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为了行走天下方便,只记住了桂枝汤,葛根汤这两种最著名的药方。
现在,我就把它记录下来给你…”
写药方的时候,云琅也算是感慨万千,当初在孤儿院里,感冒发烧之后,去不起大医院,只能去找最近的赤脚医生,用草药续命。
如今想起来自己能在那间小小的私人孤儿院里平安长大,可谓命硬啊!
苏稚得到了千古良方第一的桂枝汤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也不再哭泣,而是看着简单的桂枝汤发愣。
“我昨晚受了风寒,正该用桂枝汤,这几味药家里都有,我去试试。”苏稚坐起立行,准备拿自己当第一个药人。
云琅笑道:“喝完药之后记得喝一碗小米粥催汗。”
苏稚远远地答应一声就跑了。
看着苏稚重新变得活泼起来,云琅心中甚是欣慰。
匆匆洗漱之后,这才发现腹中饥饿,来到花厅,宋乔早就吃完饭了,正在看云音,霍光吃午饭。
“安顿好了?”宋乔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琅。
云琅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道:“安顿好了,我给了她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宋乔点点头道:“那丫头好胜心太强,从小就是这样,尤其是喜欢跟我争夺,样样都要跟我比,一个傻丫头,最后还把自己比成了妾室,真是的,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云琅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笑道:“你就不问问我给了她什么样的研究方向?”
宋乔笑道:“一个肠痈病,就够我研究一辈子的,我可没有那丫头多吃多占的习惯,能把一件事情彻底干好,这一辈子就不亏了。”
第六十七章 温柔地春天
春风是最温柔的风,从南方吹来之后,就从南到北逐渐染绿了大地。
燕子甩着剪刀一样的尾巴开始在刚刚发芽的麦田上飞舞。
燕子很喜欢在云氏落脚,这并非是燕子也学会了嫌贫爱富,只是因为农家的屋檐过于低矮,不适合燕子筑巢。
云琅对大汉人低矮的房间早就厌烦透顶了,站在床上脑袋撞到屋顶的遭遇他不止经历过一次。
因此,当长平看到云氏屋檐上的燕子就非常的羡慕,她从未见过有这么多燕子在同一户人家筑巢的。
“它们是在无耻的侵占!”
云琅咬牙切齿的对长平说。
“胡说八道,燕子从来都是吉祥鸟,在你家筑巢生儿育女是看得起你!”
“在我家生儿育女筑巢我没意见,但是啊,它们也不能把我家当茅厕吧?你看看屋檐底下还能待人不?”
长平拢拢自己新换的春衫不耐烦的道:“让仆役们多清洗几遍就是了,多什么废话!什么事情有福气重要?养那么多仆役是干什么吃的。”
长平一发怒,梁翁就想跪地磕头,然后就看见老汉一个人端着水盆卖力的擦拭屋檐下白色的燕子粪便。
云家的人手从来都是不够的,历来是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唤,今年又多了四千亩地,加上以前的三千亩,以及云音当翁主给的三千亩,云家的私人土地已经超过了一万亩,不算陈仓的封地,能在长安城,尤其是上林苑有一万亩地的大地主,除过长门宫之外,就数云家最多。
毛孩带着百十个人开荒开的快要住在地里了,刘婆带着家里的四百个仆妇养蚕,养的也快要住进蚕房了,至于平遮统管的六七个作坊,在开春之后,制作农具,制作马车,制作平底船,还要给霍去病他们修补铠甲兵刃,他已经住在作坊里,连续五六天都看不见人影。
长平瞅瞅显得空荡荡的云家皱眉道:“你两个老婆都去哪里了?春日里正是家里大忙的时候,乱跑什么?”
云琅幽怨的道:“您也知道,最近家里送来了二十三个肠痈病人,她们两个为了这些病人都快要打起来了,那个愿意留在家里哟。”
“看你那点出息,家宅不宁何以治天下?”长平柳眉倒竖长公主的威仪出现,梁上的燕子也受不住,公母两全飞走了。
“没想治天下,就想好好地活到老,把这一辈子平安交代出去就好。”
“你呀,真是没出息!”长平葱白般的手指重重的点在云琅的额头,害得云琅差点跌倒。
长平一般用手指点完人之后,就会有长篇大论的说服教育,云琅低头等了一会却没有等到。
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长平正在看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练习翻滚的云音。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小的云音在那里笨拙的翻跟头。
长平来到云音的身边,单手托住云音的腰对云音道:“翻身记得要用腰力,可不是腿力,来,婆婆托着你的腰,用力向后翻…不要怕!”
云音屁股一拱一拱的努力了好久才算是翻过去了,在一边为闺女加油的云琅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何愁有见长平跪在毯子上教导云音,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准备偷懒的霍光,霍光立刻玩命的在毯子上翻跟头,只是没人保护,方式又不对,如果没有毯子保护,脑袋早烂了。
见霍光老实了,何愁有就来到云琅身边道:“我要去一趟长沙国。”
云琅瞪大了眼睛道:“长沙王刘发要倒霉了?”
何愁有怒道:“管好你的事情,休要多言!老夫此去长沙国,多则三月,少则月半。云音,霍光习武之事老夫已经托付给了长公主。”
云琅有些慌乱,连忙拉住何愁有的袖子道:“您走了,谁来监视我?”
何愁有鄙夷的冷哼一声道:“老夫不在,你云氏就不活了?好歹也是一个侯爵,不要把自己弄得像月子里的娃娃。”
说完就甩袖子走了。
云琅很失望。
说真的,只要家里有何愁有存在,就没有人敢冲上门来找麻烦,即便是最近看云琅非常不顺眼的宰相公孙弘也不愿意跟何愁有打交道。
何愁有是大汉国真正能让宵小远遁的存在,如今他要出差了,云琅都能预料得到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云氏会是何等的热闹。
长平表面上是在教云音习武,不如说,她已经沉浸在自己昔日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她在全力照顾云音,却对一边的霍光不理不睬,如果不是云琅拉住了这个傻孩子,今天估计会被摔傻。
算了,就让这孩子今天放半天假,好好地松快一下。
云音见霍光不用练武,而且还跟着耶耶去了厨房的位置,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面对木偶一般的长平不敢让眼泪淌下来,只能咬着牙继续坚持。
云氏去年在温泉边上栽种了很多芋头,只可惜这种生于南方的菜蔬,来到长安之后水土还是不服,当初看芋头巨大的叶子的时候,还以为产量很高,结果初秋收获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的产量很小,不值得在长安大规模栽种。
云琅今年准备等温度升高之后种一点够几个主人吃的就行了,因此,多出来的很多种子,今天准备拿来烧肉。
不论是长平,还是云音,或者霍光今天都受到了伤害,需要一道让人难以忘怀的美食来安慰一下。
霍光对于庖厨一道非常的有天赋,对这一点,云琅一点都不惊讶,毕竟,只要是馋鬼,就对美食的追求是没有什么止境的。
在流水里面削芋头皮霍光干的很好,不一会一大堆削好的芋头就被他泡在水盆里了。
此时云琅刚刚把煮好的五花肉涂上蜂蜜准备过油,霍光赶走了厨娘,自己坐在烤箱底下不断地添加柴火。
云音对蛋糕的要求之高,远远不是厨娘能满足的,也只有云琅跟霍光烤出来的蛋糕,云氏大女才会降尊纡贵的品尝一下。
“火有点大了。”云琅在炸肉的同时提醒了霍光一下。
霍光用漏风的模糊语音回答道:“阿音喜欢吃烤的有些焦的蛋糕。”
这孩子如今正在换牙,没有必要轻易不张嘴。
学问这东西很重要,同时,云琅也认为一个人的心性更重要,学问只能决定一个人的腾飞起点,而心性却能决定他的飞行高度。
历史上的霍光其实是一个谜团,他干过废立皇帝的事情,也干过功成身退的事情。对他的心性没人能把握得住,因此人们才会对霍光个人做最终的盖棺论定,在他生前,谤誉无数!
云琅做饭很快,但是今天的芋头烧肉却不是一个能快速做好的菜。
当一勺子米酒被云琅烹入菜肴,厨房里就香气四溢,用干净麻布擦拭掉盘子上多余的油脂,一份金灿灿的芋头烧肉就算是完成了。
云琅从锅里捞出一块多余的肉块,放进了霍光的嘴里,霍光吸着凉气艰难的把那块五花肉吃了下去,然后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等到云氏吃饭的钟声响了,云音已经被小虫跟红袖两个洗的干干净净,就是头发还有些湿,不过呢,不上课的云音已经展现了自己云氏大女的威风,一个人坐在矮桌子跟前,脚底下踩着一个去年存下来的香瓜,手里捧着一只梨子在啃,见耶耶跟霍光回来了,哼了一声就把身子扭过去了,不愿意看见这两个背叛她的人。
直到霍光捧出那个金黄色的被烤的有些老的蛋糕,云音这才转过身来,多少给了这两个人一点颜面。
陪长平吃饭的人是何愁有,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话说,还特意让人把饭菜送去了静室,还特意要了很多的酒。
一盆子芋头烧肉,四样养眼的菜蔬,一盆子蒸的恰到好处的白米饭,估计能让两个有故事的人过一个不错的中午时光。
芋头烧肉的精华不在五花肉,更不在芋头,而是盆子底下那些浓浓的汤汁。
褐色的汤汁浇在雪白的米饭上,即便是刚刚吃了一大块蛋糕皮的云音,也吃的不愿意抬头。
“晚上还吃!”
云音小猪一样的往嘴里刨米饭,一边含含糊糊的向父亲提出新的要求。
“没问题,耶耶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可以陪我闺女一整天,想吃什么都成!”
“我们一会去骑马!”
“骑马?还不成,要不,等老虎回来你可以骑一会老虎,你不是最喜欢老虎么?”
“不骑,老虎很脏,很臭,身上居然还有跳蚤!二娘说不让我跟老虎玩,等到夏天老虎变干净了再一起玩。”
“你二娘的那头鹿还是很乖巧的,你可以骑它。”
云音往嘴里填了好大一块米饭,腮帮子鼓鼓的连连点头。
或许是吃的足够饱了,云音很大方的从自己的碗里挖了一块五花肉放在霍光的碗里道:“多吃点才有力气练武!”
霍光喉咙里发出老虎一般的低哼,他觉得自己身为男子汉,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嗟来之食。
被云琅抽了一巴掌之后,也就放下了这个执念,欢喜的吃起云音给的五花肉…
第六十八章 疾风骤雨
吃过饭之后,长平就把云音,霍光带走了,临走前给了云琅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让云琅思考了良久都想不出那里出了岔子。
这一定是长平欲擒故纵之计,她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舒坦。
想到这里云琅就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
傍晚的时候,接宋乔,苏稚回家的刘二一脸的紧张率先冲进家门,见云琅正在榆树底下撸榆钱,才要张嘴说话,见宋乔怒气冲冲的从外面走进来,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苏稚一进门就躲在云琅的背后,看都不敢看宋乔一眼。
“别以为你躲在夫君背后就会没事,跟我去里屋!”
“不去!”苏稚抓着云琅的衣服死活不离开。
“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如果你还不进来,我就要动用家法了!”
宋乔看样子很生气,连云琅要求解释的眼神都装作没看见,气冲冲的上了主楼。
“家法?我家哪来的家法?”
云琅不解的问梁翁。
“您去边关的时候,少君订下的规矩。”
云琅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就回头瞅着苏稚道:“又怎么了,能把你师姐气成这样,估计不是小事。”
苏稚撇撇嘴道:“本来没事,是她非要多嘴!”
“到底是什么事情?长平今天中午走的时候气氛诡异,快说。”
“我今天切了三根您说的盲肠,她只切了一根,比不过我,就开始生气了。”
云琅摇摇头道:“重新说,你师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苏稚狠狠地跺跺脚怒道:“不就是被藤条抽吗,多大的事情,我这就去!”
说罢,苏稚就咬咬牙也冲进了主楼。
不一会就听见苏稚鬼哭狼嚎的声音从楼里传出来。
云琅叹息一声瞅着刘二道:“出了什么事情?”
刘二低着头不敢看云琅的眼神,犹豫片刻才道:“少君说细君把人家的不用割掉的肠子给割掉了。”
云琅想了一下道:“你是说苏稚把原本不用切掉盲肠就能治好的肠痈病人的盲肠给割掉了?”
刘二茫然的摇摇头道:“是长公主家的一个女婢,得了肠痈,来找细君看病,然后,细君就把她的肠子给割掉了。”
云琅听着苏稚的惨叫声,无奈的摇摇头,硬着头皮走上楼去。
眼看着苏稚的裙子被撩起来,亵裤也被褪下,原本雪白圆润的屁股这时候布满了血棱子,虽然在伸着脖子惨叫,却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而宋乔似乎更加恼怒了,抡圆了藤条抽的更加起劲。
见宋乔气喘吁吁的,云琅就按住了她的手道:“歇歇,别气坏了身子。”
宋乔怒视云琅道:“都是你给娇惯成这个样子的,现在还无法无天了,明明知道有的肠痈不用割掉,服用几服药就能好的事情,她偏偏给人家动了刀子。这还是一个医者所为吗?今天如果不好好的教训她一下,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不等云琅解说,就听苏稚趴在床上大叫道:“我还没有发现盲肠有什么用处,这一次会红肿疼痛,日后还会红肿疼痛的,如果盲肠化脓破裂,脓水就会侵染腹腔,那时候谁能救她?还不如在初期病发的时候就割掉,我是在救她,那个无知的蠢婢居然怨恨我,真是愚不可及!”
宋乔怒道:“身体是人家的,人家自然有处置权,你这样不经人家同意就把人家好好地盲肠割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另外,你说盲肠无用,倒是给我说出一个道理来,拿出证据来让我看。你现在的做法与屠夫何异?璇玑城就是这么教你的?”
苏稚愤恨的在拳头捶在床上道:“我在璇玑城什么都没有学到,我的学问都是夫君教的,我讨厌璇玑城,你打我可以,只是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璇玑城三个字。”
听苏稚这么说,云琅哀叹一声就知道不好,宋乔把璇玑城看的跟命一样,苏稚这样说,她哪里会接受,抡起藤条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揍了起来。
眼看着苏稚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的看不成了,宋乔这才停手,把藤条往地上一丢,颜面啼哭而去。
云琅看看跑上顶楼的老婆,又看看屁股烂糟糟的小妾,在脑袋上用力捶打两下,决定还是先把小妾烂糟糟的屁股收拾一下,宋乔这一次真的是下了死力来打的。
看了一下苏稚的屁股,堪称惨不忍睹,被藤条打破的皮肤就血糊糊的黏在一边,没有被破裂的鞭痕也需要放血,要不然别想在短时间内养好伤。
“她干嘛不打了?正舒坦呢!”苏稚扭过头见云琅在用煮过的麻布擦血,口气依旧硬朗。
云琅无奈的道:“想哭就哭,想叫就叫,屁股都被打成烂抹布了还嘴硬呢。一会上药的时候忍着点啊,好好地非要遭这个罪。”
苏稚咬着牙艰难的道:“她为什么那么固执?”
好不容易等到伤口不流血了,云琅将白色的伤药洒在苏稚的屁股上,想了一下道:“我觉得这是西北理工跟璇玑城的医理发生了冲突才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西北理工的学说讲究直接,发现了病灶就直接去除,然后再慢慢的调养身体,最后达到痊愈的目的。
璇玑城的医理不同,他把人的身体当做一个整体来对待,治疗方式趋于保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这是大汉孝义的宗旨之一,璇玑城的医理在很多时候为了与时俱进,就把一些时兴的学问灌注在了医理之中,因此啊,璇玑城的医理对于道德的要求比较高。
西北理工不一样,只要能舍弃小的就能救治大的,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小的。
你的做法是完完全全的西北理工的做法,似乎也没有错。”
苏稚探手取过床边的铜镜,放在身后照一下自己的屁股,眼看惨状立刻大叫起来:“就因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她就把我打成这样…呜呜呜…”
云琅往她张大的嘴里放了一块蜜饯道:“现在你的屁股还是麻木的,一个时辰之后等知觉恢复了,你的苦日子才会来临,且忍着吧!”
苏稚一把抓住云琅的袖子道:“夫君,你快点让她怀孕吧,等她怀孕了,就没有现在这样凶残了。”
云琅摸摸苏稚的小脸认真的对她道:“别恨你师姐好吗?”
苏稚将头贴在床上,好一阵子才凄凉的道:“如果没有你,师姐跟药婆婆就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我拿什么去恨呢?就因为她打了我一顿?”
苏稚挣扎着爬到云琅怀里,流泪道:“这点疼我忍得住,不算什么,相比疼痛,我更怕没人理我!”
云琅抚摸着苏稚满是汗水的长发,低声道:“以前的时候听人说生同床,死同穴,生死不相离总认为那就是一个玩笑话,西北理工以为人死了什么都不会剩下。现在,我觉得我们一家三口这样做将是一个最美好的结果,不管去了那里,谁都不会孤单,谁都不会无聊,哪怕吵嘴都比孤独来的美好。”
苏稚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冲着云琅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夫君你去看看她,虽然我被打的很惨,可是,那个打我的女人现在一定连死的心都有,抓住她,可别让她死了,让她给我们生多多的孩子!”
云琅笑着擦干了苏稚脸上的泪水,唤来了红袖继续照顾苏稚,不敢喊小虫,她就不会伺候人。
云琅上了三楼,没看见宋乔,爬到塔楼里,才看见宋乔一个人抱着双肩缩在塔楼的角落里哭得快要昏过去了。
两只手上全是血迹,云琅检查了她的双手才松了一口气,她的手心全是被她的指甲刺出来的伤口…
这时候让宋乔哭一会比较好,云琅拉过宋乔的手,用修甲刀削掉了她折断的指甲。
又掏出伤药,给她的手上上了药,就用手帕包扎了伤口。
宋乔哭了一会抬起头哽咽着问道:“她的伤重么?我当时失去了理智,不该打那么重的。这时候冰敷一下会比较好。”
云琅笑道:“红袖在做,地窖里的冰块多的是,再过半个时辰,伤口恢复了感觉,那个傻丫头就知道你的厉害了。”
宋乔猛地拉住云琅的手凄声道:“夫君,妾身不是一个恶毒的人,也不是故意要打她的。对我们医者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良善!哪怕苏稚的做法是对的,那些伤患不认同那就是错的,这个世上我们医者治疗不了的病患多如牛毛,哪怕是能治疗,也要听伤患本人的看法。救与不救,生或者死都需要人家伤患来做决定,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来决定别人的生死,哪怕出发点是好的,也不成!这是大汉所有医者遵循的一个规矩,一旦破了,我们医者就成了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存在,那就太可怕了。”
云琅见宋乔说的激烈,就捋着她的后背让她的气息喘的匀称一些,知道宋乔没有那么激动了,云琅才问道:“为什么呢?世人那么愚昧,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在医治伤病这些事情上,我们更权威一些。”
宋乔靠在云琅怀里指着将要落山的夕阳道:“生死无常,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有些人也无需我们去救治,身为医者我们要对生命有足够的敬意。在这些敬意之下,生,或者死,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只要知道太阳曾经升起来过,野花曾经盛开过,小雨曾经从苍穹上落下,这就足够了。”
第六十九章 没事?有事!
“知道不,别人家的老婆都是因为争风吃醋才会闹起来,我家的老婆吵闹不休居然是为了一根别人的盲肠。”
当云琅跟曹襄再一次在田野里的那个高台上汇合的时候,云琅还是忍不住抱怨出声。
“盲肠是什么?”
“哦,大肠的起始端,也是最粗通路最多的一段肠子,不过我们一般把挂在盲肠上的一小段没用的肠子也叫盲肠,事实上称作阑尾更为恰当。”
“哦,听不懂!”
云琅知道曹襄听不懂,他只是想抱怨一下而已。
“你是说娘亲那里的一个女婢的肠子?”
“应该是,就因为苏稚切掉了那个女婢一截没用的肠子,现在被宋乔打的下不了床。”
“那个女婢埋怨了?”
“应该是。”
“这好办,我一会回去之后把那个女婢埋掉,就没有人抱怨了。”
“去你的,我又不是禽兽!”
“可我是禽兽啊!”
“你还是别干这事,要是被宋乔知道了,估计我也会被她用家法打的下不了床。那个女人的性子你也知道,把人命看的比天都大。”
曹襄冷笑道:“女人就不该读书,读书多了,就会把自己读傻,很多事情就拎不清。你看看你的几个女人,你要的那里是女人啊,全是麻烦,卓姬的才名在长安都是赫赫有名的,结果呢?就因为她,满长安都在传你的好色之名。你家收留了那么些被人遗弃的妇孺,明明是善举,也被人家传的听不成啊,青楼里的那些混账都在说你得了一道绝世秘方,有夜御百女之能,可羡慕了。”
“你就没有把他们的嘴撕烂?”
“没有,撕烂干什么,我听得也很有味道啊!”
“好吧,不说这事了,我家的二十个家将已经出发七天了,怎么还在骑都尉大营里?”
曹襄皱着眉头道:“说不清楚,我家的两百个家将也在军营,去病把军营封闭了,不准里外通消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觉得可能是谁要倒霉了。”
云琅喝一口酒道:“反正不会是你我,不用担心,我就是担心这时候去病还不起身去陇中,会贻误军机的。另外,何愁有去了长沙国,去办谁了?”
“不知道,何愁有的事情还是少打听为妙,我们哥两现在都混到来田地里当稻草人的地步了,就不要多管闲事。”
正说话呢,东方朔从底下爬上来了,也不管桌子上放的是谁的酒碗,端起来先狂饮了三碗,这才用袖子擦拭一下胡须上的酒渍道:“麦子的发芽率不错,有九成,田埂上的豆子也发芽了,长势也不错,如果两方面的产量都不差的话,我们明年就能套种麦子跟豆子了。云侯,这个套种又有什么说法?”
云琅笑道:“你有没有发现头年种过豆子的田地来年再种麦子收成一般都会好很多,云氏做过实验,种豆子肥地,所以呢,我就想出来一个套种的法子,明年实施之后,我们再看看效果。”
东方朔点点头,又喝了三碗酒,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道:“那就先小批量试种吧,再找肥力差不多的田地做一个比较,做好记录呈递给儿宽,要他签字用印,然后我们才能实施这个计划。”
曹襄道:“这是你一个胥吏的活计,以后想起来了什么好东西就去干,总是问我们做什么?”
东方朔瞅瞅曹襄道:“某技术即便是胥吏,也是两位侯爷手下唯一的一个胥吏,怎能等闲视之?”
曹襄跟云琅对视一眼,齐齐的苦笑一声,东方朔的话说的没错,侯爷多,胥吏少,这时候胥吏比侯爷值钱些。
云琅从桌子底下再拿出一个酒碗,倒了三碗酒三人无言的碰撞一下酒碗就一饮而尽。
现在是三个人最难堪的一段时光,云琅,曹襄几乎被赋闲,东方朔离开云氏的保护就会被人活活打死,三人都只能窝在这六万亩的土地上折腾。
这个时候能说什么?
土地上已经播种完毕,麦子已经出土一寸来长了,就在他们脚下快活的生长。
六万亩地需要的水利工程并不算大,从自流渠里将水引到田间就可以了,这里本身就是富庶之地,早年的时候被刘彻划成皇家园林才人为的造成了荒芜的假象,如今,稍微开垦一下立刻就恢复了旧日的富庶模样。
因此,这样的工作让曹襄,云琅没有任何的成就感,即便是东方朔也觉得派他来弄六万亩土地有些大材小用了。
长安城里传出来的话更难听,云琅的风流韵事其实是人们羡慕的对象,而两个侯爷屯田六万亩的事情,在长安百姓口中就变成皇帝陛下被两个晚辈烦的不行,又担心他们无所事事的混成纨绔,就随便给了六万亩地让他们种着玩。
就像大人被小孩子弄烦了,随手丢给一个玩具,让他自己去玩,不管玩成什么样子,只要不烦他就好。
三个人喝了很多的酒,酒坛子空了人却没有喝醉,曹襄丢掉酒碗大吼道:“好无聊啊。”
云琅把剩下的半碗酒喝掉笑道:“我们早就说过,要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这不是挺好么?”
“在受降城的时候我很忙,每天都有很多的文书要批阅,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过问。现在,只有东方朔一个胥吏,我能有多少事?再这么下去我可能要学会钓鱼了。”
东方朔吃了一把豆子笑道:“那可要去渭水上钓鱼,当年姜子牙就是在渭水钓鱼,才把文王这条大鱼给钓上来了。”
曹襄烦躁的道:“我想要大鱼,用的着钓么?只要去建章宫就能见到龙王,不过呢,龙王每次见我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上一次还踢我。”
云琅瞅着曹襄道:“要不你跟着去病去义渠之地作战?家里的这点事我一个人应付的来。”
曹襄断然拒绝道:“你要是也去,我好歹还能同意,跟着去病作战,我怕我活不过明年。”
东方朔鄙夷的道:“无才,无德,无勇的人都混成侯爷了,你还要什么?你们这样的人不干事,就是对大汉最大的良善,干了事情,才是大汉最大的灾难!”
云琅怒道:“你认为我们兄弟是酒囊饭袋?”
东方朔冷笑道:“我说的你们,可不仅仅只有你们两个,是吧所有脑满肠肥的勋贵都算上了。你们两个是不错,可是,把你们放进庞大的勋贵群里,你再来看看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可有半点的差池?”
曹襄笑道:“你知道个屁啊,勋贵中藏龙卧虎无数,只是不愿意彰显自己的本事罢了。”
“是睡美女的本事,还是喝美酒的本事?某家如果有钱有势,这两样本事可比你们强的太多了。”
勋贵跟寒门只要坐在一个平台上且不在意身份差距的时候说话,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勋贵看不起寒门,寒门自然也是鄙薄勋贵的,像云琅这种既不属于寒门,又不属于勋贵出身的人,就只能在一边看热闹。
一队甲兵从不远处的古道上经过,铠甲铿锵,长枪如林,艳红色斗篷随风飘扬,马上的骑士更是显得彪悍,控马左右奔驰,充满了古典美。
曹襄手搭凉棚看了半天将旗,才吐口唾沫道:“左大营的护军,周鸿,薛亮,杜预三个见去病,你,我,李敢组建了骑都尉并且立下了大功,所以呢,也就托家里的长辈帮他们也组建了一只虎贲军,平日里训练还算卖力,家里的老家将们也悉心教导,据说已经快要成军了。”
云琅也看着眼前这支两千人的军队,发现这支军队的气势还是不错的,就问道:“为什么全是步军?”
曹襄冷笑道:“骑兵他们玩不起!不过啊,周鸿还是不错的,像杜预,薛亮基本上就是一个废物,在长安周围晃荡一下还成,想要跟我们一样远赴边关作战,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一群胆小如鼠的货色,也敢学耶耶们组军?”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几个骑士也发现了他们,离开了大队,斜刺里奔向云琅所在的高台。
走近了,发现是周鸿跟薛亮,杜预上一次临阵脱逃,虽然因为贡献了大量的钱财让他们组军,却在虎贲军中地位最低,不论是周鸿还是薛亮都不是很看得起他。
“来晚了,酒喝完了。”曹襄拎起空荡荡的酒坛子朝周鸿晃荡一下表示真的没酒了。
周鸿勒住战马大笑道:“你们坐在台子上做什么,麦子才长出来,没人偷!”
云琅笑道:“兄弟的差事就是种地,要是不待在农田里,会被人弹劾的。”
薛亮挤眉弄眼的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从你们这里向西走五里地,就是长沙王的行宫,那里可全是来自云梦泽的女妖精,寂寞的紧,两位哥哥如果去了,管事必定不敢阻拦…嘿嘿…能快活好几天呢。”
“咦?你们去过?这么说长沙王快完蛋了?”
“已经完蛋了,长沙王刘发嫌弃自己的领地太小,在为陛下演武的时候就摆摆手抖抖袖子,陛下问起,他说领地太小,转不开身子,然后陛下就认为长沙王的领地还是太大了,刘发之所以转不开身子,完全是因为他吃的太肥的缘故。长沙王相,长史,已经接管了长沙王领地,长沙王刘发已经自缚双臂来京师请罪了。”
周鸿说着话就从战马背上取下一个酒囊丢给了守在高台下的家将继续道:“长沙王的事情不大,估计来到长安被陛下斥责一顿,削掉一两个县就没事了。两位哥哥如果有兴致见识一下云梦泽妖精就去,这时候欺负他一下,也不会有事。倒是辟阳侯审卿去了淮南…嘿嘿…当年淮南王刘长可是杀了第一代辟阳侯审食其,两家可是真正的世仇啊。”
第七十章 刘安完蛋了
云琅知道淮南王刘安迟早就是一个悲剧!
知道的事情如今被别人提起,心里就踏实了。
当初看野史的时候发现刘陵是被放在铁床上活活的给烤死的,这一次看来没有什么机会了,毕竟人家成了匈奴的大阏氏,就是不知道伊秩斜铅中毒的症状加深了没有。
霍去病正在酝酿他著名的河西之战,卫青再一次出了右北平屯兵卢龙塞窥伺塞外草原,路博德正在一点点的蚕食南越国,山东那片地方去年遭了蝗灾,今年还会发大水,然后山东百姓就会西迁,最终东部的文化就会向西北渗透,最终儒家会完成文化的大一统。
曹襄,周鸿,薛亮等一群纨绔结伴去了长沙王的行宫,就连瘸腿的张连也很想见识一下云梦泽的妖精。
云琅没去,家里的还有一个屁股烂糟糟的小妾要照顾呢,没空干别的。
苏稚挨了打,一副占尽了便宜的模样,上药需要夫君亲自动手,穿衣也需要夫君上手,哪怕是晚上睡觉,也要夫君跟她一起趴着睡才成,如果夫君仰面躺着睡,那就是一点都不怜惜她的表现。
所以,云琅这些天胸闷气短的厉害。
春日里风和日丽,云音跟霍光又去了长公主家,不用担心,宋乔这些天夜以继日的治疗剩余的十九个肠痈患者,每天早出晚归的,因此,云琅就把苏稚放在锦榻上,两人坐在平台上享受春风的吹拂。
“夫君——痒!”
苏稚软绵绵的叫一声,云琅就放下手里刚刚抄录好的书本,掀开毯子小心的避开结痂的地方,帮她挠挠屁股,伤口正结痂呢,不痒才是怪事请,想当初云琅刚刚来大汉的时候全身都是痂子,很理解苏稚现在的感受。
挠完痒痒,又发现苏稚的干果盘子空了,又砸了七八个从西域弄来的核桃放在干果盘子里供苏稚磨牙。
云氏书房抄录的第一本书就是淮南王刘安编篡的《淮南鸿烈》也就是后世人常读的《淮南子》。
抄录成书之后,云琅亲自主持了装订,他本来想要弄成横版的书,可是那些抄书的穷书生们,已经习惯了竹简木牍的阅读方式,到底还是弄成了竖版的。
其中一位居然说,横版书读起来其实就是在不断地摇头,是在否决先贤文章,竖版书读起来就是一个点头承认的过程,在表达对先贤的敬意。
而司马迁对于云琅要求横版抄写的要求嗤之以鼻,认为是云琅智力低下的具体表现,因此,云氏抄录的十几本书,全部都是竖版!
“晚世之时,七国异族,诸侯制法,各殊习俗,纵横间之,举兵而相角,攻城滥杀,覆高危安,掘坟墓,扬人骸,大冲车,高重京,除战道,便死路,犯严敌,残不义,百往一反,名声苟盛也…故世至于枕人头,食人肉,菹人肝,饮人血,甘之于刍豢故。”
读到这里云琅放下书本,瞅着淮南方向叹息一声道:“学问人就该专心做学问,一边想着学问,一边又想着那个皇位,一心二用,岂能不死!明明知道战争是残暴的,却还要挑起战争,真说不清你到底是智者还是愚者。”
正在贪婪的吃核桃的苏稚没有听清云琅的自言自语,丢掉核桃壳问道:“谁要死了?”
“淮南王刘安,他要造反。”
“哦,死就死吧,反正不关我家的事情,夫君,曹襄没有把那个女婢给活埋吧?”
“没有,怎么了,你想要她死?”
“才不是呢,我希望那个女婢能活着,好好地活着,最好长命百岁,如此,才能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
云琅给了苏稚一个灿烂的笑脸道:“我就知道我家苏稚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子。”
苏稚撇撇嘴道:“与其关心一个别人家女婢的死活,我更关心咱家地里的葡萄,核桃,无花果,今年会不会结果。这核桃很好吃,比什么都好吃,要是多点就好了,夫君,你帮我把师姐的那份偷来,我还想吃。皇帝也真是的,赏赐侯爵,就给这么一点,够谁吃的!”
云琅笑道:“侯爵家百二枚,这是定数,以前也有胡商从西域运核桃来长安,只是数量太少,且价比黄金,我家能有一百二十个核桃已经不错了,你要想吃,我去长门宫要!你师姐的就留给她,不是一点核桃的事情,一家人总要相互爱护的。”
“那就不吃了,一点核桃还不值得我夫君去跟别人弯腰,夫君,我渴了。”
看着苏稚用嘴叼着茶壶嘴喝水的可爱样子,云琅忍不住笑了,在他的那个时代,十八岁的闺女还只是一个上学的孩子,她却要面对战争,疾病以及理念带来的冲突…嗯,还有家法!
“你睡一会,我去一趟长门宫,淮南王的事情牵涉太多,咱们家有淮南王昔日的部下,我去问问这些人会不会受到牵连,如果有,也好早些跟张汤打招呼,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排除在外。”
云琅把毯子给苏稚掖一下,喊来红袖在一边照看,就准备下楼。
“夫君!”苏稚扬起上身喊住云琅。
“怎么了?”
“如果夫君一定要去长门宫,顺便带些核桃回来…”
苏稚说完这些话,羞愧的厉害,连忙用毯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云琅莞尔一笑,答应一声就下了楼。
阿娇家的莲花池子里已经有荷叶漂浮上来,只有手掌大小,却绿中带红生长的旺盛,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又将是荷花满塘的盛景。
云琅站在莲花池子边上欣赏了一会,就见大长秋从主楼里走了出来。
“贵人召见!”
“其实没必要打搅贵人,这些事问您也是一样的,云氏当初在卧虎地大战的时候收留了一些淮南国伤兵,如今这些伤兵的户籍都在云氏,就问有没有什么瓜葛?”
大长秋走近了一点站在云琅身边道:“淮南王刘安,王后荼,王太子刘迁,王子刘建这些人都需要陛下亲自处置,任何人说情可能都不得好下场。至于淮南八骏中的左吴、苏飞、李尚、晋昌这四文士,雷被、伍被、毛被、田由四个武将该如何处置要看廷尉府如何断决,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你本来就不得皇太后喜爱,加上淮南王太子刘迁原本娶了皇太后亲生女修成君的女儿,却以各种理由搪塞不肯同房,最终逼迫修成君接回女儿,被皇太后引为奇耻大辱。这时候你如果想要替淮南王说项,恐怕不妙。”
云琅笑道:“刚才我与苏稚在平台闲聊,说起淮南王的事故,苏稚说——关我家何事,我以为她说的很对。因此呢,我刚才说的话,你直接理解为字面意思就好,我说的是我家收留的那些伤兵,那就一定是伤兵的事,不牵涉任何人。我也不会在您面前绕着圈子说话。”
云琅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总算让大长秋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把双手插进袖子里笑道:“如果只是卧虎地伤兵的事情,如果无人问起,自然就没事,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我长门宫收留的,让他们来问老夫。好了,既然没事,那就进去探望一下阿娇贵人也好,贵人正好无聊,说说你家送来的几本书也好解闷。”
“苏稚颇喜吃核桃…”
“没出息的,你婆娘嘴馋,你堂堂永安侯就来讨要?看来你正妻的那一顿板子还没把你小妾的骄娇二气给消磨掉。”
“她年纪还小…”
“哼!”
在大长秋鄙夷目光下,云琅进了长门宫,在这座巨大的木质宫殿里转悠了好久才来到阿娇的书房。
阿娇今天穿的很整齐,跟她以往的慵懒风有了很大的不同,正襟危坐在矮几前,提着毛笔正在抄书,见云琅进来了,就放下毛笔,擦擦手道:“过来看看,我的字怎么样。”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您在抄录《道德经》?您不是不喜欢黄老之术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
只是陛下不喜欢罢了。
当初窦太后喜欢,为了讨窦太后喜欢,他也学了不少,不过呢,这种淡泊无为的法门毕竟跟他的性子不合,学这些东西让他痛苦至极,却又不得不学。
他不喜欢,我也就离得远一些。
这几年在长门宫幽居,倒是对这个法门有了很大的兴趣,慢慢的感悟到了其中的精髓。
这门学问其实呢,就不适合男子学,但凡是有一些雄心壮志的男子都不该读,读的上进心思都淡薄了,对国朝不是好事,毕竟,陛下就靠高官厚禄来吸引天下人为他效力呢。”
云琅连连点头,阿娇口中的刘彻才是最真实的刘彻,两人从总角之年纠缠到现在,没人比她更能了解刘彻了。
阿娇的字迹娟秀,中规中矩的隶书在她的笔下多了一丝妩媚,以前写在竹简上还看不出来,如今落在纸上,就黑白分明的厉害,让人一看就忘不掉。
“抄书太累了,我用了六个时辰才堪堪把这《道德经》五千言抄录完毕,你不是说有别的法子代替抄书吗?现在就拿出来吧,这天下的书籍都该是这个模样才对!”阿娇深情的抚摸着她刚刚抄录的《道德经》对云琅道。
第七十一章 消失的八胡校尉
云琅回来了,还带回来两麻袋核桃,这让苏稚几乎忘记了伤痛,准备几天不吃饭,就靠核桃过日子。
炒的椒盐核桃才好吃,听丈夫这么说了之后,苏稚宁愿被红袖跟小虫架着去厨房,也要盯着丈夫把已经很好吃的核桃变得更加好吃。
简单的椒盐而已,这对云琅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小火将花椒与盐一起炒,待到花椒焦香,盐巴发黄之后再细细的研磨一遍就是椒盐。
先把核桃干炒,等核桃炒热了,就把核桃取出来,用盐水泡了,然后砸出裂缝,最后与盐混合了一起炒,直到核桃仁发脆,发酥,核桃仁呈象牙色这才算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