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升途径
说真的,在见到高世青的那一瞬间,云琅忽然觉得刘彻的忧虑是正常的,也是必要的。
因为长平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带着云琅跟曹襄两个见到了被锁在九重门里面的高世青。
九重门是一个什么地方?
他是皇帝专门用来囚禁私人囚犯的地方…地点就在少府的匠作工坊里面。
来到大汉这么久了,云琅还是第一次知道九重门的存在,破破烂烂了无生机的高世青他没兴趣看,他对那些强壮的靠山妇们更加的感兴趣。
长平能够轻易地进入这个地方,就说明,皇帝在长平面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见云琅诧异的厉害,长平就解说道:“两年前,我遥领少府监…”
“哦,这么说,这一次你带我们进来,已经违反陛下意志了是吗?”
“陛下没有对我下禁足令,却对阿娇下了禁足令。”
云琅点点头道:“相比阿娇这个外人,你更加值得陛下信任,他觉得你不可能伤害大汉江山。既然如此,也就说明,陛下不觉得阿襄会伤害大汉江山,所以啊,我这就回家抱孩子去,只要阿襄没事,别的沛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你也知道,这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
长平皱眉道:“你对大汉国没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意志是吧?”
云琅苦笑一声道:“能让我心甘情愿豁出命去做的事情不多,战场上拼命那是不得已,你不拼命,别人就会拼掉你的命,这是相对公平的过程。至于别的,我还是以为我闺女比较重要。”
云琅不想评价这件事,长平身在局中,以为皇帝没有给她下禁足令,是信任她的一种表现,给阿娇下了禁足令是一种不信任阿娇的表现。
殊不知,给阿娇下了禁足令,未尝没有不让阿娇入局的意思在里面,这是在保护阿娇。
让长平掺和进来,未必没有考验长平的意思。
这些话云琅只能藏在肚子里,可以在合适的时候跟曹襄说,却不能对长平说。
曹襄在看到高世青的第一眼起,就没了报复的心思,挂在他面前的高世青,比他想象中的模样要惨一百倍。
即便如此,高世青在看到曹襄的那一瞬间,眼中也闪烁着愧疚的神色,极力躲闪曹襄的目光。
事实上,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本身就是一种臆想,是看高世青的人强加给高世青的一种感情色彩,很多时候都是一种主观性质的表达,而非客观性的表述。
当云琅出现在高世青的面前,高世青仰起头啊啊啊的大叫,看样子他很希望云琅能够再一次拯救他。
“已经晚了,从你没有找我,而是去找了何愁有的那一瞬间,事情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不管以前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开始对你委以重任的时候,你都应该迅速的抛开,重新开始过你的日子。
把以前的事情忘掉,着力养育你的下一代,才是振兴你高家的不二法门。
结果你没耐心,以为通过告发就能重新获取朝廷的信任,最终恢复你高家的地位。
你可能不知道,上位者在考虑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考虑这件事情的成本,也就是值不值得去做。
很明显,你们家三代盗墓贼,想要洗白的难度很高,把你囚禁或者杀掉就没有那么费事了。
所以说,有因必有果,你现在的处境是你求仁得仁的结果,怨不得任何人,也不要心有不甘。
好好地享受你不多的时光吧…我们后会无期!”
云琅朝高世青拱拱手告别,就对曹襄道:“要是不想杀他,我们就离开,去找阿娇打麻将是一个很好地主意。”
曹襄瞅着高世青道:“我来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愤怒,见到他之后,我发现已经不生气了。杀他?没这个必要了,他现在就像是一头挂在肉架子上的一头猪,杀了他是在拯救他。这个世上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蠢货。”
曹襄高傲的选择了不跟高世青一般见识,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选择了饶恕!
云琅没有看曹襄精彩的表演,而是一直在看长平,长平羞恼道:“我脸上长花了吗?看着我作甚?”
云琅小声道:“对您长子的表现,您是否满意?”
长平有些慌张,不过,很快就掩饰好了自己的表情,低声笑道:“已经可以顶门立户了。”
云琅感慨的摇摇头道:“你们皇家教育子女的方式还真是变态啊,生死关头的大事都能拿来教育子弟,你们这样下去,让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如何出头啊!”
“你是寒门子弟?”长平的一双丹凤眼再一次倒竖起来。
“谁家寒门子弟可以有博览群书的机会?谁家寒门子弟眼界可以宽阔到让我这个帝国长公主都相形见绌?
谁家的寒门子弟不论是吃的,用的,要求比我这个长公主还要高?
你以为寒门子弟可以成为最高明的厨子吗?你以为寒门子弟整日里种田,就能弄出最先进的农具吗?你以为铁匠整日里打铁就能弄出一炉好钢出来吗?
你以为寒门子弟在第一次给我这个长公主办事就敢大贪,特贪的而且理直气壮?
寒门子弟敢在陛下操演军马之时,以最优雅的姿态将一个勋贵子弟刺死?
就这一件事,已经在勋贵中间把你的清贵风范传扬疯了。
去病,阿襄这两个孩子是何等高傲的人,你们整日里厮混在一起,他们可曾有哪怕一瞬间的时间,有看不起你的事情吗?
你倒好,该清贵的时候就说自己出身名门,该贫寒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寒门子弟,这世上的便宜全部被你一个占光了吧?”
就在长平口沫横飞的时候,云琅回头看了一眼高世青,高世青正绝望的看着他,云琅微不可察的摇摇头,高世青就颓然垂下了脑袋…
他早就痛不欲生了,之所以苦苦煎熬,就期望有什么神迹出现能够让他逃出生天,云琅的出现给了他极大的希望,而云琅的那一番无情且不讲道理的话又把他刚刚升起来的希望,以最无情的方式搅碎,而这最后一眼,彻底的断绝了高世青求生的欲望。
就在长平带着云琅,曹襄走出大门的时候,一个宫卫匆匆赶来,低声对长平道:“高世青死了。”
长平看了云琅一眼道:“你干的?”
云琅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暴怒道:“我碰都没有碰过他。”
长平又看看曹襄道:“你干的?”
曹襄无奈的道:“我就吐了一口口水,如果口水也能杀人,就算是我干的。”
宫卫连忙禀报道:“油尽灯枯而死,与两位贵人无涉,而且,想在靠山妇眼前动手脚杀人的人,末将还没有听说过。”
长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结呈上奏吧。”
看的出来,高世青的死,让长平立刻轻松了很多,走出少府监的时候,都没有召唤软轿,婷婷袅袅的在前面走,让云琅跟曹襄两人跟在她后面,如同两个小厮。
“陛下不喜欢勋贵们一代代的把持朝纲,准备让寒门子弟多出来一些,你有什么办法?”
长平在上自己的马车之前,终于把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简单啊,陛下没必要这么折腾勋贵吧?”
“简单?”
“非常简单,我那些出身寒门的师兄们早就想出来过百十种出头的法子,哪一种用起来都能得心应手。”
“你先说两种!免得让我以为你是在胡说八道。”
“想要选有才能的,那就用《九品官人法》,如果陛下觉得《九品官人法》不足以显示国朝气魄,那就可以施行《科举》了,如果陛下还是不满意,陛下就可以满天下的盖学校,自己培养喜欢的人才,要勋贵有勋贵,要才能有才能,要寒门小子一定保证他家赤贫如洗…”
第八章 有花折时堪需折
云琅以为长平一定比较喜欢三国陈群设定的《九品官人法》,毕竟,这个方法产生的时间距离大汉最近,社会阶层相似度也是最高的。
没想到长平最感兴趣的却是后世的那种学校培养人才的法子。
她甚至连专门的工科学校的分类方法都想好了,觉得当官的就该去专门的学习怎么当官的学校,干活的就该去学习怎么干活的那种学校…
不论是《九品官人法》还是《科举法》都被她嗤之以鼻!
开始的时候云琅还以为长平是一个高明的政治激进分子,等长平说清楚了才发现后世用各种学校来培养各种专门人才的法子,反而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或者说自从孔夫子有教无类之后,国朝的人对学校的看法就有明确的目的。
后来的稷下学宫也是如此,后来的百家争鸣也是如此,只是他们习惯了辩论,不习惯身体力行。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云琅摇头晃脑的将大宋皇帝的励学诗读了出来,非常的得意。
“不错,不错,大家就该多读书,读好书,将来等陛下给分官作,谁都有上进的机会,多好啊…”
长平也满意的给云琅倒了一杯茶,这可是难得的奖励。
“平日里多读一些书,莫要跟他们胡乱浪费光阴。”长平这时候看云琅怎么看怎么亲切。
给陛下把《九品官人法》拿去就足够了,如果陛下实在是不满意,《科举》就该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陛下还是不满意,那就没有法子了,神仙来了也没有法子。
至于学校…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长平决定先在自家试试,等发现好处了再推荐给皇帝。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上一首诗歌获得了长平的夸赞,于是,云琅又摇头晃脑的吟诵出一首诗来,准备继续赢取长平的好感,好等一下提一些要求,毕竟,云家的庄园马上就要迎来新一波的技术大爆炸,用到她的地方还多。
“啪!”
后脑勺被长平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害得云琅刚刚吃进嘴里的一块糕饼就飞了出来。
长平恨铁不成钢地怒道:“刚刚夸赞过你,马上就变得不成样子,少年人应该多读书,折的哪门子的花枝子?谁家的花枝子?要是书读得好,要一片花树林子也是有的。”
曹襄嘴里咬着一块糕饼,瞅瞅母亲,又瞅瞅红着脸快要暴怒的云琅,赶快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糕饼。
“重做一首,要快,陛下六天后回京,我等着要用呢。”
长平可不管云琅愿意不愿意,不但忘记了她刚才才抽了云琅后脑勺,还要霸占他没有写出来的诗歌。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云琅气咻咻的又念了一首关于时间的诗歌,在长平面前想要硬气那是自取其辱。
她身边的靠山妇就是专门治疗各种不服才存在的。
“太好了,这才像个样子,《长歌行》的曲调配上这种催人上进的诗歌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你呀,少点散漫,懒惰的样子,多点正经,将来就一定可以担当大任的。万万不敢仗着自己聪明,就把好好地才华给糟蹋了。”
长平亲昵的捧着云琅的脸看了一阵子,满意的松开手又恢复了端庄雍容的模样。
催着云琅把两首得用的诗歌抄录下来,长平就把绢帛收进袖子里,笑眯眯的道:“把这事忘记了吧,第一首诗歌气势太大,很适合陛下来吟诵,后面这首,有长者勉励后辈之意,我觉得长卿来诵读更合适。”
曹襄喝了一口水把糕饼沫子冲下去,叹口气道:“我觉得阿琅比我更适合当您的儿子。”
长平斜睨了曹襄一眼道:“他本来就是我儿子!”
曹襄冲着云琅拱拱手道:“见过大兄!”
云琅面无表情的道:“我们不当亲兄弟成不成?”
曹襄瞅瞅母亲的脸色坚决的摇摇头道:“不成!”
云琅起身跪拜在长平面前恭敬地道:“云琅见过母亲!”
长平笑眯眯的道:“其实不用这样,可是啊,一块宝玉要是不划拉进家里,我总是心里不舒服。现在好了,都是一家人,你就算是把天给捅了一个大窟窿,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帮你担着。你们兄弟俩好好地聊聊,我去后面歇息一下。”
长平说完话就匆匆的走进了里间。
曹襄伸长了脖子见母亲真的走了,才叹息一声道:“为什么不拒绝呢?掺和进来未必是好事。”
云琅摇头道:“你没看见你母亲刚才表现出来的局促模样?”
曹襄点头道:“看见了,而且在你喊她母亲的那一刻,眼泪流出来了。”
云琅道:“我也看见了,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把前几年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发现,叫她一声母亲似乎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我这人其实很无情,即便这样,我也觉得她真的很想把我当儿子养。我们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这有什么分别呢?喊她一声母亲不但能安慰她,还能解决掉很多麻烦,真正算起来,是我占便宜了。”
曹襄摇头道:“还是委屈了你,知道不,我母亲在很久以前就对我说,他为什么没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呢,让我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后来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才发现她说的是对的,你比我更像是她的儿子。说起来,我太弱,你们才是一类人!”
云琅愣了一下道:“你要是不开心,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不,不,不,不…”曹襄的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想有一个大兄站在我前边帮我遮风挡雨,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还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如何能让你轻易跑掉,你说是吧——我的大兄!等一下就把你记录到族谱里面去…对了,你要不要当平阳侯,我想去当纨绔!”
“少来了,我马上就要成关内侯了,你那个马上就要被皇帝下手往死里整的平阳侯还是你继续当吧。你开始想通过让你儿子娶我闺女来霸占我的家产,现在又想把我弄进族谱来霸占我的家产?”
曹襄吧嗒一下嘴巴道:“我比你有钱!”
云琅不屑地笑道:“很快你就会发现我比你有钱!”
曹襄呆呆的看着云琅,慢慢的有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哽咽着伸出手死死的抱着云琅道:“大兄…我真的好开心!”
云琅仰着头瞅着头顶的五福藻井也觉得鼻子酸酸的…或许在刚才,他心中还有一丝不甘,现在最后的一丝不甘也消散了。
长平或许不是一个好母亲,曹襄一定是一个好兄弟!
“知道不,不是我母亲一定非要收你当义子,而是我非常想要你来当我的大兄。当我让家将把我打昏被抬着走进荒原的时候我就发现,我是一个很难担当大任的人。我或许有担当大任的意志,却没有担当大任的本领,我甚至让你跟我一起谋杀了何愁有的信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我的生死跟你绑在一起。我知道这样做对你非常的不公,却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从此,云曹两家一体,你想做任何事情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跟你站在一起!”
云琅苦笑一声,拍拍曹襄的肩膀道:“你还真是有花折时堪需折啊!”
第九章 新生活,新体验
回到了长安却不能回家这是一桩非常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苏稚,在受降城骄傲的如同凤凰一样,回到长安之后,却不敢独自回到上林苑的家里去。
云琅因为要交接无数的军务,民务,以及财务,短时间之内必定是回不去的,而苏稚宁愿在小小的院子里等云琅,也不愿意提前回上林苑。
自从云琅成为少上造之后,为了方便皇帝召见,也学着一般勋贵在长安购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
这个院子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这几年下来,皇帝从来没有在长安召见过他一次。
虽然这跟那些普通的勋贵们是一样的境遇,却没有人愿意放弃被皇帝召见的希望。
跟阳陵邑一样,管理这边房舍的人依旧是褚狼。
这几年下来,褚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一个不善言辞的少年逐渐成长为一个不苟言笑的青年壮汉。
相对的,生完两个孩子的丑庸却已经长成了一座山,一座不比那些靠山妇瘦弱多少的大山。
云琅刚刚从中军府交卸完毕武备事宜回到了家里,褚狼接过游春马的缰绳低声道:“何愁有回来了,没有进驻皇宫,去向不明。”
云琅点点头,就笑着走进了内宅,苏稚鬼一样突兀的拉开房门,怔怔的瞅着云琅,不等他说话就叹息一声扑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怎么,近乡情怯了?”
苏稚点点头。
“那就再等两天,我把手头的公务处理完毕,我们就清清爽爽的回家。你也知道,你师姐是一个很好的人,既然肯把你放出去,就说明人家有了准备。”
“都是我不好…”
苏稚忽然没来由的哭了起来。
云琅只好笑着拍拍她后背,这件事在受降城说起来很容易,真要面对宋乔了,苏稚依旧缺少理直气壮地底气。
也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眼看着丑庸端着一盘子饭食走进了屋子,苏稚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擦擦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瞅着云琅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云琅叹口气道:“不要被你师姐给带坏了,你本来是一个很干脆的大女子,现在学这些小女子的手段做什么?”
苏稚立刻离开云琅的怀抱,有些羞恼的道:“你怎么知道?”
云琅苦笑道:“下次记着催泪的时候给手帕上抹一点点姜汁子就好,不要用蒜头,那东西味道太大了,同时还伤眼睛…走吧,进屋子,既然你师姐跟我的宝贝回来了,没道理不把老虎带来,想的紧,快点。”
云琅刚刚说完话,就看见一个硕大的老虎脑袋,撞破破了蒙着白纱的花窗正跃跃欲试的要窜出来。
云琅哈哈大笑一声,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抱着老虎的脑袋,不断地抚慰它,同时目光四处扫射,到处找自己的闺女。
一个美艳的妇人推开另一扇花门,拖着一个小小的闺女站在门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云琅从老虎嘴里抽出自己的手,用力的在衣服上擦拭一下,然就蹲下来,张开双臂冲着云音轻声道:“来,让耶耶抱抱,快想死耶耶了。”
云音有些犹豫,抬起头瞅瞅宋乔,她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父亲。
宋乔蹲下来,指着云琅对云音道:“平日里总说要耶耶,今天耶耶就在跟前,怎么反倒不想了?”
云音再次瞅瞅云琅娇声道:“你就是云音的耶耶云琅?”
宋乔怒道:“怎么跟你耶耶说话呢。”
云琅却大笑道:“正是,某家正是云音的耶耶云琅,那个离开自家闺女跑去边关杀匈奴的耶耶!”
云音这才慢慢靠近云琅,分别了两年,云琅走的时候云音还处在生长意识的时候,现在,这个叫做耶耶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让她非常的迷惘。
云音先是用鼻子嗅嗅云琅,觉得这人身上的味道不是很差,这才张开双臂赏赐这人拥抱一下她。
云琅快活极了,一下子就抱着闺女站起来在地上一连转了好几个圈子,最后把闺女送到脖子上,来回的在地上走动。
孩子很小的时候,最喜欢云琅把她架在脖子上走动,或许是这个熟悉的场景勾引起来了云音的记忆,她熟练地抓住了云琅的发髻,大声的叫:“驾,驾,驾…”
老虎也在一边扑腾着想要扑云琅身上,云琅尽力的躲闪着,此时的老虎已经彻底完成了生长,一头一丈多长的成年吊睛白额猛虎不用发力,就能把他扑倒。
闺女骑在脖子上,老虎在身边扑腾,大老婆泪眼朦胧的瞅着他满是重逢的喜悦,小老婆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就在这一刻,云琅觉得自己的生命历程中最美的一段经历终于到来了。
扛着闺女进了屋子,勤快的丑庸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饭菜非常的丰盛,云琅打趣道:“必要偷吃啊。”
丑庸笑道:“不偷吃奴婢怎么能长得这么胖。”
今天,云琅的笑点很低,丑庸一句自嘲的话语,就让云琅再一次仰天大笑。
牵着宋乔的手坐在桌子边上,看着苏稚围过来,把闺女从脖子上取下来抱在怀里,见老虎蹲在桌子边上露出一个大脑袋,云琅感慨的道:“我愿此刻永存!”
宋乔笑道:“只要夫郎不再离开,这样的日子就不会离开我们。”
云琅笑道:“我以后不准备出战了,就留在家里过自己的日子,关上门,把那些腌臜事情都关在门外,落得一生逍遥,也是人间美事。”
“耶耶,耶耶,你能带我去山里抓鸡吗?”
“当然要去,山里可不仅仅有山鸡野兔,还有一种在冬日里依旧碧绿的草,耶耶都会带你去看。”
“夫郎不出战,恐怕由不得夫郎吧?”宋乔担忧的问道。
云琅豪迈的笑一声,拍拍老虎的大脑袋道:“我会让皇帝舍不得派我出战的。”
在宋乔眼中,云琅从来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闻言端起酒杯道:“妾身敬夫郎一杯酒,为夫郎远征归来洗尘。”
云琅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见闺女在看桌子上的肥鸡,就拽下一根鸡腿放在闺女碗里,转眼间,那只鸡腿就被云音塞进老虎的大嘴里去了。
“以后闺女不能离老虎太近,你没看见刚才见我先是用鼻子嗅,然后才认我,这可是跟老虎学来的坏毛病。”
“您不在,妾身又不敢把这孩子管的太死,免得人家说我这个后母不仁慈。现在您回来了,怎么管束都是您这个做父亲的事情,妾身正好松快几天。”
云琅学着老虎的样子,把一根鸡翅塞嘴里用力的一漱,然后抽出骨头丢桌子上道:“轻松?你可轻松不起来,云家真正的好日子才开始,就是家里的孩子太少,全靠你开枝散叶呢。”
宋乔的俏脸微红低声道:“上林苑里已经有妾身不能生养的传闻了。”
云琅笑道:“能不能生养我这个做丈夫的岂能不知?放心,你以后会不停的生孩子,直到你不愿意…”
宋乔红着脸拍了丈夫一巴掌,用眼色示意一下正经的坐在对面吃饭的苏稚。
苏稚没有抬头,却似乎知道师姐在说她,把饭吞下去之后才道:“我准备生两个…”
听苏稚这样说,云琅更加的得意,家宴上,说说未来,说说计划,即便是很不靠谱,很是没有正形,依旧让他快活。
云琅活了两辈子人这才有了家的感觉,不管这时候说什么,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体验。
褚狼垂首站在门外已经很久了,云琅假装看不见,直到褚狼的眼神跟云琅的眼神触碰之后,他就迅速的离开了。
这一刻,云琅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搅他的幸福生活,即便是何愁有也不成!
第十章 挂印求去
胖孩子睡着了,老虎也快活的打着呼噜,这个时候夜深人静,正是春风一度的好时候。
春风一度,轻舟可过万重山。
春风二度,两岸猿声啼不住。
春风三度,万马齐喑究可哀。
春风四度,可怜天下丈夫心…
云琅手脚酸麻,宋乔志得意满,老虎的大眼睛呼扇呼扇的,睡在小床上的闺女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小床上高呼:“尿尿!”
宋乔立刻钻进了被子,等云琅穿好衣裳去抱闺女的时候,小床上已经是一片汪洋。
不得已,只好给闺女换好了睡衣,抱进自己的被窝里。
天亮之后,休息了一个时辰的云琅又要提起精神,准备给这个家继续争取一些腾挪的空间。
因此,当丑庸把早饭端来的时候,宋乔,云音依旧在呼呼大睡,苏稚从屋子里探出头来,恨恨的瞪了丈夫一眼,就重新关上了房门,只有老虎老实的陪着云琅喝了一锅小米粥。
家的包子明显比军中的好吃一百倍,尤其是这种白菜肉馅的包子让云琅一口气吃了两笼屉。
“昨日傍晚,何愁有来访,被小的给推掉了,他说今天还来,看他面色不善。”
褚狼站在边上小声的向云琅禀报。
“何愁有的脸色从来就没有好看过。”
“狗子说何愁有回到长安之后脾气很大,与路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云琅瞅了褚狼一眼道:“告诉狗子,以后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褚狼笑道:“都是一些有情义的人,不报完家主的恩德,他们不肯自立门户。”
云琅生气的将半个包子丢在饭盘里道:“他们如果能够自立,就算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一个的,谁受得了?再这么死下去,老子这些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还有你,整天扳着一个死人脸给谁看?丑庸跟了你是要过好日子的,谁耐烦看你死人脸,谁要你在长安城里买宅子的?你知不知道我躲长安还来不及呢,上杆子凑什么呀?”
褚狼笑道:“是我做的不好,应该通过家里的商贾秘密建立宅子的,这样大鸣大放的确实不好。”
云琅停下筷子,瞅着褚狼道:“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褚狼轻笑一声道:“能把我从野人变成衣食无忧的国人,对我来说您就是神!”
云琅认真的摇摇头道:“救你们的是丑庸,还有另外一个人,不是我。”
褚狼嘿嘿笑道:“老虎的原主人是吧?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他命我追随你,保护您。”
云琅的鼻子有些发酸,太宰这个家伙即便是死掉了,还是牵挂着他,临死前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了。
“您不用理睬我们,我很快就会辞掉云家的差事,去做一个农夫,从今往后,我们做的任何事情都跟您无关。”
看着褚狼离去的背影,云琅很想把他唤回来,手已经抬起来了,最终还是放下来了。
吃完最后一个包子,给胡须上沾满米汤的老虎擦了脸,云琅就起身带着刘二再一次来到了少府监。
今天的事情非常的繁杂,不但要清理何愁有押运回来的东西,还要去再去中军府交回任命文书,以及印信,回到长安的军司马是没有权力再统领军队的。
藏在木头里的金银已经全部被起出来了,虽然泡水很长时间颜色有些发暗。
不过呢,金银这东西从来都不是靠颜面吃饭的,它的重量以及成色才是决定它价值的主要因素。
云琅来到少府监的时候,何愁有已经等候多时了,今天的何愁有真的如同褚狼所说,整个人阴沉的厉害。
同样非常沉默的在少府监官员的监督下,交割完毕了金银,当所有人都认可之后,云琅,何愁有以及少府监的官员都相继在交割文书上用了印信。
无事一身轻的云琅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何愁有阴测测的道:“好胆量啊,连绣衣使者都敢杀。”
云琅无奈的摊开手道:“你就不要再诈我了,我杀绣衣使者,这话你说出去有人信不?”
何愁有冷冷的道:“你瞒不过去的,事情只要是人做的,总会有蛛丝马迹可以寻找。”
云琅抱拳拱手道:“好吧,我这就交卸了所有差事,我从今天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可以吧?我离开军中,不再掺和你们的任何事情这总成吧?我从今往后只关心我的三千亩地这总成了吧?求你看在我已经退到这个地步的份上放过我成不?”
何愁有神色复杂的瞅着云琅道:“也好,无官一身轻,留在家里种田也不算是坏事。但愿你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绣衣使者已经开始调查使者失踪一事了,小心了。”
云琅自嘲的摇摇头,就在何愁有的注视下离开了少府监,他准备这就去中军府交还印信,然后就立即回家。
中军府的老熟人孟度早就告老还家去养鸡去了。
不知为什么,孟度即便是开始养鸡了,却把两个傻儿子依旧留在云家。
中军府没了熟人,办起事来自然非常的不顺畅,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这让云琅郁闷的几乎要发狂。
秋日里的上林苑正是层林尽染的好时候,谁有耐心把时间全部消耗在这里。
“两年不见,云郎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啊!”
云琅一抬头就看见张汤站在中军府大堂上睥睨四方,完全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就笑着站起身拱手道:“张公别来无恙?”
显得越发年轻的张汤笑道:“两年时间却让人有了物是人非之感,好在故友尚在,总不算让人太失望。”
云琅笑道:“在外两年,归心似箭,不知能否走一下张公的门路,让中军府的耶耶们早点收走我的印信,我也好早点回家去种地!”
张汤瞅了瞅云琅放在木盘里的印信腰牌,文书,呵呵笑道:“骑都尉尚未返回长安,你骑都尉军司马的印信自然不能冒然收回,你且回去,等骑都尉大军尽数归营之后,你再来呈缴印信也不迟。”
云琅苦笑一声道:“还是现在收回的好,某家已经答应何愁有交还印信之后就快马回家,再也不问时事一心种地。”
张汤豪迈的挥挥手道:“这是哪里的话,如今边患已经铲除大半,国内政事繁杂,正要借助云郎大才,尔年纪轻轻如何会有解甲归田之念?”
云琅怒道:“何愁有指责我杀了绣衣使者,却又拿不出证据来,真是岂有此理!”
张汤笑道:“你是说在官道上失踪的绣衣使者信使?”
云琅点头道:“正是。”
张汤笑道:“此事已经结呈上奏了,那个使者失踪是因为遇到了猛兽,是天灾,可不是人祸。”
云琅愣了一下道:“刚才就在少府监,何愁有依旧用话语诈我,怎么就已经处理完毕了?”
张汤笑道:“这某家就不知道了,反正在廷尉府的文书上,某家已经写了归档二字,却不知何公因何还要苦苦追索。”
云琅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木盘放在张汤手里道:“乡下人就该干乡下人应该干的事情,这官老爷们的事情,某家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了多活一些时日,云某还是早点脱身比较好,印信就拜托张公帮忙,某家,这就去了。”
云琅把话匆匆说完,不给张汤半点推辞的余地,拱拱手,说声“有劳”就大踏步的离开了中军府。
走出大门,云琅仰头看了一眼挂在头顶的太阳,大笑一声,就骑着游春马向家里跑去。
第十一章 最糟糕的做官时代
外患刚刚缓和下来,大汉又要迎来新一轮的政治斗争,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皇帝不想看着这个世界矛盾变得缓和下来,他想让所有人都疲于奔命,如此,他才能在纷乱中完成自己的政治布局。
这样做自然是没有错的,皇帝想要梳理出一个适合自己掌权的朝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直到现在,都没有人了解皇帝的政治布局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在皇帝回到长安之前,云琅率先回到了上林苑,关上门在家里带着一群仆役们大吃大喝了三天,纷扰的云氏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脱掉铠甲换回了青衫,云琅就决定把战争抛诸脑后,即便霍去病也跑回了,他也不愿意再去骑都尉军营里去凑热闹了。
事实上不用他去,骑都尉军营里也是人山人海,刚刚获取了无上战功的骑都尉军卒们,有的是人前去祝贺。
霍去病以钩子山,白登山,受降城,祁连山,白狼口五战五捷,勇冠三军,获封大汉长乐冠军侯,封户一千五百户。
为了彰显霍去病特殊的荣耀,其余人的封赏皇帝准备放在来年三月。
在这段时间中,大汉不封侯!
霍去病之下,就该是云琅封赏最重,然而,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张汤也特意从长安来信问他,是不是已经与霍去病彻底决裂了。
云琅看过张汤的信笺之后就付之一笑,随手丢在一边。
准备了十几个小巧玲珑的金锭,就去找阿娇打麻将了。
如今,能上阿娇牌桌的只有云琅跟曹襄,至于大长秋完全是一个凑人数的。
如今,跟阿娇打牌已经没有了赢钱的意味,主要以三人之间斗智斗勇为最高打牌目的。
“六条!”
在云琅跟曹襄愤怒的目光下,大长秋轻飘飘的把一张绝六条丢在了桌子上。
阿娇愉快的推倒面前的牌局,然后冲着云琅跟曹襄道:“拿钱,看清楚,清一色,九倍!”
云琅一边把金锭子给阿娇推过去,一边不满的道:“您开的就不是赌局,是开黑店的,抢钱比赢钱来的快啊。”
阿娇哼了一声道:“你们兄弟两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前边都是谁跟谁合作坑我来着?现在多公平,二对二,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
云琅手底下整理着牌,嘴上也不闲着,冲着阿娇笑道:“你也是喜欢,我们天天打牌,打到天荒地老都没有问题。”
阿娇停下整理麻将的手,恨恨的道:“从十月到来年二月,陛下不封侯,是要黜落一些侯爵。这几年你们这些人战功一天天的积累,大汉封侯也一天比一天多,再这么下去,全大汉人都会成侯爷的,到时候站在街上一群猴子相互作揖看起来倒也壮观。”
曹襄不满的道:“谁的侯爵不是出生入死之后才得来的?就说去病吧,他全身上下还有一块好皮肉吗?也就是命硬,这才捞了一个冠军侯,如果倒霉一点战死了,陛下跟您可是一个铜子都不用付出。贵人啊,您坐在凌霄宝殿上,就不要在意我们这些苦哈哈赚取的那点蝇头小利了。”
大长秋冷笑道:“给你们一点甜头自然可以,吃饱了就该老老实实的蹲在家里养膘,偏偏吃饱了却不肯消停,有人跟岭南的蟊贼里通外联,有人跟匈奴眉来眼去,还有人吃着民脂民膏还不满足,连人家的闺女都不肯放过。这样的废材,要那么多做什么。”
听大长秋说的激烈,云琅瞅瞅曹襄,就见曹襄慢悠悠的道:“巴蜀之地不安宁,淮南国有使者去了匈奴探望匈奴王的大阏氏,河间郡守色性大发,以陛下的名义强征天下美女,给陛下松了两个,其余的八个都自己留下了。”
云琅撇撇嘴道:“关我屁事,我现在就是一个农夫。”
曹襄大笑道:“也不管我屁事,我现在是一个赋闲的闲散侯爷,狗都不太理我。”
阿娇整理好牌,抓完牌之后丢出一张牌笑道:“也好,干干净净的在上林苑过活,也不差什么了。操心的活计我去干如何?”
云琅笑道:“您本来就是我们上林苑的头头,您不出面,谁出面?”
阿娇满意的点点头道:“粮食,织造,将作,这些东西才是国之根本,只要有了粮食,就算天下起了纷争,总能用粮食给平息掉。人呐,离不开衣食住行,其实只要我们把这几样东西捏在手里,天下随他们去揉捏,那都是假的,一旦肚子饿了,身体感觉冷了,所有人就能感受到我们的好了。”
云琅抓了一张牌,一边撮弄着,一边笑道:“的确是这样,看起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事情,只要持之以恒的坚持十余年,就能把大事给办了。现在,陛下雄心勃勃,大臣们志得意满,将军们红着眼珠子争夺军功。都以为一个大大的盛世就要来了,却不知道,什么是盛世?百姓吃饱穿暖,国无外患,君无内忧才是真正的盛世。打仗打的痛快了,所有蛮族的君王全部都来长安给陛下跳舞了,百姓却饿的嗷嗷叫,这样的盛世,真的没有多少作用。”
阿娇若有所思的道:“你真的觉得我们修药铺,捯饬粮食,弄些丝绸,鸡鸭,就能改变我们现在的处境?”
云琅笑道:“陛下总说天下是刘家的,这一点我们承认,可是,刘家子孙虽然多,跟全天下的百姓比起来终究是少数。所以说啊,这君王就是舟船,百姓就是托舟的大水,两者缺一不可。”
阿娇嗤的笑了一声道:“想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的诛心之语就说,在我这里要是连一两句实话都不能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能在那里吐露心声。”
听了阿娇说话,云琅再一次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看样子皇帝要清理旧勋贵的决心下的非常大,即便是阿娇这个既得利益受损者都没有抗争的心思,云琅认为自己交卸了官职,回到家里种地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牌局结束的时候,云琅输了三个金锭子,曹襄倒是赢了十来个金锭子。
离开的时候云琅还从阿娇那里弄来了两根小儿胳膊粗细的人参,估计没有三百年,两百年是足足的。
最近身体匮乏的厉害,需要弄点人参粥好好地补补。
跟曹襄两个穿过满是落叶的小路,赢了钱的曹襄忽然发起了脾气:“这不公平!”
云琅惊诧的看着曹襄。
“我的祖辈出生入死,殚精竭虑…”
云琅左右看看,就守在一边道:“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说,尽管吼出来,这里没什么人,吼完,说完之后,就弄一个笑脸好好地过活。
陛下处理完毕了封王,自然就会处理勋贵,勋贵处理完毕之后,就该动军队了。
等陛下吧该动的全部动完了,就该全力以赴的对付匈奴人了,攘外必先安内,这就是陛下此时的想法。
他知道要战胜匈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耗尽天下的财力物力,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支持,陛下想要完成夙愿很难。
所以说,我们之所以会难受,其实就是因为陛下刻意打压的结果。
这时候谁要是想着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他不是傻子也一定会是一个大疯子。
我们年轻,有的是时间等待,正好趁着这几年空闲把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打好基础将来也好一飞冲天。”
第十二章 雷声大,雨点小
经过与长平,张汤,阿娇等人的接触之后,云琅算是明白了刘彻想要干什么了。
他想做一次政治改革!
把勋贵全部干掉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他知道这非常的不现实,他只想通过压迫勋贵族群,从而让这些旧有的官员们认同他新近提拔的寒门子弟。
以前的时候云琅没见到几个寒门子弟,比如公孙弘,比如主父偃,比如张汤,王温舒,就是他见过的所有寒门子弟了。
这些人说是寒门子弟,其实也不是很正确,除过公孙弘这个从小在薛地为富户养猪出身的人之外,张汤,王温舒都不算是什么贫寒子弟出身。
至于已经发不知所踪的主父偃,则是刘彻根本就不愿意提起的一个人。
准确的说,刘彻喜欢站在大汉立场上的官员,不论贫富他都喜欢。
在他眼中,那些已经富贵了百年的家族,已经没有什么一心为国的念头了。
一旦国家与家族利益出现冲突的时候,他们会直接的,且毫不掩饰的站在家族的立场上。
刘彻的这个想法是没错的,这在大汉已经不是什么特殊的秘密了。
在政治改革之前,后世的做法是团结所有能团结的人,然后通过相互让步,最后达到一个折中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