陵是一个很好的谈话人选。
“家父的门客仅仅是制造出了豆腐,而且味道很难让人接受,我曾经吃过几次,每一次都偷偷吐掉,父亲很生气,就会勒令我把自己餐盘里的豆腐全部吃掉,一块都不许剩下。”
“呵呵,你有所不知,豆腐可是一个好东西,站在医家的角度来看豆腐,这东西可是可以媲美肉食的东西。
我大汉子民,没有机会吃到更多的肉食,因此,基本上都患有夜盲症,两只眼睛到了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那些胡人不同,他们的食物大多是肉,奶,所以啊,他们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实际上,食肉的野兽在视力这一道上,都比食草的畜生好得多。
现在有了豆腐,于情于理我们就一定要多吃,吃豆腐要比吃豆子好的太多了,不但没有了胀气的后患,还把豆子变得更加美味。
就农桑一道来说,种过豆子的土地,来年再种糜子,麦子,小米,一般都会获得丰收。
很神奇吧?”
刘陵仰慕的瞅着云琅道:“您真是太博学了,相比之下,家父的那些门客应该全部剁碎了喂狗。”
云琅大度的摆摆手道:“不能因为我知道的多,你就高看我一眼,也不能因为你家的门客知道的少,就拿去剁碎了喂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好像没有用处,那么,你一定要问问自己,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了没有。”
刘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掩着嘴巴对云琅道:“小女的身体还未痊愈,云郎若有什么心思,不妨等小女身子痊愈之后,再论不迟!”
说完话还妩媚的瞅了云琅一眼又道:“能否劳驾司马为小女查一下患处是否已经痊愈。”
云琅避开刘陵带钩子的目光,皱眉道:“想要痊愈,没有那么容易,我半个时辰后会查看你的伤势,然后再决定你是否能够承受得住长途跋涉之苦。”
刘陵笑道:“小女恭候!”
看着刘陵慢慢的回到窑洞,曹襄的脑袋从云琅的肩膀后面探出来,同样瞅着远去的刘陵道:“就她这个样子,你应该能折腾死她吧?”
“什么意思?”云琅对曹襄的话非常的不解。
曹襄揉揉鼻子道:“你洗完澡之后就发狂了,大喊着要把刘陵那个啥死,我们拖都拖不住啊,去病还要我们两个去把刘陵的侍女抓住,好方便你行事,如果不是看刘陵伤的太重,兄弟们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云琅痛苦的闭上眼睛,呻吟出声:“我还干了什么?”
“脱光衣服在军营里遛鸟算不算?”
“还有呢?”云琅咬着牙齿问道。
“有啊,唱歌啊,还不错,什么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还有什么天黑亲个够之类的,话语直白,意思明显,哥哥我听得热血沸腾啊,就是你后来不唱了。”
云琅的手开始发抖…颤声问道:“还有什么?”
曹襄学云琅的样子耸耸肩膀道:“没了,然后你就睡得跟猪一样,一连睡了快四天,我跟去病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去探探你的鼻息,看你死掉了没有。哪怕你发疯,也比你死死的沉睡好他娘的一万倍啊。”
第三十章 卧虎地的悲伤
对于霍去病,曹襄两人对他的友情,云琅从不怀疑,至少从这一次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云琅在他们的心中要比,一个翁主高的太多了。
想想刘陵刚才表露出来的魅惑之意,云琅总算是弄明白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刘陵已经知道自己发狂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有那种心思也就不难理解了。
现在麻烦的是等一会怎么去给刘陵检查伤口,再没有说这些话之前,云琅哪怕是面对赤裸的刘陵也能做到心中无愧。
现在形势变了,云琅知道自己曾经胡言乱语过什么,这时候再去掀掉刘陵的衣衫检查伤口,就变成了很严重的猥亵。
都说医者父母心,云琅觉得自己严重亵渎了这句名言。
从这件事情上也能看出来,人在做任何事的时候,不论是好坏其实都是一个自我欺骗的过程,只要把埋藏在心底里的肮脏心思不暴露出来就是君子,一旦暴露出来了,君子立刻就变成了无耻小人。
君子与无耻小人之间是存在转换关系的,而真实就是促成转换关系的变量。
云琅想了一会,就重新走进了刘陵居住的窑洞,很多人亲眼看着云琅走进去了,他们的每一个人都带着一种说不出含义的诡异笑容,哪怕是那些生死两难的伤兵们也是如此。
这一幕云琅看见了,他只能叹息自己当初大喊大叫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让全军营的人都听见了。
云琅进去了,刘陵的侍女就出来了,她们的眼角全是春意,并且笑的嘻嘻哈哈的。
刘陵趴在床上,全身上下就只有一袭纱衣,如果不是腰肋处绑着麻布,这具身体还是很有看头的。
云琅的目光非常的清澈,既没有往刘陵身体重要不为去看,两只手除过触碰伤口之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是一场很正常的医生检查。
“不错,不错,你的身体非常的健壮,没想到仅仅过了六天,你的伤口就结疤了,这是一个好现象啊,没有炎症,堪称奇迹,恭喜你,你活下来了。”
云琅一边在准备好的铜盆里洗手,笑着对刘陵道。
“你不妨看仔细一些,我的胸口有些发闷,腰肢也很僵硬,是不是还有什么内伤。”
刘陵非常的失望,他对这个俊俏的少年人很是喜欢,总觉得他与大汉国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云琅转过脸去笑道:“那是你趴的时间太长了导致的胸闷,伤口上的疤再有十天就会脱落,还是不敢沾水,伤口上挖掉的腐肉太多,以后难免会留下很大的疤痕,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刘陵嫣然一笑,既然云琅对她的身体没有别的心思,她自然也是要顾及脸面的,扯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道:“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了,如何能顾及其他。”
云琅叹口气低声道:“前几日在下因为医治了太多的伤兵,损了心脉,胡言乱语了几句,冒犯了翁主,还请翁主看在我神智错乱的缘由上饶恕言语冒犯之罪。”
刘陵嗤的笑了一声:“你们男子总是这样,对女色的追求没有止境,如此这般也就罢了,偏偏很多时候心里想的与表面上说的完全不同,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是这样。”
云琅干笑一声:“人还是多一点顾忌比较好,如果事事由心,就很难被称之为人。就因为我们知道克制自己的欲望,这才将我们从野兽中分离出来,是好事,不能指责。”
刘陵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云琅道:“这样为自己污秽心思做解脱倒是很巧妙。”
云琅跟着笑道:“我本就是一个俗人,没有翁主想的那么君子,既然翁主伤势大好,云琅就此别过,待回到长安之后再会。”
刘陵玩味了一下云琅的话,看着他道:“你真的希望我去长安见你?”
云琅叹口气无奈的道:“好吧,我承认,刚才说的确实是一句客套话,你父王与陛下如今势成水火,两不相融,我这时候与你相交,确实会有很多麻烦。”
“雷被逃遁不知所踪,所以,这一次比斗,是陛下赢了,城阳王的盐山,我父王的铜矿,小梁王的牧场,全部归陛下了。不仅仅如此,齐地的琅琊郡,淮南的豫章郡,梁王的大好梁园也一同归属陛下。经此一战,我父王苦心经营的淮南国少了一半之地,再也无力与陛下争执些什么。这样也好,陛下对三国也少了猜忌,大家都能安生的过几年日子。”
云琅不想听这些话,偏偏这些话自己钻进了云琅的耳朵,想想也是,唯有如此大的利益,才能让皇帝出动这么多的精锐来自相残杀。
如果仅仅是为了一点名声与宝物,以刘彻的性子,还不至于如此昏聩。
云琅哈哈一笑拱手道:“既然如此,你我就两厢安好,就此别过,相忘于江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刘陵大笑道:“没有相濡以沫,何以相忘于江湖?云郎保重,我们终有再见之日。”
云琅摇着头走出窑洞,不仅仅是侍女,就连那些一脸期盼的军卒们也纷纷摇头,他进去的时间太短了,很是让人失望。
“你也算是大病一场,表现不好也许在情理之中,回头我派人找些好东西,大补一顿一定能还你赫赫雄风。”
曹襄的狗嘴里从来就吐不出什么好话,倒是霍去病皱眉道:“怎么办啊,苏凉三天前就回京了,只带走了不到两百个能骑马的人,他把剩下的人全丢给我们,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大事,能丢下自己受伤的袍泽自己走了。”
云琅看看军营中满地的伤兵叹口气道:“回去领功了,这一战人家的功勋大的没边了,等于为陛下拿下了豫章郡,琅琊郡,以及梁园,更有盐山,铜矿跟牧场,不快一点把胜利的消息禀报正在京城等候消息的陛下跟三个国王,他如何肯甘心?什么功劳能简在帝心?这次就是,我看啊,我们也不要急着回长安了,现在带着一群伤兵回去,只会给陛下添堵,等这些人的伤势好点了,再慢慢回去,陛下拿到了赌注,说不定就会想起这些人的功劳。”
霍去病摇头道:“必须回去,中军府给我们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无令携甲士在外最同谋反,这是禁忌破不得。”
李敢瞅着云琅道:“如果不是为了等你醒来,我们早就拔营回长安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军令一下,无人敢违抗。”
事已至此,云琅也没办法,李敢说的没错,大汉军规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情好讲,触犯了军规,就是触犯了军规,军司马就会按照军规处置,没听说有谁触犯军规之后还能平安无事。
最先走的却是刘陵,她在侍女跟护卫的簇拥下坐着马车离开了卧虎地,走的非常干脆,经过云琅,霍去病曹襄,李敢这个小团体的时候掀开马车帘子嫣然一笑就飘然远去,非常的干脆。
云琅他们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满营的伤兵,动作激烈一点就会死掉好几个。
这些人都是云狼费尽力气救回来的,他哪里肯让这些人轻易地死掉,腾出所有的马车给了伤兵,即便如此,马车也装不下所有的伤兵,好在军营中战马甚多,每两匹战马拖着一个爬犁,总算是安置好了所有的伤兵。
至于营地里堆积如山的物资,只能由骑都尉自己来处理了,所有的军卒马背上驮满了物资,剩余的物资就由军卒背负,负责带兵的霍去病,李敢同样背负着沉重的物资,在一声令下之后,缓缓离开了卧虎地。
大军离开了,军寨却不能留下来,否则容易招来强人占山为王,一把大火在军队离开之后在三座军寨燃起。
云琅不想回头看大火,他不知道卧虎地以后还能不能安静下来,至少,卧虎地里的那些坟茔非常的安静…
第三十一章 一半惊喜
霍去病一路上很沉默,背上背着巨大的行囊低头赶路,乌骓马身上更是挂着两个更大的行囊,静静地跟在他身边。
李敢走在最前面,他就走在最后面,曹襄骑着马在中间来回奔走,而云琅,则需要走在马车队伍里,照料那些伤势沉重的伤兵。
走了二十里地,云琅就要求休息,不是他坚持不住,而是有两个伤兵已经昏迷过去了。
霍去病木然的下令全军休息一炷香的功夫,云琅就快速的让人把那两个昏迷的军卒从马车上抬下来,放在阴凉处,用冰凉的泉水为他们降温。
他们的伤口有液体渗出,云琅烦躁的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天气炎热不说,马车胡乱摇晃,很容易摩擦到他们的伤口,这种状况下,很多伤病熬不到长安就会没命。
他一再的向霍去病要求就地扎营,哪怕能停两天,这些伤兵们的成活率也会高出很大一截。
“军令不可违抗!”霍去病总是这样冷冰冰的说。
“我们呈递上去申诉文书,没有回应,就只好继续回京,不管有什么理由不能按时出现在骑都尉在上林苑的军营里,就有大祸临头。”
曹襄有些为难,骑都尉军中对外联络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这时候想要一点晚归的便利,他都做不到。
霍去病喝口水道:“不怪阿襄,据我所知,陛下已经下了严令,要长安三辅的所有驻军必须在五月十八日前各归营地,此事不得迁延。中军府对此也没有办法,陛下有令在前,不管什么状况都不能违背陛下的皇命。”
“你们走,我带着伤兵慢慢走行不行?”
“不成,伤兵也是军卒!”霍去病一口回绝云琅的要求之后,就把头盔扣在头上,背起自己的大包裹,继续前进。
两个伤势在脑袋上的伤兵,把那个伤口崩开的伤兵,放在他们的肚皮上,并且用手牢牢的抓着他,不让他移动,如此,才能让那个伤兵感觉舒坦一些。
坐在爬犁上的感受并不好,战马走动,爬犁划过土地扬起的灰尘很自然地落在他们身上,不大工夫,他们一个个就成了土人。
走出卧虎地,道路上的行人就多了起来,面对骑都尉这样一支伤兵满营的军队,他们很自然地躲的远远的。
这样的军队戾气很重,天知道会不会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路上的行人商贾没有叨扰骑都尉的意思,骑都尉也没有欺负那些行人商贾的意思,只是默默地行军。
“这个人的伤口不应该这样包扎,应该把伤口袒露出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闯进了云琅的耳朵。
他木然的抬起头,发现在他乘坐的爬犁边上,有一个骑着驴子的驴子女子正在对他说话。
女子的年龄应该不大,戴着锥帽,一层质地不好的薄纱完全遮住了她的容颜,不过,从她露在外面的那双小手就能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少女。
在她身边还跟着两个步行的键仆。
那个被指责的伤兵怒道:“妇人家懂得什么,走开!”
云琅瞅瞅那个伤兵肩膀上的麻布道:“刘二,人家说的没错,你肩膀上的伤口也开始渗液了,这说明包裹伤口的麻布磨损了伤口,卸掉吧。”
刘二见云琅也这么说,就小心地在旁人的帮助下解开麻布,云琅看了一下,发现覆盖伤口的药膏已经散开了,被针线缝住的伤口有了红肿的迹象,云琅插在伤口上的芦苇管子,正在往下流淌淡黄色的体液。
“这位将军的伤口已经有了溃烂的征兆,应该静养才好,将军何不下令停止行军?”
刘二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淡淡的道:“军令不敢违。”
女子掀开锥帽露出半张面颊,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刘二的伤口道:“为你治伤的人真是好本事,居然用丝线缝住了伤口,这样能加速伤口愈合,只是,你伤口上裹着的伤药,实在是太差了。如果用我家的行军水清洗伤口,再用三花散外敷,就能止住伤口溃烂。”
云琅皱皱眉头,探出手道:“拿来!”
女子怵然一惊,立刻勒住驴子停止前进,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两个键仆连忙抓着驴子的笼头就打算带着女子落荒而逃。
这个女人很有见识,云琅治疗伤口的本事自然是不差的,至于药材,他真的是一窍不通,那四个屠夫一样的军中大夫弄出来的药膏能好到那里去。
既然发现了有用的人,坐困愁城的云琅,如何会放过。
一声令下,立刻就有护卫军卒冲上来,将女子抢过来,丢在云琅乘坐的爬犁上,至于两个键仆,已经被护卫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即便如此,他们还大声地嘶叫着,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来拯救自己的女主人。
“一起带走!”云琅轻声吩咐之后,就对惊恐不安的女子道:“行军水,三花散在哪?”
女子不敢看云琅满是灰尘的脸,颤抖着从袖子里取出两个小小的陶瓶递给了云琅。
云琅打开其中一个写着行军水的陶瓶放在鼻子跟前嗅嗅,然后倒出来一点在手上看着紫色的药水,疑惑的看着那个女子道:“你从哪来的?”
“右扶风,你不要乱来,我耶耶是右扶风医博士,跟屯驻右扶风的大将军乃是挚交。”
“从那一年过来的?”
“建元元年,随耶耶从姑苏来的长安。”
“见过汽车吗?”
“汽车?没有!”
云琅听这个女子这样说,眼中满是失望之色,手里有紫药水的人却没有看到过汽车,真是太遗憾了。
他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急忙问道:“你耶耶何在?”
女子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道:“耶耶在李沮将军府上做客。”
“骗子!”云琅莫名其妙的愤怒起来,李沮这人他还是知道的,三年前,这家伙就已经去了代国当国相去了,这个在女子信口胡柴。
爬犁上并没有多少空余位置,女子见云琅面容狰狞,不由得连连后退,最后一下居然将手撑到了地上,哎哟叫了一声,就从爬犁上掉下去了。
云琅眼疾手快,趁着这个女子还没被后面的战马踩到,一把又将她拖回来了。
女子的锥帽滚落在地上,长发披散了下来,一双大眼睛如同惊恐地小鹿一般看着云琅。
云琅没来由的心头一软,将女子放在爬犁上,将举在手上的陶瓶放在女子面前道:“能告诉我怎么造出来的吗?我试验过,没有成功。”
女子向后缩缩,靠在低头装鸵鸟的刘二身边道:“我把秘方告诉你,能放我走吗?”
云琅摇摇头道:“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你也看见了,这里全是伤兵,紫药水对阻止伤口溃烂有奇效,我想救这些人,请告诉我制作方法,我不惜以千金相求。”
说着话,他就从口袋里抓住一大把珠子放在女子的面前,然后就直勾勾的瞅着这个女子。
“龙胆草…”
“那是制作紫色颜料的东西!”云琅不由得再一次提高了嗓门。
“可是这东西能快速的让伤口干燥,结痂…不过,大多时候能管用,有些时候不管用,即便是用了行军水,伤口也会化脓,在硬痂之下。”
云琅叹息一声道:“紫药水只能在伤口还没有溃烂的时候使用,如果伤口已经溃烂,就必须先要清洗伤口,剥除损坏的皮肉之后再使用。”
听女子说完话,一切也就了然了。
这个女子的家人无意中发现了被人当做染料的龙胆草能有收缩伤口的功效,这才当做不传之秘。
如果从后世知晓了紫药水的秘密,他们就不可能不知道紫药水不能用于已经溃烂的伤口。
还以为自己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没想到,仅仅是欢喜了一半。
第三十二章 素质?苏稚!
云琅有些痛恨自己的聪慧,如果愚蠢一些,至少能能多幻想一下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同类的幸福感。
欢喜的心情消失之后,这个女子也就没有先前看起来那么美丽了。
也是,一个女子的美丽与否跟男子心中的爱意与欢喜度有关,如果爱意多如潮水,即便是长相平平,在男子心中她也是光彩夺目的。
如果没有爱意,剩下的不过是一具可以让那个人荷尔蒙高升的物件。
“你弄掉了我的锥帽…”云琅对面的女子哭泣了起来。
烦躁的刘二扭头瞅着已经被后面的战马踏成一团的锥帽怒道:“你要怎的?你手里的珠子能买一万顶锥帽。”
云琅变戏法一般的从袖子里抽出好大一块丝巾,放在那个女子手里道:“暂时用它绑在脸上。到了前面的镇子再去换掉。”
神志回来了,他就觉得自己刚才做的很过分,有强抢民女之嫌。
“你还抢了我家的秘方…”女子哭的更加伤心。
“我用珠子跟你换的。”云琅指指被女子死死攥在手里的珠子道。
“我不想换,还准备用秘方在阳陵邑开医馆。”
“你一个女子开医馆?你刚才还说你是去投靠亲友的,还说你耶耶在李沮府上。”
“女子怎么就不能开医馆了?”
云琅瞥了女子一眼,很会避重就轻嘛。
“既然你要开医馆,这里就有无数的伤患,你要是把他们都治好了,你在阳陵邑的医馆将来一定会名声大噪,生意兴隆的。”
“我本来就是要救人,你们不顾他们的死活,强行赶路,我身为医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听到女子这样说,云琅不由得认真打量一下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子,轻声道:“是我鲁莽了,不如,你现在就开始给他们治伤,我们会另外付给你诊金。”
女子擦干了眼泪问道:“不能停下来吗?”
云琅忧郁的摇摇头:“不成,我们身负军令,时间太紧,不容我们就地修整。”
“我的药包在从人身上。”
云琅示意护卫们放开那两个键仆,见女子轻盈的跳下爬犁,匆匆的自驴背上取下一个包裹,然后快走几步又跳上了爬犁。
她很想给刘二的伤口上涂抹行军水,见云琅摇头,就低下头想想,就用云琅手里的另外一个瓶子里的三花散,覆盖在刘二的伤口上。
白色的粉末覆盖住刘二的伤口之后,云琅就叹息一声道:“石灰这东西腐蚀性太强,里面即便是有药物,对伤口也有很大的伤害,虽然这样能保证刘二活下来,将来他的身上,会留下一个难看的瘢痕。”
女子白了云琅一眼道:“你又偷我家的秘方。”
云琅笑道:“生石灰里面添加薄荷,这种治病的法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热,一个凉,你在玩冰火两重天吗?”
云琅说的龌龊,无奈他的黄色笑话没人能听得懂,刘二更是一脸享受的对云琅道:“开始很疼,不过很快就冰凉一片了。”
女子也有些得意,扬扬手里的药瓶道:“这里面的药材很多,可不仅仅只有你说的那两种,而且,你说的还不对。”
刚才云琅还觉得这个女子很聪慧,现在他又觉得这个女人是一个傻子。
一个五岁的孩子手里抱着一个金元宝走在强盗窝里就是她现在的行为的写照。
大汉军队无疑是强悍的,但是,对于大汉百姓来说,大汉军队也是可怕的,军队里的高官,平日里抢一两个民女,对这位高官来说不是什么污点。
比如云琅刚才的行为,就被所有伤兵看在眼中,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反而趴在马车上,爬犁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家军司马发威。
苏稚的手在衣袖下微微的颤抖着,只有在出手给伤兵治伤的时候才变得稳定。
她很想利用自家的好药材稳住这个可恶的军官心神,免得他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她的手似乎有魔力,只要经过她的手治疗过的军卒,慢慢的恢复了安静,呻吟声,惨叫声慢慢的平息。
或许是灰尘,或许是汗水,也或许是刻意,总之,每从马车,或者爬犁上跳上,跳下一次,她的脸上就会多一块灰尘,等她跟云琅跑遍了马车跟爬犁,一个满脸灰尘,一身尘土的脏丫头就完美的出现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与刚才那个明艳照人的小姑娘有任何的关联性。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霍去病依旧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打算,只是行军速度不免慢了下来。
苏稚不止一次的表示要离开,都被云琅给拒绝了,瞅着那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云琅却把一张油饼递给了她。
“上了贼船,就不要想着下去,在大汉国,好大夫太难找了,既然碰见一个,就要往死里使唤,这是军中的传统。不过啊,你放心,没人伤害你,你也就没必要再往脸上涂抹尘土了,厮杀汉们如果真的对你有兴趣,就算是把自己丢粪坑里也难逃厄运,就你刚才那一番施药问诊的做法,这里的伤兵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你。既然是要在阳陵邑开医馆的,少了病人怎么成,这些人都会成为你的主顾,多照看些没坏处。”
“你不讲理!”苏稚大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滑落,很快就在她脏兮兮的脸蛋上冲出两道白皙的泪痕来。
云琅咬一口油饼笑道:“亏你还是医家,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啊?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些人的伤口为什么会被缝上?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些伤势沉重的人,为什么还能继续活下来?
更何况,这里有如此多的伤病,你一旦参与了这么多人的医治过程,是不是就能极大的提高你的医术?
还有,我会允许你脸上沾满灰尘,却绝对不允许你的手上有半点污垢?为什么一定要求你在触碰伤兵伤口的时候先洗手?而且治疗一个人,就清洗一次?
这么多关于医术上的疑问,也不能让你忘记恐惧吗?”
苏稚擦一把泪水,哽咽着道:“我一个女子身处军营,总是多有不便。”
云琅微微一笑,又把一壶茶水推给苏稚:“既然知道不妥,见到我们就该跑远,还故意凑过来,难道不是在打这些伤兵的主意吗?我让你得偿所愿,还付给了你丰厚的诊金,你要记得感谢我,不要总是躲着我,我又不吃人。”
眼见这个军官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苏稚就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上的奇怪吃食,从上午到傍晚,不断地在马车,爬犁上跳上跳下,她即便年轻,也感到非常饥饿跟疲惫了。
奇怪的吃食出人预料的好吃,茶壶里的饮料也出人预料的好喝,这是苏稚第一次吃油饼喝茶水,她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两样东西了。
“对了,还没有告诉你我是谁,我是骑都尉军司马云琅…”云琅说完之后就瞅着苏稚。
苏稚瞪大了眼睛看着云琅,手已经按在茶壶上了。
云琅无奈的道:“一般情况下,我自我介绍之后,你是不是也应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你耶耶难道就没教过你礼仪吗?”
“苏稚!”
“素质?我很有素质…不对,你叫苏稚是吧?呵呵呵,素质这两个字现在还不能出现。”
苏稚介绍过自己之后,就不再说话,低着头继续吃油饼喝茶水,看的出来,她真的很疲惫了。
云琅一脚把刘二踹下爬犁,这家伙打呼噜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刘二从爬犁上滚落,想要发怒,见踹他的人是云琅,就抽抽鼻子,找了一个人少的爬犁跳上去,继续睡觉。
刘二不在爬犁上,苏稚显得非常惊慌,正准备也跳下爬犁,就看见云琅自己跳下爬犁,还把两张毯子丢上爬犁。
“今夜可能要继续行军,好好休息,明日里还有更多的活等我们干呢。”
第三十三章 骗人精
行军水对于干燥伤口非常的有效果,这个云琅比较相信,石灰加上不知名的药草对于阻止伤口发炎似乎也很有效果,这一点云琅依旧心存疑虑。
问那些伤兵,他们的反应是一致良好。
为了戳穿他们的谎言,云琅用军中常用的草木灰来代替三花散给伤兵们裹伤,再问他们,他们依旧欢喜的说,女神医的药膏非常的有效果,他们已经感觉好多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美丽少女,一脸认真的帮那些傻啦吧唧的大兵们裹伤,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高的待遇了,别说只是往伤口上放石灰,就算是放毒药他们也会觉得美女是在帮他们。
奇怪就奇怪在这,路上走了两天,那些伤兵们的伤势确实是在向好的方面转换。
这就颠覆了云琅对医药学的一贯认知…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祸害!
如果说两天前,云琅如果想要祸害这个妖精,骑都尉里的所有军卒都会嘻嘻哈哈的看热闹。
现在,云琅如果敢玷污这个妖精,那些把这个妖精视为救命恩人的傻大兵们会把云琅活活的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