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又看完一个病人之后,再一次来到张翁的身边,用一个白色的脉枕放在他的手腕底下,然后熟练地把脉,把脉完毕之后笑着对张翁道:“药效还没有开,张翁应该起身走走路,如此才能让药效尽快的化开。”
张翁笑吟吟的道:“冷香丸是一种什么药?”
苏稚笑道:“一个没什么作用的方子。”
“长门宫与平阳侯府会要没有什么作用的药丸?”
苏稚叹口气道:“这药太珍贵,张翁的身子只需用参汤就能调理好,没必要使用冷香丸。”
“如此说来,这冷香丸的药效还在人参之上?”
苏稚陪着笑脸道:“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不用我说,张翁就该知晓。人参的药性猛烈,如同烈火,我们的人体就如同木柴,人参的作用是让张翁身体这个木柴燃烧起来,最终让您精神焕发,而木柴是有限度的,等木柴燃烧殆尽,您的阳寿也就到了终点。而冷香丸就不一样了,他的药效如同太阳光暖暖的照在您的身上,让您感到暖和却又不至于燃烧。加之冷香丸是将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时隔一年之后再取出,药物中的燥性全无,服之温良可口,药性绵软细长,一般是医家自服的良药,不与外人的。”
张翁笑道:“老夫倒想讨几丸,不知医者允否?”
苏稚苦笑道:“不是我小气,实在是此药来之不易,工序极繁,一年之中制成一次都难啊,自家用尚显不足,何能赠与他人。”
张翁哈哈笑道:“老夫刚才听闻医家还在为制药靡费担忧,如果获赠几丸良药,老夫弥补了医家靡费如何?”
苏稚左右为难…
旁边的看护妇悄悄地拉一下苏稚的衣袖道:“今年的黄芩,等二十四味主药还没有着落呢。”
张翁听后笑而不语,只是给身边的小童使了一个眼色,小童就得意的朗声道:“五锭黄金!”
苏稚苦笑一声,看护妇用极度鄙夷的目光看了小童一眼。
张翁轻咳一声朝苏稚拱拱手道:“不知五十锭黄金取十枚冷香丸如何?”
看护妇不确定这个价格合适不合适,把目光落在苏稚身上。
苏稚摆摆手叹口气道:“也罢,外面的药快没有了,总不能再让家里贴补,再这么下去我也没脸见我夫君了。”
看护妇从怀里掏出那个玉瓶递给张翁,张翁却不接,继续笑吟吟的看着苏稚。
苏稚摆摆手,看护妇气呼呼的又拿来一个玉瓶,从密封的坛子里取出十丸冷香丸装进玉瓶,气呼呼的丢给了小童。
张翁取过玉瓶拔出塞子轻轻地嗅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苏稚拱拱手,就带着小童离开了屋子。
“他没给钱呢!”看护妇不满的大叫一声。
苏稚笑道:“他会送来的。”
吩咐看护妇看好门不让别人进来,苏稚一个虎跳就冲进了内间,紧紧的抱住云琅道:“解恨不?”
云琅摸摸苏稚的头发叹口气道:“老天真是不长眼啊,偏偏让这样的老贼长命且富贵。”
苏稚张开小巧的手掌,然后狠狠的捏成拳头道:“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老贼,天不罚,我罚!”
云琅苦笑一声道:“算了,下不为例,医者最重要的就是有一颗仁心,惩罚恶人是律法的事情,不是医者的事,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就很难恢复本心,治病救人是世上最大的良善,不要玷污了。”
苏稚在云琅怀里抬起头奇怪地问道:“您今日是怎么了?”
云琅抱着苏稚坐在椅子上道:“今天去了农田,见那些野民精赤者身子在地里劳作,有些郁闷。管仲纵有千般不是,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还是没有说错的。人不是野兽,总还需要顾及一下羞耻心。”
“谁精赤着身子种地?东方朔管的那些人吗?”
“是啊,我今日去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场景,还有几个老妇腰间就围着一块布…看不下去啊,以及让刘二去富贵县库房拨款了,今天就把麻布统统发下去,那样的场景我一刻都看不下去。”
苏稚原本用崇敬的目光看自己心底仁慈的丈夫,很快这种目光就变了,最终变成了看傻子的神色。
云琅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就问道:“有什么不妥?”
苏稚没好气的道:“我跟师姐每日里都从那片地里过,在地里劳作的野民也见多了,他们的衣衫穿的好好地,虽然破旧,应该很暖和,或许有几个光脊梁干活的,大部分人的衣衫都穿的很整齐啊。莫非,只有您去的时候,那些人才不穿衣衫?”
云琅的身子僵了一下,马上就恢复了正常,揉揉鼻子道:“看来我是被东方朔给骗了!”
第六十三章 两个家园
云琅现在是大汉皇帝赦命的永安侯,是大汉帝国大司农门下司农寺右少卿,云氏更是皇家园林上林苑中的豪族。
门下童仆过千,家中积粮无数,且长袖善舞,以灵活的姿态游走于权贵之间。
这样的人,自然就不会有人惯着他了。
这时候再让东方朔一干人用包容的或者扶持性的心态去面对他这根本就不可能。
毕竟一路走下来,东方朔的屁股上也被烙上了云氏的烙印,毫无摆脱的希望。
聪慧如东方朔者,如何会看不出自己的领路人云琅还没有融入到大汉官僚体系来。
这时候如果继续以保护的心态来对待云琅,对云氏不是什么好事,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小小的用鬼蜮伎俩欺骗一下云琅,让他尽快的从糊涂状态中走出来这非常的重要。
毕竟,这一次骗云琅多花了一些钱,要比以后被人家用更加恶毒的法子欺骗要好。
云琅必须承认,东方朔的骗局并没有多么高超,只不过这个骗局恰好击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这就是东方朔要对云琅进的言。
想通了事情,云琅就觉得今日的天气很好,是一个很适合出门看山的好时间。
“东方朔这个月的供酒减半。”
云琅对傻子一样吐着舌头表示自己跑的很快的刘二下令之后,就拖着小妾准备回家。
至于老婆——她如今沉迷在给妇人治病的过程中不可自拔,白日里的好时间给贵妇看病赚钱,至于闲杂时间,就给那些贫穷的妇人看病赔钱。
侯爵老婆亲自给人看病,长安附近的妇人们,没病也要来看一下,哪怕是看看人家侯爵的老婆如何的漂亮贤淑也是一种莫大的谈资。
宋乔自然不会让她们失望,安安静静的坐在案子后面,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圣母的光辉,从不会因为眼前的病人从高贵的艳妇变成衣衫褴褛的农妇态度就发生变化。
“你再这么下去,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趁着看护妇叫人的功夫,云琅揉捏一下宋乔的肩颈埋怨道。
“妾身近日里看过上千病患,自觉有所得,就是说不清楚其中的道理,请夫君容妾身再思量一段时间。”
“我们要去看山。”
云琅故意搂着苏稚的腰站在宋乔前面,宛如一对璧人,宋乔却视而不见,撩撩头发笑道:“你们去吧!”
苏稚咯咯笑着拖走了丈夫,师姐进入了医者的心境,想要在短时间里走出来很难。
“你知道不,昨晚我跟你师姐都睡了,她忽然爬起来按着我的脖子用力的让我的血管凸出来,把我吓坏了,今天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好啊,我们一起睡。”
“我是说还有你师姐,她很可怜。”
“那你就跟她睡。”
“只有我的话我有些害怕,万一今晚她不但按我的脖子,还拿着刀怎么办?”
“你不会费点力气让她晚上没力气爬起来按你脖子吗?”
“这个…很难!”
“没用的男人!”
驾着敞篷马车上走在原野上,风虽然还有些冷,裹着裘衣还是很暖和的,云琅一手抓着苏稚的小手,一边花言巧语的诱骗她,对云琅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车轮子在大地上翻滚,偶尔会沾起一些草茎,光秃秃的原野让云琅的视线变得极为开阔。
那些上午还赤身裸体的在寒风中发抖的农夫们,这时候穿戴的很整齐,虽然破旧了一些,却也暖和。
东方朔这是连遮掩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是在赤裸裸的嘲讽云琅的智商。
苏稚见丈夫不再调戏她了,开始咬牙切齿,瞅一眼远处的农夫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云琅不在乎,被苏稚嘲笑的时候多了,床上床下的更是数不胜数,在这个女人跟前,他几乎没有多少尊严可言。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师姐啊?既然不太喜欢,那时候为什么要娶我师姐?”
“我当然喜欢你师姐,娶她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哦,这就好,还以为你当初娶我师姐完全是因为想找一个替你看孩子,看家的。”
“我没有那么卑鄙。”
“这一点我信,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过啊,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师姐的话,她晚上应该没有力气按你脖子的。”
“你也是学医的,应该知道男女的身体构造不同,有些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是非常吃亏的。”
“既然吃亏,你们男人为什么看见了美貌的女子就想占有呢?这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云琅眨巴着眼睛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稚的问话,因为这句话问的很有道理。
他决定把这个问题先记下来,下次董仲舒再硬拉着他谈学问的时候,就拿出来。
谈话的深度,一般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思想广度。
苏稚解剖尸体解剖的太多了,这时候就会把所有男人都当做尸体来对待,即便是活色生香的房事,用医学方式解读之后也会变得味同嚼蜡。
远处的骊山在青色的天空下如同一匹奔跑的骏马,气势昂扬,骊山,云琅很久没有去了,也不知道山里的那座石屋是不是依旧完好。
看到骊山云琅就会想起太宰,想起那个孤苦的人,如今,他静静的躺在始皇陵里面,也不知道身上的毯子被什么东西掀开了没有。
云琅干脆丢开缰绳,让挽马自己走,他躺在苏稚的腿上,看着湛蓝的天空,脑子里胡乱的跑马。
终于混成大汉有头有脸的人了,云琅却觉得自己好像比当初穿着兽皮衣衫在骊山中奔跑的时候更加的空虚。
那时候,能找到一两个快要干枯的野果子就是一场大欢喜,能捡到一只快要冻死的松鸡,那就是一场盛宴。
如果老虎能带回来一头野猪…两人一虎连续两天就不用去山里受冻了。
想到了老虎,老虎就来了,挽马悲鸣一声,却并没有乱跑,只是马车箱一沉,老虎的脑袋就出现在云琅的头顶。
苏稚用力的推老虎下车,却如同蚍蜉撼树,老虎五百斤的身子还不是她能推动的。
“滚开,你压到我的脚了。”
老虎把身子挪一下然后就学着云琅的样子把大脑袋枕在苏稚的肚皮上,这让苏稚几乎发狂,老虎的胡须如同钢针一般,谁挨上都会发疯。
夫妻两一同用力,将老虎摊开,然后两人舒坦的靠在老虎软乎乎的肚皮上,这才是一个正常的模样。
“老虎这时候之所以这么黏我们,是因为它马上就要去骊山里去找母老虎了。”
苏稚拍拍老虎的肥肚皮道:“它这么肥…”
“你知道什么啊,肥壮加上漂亮健康的皮毛才是老虎求偶的正确方式。我兄弟昔日就是骊山上的王,现在更是,找母老虎生儿育女那是看得起它。”
“就凭它的那张破毯子?”
“对啊,别的老虎有毯子吗?”
“好像还真的没有。”
“另外,咱家大王求偶的时候都不用辛苦去抓野兽,只要从家里叼一头肥猪往母老虎那里一丢,呵呵…有的是母老虎半路拦截求偶。”
“就跟你一样?”
“怎么,你们姐妹两是看中了我的钱?”
“笑话!”
“那就对了,我家大王身躯庞大,毛皮油光水滑且威风凛凛,不靠那张破毯子也能找到求偶对象,有了破毯子跟肥猪,就有了选择求偶对象的本钱。别掐我,我说老虎呢,没说你们。”
“你别说,大王还真有吸引母老虎的本钱,你看看这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脑袋上的这个王字比长门宫的那几头老虎清晰地太多了,更别说这一抓一大把的下颌皮。”
云琅瞅瞅被苏稚扯出半尺长的下颌皮,叹口气道:“减肥了,皮毛就堆起来回不去了。”
老虎很显然是不在意这些小事情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就趴在车厢上,马车一颠一颠的前行,让它觉得非常舒服。
从富贵镇到云氏乘坐马车只需半个时辰,野外,是云琅精神上的家园,挽马拖着马车走进了大门,就回到了云琅肉体上的家园。
从这一点来看,云琅还是自由的。
刚刚进门,就看见闺女跟何愁有两个人跟秃鹫一般一人脚底下踩着一个木头桩子蹲在上面。
远处还有一个木头桩子,霍光的小脸涨的通红,摇摇晃晃的站在上面,仔细一看,才发现云音就是站在木头桩子上,而霍光的背后居然还背着一个不大的背篓。
“平衡功夫!”
何愁有见云琅担忧的瞅着他们,随口解说了一句,就重新闭上眼睛休息。
“在上面蹲多久了。”
云琅问守在云音身边的梁翁。
“回侯爷的话,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大女恐怕蹲不住了,刚才已经掉下来一次了。”
“闺女蹲不住了就告诉耶耶,耶耶接你下来。”
何愁有怒视了云琅一眼,云音却咯咯笑道:“不下来,我就想看小光哥哥什么时候掉下来!”
那边正在垂死挣扎的霍光怒吼道:“我不会掉下来。”话音刚落就从木头桩子上一头栽下来了,被两个家将轻松接住,面红耳赤的霍光看看笑的早从桩子上掉下来的云音,对家将道:“再把我送上去!”
第六十四章 赔我肠痈!
“你准备将小光培养成你的女婿?”
苏稚甩掉鞋子靠在锦榻上咬了一口梨子问云琅。
“你想多了。”
“我怎么可能想多?你这人啊,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其实是最高傲不过的人。跟你没关系的人你愿意给笑脸,因为你的笑脸不值钱,给了也就给了,可是关系到你闺女…哼哼哼,你比老虎还要护食。你知道大汉国内能被你看顺眼的少年人不可能有,所以就准备自己培养一个,只要看看小光整天读的书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小光读的书都是西北理工的学问。”
“对啊,所以小光长大之后就是另外一个你,说真的,你对小光的爹娘一点好感都没有,下回人家来了,你好歹出面招呼一下,将来也好谈婚论嫁。”
“想娶我闺女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就是这样的…”
苏稚给了云琅一个大大的白眼,吃光了梨子,随意的擦擦手,翻了一个身就用毯子裹住准备睡觉。
云琅下了楼,见闺女插着腰正在踢腿,就朝她招招手,闺女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霍光很痛苦,因为何愁有让人拴着他的脚脖子用力的往上提,看样子这孩子的柔韧性不被何愁有全部拉开,是不会罢休的。
“耶耶,公公拉我的腿,好痛。”
“耶耶拉你的腿你会更痛的。”
“我不想拉腿,小光给我说了,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碰腿,太疼了。”
“你喜欢学武吗?”
“喜欢,可是不喜欢疼。”
“当初我跟你说了,练武就是在受罪,你非要练,要不,我们不练了,改学刺绣?”
云音的眼睛睁的很大,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脱开父亲的怀抱,哒哒哒的跑到何愁有身边奶声奶气的道:“老祖,我也拉腿。”
何愁有满脸笑容的抱着云音道:“好好,慢慢来,一天拉一点,老祖保证你十天就全部拉开,来,我们先下蹲…”
等云音跨开步子之后,何愁有就来到已经完全拉开腿的霍光身边,一只脚无情的踩在霍光的大腿上,即便霍光痛的冷汗直流也不松开。
“你是男子,老祖就不用对你客气,全身经络拉开,打通是一个武者的基本要求。现在痛一点,好过将来因为武技没有练好挨刀。”
霍光痛的大叫一声:“来吧,小爷不怕!”
何愁有狞笑道:“最喜欢你这种倔强的孩子,好好地练,等你能打得过老夫再自称小爷不迟!”
霍光本来还想硬气一些的,见何愁有的面容恐怖,硬是把下面的话吞回去了,就这一点,比他那个二百五哥哥强多了,云琅非常的欣赏。
何愁有面前就没有什么男子汉,即便有也早就被他弄死了,这一点,云琅非常的肯定。
傍晚的时候,云氏忙碌一片,尤其是厨房那里飘来的食物香味,更是大大的减损了家仆们的劳动热情。
连捷缩成一个球窝在一个躺椅上晒夕阳,见云琅过来了,就睁开眼睛道:“最初跟着您的那一批家仆没问题!”
云琅欣慰的点点头道:“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剩下的即便是出问题,我也不是很在乎。”
“有陛下派来的人…”
“我知道,你只要告诉我是谁就好,就让他快活的在云氏继续生活吧。”
“唉,我才发现你多么的受陛下重视了,我目前只找到了三个,思量了他们的地位跟差事,觉得还应该有两个才对,一个家里有五个绣衣使者密探,满长安云氏还是第一家。”
云琅按住挣扎着起来连捷道:“慢慢来,不着急,别让人盯上你了,在云氏,打击敌人之前,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一命换一命对云氏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我们这些人都是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快活的日子,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把这样的好日子长久的过下去,最好直到生命结束,那时候就能毫无遗憾的闭眼了。”
云琅的话说的很真诚,连捷也听得很认真,缓缓点头道:“没人会在意一个优伶。”
“这种话等到你老死之前,我准备把你装进盒子一样的棺材里的时候再说。”
“盒子准备的稍微大一些,下辈子我想长得更高,不当人球了。”
受过苦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把美好的希望寄托在生命的轮回上。
而大汉朝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或许,这就是佛教在大汉开始出现的原因。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张骞,苏武这些人给大汉人打开了封闭的窗户,开拓了人们的视野,最终让外来的东西逐渐走进了大汉人的生活。
夜晚降临了,云氏吃饭的时间也到了,人们三三两两的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从同一个厨房里取同样的饭菜。
美味可口的饭菜进了肚子,才能确实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因此,云氏的厨房历来在云氏人心中有圣地一般的地位。
宋乔赶在晚饭前回来了,整个人神采飞扬的,让云琅跟苏稚不断猜测到底有什么好事情降临在她的身上。
骗人捞钱的事情历来是苏稚在做,云氏的大妇只做给宗族增光添彩的好事情。
眼看着宋乔一连吃了两大碗饭,而且还很有爱心的把自己碗里的肥肉片子塞老虎嘴里,这在以前可不多见。
云琅一头雾水的陪着她们吃完饭,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了,就连忙追问。
“怎么,遇见美男子了?”
“啐!”
“遇见两个美男子了?”
“我见你眉目带笑,眼角含春的模样除过遇见美男子这个解释之外,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开心。”
宋乔松开发髻,微微的摇摇头,乌黑的长发顿时就瀑布一般披散下来,娇媚的瞅了丈夫一眼,就赤着脚小鹿一般的越过矮几,来到高大的书架边,抽出厚厚的一卷子竹简,在地上铺开了,然后就认真的把竹简上的文字往纸张上誊抄。
“《本真术》?这是你们璇玑城的不传之密,你要干什么?”
“完善他!”
“有了新的见解?”
听宋乔这么说,云琅顿时就来了兴致,续写《本真术》只能说明宋乔在医学一道上有了新发现。
宋乔见丈夫好奇心很浓,就放下毛笔道:“今日你们走了之后,来了一个妇人,她领着一个八岁大的女童,这个女童年纪幼小,尚未来天葵,却小腹疼痛的厉害。这个症状已经维持了三天,来到医馆的时候,人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妾身仔细探查了脉象之后,排除了绞肠痧之后以为该是肠痈,因为这女童右下腹疼痛最为明显。夫君您也知道,一旦肠痈发作,为必死之症,如果妾身不动手,这个女童活不过三日,妾身经不住妇人哀求,就大着胆子切开了女童小腹,按照苏稚绘制的人体图表,顺利找到了肠痈的所在地,又按照夫君描绘的手法,切除了患处,而后用羊肠线缝合流口排液。妾身回来的时候女童已经醒过来了,交付看护妇之后,妾身就回家了,那个女童脉象平稳,如果伤口不溃烂,有九成的把握活下来。”
蹲在门外偷听的苏稚一头撞开门户,吃惊的冲着宋乔大声道:“你居然治好了肠痈?”
宋乔得意的仰起头大笑道:“谁叫你跟夫君两人丢下我一个人去看山景的?这叫上天有眼!”
苏稚立刻就发疯了,拳头雨点般的捶在云琅身上不讲理的道:“你陪我肠痈!”
云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肠痈病患很多,只不过大多数都被庸医给害了,当做别的病症给胡乱治疗,结果盲肠化脓,污染了腹腔,最后活活疼死了。”
“我不管,你明天就给我找一个回来。”
云琅好不容易控制住苏稚的手脚,冲着宋乔笑道:“恭贺宋大家,从此一个神医的名头总算是落在我云氏了。”
宋乔站起身俏皮的学着男子拱手作揖:“多谢云侯为某家扬名。”
苏稚从云琅怀里探出头来愤怒地叫道:“切割肠痈的法子是我想出来的。”
宋乔摊开手笑道:“是啊,是我第一个动手实施的。”
于是,苏稚再一次发狂了,一口咬在云琅的胳膊上…她觉得自己白白解剖那么多的尸体了…
闹腾完毕了,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宋乔的床上不走了,宋乔莞尔一笑,趁着还记得手术的全部过程,就静下心来仔细的记录所见,所闻,所思。
云琅对于三人大被同眠是没有什么忌讳的…而这一夜根本就谈不到香艳。
只要云琅跟宋乔有眼神上的接触她就会发狂,躺在两人中间开始胡乱踢腾。
第六十五章 受尽委屈的东方朔
“前日里进了宫,被陛下留在偏殿用了饭,饭菜简单没什么好吃的,就是没有宰相的份,你没见公孙弘的眼神,快要杀人了。”
“我老婆治好了肠痈!”
“吃过饭之后,陪着陛下在后园观赏了最后一树雪花梅,出来的时候是隋越送出来的。”
“我老婆刚刚治好了一例肠痈!”
“啧啧,你没看见我们昨日在向春阁拥姬高歌的模样,刘春当场弹剑作歌,发誓要去与匈奴决战,歌罢,那个傻蛋就去了中军府,要走卫伉的老路。”
“昨日张连…我已经知道你老婆治好了肠痈,给你云氏添了老大的颜面,人人都要巴结你家,至少你被砍头的时候你老婆都会没事,你不用一直在我耳边唠叨这事吧?”
云琅看了曹襄一眼道:“我怕你忘了。”
曹襄忍着痛从下巴上拔下一根倔强的胡须,疵牙咧嘴的道:“怪啊,我发现人只要进了你云氏,都会变得聪明,连你老婆这样的人都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让我很吃惊。”
“我现在还欠苏稚一个三个肠痈病患,找找,看看你家有没有,如果有早点送过来,免得我睡觉都不安稳。”
“谁家没事干老得肠痈病,这病是死人的病,以前得这病的全死了,没得的自然没事,已经吩咐下去了,就等着把人送来,我家好几万仆人呢,不可能没人得这病。”
“帮我再问问别人家的,可不敢像阿娇那里一样,发现有人得肠痈这病了就随便埋掉。”
“皇家就那规矩,别说得肠痈病了,就算是闹肚子都要被送出宫等病好了才能回来。
跟你说正事啊,再有一个月,去病他们就要去陇中了,昨日里,辎重已经先走一步了,赵破奴带队先走的,他们预备在黄河边上停步,准备试验你说的‘大河计划’看看从陇中放羊皮筏子能不能直达受降城!
这事很重要,去病他们这一次去义渠跟以前一样没有援兵,没有补给,那里全是彪悍的胡人,先不说我们大胜的话,在这之前,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给去病弄一条可以逃命的通道。
你觉得从大河上逃命,可行吗?”
云琅回忆了一下,大河在上游尤其是陇中一带很少有改道的记录,遂点点头道:“有六成的可行性,不过,还是需要赵破奴带人亲自去试验一下。”
曹襄点头道:“六成可不够,我家出两百个家将随行,你家出十个吧!再去探探。”
云琅笑道:“我家的五十个家将全部派出去都不成问题,反正云氏就在长门宫宫卫的防御圈内,不用担心防御问题。”
曹襄摇头道:“还是需要的,多少留几个。”
云琅笑了,拍拍曹襄的肩膀道:“我说六成的可能性是因为我只敢相信郭解这么多。
你知道不,郭解现在的势力很大,听他指令的人超过了三千,还全部都是武艺高强的游侠。
他们的足迹已经开始向陇中前进了,就等着去病跟义渠人大战一场,好趁机多抓一些奴隶回来。
我当初派他去抓奴隶只是心血来潮,哪里会料到这家伙真的会组建起一个捕奴团。
冬日的时候他来问我要不要提前做准备,我同意了,附带的条件就是他们必须打探清楚陇中到受降城这一段水路是否能用。
就在六天前,他来我家告诉我陇中到受降城的大河水道畅通无阻,我这才有了六成把握之说。
他还希望能把捕奴团的人安插进劳役大营里,随大军一起行动,大战结束之后立刻解散,好方便他们捕奴。”
曹襄瞅着云琅笑了一下道:“你应该答应!”
云琅同样笑了一下点头道:“我是答应了啊!”
“这么说去病手里又多了三千战兵?”
“我想,以去病霸道的性子,应该是这样的。”
“就是不知道郭解发现自己的人手全部被去病当做敢死队战死沙场之后会是一个什么心情。”
云琅往嘴里丢了一颗豆子笑道:“是他求我这么安排的,关我什么事情!”
两人以茶当酒碰了一下,就当是庆贺霍去病手里多了可用的三千战兵,然后相视一笑,就把这事抛诸脑后。
霍去病从来不嫌弃自己的兵多,不管是什么兵他都能用,骑都尉的兄弟他都往死里用,更别说这些奴隶贩子了。
融融的春日里坐在高台上就能看见无数的百姓正在辛勤的劳作,今日开始种麦子,几十架耧车在挽马的拖拽下在广阔的原野上划出上百道浅浅的犁沟,而后就被后面的竹磨将耧车撒好的种子沟抹平,剩下的就要交给一场场的春雨来催发种子。
一些妇人带着孩子们在地埂子上点豆子,对于农家来说,每一寸土地都不会被白白的浪费掉。
东方朔心情很不好,站在高台底下生闷气,他的鼻子上还有血迹未干,就在刚才,两个侯爷按住他爆锤了一顿。
跟东方朔说起公事的时候云琅心情很怪,开始的时候云琅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傻蛋,没脑子才会被东方朔坑,没想到曹襄比他还傻,被人家用一个法子连续坑了两次!
云琅喜欢打掉门牙和血吞,曹襄没有这个习惯,吃了亏就一定要找回来。
钱是找不回来,云琅发的钱变成了野民们身上的衣衫,曹襄发的钱变成了更宽敞的房子与更大的院子。
于是,曹襄一拳打在东方朔的鼻子上…然后云琅觉得机会难得,也趁机按住东方朔殴打了一顿。
曹襄感觉到东方朔在用脚踹高台柱子,就瞅着台子下的东方朔道:“要是把台子踢倒了,我还会打你!”
“笑话,你们两个凭什么打我,我可曾往口袋里装一个铜钱?”
云琅往下丢一把豆子怒道:“谁让你骗我们的。”
东方朔冷笑道:“如果你们将来主政一方了,还会被骗的更惨。”
曹襄摇头道:“不是那么回事,如果是别人要钱,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多想一下,还会派家将们去了解一下。骗我们的人砍手跺脚毫不姑息!只有你!我们两个才会不加提防,让你轻易地得手。”
东方朔大叫道:“既然是皇差,那就不要提个人交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身为执行官,自然就想跟监督官要更多的钱粮,只有我手里有钱粮了,才能更好地指挥那些野民们干活。只有野民们得到了实惠,才会听我这个执行官的话。执行官与监督官天生就是对头!在我提出要求之后,你们本来就该派出家将,家臣来实地勘察,验证,看看我提的要求是不是合理。偏偏你们两个谁都没心思去查验,我说了话,大笔的钱粮就批下来了,说真的,真正渎职的是你们,可不是我东方朔,这个官司打到陛下面前,我也有功无过!”
曹襄怒道:“我才不管什么对不对的,你下次提要求,耶耶还会给你拨钱,要是你骗我,耶耶同样会再殴打你一次,这一次只是警告,下一次,就不是打破你鼻子这么简单了。”
“你们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六万亩地上!!”
东方朔悲愤的大叫一声,就扬长而去。
“你怎么看这个人?”曹襄靠在栏杆上问云琅。
“这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办事非常的认真,能力也非常的强,只可惜不适合当官,尤其是不适合当大官,他的性格有缺陷。”
“那就护着他,让他有一展所长的地方,官位就算了,他的官当得越大,捅的篓子也就越大。刚才那句话说的很对,我们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六万亩地上,你的心思在造纸上,我的心思在建造太学上,我们还要注意去病远征在外不要被人坑了,谁有心思去管这几千号野民,六万亩地啊!”
云琅呵呵一笑,算是认同了曹襄的说法。
春播的时候,不仅仅是云琅曹襄这两个侯爷在地里待着,长安城所有的勋贵,乃至皇帝全部都待在农田里。
播种前的傩舞云琅,曹襄两人已经跳过了,他们的差事也就算是结束了。
云琅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云氏已经吃过晚饭,厨娘给晚归的侯爷制作了今日必须吃的糜子饭。
配上野地里刚刚发芽的凉拌野菜,云琅吃的倒也香甜,只是游走在云琅身边的老虎对糜子饭跟野菜没有半点兴致。
见混不到什么好吃的,就叼着自己的破毯子,走出了云氏上了骊山,山里,应该还有一只望眼欲穿的母老虎在等他。这一次,老虎没有去猪圈抓猪,也没有去鹿圈找那头对它百依百顺的母鹿。
“你刚才就该给老虎一块肉的,你看它走的多恓惶啊。”宋乔抱着云音,有些埋怨云琅的无情。
“它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之一,吃什么东西不用我给它。老虎明白这个道理,人家现在不屑用家里的东西讨好母老虎,准备自己去山里抓一头野猪一类的东西给母老虎吃!”
“哼!为什么不能是母老虎已经住到了猎物,咱家大王只是去赴宴的!”
苏稚还没有接到一个肠痈患者,脾气依旧火爆!
第六十六章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师兄
晚上没了苏稚捣乱,宋乔爆发出来了极大的热情,这对一个性情清冷的女子来说,极为难得。
“我们现在就缺一个孩子!”
宋乔横躺在云琅的身上,乌黑的长发遮住了两人的脸,雪白的身体被烛光染上了一丝红晕,艳不可挡。
“这样下去,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云琅喘息的厉害,刚刚结束的那一场搏斗,让他心跳如鼓。
宋乔俯下身,轻轻地嗫咬着云琅的耳垂以微不可察的声音呢喃道:“好人…”
身体亲密无间的摩擦很容易起火…
好人不是很好当,云琅当了一夜的好人,因此,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宋乔依旧在酣睡,丰腴的身体露在外面,只是还有少许的淤青,如此的放浪形骸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云琅努力的起床了两次,均告失败,然后,他就不想起来了。
宋乔的眼皮在抖动,很明显她也醒来了,只是想到昨晚的荒唐,有些不敢面对云琅。
看到宋乔在害羞,云琅很有成就感,探手搂过宋乔,温香软玉满怀,云琅这才觉得上天对他其实是很好的,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他。
总体上连说,这个世界对他还是很温柔的,他很感激!当然,如果苏稚不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看着宋乔惊叫一声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云琅再低头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叹口气对苏稚道:“毛手毛脚的做什么?”
“男人走开,这里没你什么事。”
苏稚粗暴的推开云琅,穿着鞋子就飞身上了床,跟她师姐撕夺那床可怜的毯子。
“日子没法过了,我累死累活的给家里赚钱,你们却在风流快活,好好地春天日上三竿了也不起床。”
红袖,小虫,从门外偷偷的往里面瞅了一眼,见家主光着身子站在床前连忙就把脑袋给缩回去了,小虫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云琅匆匆的穿好衣服,这才捉住苏稚,将她抗在肩膀上离开房间,好让宋乔收拾一下战场。
来到外间把苏稚放在锦榻上,云琅扫视了一眼装作给书架掸灰的红袖跟小虫,那两个无聊的家伙立刻就弯着腰快速离开。
云琅蹲在苏稚面前,见这个丫头嘴巴一瘪一瘪的快要哭出来了,就连忙抱着她笑道:“平日里那么刚强的一个人,这几天怎么变得柔弱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苏稚立刻就大哭起来,泪水如同喷泉一般向外喷涌,看样子确实委屈的不行。
“梁翁——”云琅扯着嗓子大叫。
梁翁立刻出现在门口,见家主跟女主人亲热,就不敢进来了。
“马上给我派人去平阳侯,冠军侯,长公主府,长平侯家里,就说我云氏要肠痈病患,马上就要!另外传告跟家里有来往的勋贵,只要找到肠痈病患,送来家里,云氏由是感激!”
梁翁应承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了,难得他一把年纪了还有这么灵活的身手。
见苏稚哭得恓惶,云琅也有些手忙脚乱,宋乔穿戴好之后从里间出来,笑眯眯的瞅瞅哭得稀里哗啦的苏稚,冲着云琅给了幸灾乐祸的眼神,就扭着腰下了楼。
于是,苏稚哭得更加大声了。
苏稚跟宋乔之间的过往,云琅自然是知道的,苏稚是璇玑城主的女儿,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就连医学上的野心也比宋乔大的多。
虽然宋乔从小就优秀,但是,被娇生惯养的苏稚历来是不服气的,即便在药婆婆,宋乔,苏稚三个人的时候,苏稚也要争着拿主意,虽然很不靠谱,她还是坚持那样做。
自从璇玑城跟她们三个断了消息之后,受到打击最严重的确实苏稚,一个骄傲的女子一下子没了依仗,比起医术她不如宋乔跟药婆婆,比起美貌,宋乔也稳稳地压她一头,在这个时候,那个以前极为骄傲的女子就变得非常自卑。
直到跟云琅走了一遭战场,被所有人当祖宗一样的尊敬,才找回来了一点点的信心。
如今,这点信心随着宋乔治愈了第一例肠痈病患之后,就再一次烟消云散了。
“不哭,不哭,马上就会有很多肠痈病患来医馆,你师姐治好了一个,苏稚就能治好一百个。即便肠痈这个病症的彩头被你师姐拿走了,不要紧,我帮你一起研究伤寒病,如果你能把这个病治好了,天啊,皇帝都要给你行礼。”
苏稚听丈夫说的神奇,就慢慢的止住了哭泣,瞪着红红的眼珠子正要说话,却先喷出一个硕大的鼻涕泡,云琅不敢笑,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拭。
苏稚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皱着眉毛又闻闻手帕丢给云琅道:“有味道,你昨晚擦什么了?”
云琅当然不会说昨晚手忙脚乱的,天知道擦了什么,就很随意的把手帕装起来,温言道:“伤寒病是疫病的一种,肠痈根本就没法跟它比,肠痈一死只死一个,伤害病却是一死就死一大片啊。”
苏稚抽噎着道:“可是,我不会医治伤寒病,以前,在璇玑城的时候,耶耶跟阿娘不准我碰这个病症,说这个病气会过人的。”
云琅笑道:“你耶耶跟阿娘不在你身边,不是还有你无所不能的夫君吗?”
“你会医治伤寒病?”
“不会!”云琅回答的很确定。
苏稚本来满是希冀之色的眼神迅速的黯淡了下来,嘴巴又开始变瘪…
“别哭啊,你夫君我不会医治,可是你夫君我有一个师兄叫张仲景,人家可是治疗伤寒病的大家,他留下来了几张方子,被证明治疗伤寒病切实有效。你夫君当年没把这东西当一回事,整天就琢磨着如何吃了,没有向张师兄讨教医理,所以啊,就需要我家苏稚多费点心,用这张药方倒推出医理,然后写在璇玑城不传秘籍——《本真术》上,最后署上我家苏稚的名字,这样苏稚的名字就能扁鹊他们相提并论了…”
苏稚抽抽红鼻头不好意思的道:“这样会不会夺了张仲景师兄的功劳,有些对不起他。”
云琅想了一下张仲景的生辰,觉得那个两百多年以后才出生的长沙太守应该没有办法有意见,就肯定的点头道:“我张师兄就是一个圣人性子,只要他的方子能够发扬光大,济世救人,断然不会在乎署名这点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张师兄已经过世了,想要再成人必定是两百多年以后的事情了,不会找你麻烦的。来,乖乖的听话,不要再哭了,先让你师姐得意一次,等我们让药婆婆帮忙把《伤寒杂病论》弄出来之后呢,你师姐就不会那么得意了。”
“不告诉师姐好不好?”苏稚拉着云琅的手摇啊摇的哀求。
“她要忙着生孩子,哪有功夫继续研究医理,放心吧,她就要怀孕了。”
“嗯,让她多多的怀孕…”
苏稚拖着云琅跟做贼一样的避开宋乔悄悄地来到书房,云琅沉思了片刻,等苏稚殷勤的铺好纸张之后,就小声道:“张师兄一生主攻伤寒病,我听说,成方共有一百一十二方,可惜我只记得很少的一部分。
总体来说,伤寒病的治疗之法应该以祛除外邪,扶助正气为主。
而三阳病多属表证,热证,实证,要以祛邪为主,三阴病多属里虚寒证,治法应以扶正为主。
这一热一冷两种症状正是伤寒病的主要病症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