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老虎既然回来了,就说明太宰也回来了。
云琅知道他在干什么,自从上次观察了一下始皇陵,太宰就很担心其余的门户,他看似毫无目的的在山林里乱窜,实际上,是在探查其余的门户,他很想看看其余的门户是不是跟正门一样安全。
这是强迫症的一种,劝阻是无效的,云琅只好任由太宰去探查,要他安静的待着,比让他停止巡山要困难的多。
清晨的时候,云琅没看见曹襄,问过曹襄的仆人才知道这家伙昨晚一夜没睡,跟那些纨绔打了一夜的牌。
见仆役笑的开心,就知道收获不错,不过,下午还要去跟阿娇打牌输钱,也不知道这个仆人到底开心什么。
很快,云琅就知道仆人为什么会开心了,中午的时候,曹襄带着两个精心挑选的纨绔去找阿娇打牌了。
对于曹襄不带他去的原因云琅很理解,毕竟是替死鬼,能让别人去,自己真正的朋友就算了。
下午的时候,云琅愉快的跟那些纨绔们打了一场橄榄球,虽然被人家的野蛮冲撞撞得人仰马翻,他依旧欢喜。
这种活动可以很有效的让这些纨绔们把心中郁积的戾气给发泄掉,打完球之后,即便是云琅都懒得动手指,更不要说那些不怎么勤快的纨绔了。
无论如何,玩球要比杀人好的太多。
不得不说,人家的歌姬确实不错,不论是北地的胭脂,江南的红粉都是很出彩的,即便是在草地上唱歌跳舞,也显得妖娆多姿。
“啊,云兄,小弟也想加入羽林,不知云兄这里有没有门路?至于花费多少,兄弟尽管开口。”
无心侯世子在云琅喝酒喝的半酣的时候低声问道。
云琅也跟着小声道:“能受得住苦,经受得起煎熬吗?毕竟,公孙将军算不得一位善人!”
无心侯世子皱眉道:“早就听说公孙将军驭下极严,以为军中都需要苦熬才能出头,小弟见兄长活的惬意,也想追随兄长骥尾,不知可行否?”
云琅惭愧的拱拱手道:“我是怎么进的羽林,兄长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不是长公主的面子,小弟现在恐怕早就被公孙将军赶出羽林军了,所以啊,前面有现成的人不找,找小弟恐怕是缘木求鱼啊。”
曹襄四肢摊开,坐在一张厚厚的毛毡上,光着脚提着一个银壶往嘴里灌酒,今天有两个送财童子陪他去见了阿娇自然没有输钱,甚至还赢了一点。
无心侯世子见曹襄心情不错,跟云琅挤挤眼睛,就很愉快的凑了过去…
月上东山,一场闹哄哄的酒宴才算是结束了,曹襄喝的有些高,云琅喝的也差不多了。
站在一块菜地边上撒尿完毕之后,打了一个激灵,酒意立刻就消失了两分。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喝酒?”曹襄的脸被月光照的一片惨白。
“是啊,你还有病,尤其是肝脏有毛病,当然不能喝酒!”
“可是,你没有阻止我。”
“我干嘛要阻止你?命是你的,你不在乎,我担什么心!”
曹襄哈哈大笑,拍拍云琅的肩膀道:“这才是朋友!”
第一二四章 小心过度
无礼的干涉朋友的选择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万万不能用自己的见解去衡量的朋友的做派,除非他提出要求。
如此,才是一个独立的人。
很多强大的人身边总是围拢着一群谄媚者,原因就是强大的人随意做出的决定,也比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要好。
这个好,不是指正确,而是指收获…
越是出身高贵,或者本身强大的人对于独立人格的要求就越高,霍去病如此,李敢如此,曹襄也是如此,唯有张汤不是。
云琅站在场外,冷眼旁观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然后就制定了分门别类的交友方式。
就目前看,效果不错。
一个很大的家里,一般都会迅速地形成自己的某些习惯,云家也是如此,从每天洗澡,一天吃三顿饭,再到穿衣的习惯,让云家显得跟别人家有很大的区别。
说起来,大汉国的百姓一般都是脏兮兮的,即便是家里有些钱的人也做不到干净整洁。
干净的人看起来总是顺眼一些。
现在,不论是官府还是猎夫,区分野人跟云家仆役的方式就是看整洁程度。
这个东西模仿不来,野人即便是想要把自己弄干净,也没有机会保持下去,至少,他们寻找食物的过程非常的艰辛。
相对简单的觅食方法就是背着煤石去云家交换食物。
云琅手里基本上是不存钱的,只要手里的有点钱,云琅就会把这些钱换成粮食跟物资。
在大汉,以物易物要比钱财来的实惠而且方便。
自耕农的生活方式就是这样的,很多家里有很多田土牛羊的富裕人家,其实也找不出几个钱来。
如果家人生病了,就背上一口袋粮食去找大夫,家里没有盐巴了,也背上几口袋粮食去换,哪怕是雇工,给的报酬也是粮食。
在刘彻之前,在大汉国,谁都可以铸钱,只要你手里有铜,有工匠就能造钱,这是一门利润丰厚的行当。
铸钱的人多了,铸造出来的钱币质量就会直线下降,便宜的铅锡一个劲的往铜水里面添加,一斤铜会变成一斤半铜…然后,到老百姓手里的铜钱就会变成一捏就碎的烂玩意。
云琅自然之道其中的奥妙,自然不愿意拿自家辛苦生产出来的蚕丝,蔬菜,粮食,去换那些没有丝毫信用担保的烂铜钱,掺杂了太多的铅锡的铜钱,想要还原成纯铜非常的困难。
因此,云琅喜欢这种最古朴的交易方式,哪怕他明明知道这是一种倒退。
管他呢,粮食成为交易基础对云家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家里人口多,所以,每一寸土地都被利用的很充分,第一季粮食云琅准备拿来筛选种子粮。
粗大,而且饱满的禾穗会被特意选出来,然后单独存放,留作明年的种子。
到了明年,继续筛选更加粗壮的禾穗继续来充当种子,只要坚持不懈的选种,并且保持这片农田的独立性,迟早会选出最好的种子。
胡萝卜的种子已经收集了三十多斤,这对五十亩的胡萝卜种植面积来说不算多。
眼看着卷心菜没有被食用,而是全部长老抽穗,最后开花长出种子,云家人很小心的收集了种子,不算多,只有两斤多一点。
张汤说上林苑里的核桃树到了长安就不再结果子了,有些树已经长了六年之久,依旧不长核桃。
云琅很自然地就把这些所谓的废物接手过来,即便是大树,他也派人挖出来种在自家的宅院里。
至于核桃树需要十三年以上才结核桃的事情他不准备对张汤说。
在大汉,最值钱的东西永远都是农作物跟牲畜,丝绸之类的东西虽然很昂贵,它们的需求却是有限的,在这个普遍穷困的世界里,它并非是交易的主流。
云家从皇家手里接过了种子,然后再还人家十倍的种子这非常的公平,当夏末秋收的时候,云家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张汤看着云家依旧一片葱茏的原野,叹息一声,就回去了。
烤麦穗吃需要一定的水平,云琅对此有着很好的把握,一把青色的麦穗捆扎成一小束之后,就放在火上烤,火焰会烧掉麦芒,将麦穗烧的黑乎乎的,然后趁机放在手心上揉搓,用力一吹,麦壳就被吹跑,留下一小把烧熟的麦粒。
即便吃的满嘴焦黑,云琅依旧吃的津津有味,虽然把青涩的麦粒揉搓下来,放在铁锅里加盐炒熟味道可能更好,云琅却更加喜欢烧焦的麦子,这样会多许多野趣。
连续走了两趟始皇陵,让云琅对阳光下的生活更加的眷恋。
白天在阳光下行走,夜晚却在始皇陵里面巡梭,活人的世界跟死人的世界差别太大,让云琅无数次的怀疑自己的人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自己。
再一次站在咸阳城门,风从城门里面吹出来,像是一阵阵绝望的叹息,里面黑洞洞的,再也没有前几次进去那般光明大作。
上一次进来的时候,云琅将巨鼎里面的油脂全部放光,让它们流进了特意准备好的木桶里。
相比那些神奇的机关,云琅更加的相信自己手里的火把。
太宰的身体很差,蜡黄的脸即便有火光映照也没有多少血色。
“你确定你会把这些火油重新灌进大鼎?而不是拿到外面点灯?”
“放心吧,一定会复原的,不过,这必须是在我弄明白这里面的所有奥秘之后才会做的事情。”
“你好歹快点啊,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云琅默不作声,从咸阳城大门径直走了过去,那些翻板已经被他用木板给铺盖住了,城门两边的弩箭孔洞,也已经被他用木头橛子给塞死了,那些能弹出长矛的孔洞,也做了同样的处置。
为了防备城头的千斤闸,两座铜香炉被他从不远处给撬动过来,安放在城门口,一来,堵住城门不让它闭上,二来,一旦千斤闸掉下来了,也有两个结实的支撑物,不至于让千斤闸把他弄成一摊肉酱。
太宰对云琅这种破坏性的安全意识非常的鄙视,却对拿定了主意的云琅毫无办法。
仰头瞅着两尊高大的金人,云琅用锤子敲击了一下,声音清脆,然后,云琅就拉着太宰重新跑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
“小心没大错,金人身体居然是空的,我不可不认为始皇帝会没事干放两尊雕像在这里。”
说完话,就趴在地上,努力的给自己的铁臂弩上好了弓弦,瞄准一座金人的手腕扣动了弩机。
铁杆弩箭准确的落在金人手臂上,发出很大的嗡鸣,只听咔哒一声响,金人的手臂居然掉下来了…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太宰有些气急败坏。
云琅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见金人毫无动静,就再一次小心地来到金人脚下,攀着金人腿上的供匠人上下的铁环来到了金人损坏的臂膀上。
站到金人的臂膀才发现金人的身体居然真的是实心的,只有臂膀,四肢才是空心的。
忽然觉得脚下有些晃动,云琅吃了一惊,连忙牢牢的抓住金人肩部的凸起大叫起来,太宰在下面急得跳脚,却毫无办法,眼看着金人缓缓地倾倒最后轰隆一声靠在城墙上,一时间,尘土飞扬,金人的身体碎裂开来,巨大的脑袋被城墙磕碰了一下,就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太宰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口的金人碎裂,而后轰然倒地,绝望的抱着脑袋发出夜枭一般的惨叫。
第一二五章 没什么值得我拼命
尘土还没有散开,就听云琅惶急的声音从尘土中传来:“快帮我拿梯子,我快坚持不住了。”
太宰听得很清楚,连忙扛着竹梯跑了过去,在灰尘中找不到云琅的所在,着急的大喊大叫。
灰尘散尽,太宰才发现云琅正趴在高的城墙上,两只手抓在一个被金人砸出来的豁口上两条腿乱蹬,非常的危急。
梯子支在云琅的脚下,他才小心地攀着梯子灰头土脸的沿着梯子爬下来,刚一下来,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我的祖宗啊,你不要再玩了成不成?再这么下去,没有危险也会被你弄出危险来的。”
云琅苦着脸对太宰道:“很麻烦,不知道这次震动又会触发什么机关。”
太宰摇头道:“哪来的那么多的机关,我们只要好好的钻洞进去,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太宰话音未落,云琅就惊骇的瞅着他们以前进出咸阳城的那个蛇洞,只见一条大蛇惊慌的从洞里游了出来,然后就盘成巨大的蛇阵,吐着分叉的舌头警惕的面对洞口,似乎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钻出来。
蛇洞里面轰隆隆的响声不断,太宰云琅两人忘记了抱怨,齐齐的瞅着洞口,他们也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把始皇陵里面最大的一条蟒蛇吓成这个样子。
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云琅觉得自己身处的地方非常的不安全,就拖着太宰来到了倒地的金人残块后面,只露出两颗脑袋观察将要发生的事情。
一颗足足有篮球大小的刺球嗖的一声就从那个洞里面飞了出来,大蛇甚至来不及躲避,就被那颗大刺球重重的砸在脑袋上,巨大的身体被刺球上的尖刺挂着向后倒飞了两丈多远,才吧唧一声掉在地上,大蛇的脑袋已经跟刺球混为一体了,身体颤抖着缠紧了刺球,云琅跟太宰两人眼看着刺球上的尖刺将大蛇的身体刺穿,也无可奈何。
轰隆隆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乃至第四,第五,第六颗刺球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的从洞口喷涌而出,城墙里面的轰响才戛然而止。
大蛇已经成了肉酱一般的存在,六颗青铜刺球散乱的落在城前的广场上,乱糟糟的没有什么章法。
太宰忧郁的看着那六颗青铜刺球道:“你是要拆掉始皇陵啊。”
云琅擦一把脸道:“你的想法真是奇怪,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在我们两个钻洞的时候,这些铜刺球突然滚下来的后果?”
“是你触动了机关!”
“走人的地方就不该有机关…”
跟太宰就没办法说始皇帝的坏话,他身体还好的时候,说一说还成,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坏到了极点,就不允许云琅再对始皇帝不敬了。
走进城门,那尊拎着链子锤的金人,已经不再摆动他的链子锤,一道粗大的绳索牢牢的将链子锤的锤头绑缚住,固定在他的腿上,即便是再次触发机关,链子锤也没办法给机关上弦。
穿过停留着六颗更加巨大刺球的凹地,云琅拍拍那些上次差点要了他的性命的铜刺球对太宰道:“里面真的很危险啊。”
太宰阴沉着脸道:“前面就是镇墓兽的所在地,你莫要乱来。”
说完话就再次前进。
云琅不知道始皇帝是什么心思,什么都要高大的,眼前这座镇墓兽就高大的出奇。
以前云琅在国家博物馆见到了两座镇墓兽,只有不到一米高,完全没有跟眼前这一座比较的可能。
云琅站在这座镇墓兽的一根爪子上,躺倒了睡觉毫无问题。
别人家的镇墓兽如果不是泥塑的,就是石头雕刻的,眼前的这一座镇墓兽却是实实在在的金铁铸造而成的。
九十年不见天日,这座镇墓兽浑身爆起了一层铜锈,人头兽身看起来异常的狰狞。
“这是方相氏,有一种怪物叫魍象,好吃死人肝脑;又有一种神兽叫方相氏,有驱逐魍象的本领。所以死亡者的家人常令方相氏立于墓侧。以防怪物的侵扰。方相氏有黄金色的四只眼,蒙着熊皮,穿红衣黑裤,乘马扬戈,到墓圹内以戈击四角,驱方良、魍象…”
云琅举着火把一面听太宰的解说,一边看镇墓兽身上的火焰纹,这些飘逸的火焰纹上全是形形色色的怪兽,与阴魂,一个个做痛苦状,看样子,被这个镇墓兽伤害的不轻。
“这东西难道不应该放在坟墓外面吗?”
太宰轻轻一笑道:“这里就是坟墓的外边。”
云琅瞅瞅黑漆漆的前路道:“这里没有灯火吗?”
太宰摇头道:“没有,我们只能提着灯笼前进。”
“有什么说法吗?”
“有,这里是陪葬的大臣,再往前是陪葬的王公贵族,再往前,就是殉葬的宫妃,以及宦官。”
“我想看看!”
“别看了,给他们留一些体面,九十年过去了,他们身上的衣衫都腐朽了,昔日的名臣,名将,王公,勋贵,如今都不过是一把枯骨,不管他们的过去如何的辉煌,如今,就剩一把骨头了…”
太宰有些感慨,也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丝的兴奋。
云琅手上的火把被太宰熄灭了,转瞬间一盏牛皮灯笼就亮了起来,灯笼的亮度很差,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土地。
光线只在一米之内,一米以外就是亡灵的世界,云琅总觉得好像有无数双阴森森的眼睛在盯着他看。
走在太宰前面,觉得前面黑漆漆的很恐怖,走在太宰后面总觉得后背发寒,似乎总有爪子在摸他的后背,走在左边右边起鸡皮疙瘩,走在右边左边冷的厉害,总之,他不论走到哪里都觉得不舒服。
“要是把老虎带来就好了。”
太宰阴恻恻的道:“老虎来了,好跟我把你夹在中间是不是?”
云琅吞咽了一口口水道:“要是再来两个人把我包围在中间就好了。”
“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云琅怒道:“我不是胆小,我只是觉得把命丢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非常的不值得。”
“那你说说你遇到什么情形你才肯拼命?”
云琅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一个自己必须拼命的理由,撇撇嘴道:“还没有发现!”
太宰耻笑道:“那就是胆小!”
云琅忽然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趴在太宰的背上,刚才有人在拖拽他的衣角,这一点他非常的确定。
太宰背着云琅转过身,用灯笼照亮了后面,没好气的对云琅道:“下来,是一截树根!”
云琅小心地朝哪边看过去,果然,有一截树根从旁边的石壁上探出来,勾勾丫丫的满是须根,正是一截枯死的须根勾住了他的衣角。
很不好意思的从太宰身上下来,尴尬的对太宰道:“我就怕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你知道不,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的我非常调皮,我的弟妹们身体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有兔唇的,有瘸腿的,有聋哑的,总有人取笑他们,为了弟妹们我曾经跟一个学校的王八蛋们战斗过,上了六年小学,我整整打了六年的架,在那六年里,我身上的皮肉从来就没有好的时候。
后来一个嬷嬷告诉我,如果我继续这样打架斗殴,无视学校的纪律,学校就不会再要我跟我的那些弟妹们了,他要我忍耐。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上学,可是,弟妹们说想要上学,所以,我就不敢打架了,即便是人家打我,我也不敢还手。
我当时想着,等到弟妹们都毕业了,我就把那些欺负我们的坏家伙全部杀光,并且为此制定了很详细的计划。
后来又是嬷嬷告诉我,千万不敢出事,家里的米粮不多了,我是最大的,要给弟妹们找粮食吃…然后我的计划就胎死腹中!
后来,嬷嬷死了,弟妹们也被官府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也去了别的城市生活,我多年的努力好像一下子全都变得没了意义,再也找不到能让我为之拼命地存在,生活也就变得非常平庸,非常的没有意思。
太宰,你想不想听我那个计划是什么样的吗?”
太宰闷哼一声,继续回头走路,在灯笼晃动的时间里,云琅看见了一大排背靠石壁坐着的骷髅。
看不见的东西才可怕,看见了,云琅反倒不怕了,骷髅而已…
第一二六章 龙图腾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宰就掀开灯笼,小心地用蜡烛点燃了墙上的一个火把,很快,火把就连成了一条火线,向黑暗深处蜿蜒而去。
随着灯火不断地被点燃,云琅被眼前的奢华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巨大的骸骨,骸骨之大远远超出了云琅的想象…
“这是什么骨头?”云琅用梦呓一般的语气问道…有了这具骸骨,镶嵌在石壁上的各色正在闪耀着光芒的宝石就黯然失色了。
“龙!”太宰眯缝着眼睛慢慢的适应着强烈的光线。
云琅的目光落在四只粗大短小的爪子上,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真的有龙这种生物?”
云琅很确定自己看见了一头龙!
不论是它头上的鹿角,还是马面一般的面骨,还是蛇一般细长圆润的肋骨,抑或是散落在地面上的巨大鳞片,以及支撑着骸骨不倒的四只粗大的爪子,都证明这就是一头龙的遗骸。
“大王在渭水之滨祭天的时候遇到了一条黑龙…”太宰抚摸着巨龙的骸骨,满是追忆的神色,似乎他本人见过当时的场景似的。
“始皇帝渭水祭天见到了黑龙这是真的?”
太宰笑道:“自然是真的,史书上有记载的。”
“是这头吗?”
太宰的神色有些闪烁,言不由衷的道:“应该就是吧!”
云琅被这条长达五丈的巨龙骸骨给迷惑住了,想了很久才发现这头龙没有皮肉。
只有骨头,而且骨架子完整的骇人听闻,跟云琅在后世见到的那些恐龙骸骨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他从地上捡起一片巴掌大的鳞片,这东西很像鱼鳞,或者说它就是鱼鳞,即便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没有了鱼腥味,可是,鱼鳞上还有一丝丝残存的经络附着在上面,这应该是真正的鳞片,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大鱼的,还是龙的。
太宰见云琅看巨龙骸骨看的入神,就走到大厅边上,举起一只小锤子,很有韵律的奏响了放在那里的一套编钟。
声音清越,悠扬…
云琅骑在龙头上,仔细的观察龙头骨,当他发现长角的部位与其余头骨部分并非是一体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些失望…
果然,他继续检查过龙头骨的其余部分之后,就对这具龙骨,毫无兴趣了。
整颗龙头骨是用,鹿头,牛头,马头骨巧妙地镶嵌在一起的,然后利用鹿头,牛头,马头上天然形成的弧线最后拼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龙头。
看的出来,始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奇遇,可是下了大功夫的,鹿头,牛头,马头好找,可是,长达十五米的巨蛇身体,以及它腹下那四只巨大的爪子,乃至那些巴掌大的鱼鳞,就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了,尤其是那四只大爪子,云琅觉得那该是从一条非常,非常巨大的鳄鱼身上取下来来。
云琅捡拾了十几片大鱼鳞装进了背囊里,而太宰恰好敲完了一首《山鬼》中规中矩的,敲完之后还弯腰施礼,似乎自己正站在始皇帝的大殿上为始皇帝奏乐。
“看完巨龙了?”太宰骄傲的问道。
云琅没办法说这东西是假的,只好装作满怀钦佩的样子点头道:“原来龙是这个样子的!”
太宰愈发的骄傲,拍着骸骨道:“这还是一条幼龙,身体还远远没有长大,据我耶耶说,长成的巨龙身体足足有数百丈,在天空可以播云吐雾,在江河湖海,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我大秦得天庇佑,才能有幸得到一条天龙…只可惜天龙年幼,并未长成,因此,我大秦才有二世而亡的惨痛经历。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而赋大风才奠定了汉国的基业,我耶耶当初以为,刘邦斩杀的那条白蛇也是一头龙,更是一头比我大秦朝得到的这头龙还要幼小。
既然我大秦的护国神龙足足长到了五丈,只能庇佑我大秦两世,刘邦斩杀的那条更加幼小的神龙就更加的不堪了。
刘邦死后,汉国乱象纷呈,我耶耶们以为汉国就要倒霉了,就要灭亡了,就不断地鼓动资助那些不甘心的人…结果,汉文帝继位之后,很快就平定了天下…
陵卫们这才想起,我大秦自秦仲封国乃至庄公到子婴已经三十五代了…”
云琅很想大笑,见太宰一脸的伤心之色,又不敢笑,只好把脑袋扭过去,免得被太宰看到笑容就不好了。
太宰见云琅的肩背在抖动,叹息一声道:“想笑就笑,忍着干什么,当初耶耶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也笑了很久,有些人直接就笑死了。”
一句话就说的云琅笑不出来了,指着太宰道:“冷笑话不能这么讲啊,听的人心里满不是滋味的。”
太宰指着远处黑漆漆的地方道:“那里坐着更多的笑话。”
说完就熟练的拉动了铁链,眼看着火线慢慢浸入冷油之中逐渐熄灭,就重新点亮了蜡烛,提着灯笼往回走。
云琅奇怪的道:“今天时间还早,怎么就要回去了?”
“修大门!”太宰冷冷的回答,眼看着太宰要走远了,云琅瞅瞅身边黑漆漆的龙骨头,打了一个寒颤,快步跟上。
明知道这头龙是假的,看着太宰认真的样子,云琅还是不由得暗暗叹息,这个假话也不知道被始皇帝说了多少次,不是真的也要变成真的了。
即便是后世,人们都知道龙这种生物应该是没有的,可是,还有无数关于龙的传说在世间弥漫,而龙王庙里的香火依旧鼎盛。
不论是哪一个世界,都是真真假假的难以说清楚。
不过也好,正是有了这个东西的存在,华夏人,商人,周人,秦人,楚人,晋国人…乃至汉人,晋人,唐宋,元明清的人才能一以贯之,最终将一口气无休止的延续下去。
跟古人讲古自然是可笑的,所以云琅坚决不说,活到太宰这个地步,无知是一种福气。
大门口的那两只巨鼎,被云琅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给搬走了,可是,那座高大的城门依旧没有关上,不论太宰如何晃动巨大的城门,城门依旧岿然不动,门坏了!
自从发现大门关不上,云琅就躲得远远的,他觉得太宰可能会非常的生气。
果然,太宰在气喘吁吁的搬弄了一阵子大门之后就冲着云琅大吼:“云琅——”
云琅无奈的挠挠后脑勺,苦着脸蹲在城门口道:“门口的那两座金人可能就跟这座大门有关,既然金人已经毁坏了,大门是关不上了,不如我们把千斤闸放下来算了。”
太宰无奈的坐在地上道:“千斤闸一旦放下来,凭我们两个人的力气再也提不起来。”
云琅指指蛇洞道:“那就继续钻洞吧!”
指望太宰爬城墙这不合适,云琅只好自己上,将拿进来的两架梯子绑在一起,勉强搭在城墙上,云琅就踩着软啦吧唧的梯子,一步步的往上爬。
“小心啊!”太宰在下面看的胆颤心惊的。
云琅自然不会太鲁莽,到了足矣摔死他的高度,他就往城墙上钉铁环,然后再把腰上的绳子拴在铁还上,基本上两步一个铁环。
就这样他踩着晃晃悠悠的梯子终于爬到了山洞的顶端。
城墙与山洞顶部混为一体,好在因为有垛堞的存在,云琅还有一些空间钻进去。
城头顶部都是巨大的梁木,被粗大的石柱支撑着,城头的垛堞不仅仅起到装扮城头的作用,同时也是支撑顶棚的柱子。
一架强弩就放在垛堞的口子上,操持强弩的军兵是一具陶俑,涂着大红的脸蛋,嘴唇更是红的吓人,脸上的皮肤不是贴在脸上的,而是垂在下巴上…
没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云琅一般是不会惊叫来吓唬自己的,城头是最潮湿的地方,这里的兵马俑受潮掉皮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第一二七章 司马迁的漏洞
即便是一座地下城,城墙的结构依旧与咸阳城一般无二,宽大的城头足以跑马,各色装备一样不缺,即便是滚木檑石,渔网,金汁,灰瓶,床弩,也样样不缺。
只是,看守这些城池的军卒都是陶俑罢了。
每一具陶俑都有真人大小,至少,身高比云琅还要高一些,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神秘而阴森。
云琅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不断地单手作揖,嘴里更是念念有词:“诸兄莫怪,小弟叨扰了,放下千斤闸之后就离开…”
一个陶俑的脑袋忽然掉了下来,居然没有摔碎,就在云琅的脚下骨碌碌的乱转,借着火把的光芒不断地变换着笑脸,就差发出笑声来了。
云琅浑身的汗毛直竖,僵立了很久,太宰焦急地在外面喊道:“你有没有事啊?如果没有就跟我说话,或者发出声音,让我知道你没事。”
“我没事——”云琅鼓足了勇气大声喊了出来。
说起来,他对始皇陵的记忆来自于《史记》,以前的时候,云琅对于《史记》上的记载是笃信不移的。
自从来到骊山之后,他对《史记》上的记载就多了很多的疑问。
《史记》原记关于秦始皇陵:“行从直道至咸阳,发丧。
太子胡亥袭位,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郦山。
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
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二世曰:‘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
皆令从死,死者甚众。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臧皆知之,臧重即泄。
大事毕,已臧,闭中羡,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臧者,无复出者。树草木以象山。”
这一段的解说问题很大,疑问很多。
司马迁现在不过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是史官司马谈之子,如今正在协助父亲整理史料。
这事云琅早就问过霍去病跟曹襄了,他们两人都只说司马迁此人好读书,除此之外再无名声。
云琅很想知道,我想知道司马迁是如何知道皇陵内部的情况的?
难道他进过皇陵?
这完全没有可能,太宰一族已经守护这里快百年了,没发现司马迁进去过。
既然如此,他是如何知道始皇陵里面的状况的?
如果他都能知道始皇陵在什么地方,以项羽,刘邦的能力,不可能放过装满财货的始皇陵的。
如果说司马迁是根据史书记载来描述的,云琅想问下他根据的是那本史书?
哪本史书可能会记载这么敏感的事情?
他是根据什么来写大秦历史的?难道全是道听途说?
《史记·项羽本纪》记载是:“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
难道大火烧了三个月,还能给你留下点什么东西?
云琅很想问问是什么样的大火能烧三月不灭?
据记载火烧咸阳是在秋季,难道三个月就不曾下过一点雨?
任其烧三个月?
除非项羽隔上几天就会放一次火!
项羽对始皇帝的仇恨很深,灭国之仇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都不为过,按理说项羽肯定会挖掘皇陵,可也没见司马迁记载项羽是否挖过始皇陵,可是他对始皇陵内部的描述却如此详细,云琅非常的惊讶。
他记录的非常详细,却忘记记载兵马俑如此宏大的场面,这是何道理?
云琅的脑子转动个不停,看事物的眼光趋于理性,眼前这一幕幕恐怖的画面对他就造不成多大的困扰了。
从那些人俑的背后走过,有时候会不小心碰到人俑身上佩戴的武器,有些佩剑的带子已经腐朽了,稍微碰撞一下武器就会当啷一声掉下来,总之,等云琅穿越过那一队人俑军队,当啷声就不绝于耳。
司马迁的有些记录看样子也是有问题的,很多事情经不起考究,而他用写故事的方式写出来的《史记》被称之为无韵之离骚,虽然很美,到底还是多了一些演绎的成分,少了一份学问研究上的严谨。
云琅穿过那一队军卒之后,眼前就空荡荡的,只有一些人脑袋大小的石块散乱的堆放的垛堞口子上,墙头还用木架子堆积着一些快要腐朽的木料,云琅如果用刀子砍断上面的绳索,这些滚木檑石就会从城头倾泻而下。
云琅行走的更加小心,他很怕一不小心触碰了这些快要散架的防守工事,会把守在城墙下边的太宰弄死。
“你躲远一点,城头上很危险,上面有滚木檑石,架子已经腐朽了,稍微碰一下就会掉下去。”
云琅大声地对城头下的太宰大喊。
“好,我离开了,你自己小心,别掉下来!”
云琅脚下一滑,摔了一个大跟头,火把也脱手了,两只手掌摩擦在石板上火辣辣的疼。
他连忙爬起来,捡回火把,瞅着不远处的绞盘继续想: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这样的神迹,明明是不符合事实的,最多,刘邦就杀掉了一条蛇,为什么司马迁还会把种种神迹添加在刘邦的身上?
很明显,司马迁在记录这些事情的时候依靠的是传说与口述…
“所听者信也,而听尤不可信,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
云琅嘴里絮絮叨叨的背诵着孔子跟颜回说的话,烦躁的把扑倒在绞盘上的一具人俑推倒…
刚刚推倒了人俑,绞盘就嘎吱嘎吱的响动起来,支撑绞盘的圆木忽然碎裂开来,巨大的绞盘向外倾倒,一根暗红色的木头楔子猛地从中断开,缠绕在绞盘上的铁链子,明明都锈蚀在一起了,却忽然滑动了起来,带着一个巨大的绞盘飞舞起来。
城墙隐隐有些摇晃,不大工夫,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城下尘土飞扬,太宰呛咳着道:“好了,你慢慢下来,千斤闸放下来了。”
云琅趴在地上,耳朵里全是绞盘在半空里飞舞的巨响,才听见绞盘落地的声响,就看见城头上堆积的滚木檑石雨点似的从城头倾斜了下去。那些原本摆列成队伍的人俑也纷纷摔倒,磕在坚硬的条石上,摔的四分五裂。
云琅小心地举着火把从垛堞处探出头去,只见太宰就站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努力的举高火把,希望能看见云琅。
云琅从竹梯子上爬下来,跟太宰一起坐在城门口发呆,他们两个只想把千斤闸放下来,没想要毁掉咸阳城的防御工事。
太宰支起身子叹口气道:“走吧,今天在这里耽搁的足够久了。”
他没有责备云琅,很认命的以为这就是上苍的安排。
两人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清理城门口的滚木檑石与那个碎裂的金人…
再一次见到老虎的时候,老虎却不愿意凑到云琅的身边,虽然它很想跟云琅亲热,可是,云琅身体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子古怪的酸味,让它灵敏的鼻子非常的难受。
太宰见云琅自己也在抽鼻子,就笑道:“用醋浸泡衣衫可以预防尸毒?你从哪学来的?”
云琅笑道:“自己创造的,觉得醋是一个好东西就一时冲动,就倒在身上了,看样子不怎么招老虎待见,下回用烈酒试试。”
太宰疲惫的朝云琅挥挥手,也不言语,就孤身下了山。他知道,云琅必定是要去洗澡的。
第一二八章 被人尊敬的感觉
云琅想多留太宰一段时间!
太宰身上的积蓄的死气浓郁的可怕,只要看看他坐在泥人堆里那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就知道,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负担。
后世的时候有一种说法,叫做必死之人如果能够平安幸福的离去,也是一种幸福,至少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他的生活质量很高。
因此,很多患有不治之症的人都会签署一种协议,希望自己不要被医院过度的抢救。
嬷嬷就是这种人,而云琅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把嬷嬷多留在世上一段时间,以至于嬷嬷去世之后,他几乎崩溃。
现在,太宰也是这个模样,云琅当然不会干休,只要能让太宰多活一天他就要为止努力一天,哪怕这样做非常的自私,他也不肯放手。
曹襄在泡温泉的时候遇到了云琅,他没有问云琅一天一夜不见人去了哪里,云琅自然也不会问他跟阿娇之间的斗争到底进行到了那一步。
每个人都有隐私,各安其便最好。
“材官将军韩安国死在了右北平的任上,这事你不知道吧?”
曹襄趴在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泉池子边上对躺在另一个池子里的云琅道。
云琅摇摇头道:“不知道,倒是听说过韩安国这个人。”
曹襄喝了一口羊奶道:“好人才总是死的很快,没用的人倒是活的跟老虎一般勇猛。”
云琅笑道:“人才一般都会被用在刀刃上,你什么时候看见刀背上有缺口?”
曹襄笑道:“是这个道理,所以你就不愿意当人才是不是?”
云琅喝一口泡在温泉里面的米酒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人才,你这样的人才是,等你身子养好了,陛下就该多重用你这样的人。”
曹襄笑道:“好好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带着浓浓的讽刺之意,弄得我都不好接话了。”
云琅摇头道:“真的没有讥讽之意,我是真的佩服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人,我没本事保家卫国,对有这种本事的人从不敢有看不起的意思。”
“当文官也没见你有兴趣啊!”
“你把我看成一个泥腿子就很合适,千万不要拔高了,钻营了一个军司马,就是为了日子能好过一些,不至于被胥吏豪强给欺负了,没有别的意思。”
曹襄又喝了一大口羊奶苦笑道:“我母亲说你看不起大汉的人…”
云琅怵然一惊,然后笑道:“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
曹襄想了想道:“我也觉得我母亲说的没道理。”
云琅大笑道:“这就对了。”
两人正说着话,孟大脑袋上顶着一只鸭子走了过来,把手里提着的篮子往云琅身边一放,然后就脱得赤条条的跳下池子,对篮子跟前的鸭子道:“看好我的衣衫。”
云琅跟曹襄一起瞅着孟大怪异的行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听孟大一本正经的给他俩介绍道:“红鸭子家的老大。”
然后就舒坦的坐在温泉池子里,哼着没人能听懂的歌,心情看起来极好。
过了片刻,孟二也来了,他怀里有一只灰鸭子…
“鸭子今天的食量很好,我拌了一些麸皮,野草,它们全部吃光了,这几天准备继续减少麸皮的用量,添加更多的野草跟虫子,等到鸭子不再需要用粮食饲养的时候,鸭子就该能大量的饲养了。”
孟二同样让鸭子帮他看好衣衫之后就对云琅道。
孟大脑袋上顶着一块麻布闭着眼睛道:“冬天的时候鸭子就该产蛋了,这些蛋不要吃,留着孵化,鸭子不成群,就扩散不成了。”
曹襄呆滞的瞅着云琅,这两位如果不是行为表现的那么极端的话,这些话放到哪里都是金玉良言。
云琅耸耸肩膀,就从孟大的篮子里取出半块锅盔啃了起来,这东西也是这两兄弟亲自制作的,原因就是他们喜欢吃。
一个智力上有缺陷的人,如果知道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再有一点谋生的本事,这就比大汉的正常人都要正常!
孟大,孟二就是这样的,在云琅用棍子把两人喜欢含糊说话的毛病去掉之后,不知道底细的人只会认为这两兄弟爱鸭子成癖,属于怪人,绝对不会在他们归类于傻子。
想一下啊,当一个人人都说是傻子的人,穿的干干净净的站在面前,口齿清晰的跟你讨论着鸭子的饲养跟培育,并且拿出自己亲自制作的酥香的锅盔,端来滚烫的茶水招待你,你敢说他是傻子?
如果你对养鸭子一无所知,这时候,到底谁才是傻子?
既然孟大,孟二除过养鸭子,养鸡,养鹅之外对别的事情都一窍不通,干嘛要跟你讨论国家大事?
这世上有人爱竹成痴,有人爱鹤成瘾,更有人把梅花当老婆,把仙鹤当儿子,喜欢鸭子跟鹅有什么不对的呢?
这就是云琅这些天教孟大,孟二兄弟的全部内容。
曹襄擦干了身体穿上衣衫,愉快的活动一下双臂对云琅道:“这就是你解决他们愚痴的方法?”
云琅把头发扎起来随意地垂在脑后,很女性化的扭扭脖子笑道:“不好吗?”
曹襄叹口气道:“我还能说什么?刚才听他们两兄弟谈及扩大鸭子饲养种群范围的时候,我更像一个傻子!连傻子都变得聪明起来了,这世上的聪明人好像一下子变多了。”
云琅笑道:“怎么,在阿娇那里吃亏了?”
曹襄点点头道:“今日里阿娇把话说清楚了,可以把长门宫卫借给我,却不能送给我…”
云琅看着曹襄道:“你要开始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