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贤王轻声问道,他似乎在担心声音稍微大一些就把那群刚刚进入埋伏圈的小老鼠吓跑。
右贤王麾下大当户赫尔度回答道:“是这样的,这一次,就让我们在这里把他们都埋葬掉吧。”
右贤王摇头道:“不埋葬,我要他们的尸体被野狼吞掉,我要让他们的灵魂永远不得升天,只能没日没夜的在这片荒原上哀嚎。”
大当户赫尔度对右贤王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感到奇怪,在他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匈奴人是狼,汉人是羊,狼吃羊天经地义。
如今,雄壮的饿狼被带角的山羊狠狠地顶了一下,只要是一只有尊严的饿狼都会报复回去的,更何况,右贤王这样的英雄!
霍去病停住了马蹄…
右贤王万分的失望,只要骑都尉再前进一里地,就能完美的进入埋伏圈。
赵破奴撕扯了一口干羊肉,费力的吞咽下去,喝了一口水就对身边的亲兵道:“试试看,能不能把匈奴人引出来。”
亲兵苦笑道:“斥候已经进入人家的圈子半里地了,要是再前进,就会被人家乱箭射死的。”
赵破奴笑道:“这一次耶耶去,你们看着点。”
赵破奴正要打马离开,战马缰绳却被李敢一把拉住。
“不能冒险,也不能现在就把右贤王引出来,我们比匈奴人更需要时间。”
赵破奴悻悻的道:“狼都跑到五里地以外了,他们为什么,凭什么,认为我们不会发现他们?”
李敢笑道:“我父亲说过,匈奴人总以为草原是他们的,认为我们不可能懂这些。”
霍去病怒道:“刚才是谁说前面的山包飞鸟投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
李敢的黑脸看不出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倒是赵破奴钦佩的看着霍去病道:“将军,还是你心细如发。”
霍去病停下马蹄瞅着远处的山包道:“是何愁有这个老贼告诉我的。”
李敢左右瞅瞅没看见何愁有。
霍去病冷哼一声道:“老贼说了,那个山包就是一个狼山,他的八匹狼就是在那里捉到的,还说他第二次再想去捉狼,结果还没靠近,就被山上此起彼伏的狼嚎声给吓得退回来了。这座狼山丢了八匹狼,所以对人非常的敏感,只要有人靠近,狼群就会嚎叫警告群狼注意。我们都靠近五里之内了,狼山上还没有出现狼嚎,这是非常不对劲的。”
赵破奴道:“既然我们知道了匈奴人就在狼山,我们该怎么办呢?他们不出来,难道我们也不上前?”
霍去病冷笑道:“那就继续等等,我们需要时间。”
一声令下之后,骑都尉不但没有继续向前,反而在缓缓地后退。
右贤王有些失望…
大当户赫尔度一拳砸在石头上,然后就对右贤王道:“他们不进来,我们就出去吧。”
右贤王缓缓地摇摇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年来,汉军越来越难以对付了,他们的骑术更好,战马更加强壮,就连草原走马的功夫也在突飞猛进。左贤王就是在草原上与汉军野战,最后落得了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他自己也被汉人捉走…”
赫尔度怒道:“他为何不自杀?”
右贤王笑道:“赫尔度,我如果不小心战败了,又没有什么机会自杀,你一定要记着,到时候一定要杀死我!我不想去长安陪着左贤王一起跳舞来取悦大汉的君王。”
赫尔度奇怪的看着右贤王道:“我们还没有开始战斗呢,大王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
右贤王轻轻地拍着山石道:“我们此行目的在于劫掠,不在生死鏖战,赫尔度,我们想要带着丰厚的财物回到祁连山,而不是带着一点残兵回到祁连山。攻伐受降城,只是我们回家的一个理由!我带着五万将士离开了河曲,什么都没有得到,却白白的消耗了两年的时间,五万名将士也变成了两万人…如果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礼物,河曲之地就不会接纳我们了。”
赫尔度丢掉手里的石块,恨恨的道:“伊秩斜才是草原上最无情的饿狼。当初如果没有大王支持,他凭什么当上大单于!如今,他的地位稳固了,就开始对我们下手了。”
右贤王笑道:“我支持伊秩斜,是因为他比左贤王更适合当大单于,如今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给汉家皇帝跳舞的左贤王成了我大匈奴最大的耻辱。我没有恨伊秩斜,他目前的做法才是一个大单于该做的,都是栾提氏子弟,大单于的位置落在谁的手里结果都一样。我们都是狼…只要是狼,为了王位就该拼命,伊秩斜拼了,左贤王於单却没有,他如果当时不顾一切的向伊秩斜发起进攻,我最多会两不相帮,可是啊,於单选择了逃命。我身为右贤王就必须为自己的部族考虑,如今,虽然损失了三万人马,河曲地却获得了难得的安宁。只要给我们时间,河曲匈奴一定会变成主宰草原以及西域的霸主。”
赫尔度没心情听右贤王絮絮叨叨,他指着快要离开视线的骑都尉军对右贤王道:“伊秩斜如约去攻伐右北平了,白登山的大军也如您所愿的被调走了。我们既然要劫掠受降城,那就不该在这里过多的浪费时间,万一汉人从国内调兵过来,那就糟糕了。”
右贤王大笑道:“我费尽了周折,才搞出目前的局面,岂能让受降城逃过这一劫。既然伏击不成,我们就堂堂正正的向白狼口进军吧,两万大军目前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存在,我不相信,两千多汉军能够阻拦住我的马蹄!”
赫尔度对自家大王的性子琢磨的很清楚,这人有时候精明的可怕,谨慎的让人无法描述。
可是,有时候他的胆子又非常的大,大的让所有人吃惊。
骑都尉刚刚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按照赫尔度的做法,埋伏起来的匈奴大军就该合围,包抄,一旦将这支汉军堵截住,今日的战果就出来了。
而右贤王却选择等待…
刚才那一番废话,赫尔度可以非常确定的说,那是右贤王在给她自己的失策,强词辩解!
敌人来的时候不作战,非要等敌人走远了,才派出大军追击,赫尔度没办法解释大王这样的行为,只能暗自叹息一声,就下令埋伏起来的大军,从各处隐蔽地点出来,缓缓地向白狼口逼近。
如今情况又变了,现在,该轮到匈奴的大军担心,骑都尉在前面会不会有什么埋伏。
赫尔度认为大匈奴骑兵,强大之处就在于奋勇作战,而不是学汉人那样弄什么谋略。
只要匈奴骑兵足够强大,再精妙的计谋也会被骑兵这只坚硬的铁锤砸碎!
第一七八章 世上没有白占的便宜
马老六疯了一样在荒原上奔驰,此时的马老六似乎早就忘了胯下战马是他最好的兄弟这回事。
马屁股上已经血迹斑斑,即便如此,他依旧拼命地将鞭子抽在他昔日的好兄弟身上。
“天皇耶耶啊,天皇耶耶啊,不得了了…”
枣红色的战马脖子伸的老长,他虽然不明白昔日的老兄弟今天为什么会如此残暴,为了少挨两鞭子,他努力的将四蹄腾空,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荒原上奔跑。
“天皇耶耶啊,天皇耶耶啊,怪不得骑都尉不要命了。天皇耶耶啊,耶耶也不要命了…”
自从发现皇帝的龙旗出现在白狼口一百里以外,马老六就留下两个斥候在路边跪迎皇帝,负责给皇帝开路,听候使唤,他自己骑上马,一刻不停的向白狼口狂奔。
这个消息一定要禀报屯将知道。
大汉皇帝已经来到了边地,这就说明大汉边地的军队在皇帝眼中全都是废物,要不然皇帝也不会御驾亲征!
马老六虽然不识字,却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他明白一个道理——皇帝都来督战了,边军?如果不能战死估计也会被皇帝斩首!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功业,说什么战功,说什么得失,如果不能干净彻底地把右贤王的两万人杀光,等皇帝亲自动手之后,边军只有羞愧的自杀这一条路好走了。
怪不得骑都尉那个猥琐的军司马前脚还在跟他这个大老粗讨论谁来背黑锅好些的话题。
下一刻,霍去病就带着受降城里的所有军卒就来到了白狼口,到了白狼口,连休息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就一头扎进了荒原。
皇帝来了,再说谁背黑锅的话,那就很没意思了,到了这时候,谁的花花肠子多,谁在砍头的时候会被多砍几刀!
任何花招都是在皇帝看不见的情况下才有效,在皇帝亲临战场的时候,边军的战争就彻底的回归了本质,军队也自然而然的会变得纯粹。
厮杀,勇猛的厮杀才是将士们唯一的作用,至少,在皇帝眼中留下一抹强悍的身影,这道身影就会在皇帝的心里留下永久的印痕,且不可更改。
当马老六再一次摔倒在烽燧前面的时候,嘶哑着嗓子吼道:“屯将,陛下来了!”却没有听见幕烟回答。
忽然听见头顶有人轻声道:“怎么?发现皇帝来了?”
马老六刚刚答应一声,就猛地从地上窜起来想跑,一双粗糙的大手却捂住了他的嘴巴,很快他就被人捆的结结实实,嘴里绑上牛皮绳子塞进了一辆装满了草料的牛车。
云琅笑眯眯的瞅着远处正在忙碌的搬运东西的幕烟,朝曹襄挥挥手就进了烽燧。
红泥堆砌成的烽燧,在这片平坦的旷野里显得格外高大。
云琅穿过肮脏的边军居住地,来到了烽燧的顶部,这里依旧不够高,看不见霍去病他们的影子。
幕烟愉快的将两架床弩安置在烽燧顶上,笑呵呵的对似乎在看风景的云琅道:“多谢军司马,有了这东西,匈奴人想要拿下烽燧不多留下两百具尸体可不成!”
云琅笑道:“我特意给床弩配备了磷火箭,一旦战事不利,你还能用床弩发射火箭点燃草原。虽然这里距离草原远了一些,点燃近处的草原,还是能让匈奴后退一些的。”
幕烟笑道:“那是自然,一旦烽燧不保,某家定会做好与奴贼同归于尽的准备。”
云琅笑道:“那也不一定,我的战车会留在烽燧下面,帮助你作战,只有我们已经倾尽全力了,依旧不能改变战事,你才能做最坏的打算。”
幕烟认真的看看云琅抱拳道:“这是自然,军司马都不惜身,幕烟一条贱命,就陪着军司马留在这里又如何?”
云琅哈哈大笑一声,拍拍幕烟的手就下了烽燧,现在,他需要立刻开始准备战车来回奔驰的坚硬路面了。
烽燧下,刘二捏开了马老六的嘴巴,一身女子盛装的苏稚很快就把一碗药给马老六灌下去了。
虽然马老六不断地向外喷气不愿意喝这碗不知名的药汤,到底他的中气有限,吹了一些恶心的泡泡之后,那一碗药的一大半就被马老六喝了一个干净。
苏稚在边上点了一枝时香笑眯眯的对惊恐不安的马老六道:“再等一刻,药效发作了,就会放你走,你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让你暂时说不了话,三天后药效过了你就能说话了。”
马老六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涩声道:“为何?”
苏稚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马老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还想要大声的说话。
刘二在旁边开始敲锣,并且开始大声的申斥军卒们必须加快进度,一定要在日落之前把所有的战车组装完毕。
马老六明显的觉得自己的嗓子越来越涩,越来越干,等到那枝时香完全燃尽之后,他一张嘴就只能发出嘶嘶的喘气声。
苏稚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开。
马老六被两个军卒夹着离开了草料车,丢在烽燧口子上,然后就被他的两个大呼小叫的同伴接手扶着走进了烽燧。
幕烟听说马老六回来了,急忙从烽燧顶上下来急急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马老六悲愤至极,张大了嘴巴吼道:“嘶嘶!”
幕烟大怒,抓着马老六的肩膀摇晃着道:“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快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马老六努力的大叫道:“嘶嘶嘶…”
幕烟恼怒的把马老六丢在一边道:“马虎子跟潘亮呢?你不至于把他们丢在外面,自己回来吧?”
“他的嗓子坏了,这几天要好好地喝水,三两天之后,嗓子就会恢复,这是肾水不足的缘故。”
云琅从门外走进来,捏开发傻的马老六的嘴巴,朝里面看了一眼,就对幕烟如此说道。
幕烟嫌弃的瞅瞅马老六道:“这家伙去受降城来回跑了八百里地,仅仅休养了两天,就被我派去当斥候,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在受降城里没什么出息,这才把身子弄出毛病来了。”
云琅似笑非笑的看着马老六道:“我说呢,原来被受降城青楼称之为‘种人’的好汉,就是这位啊,难得,难得。只是事事都需要有节制,美人窝就是英雄冢,这个道理身为好汉的还必须要明白啊。”
幕烟狠狠的瞪了马老六一眼,就朝云琅拱手道:“不知军司马今夜住宿在何处?”
云琅瞅瞅外面的天光,叹口气道:“你依旧按照你的章程做事,我们今晚会结成车阵,作为烽燧的外围。”
幕烟拱手道:“如此辛苦军司马了!”
云琅瞅瞅马老六又道:“火攻是马老六给我们出的主意,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只是,我骑都尉对周边的地理不熟悉,想请屯将借几个人给我,好去勘察一下放火点。”
幕烟点头道:“敌强我弱,只好如此了,我手头的人手也不足,马老六是我白狼口的好汉,虽然此次荒唐了一些,比起别人我还是更加相信他。这两天这家伙的嗓子坏了,不能聒噪,应该是最好的带路人选,不如,就派他去可否?”
云琅点头笑道:“自然是妙极,人中之龙马老六,肋生双翅就上天,这句话虽是戏言,我也是闻名好久了。”
马老六的眼珠红彤彤的,抱着幕烟的胳膊嘶嘶大叫,幕烟擦试一把脸上的口水,恼怒地吼道:“这是军令!”
吼完了就再一次上了烽燧,这个关键时刻,幕烟准备吃住都在烽燧顶上,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等烽燧的军卒都散去之后,云琅瞅着马老六笑道:“我的那锭金子可还好用?”
第一七九章 《艳戏群芳图》
马老六愤怒的看了云琅一眼,就继续低着头,想着用什么法子告诉傻了吧唧的幕烟,皇帝来了这件事。
不识字这是马老六最大的悲哀。
就因为这个弱点,他成不了高级军官,成不了人上人,同时也限制了他有更多发展的可能。
不识字,就是一个睁眼瞎,以前的时候,马老六觉得认识不认识字算不得什么大毛病。
只要自己不想着升官发财,不想着离开白狼口,这就不是一个什么弱点。
话说不通顺的时候,马老六会唱山歌,他甚至还会在红砂岩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幅幅不算太差的画像。
云琅想要他闭嘴,甚至暂时把他弄成了哑巴,在马老六看来,都是徒劳。
因此,他开始满世界的找一块尖锐的好石头,一块没有被他平日里污染的平整干净的墙壁,他想通过绘画告诉幕烟,皇帝就要到来了。
云琅就站在马老六身后,论身手,他打不过马老六,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找人来揍马老六,那会激起烽燧上那些军卒的怒火的。
因此,他就很悠闲的站在那里看马老六绘画。
还不错,马老六学的就是古风绘画技巧,一个奇形怪状的大个人首先出现在墙壁上,为了让幕烟明白来的人就是皇帝,他还特意给人像上添加了冠冕。
然后呢,他就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烽燧,烽燧就画在皇帝身边,两者距离非常近,预示皇帝距离烽燧很近。
马老六警惕的回头看一眼云琅,见云琅没有阻止他绘画的意思,又挖空心思的画了很多奇怪的战马,以及骑兵,为了让幕烟更加的清楚明白,他还特意把皇帝仪仗给描绘了上去。
最后,马老六还画了一幅一个女子往他嘴里灌药的场景,不得不说,马老六的眼光是非常敏锐的,他居然将苏稚的着装描绘的有五六分像。
在刻画这些作品的时候,马老六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每一勾画都苍劲有力,云琅想要在一眨眼的时间弄坏这些画,完全没有那个可能。
云琅探出一根手指扒拉一下壁画上的线条摇着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傻子看到你的画都应该知道陛下已经快要抵达白狼口了。另外啊,我老婆往你嘴里灌药的场面没有那么惨烈吧?你至于把她画的那么丑?”
云琅说着话,也捡起一块石头,轻微的修饰了一下苏稚的形象,对死死盯着他的马老六道:“你看看,我给她添加了一袭披风,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就更加生动了?另外,你画的这些屁股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马老六张嘴蛇一样的嘶嘶两声,就飞快的钻进了烽燧,去找幕烟去了。
云琅拿着石块,继续对这幅画修修改改,他总觉得马老六画的画不好,没有多少美感。
只要把壁画上的皇帝披的披风延长一些,再往上翘一点,一对美丽的妇人乳房就活灵活现的出现了,再添加几笔,一个裸体美人就娇媚的伏在皇帝身后。
如果再把那个皇帝人像加粗一些,脸上胡乱弄一些胡须,要说这人不是马老六都没人信啊。
至于高大的烽燧随便勾勒两笔就成了一张高大的桌子,云琅很自然的在上面又添加了两个简笔乳房像,这手艺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施展过,现在故技重施,云琅不由得有些心痒难熬。
说起简笔画,云琅的手艺其实很不错,最开始学来教弟弟妹妹们画个简笔狗狗,简笔小猫,简笔小猪,简笔大象一类的东西。
后来熟能生巧了,再加上大学时期是荷尔蒙爆发时期,很明显,简笔乳房才是他的最爱,以至于画到高深处,不论是小猫,小狗,还是小猪,小象…他都能利用那些特有的线条把他们改造成一幅幅千娇百媚的乳房像。
马老六的画工不好,线条不流畅,这让云琅修改的乳房画像有那么一些失色。
不过还好,等马老六拖着幕烟从烽燧出来的时候,马老六初创,云琅再加工的《马老六艳戏群芳图》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烽燧的墙壁上。
至于马老六画的那副《皇帝巡幸边地图》早就找不到半点印记了。
马老六远远地见云琅站在壁画一丈开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少,云琅没有下作的用宝剑把他的画作给毁掉。
见幕烟出来了,云琅快步迎接上去,抓着幕烟的手道:“你麾下竟然有这样的绘画奇才,没去宫中当画师实在是可惜了。”
幕烟正要客套两句,瞅了一眼墙上的壁画,顿时就羞臊的满脸通红,原以为云琅那句话是客套话,看到满墙的乳房之后,他才明白云琅是在羞辱他。
幕烟转过身,一把捏住马老六的脖子咆哮道:“耶耶可怜你从没近过女人,给了你一个机会,你就是这样来报答耶耶的是吗?”
马老六刚才担心云琅发飙,特意躲在幕烟的身后,他没有看清楚墙上的画像变成了什么样子,如今被幕烟猛地一把捏住脖子,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么简单的一幅图画,幕烟是怎么看的?怎么就跟女人联系到一起了?
与此同时,跟随幕烟马老六一起从烽燧里的出来的伙伴,在看到那幅《马老六艳戏群芳图》之后,立刻就疯狂了…这是他们所有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图画。
“马老大,不愧是弟弟的好兄长,就你这份好心,做弟弟的记下了,以后水里,火里只要你喊一声,定不推辞。”
“哇呀呀,马老六这娘贼太快活了,屯将,什么时候也让我走一遭受降城啊?”
幕烟松开马老六咆哮着道:“刮掉,刮掉,有碍观瞻,张牛儿,快些刮掉!”
雄壮如牛的张牛儿抱着双臂站在最佳观看位置上,听屯将这样说,头都不会的回答道:“干嘛要刮掉,这可是我们白狼口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木匠,木匠,快点去锯木头,做一个框子把这幅图画遮起来,屯将说得对,不能便宜了外人,只准我们自己兄弟看!”
等马老六终于看清楚了墙上的壁画之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嘶嘶嚎叫两声,就向壁画扑了上去…
很快,他这个意图破坏壁画的家伙就被一群他昔日的兄弟给丢了出来,而壁画下面,围观的人群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马老六瞅一眼要把他生吞活剥的幕烟,来到看热闹的云琅身边,很有礼貌的肃手邀请云琅与他同行。
“幕烟提前知道陛下要来白狼口的消息其实没有什么好处,刻意做出来的东西,与自然而然的表现,完全是两回事。你们是边军,这些年以来绝对算得上是苦心孤诣,让陛下看到这一幕不好么?”
马老六愤怒的盯着云琅。
云琅无奈地笑道:“我知道这话不好听,可是啊,我真的需要让白狼口的人去负责放火。你别乱叫,骑都尉真的不能直接去放火,一旦放火了,就会有一大群人指责我们,还会说我骑都尉为了保存实力,畏敌如虎,不敢与匈奴人决战,只会放一把火把匈奴人赶走了之。你放心,这一次事情过后呢,只要你闭上嘴巴,我就把你调入骑都尉,以你的功劳,当一个曲长绰绰有余。”
马老六奇怪的看着云琅,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就大步流星的向骑都尉军中走去,看的出来,他对云琅的提议,极为不屑。
云琅似乎并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跟在马老六后面,发现一个真正的好汉,怎么也比发现一个怂包强!
第一八零章 消息是有时效性的
别人看到皇帝来到边城,一下子就会想到右贤王,云琅听说皇帝来到边城之后,一下子就觉得皇帝这是看上了肥美的河套之地。
区区一个右贤王还不值得皇帝亲自奔波劳顿。
刘彻是高傲的,甚至称得上是这片苍穹下最骄傲的一个人,莫说右贤王他看不起,即便是有着枭雄本质的伊秩斜在他眼中也毫无地位。
他的目光在于天下,不在于某一个点,受降城是他手里的一柄刀子,他想用这柄刀子来活生生的把匈奴切成两段。
毫无疑问,霍去病会成为这柄利刃的锋刃,而且是最靠前的锋刃。
大汉帝国名臣勇将无数,真正能做到千里奔袭达到目的的将领却不多。
目前来看,除了卫青之外,恐怕也只有霍去病做到了这一点。
其余众人,比如李广,苏建,公孙敖等人都有过失期的记录。
失期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找不到敌人迷路也就罢了,如果在迷路的同时又被敌人找到,那就是大事件了。
赵破奴在骑都尉军中算是一个很好地活地图,即便是这样,赵破奴在前次出征中也差点把骑都尉带进沙漠里去。
马老六就不一样了,这家伙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再加上这个家伙在边军中担任了这么长时间的斥候,如果说赵破奴知道大部分的道路该怎么走,那么,马老六的双脚,曾经踏遍过河套,西域之地。
很早以前,云琅就问过霍去病该如何在荒原上辨别方向,霍去病说依靠识途的老马。
现在,云琅就给霍去病找了一匹识途的老马。
带路的人很重要,尤其是给军队带路的人更加需要谨慎辨别,如果弄了一个坏的带路人,在西北边地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他一个人就能把大军带入绝境。
在受降城的时候,云琅就想跟马老六说这个意思,结果马老六听出云琅话里话外的意思,宁愿拿着金子跑路,也不愿意接云琅的话茬。
看的出来,这家伙对自己的兄弟非常的忠贞。
这或许是大汉人一个普遍的特点,背叛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会坏了名声。
尽管云琅知道,这些人的名声其实不值几个钱,但是这些家伙却死守着自己的节操不肯拿去换钱。
这就让云琅又是佩服,又是心酸,他一边庆幸在大汉像他这样的坏蛋很少,一边为这些好人往往得不到好报感到伤感。
马老六辛苦一生,如果想获得更进一步的机会,他只能离开白狼口,在这个地方,他已经被打上了不可用的标签,如果不离开白狼口,他最终的下场要嘛战死,要嘛年老力衰之后被踢出军队。
眼看着马老六气鼓鼓的走在前面,云琅摇着头不住地叹息,这些家伙啊,为他们好他们还不领情。
至于在为马老六好的过程中出现的一点其余的事情,他是为是小事,很小的事情。
关于右贤王的消息不断地从前方传来,云琅把这些战报一个不落的给了幕烟。
霍去病的大军不断的出现在右贤王大军的左右,虽然能起到迟滞匈奴大军前进的目的,形势却变得越发危急了。
一连两天,马老六都带着骑都尉斥候在荒原上找最好的放火地点,也在放火点安置了放火物质,引火的东西很多,什么之还有大量的硫磺跟牛油,云琅力争要让大火一旦开始燃烧,就要形成燎原之势。
只可惜,现在的草原还不够干,虽然草叶都已经枯黄了,里面还是有很多水分。
想要草原彻底变干,秋日里的寒风还要努力一些才好。
北风刮起来的时候,白狼口这地方的空气里就连一丝水汽都没有了,这个该死的地方,白天能把人热死,到了晚上又会把人冻的瑟瑟发抖。
幕烟终于开窍了,他觉得不好把云琅,曹襄,何愁有这些大佬放在烽燧外面挨冻,于是,他们全体搬迁了出来,让云琅他们带着卫士住进了烽燧。
在这个时候,云琅自然而然的将放火的责任丢给了幕烟,马老六想要凑过去找幕烟,却被幕烟一脚踹到了一边。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马老六的嗓子已经好了很多,简单的你我这样的字还是能说的。
只是他的名声已经坏掉了,至少在幕烟的眼中已经坏掉了,因为那幅壁画,白狼口的所有军卒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去受降城快活一番。
这让幕烟这个偏将衔屯将的日子很难过,幸好,现在是战时,如果是平日里,幕烟都怀疑会不会有人偷偷的去受降城。
自从何愁有来到了白狼口,他就安静的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至少,他的那张丑脸上连续两天没有见到过一丝一毫的笑容。
皇帝的大军消失了,云琅派出去的游骑向南跑了六十里还是没有见到皇帝的军队。
何愁有应该跟皇帝是有联系的,只可惜,这个老家伙一句话都不说。
云琅跟曹襄面对地图猜测皇帝去了哪里的时候,云琅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何愁有流露出来的不屑之意。
按理说,只要是何愁有表示不屑之意的猜测,就该被云琅跟曹襄给剔除,云琅却不是这样,他依旧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天知道何愁有给的暗示是真是假!
白狼口之所以被称为白狼口,就是因为此地的地形很复杂,原本平整的大地,被风,或者水流侵蚀的如同狼牙一般。
很多地方都具有隐藏一支大军的条件。
想要从那么多的地方确定准确的位置,这非常的考验人的智慧。
不用说,皇帝安营扎寨的地方应该是卫青选择的,而卫青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皇帝到来的消息目前依旧被云琅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对这一点何愁有很满意,他唯一不满意云琅的一点就在于,留下了马老六这个活口。
云琅认为何愁有这个人做事最是简单粗暴,能砍掉脑袋就能解决事情的,就绝对不会用别的法子。
以至于马老六不幸碰见了何愁有,在何愁有阴冷的眼神注视下,他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冻僵了。
“胡人?有趣!”何愁有看到马老六之后立刻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云琅有意无意的站在马老六跟何愁有之间笑道:“已经为我大汉守护边寨二十余年了,且战功累累。”
何愁有笑道:“你是要为他作保?”
云琅摇头道:“一个斩首三十七级的好汉,还用不着不相干的人给他作保,他的军功就是最好的保证。”
“既然是有功之臣,为何至今还是一个什长?”
云琅嘿嘿笑道:“这就要问,考功司的那些官员了,也不瞒你,等我见到陛下,就会提起这事。”
何愁有冷冷的看了云琅一眼道:“你不会提的,你也休想要老夫帮你说话。”
云琅连忙道:“你就不怕寒了功臣的心?”
“功臣?等到他的棺材板子盖上了,再说他是功臣也不迟!”
或许是听到马老六斩首三十七级的事情,何愁有就显得有了些人味,看马老六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
何愁有上了烽燧,云琅瞅着马老六道:“现在知道本官是好人了吧?”
马老六艰难的摇头道:“官…没…好的。”
云琅点头道:“这是大实话,你现在能说话了,就可以去告诉幕烟陛下到来的消息了。”
马老六摇摇头,这个时候再告诉幕烟皇帝来了,不但不会帮到他,甚至会是害了他。
在倾轧严重的情况下,小兵,小将的还是当一个无知者最幸福。
第一八一章 不愿牺牲
霍去病出去的时候麾下有兵马两千五百人,当他风尘仆仆的从荒原里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不足两千人。
所有的将士都已经没有了人形,刚刚来到云琅预设的战场跟前,就下饺子一般的噗通,噗通的从马上掉下来。
霍去病咣的一声就从战马上跳下来,取过云琅的水壶就痛饮起来。
李敢,赵破奴好歹也活着回来了,只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距离死亡不太远了。
马背上还捆着很多的尸体,他们垂着头的样子,让云琅还以为他们是睡着了,触碰一下才发现,早就死透了,肌肤冰冰凉凉的没点温度。
“人手战损了三成!”
霍去病双手搓一下脸,就有大片干透的血痂子变成粉末掉了下来。
云琅点点头,出征之前就预料到的结果,现在不过是变成真的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带回来的尸体只有不到四百具,也就是说,没找回来的尸体还有四百…
“时间太短,我没有时间建立一个坚固的堡垒。”云琅指着围绕着烽燧钉下的木桩子有些愧疚。
霍去病回头看看密密麻麻的木头桩子道:“够了,至少能支撑三个回合。”
“就在你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荒原里的引火点的时香已经点燃了,我把时间定在三个时辰之后,那时候天也该黑了,匈奴人应该也非常的疲惫,该扎营了。”
霍去病摇摇头道:“匈奴人就在三十里外,一个时辰之后必定会到白狼口,我不确定匈奴人会不会立刻发起攻击。匈奴大当户赫尔度用兵非常的稳健,一路上没有给我任何偷袭的机会,硬碰了三次,我们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右贤王的王帐亲兵很难对付,且死战不退,一路上与我们纠缠的就是这支王帐亲兵,右贤王的大军,没有参战,即便我们把一千人的王帐亲兵拼光了,他们的大军主阵也没有参与我们的战斗,非常坚决的向白狼口挺近。这样的状况下,我想多迟滞敌人几天都做不到。”
云琅笑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偷袭之类的战事,而是堂堂正正的在野战,这已经难能可贵了。你现在好好地洗漱一下,休息一会,等匈奴人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霍去病点点头,拍拍云琅的肩膀就进了烽燧,准备好好的歇息一下,不眠不休的战斗了五天时间,他真的很累了。
接过苏稚递上来的人参汤,一口喝光,也不管是谁的床铺,穿着铠甲倒在上面就呼呼大睡。
至于李敢跟赵破奴,已经喝过参汤,睡得不省人事。
云琅没有走进烽燧,虽然幕烟不停地在烽燧上报告匈奴人的方位,距离,云琅却从口袋里抓了一把豆子,慢慢的嚼着就站在烽燧下面,瞅着不断逼近的匈奴大军。
投石机已经准备好了,弩车也早就上了弦,五百人的射声营已经躺在了地上,双脚蹬着弩弓,就等一声令下之后,就扣动弩机。
匈奴人终于来到了一里地之外,他们停在了那里,似乎在眺望眼前的这座与他们印象中孑然不同的烽燧,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
云琅终于吃完了手里的最后一颗豆子,就跳上了一辆战车,此时的战车与云琅在受降城时使用的战车又有了很大的不同,车厢变小了,变得更加坚固,轮子也更加的高大,装在车轴上的四柄铰刀也特意加长了。
这一次云琅没有用那柄害事的长矛,而是拿着一架弩弓,在他的脚下,还有两柄同样上好弓弦的弩弓。
“把这件甲胄套在外面。”霍去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琅转过头去,才发现,霍去病正站在卫伉的战车边上,一边帮卫伉穿上一套染血的甲胄,一边小声的叮嘱他战场上的注意事项。
卫伉难得的没有哭泣,只是把一柄长矛抓的很紧,霍去病拍拍卫伉的盔甲笑道:“活着回来。”
卫伉咬着牙点点头,好半晌才道:“记着把我的尸体带回去。”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会活着回来的。”
“我父亲在那里?”卫伉又问道,这是一场属于他的生死鏖战,他很想让他那个无情的父亲看清楚他是怎么战死的。
“我不知道,舅舅或许会来,或许不会来,毕竟,陛下的安危重于泰山。记住我的话,跟紧云琅!”
云琅笑着回过头,这时候,霍去病是不会来到他这里的,就像云琅不会去干涉霍去病的军阵一样。
等到远程攻击武器全部奏效之后,就该这三百辆战车出发了,此时,战车上的军卒大部分由民夫与亲军组成,云琅不知道这样的战士到底能不能有胆子向匈奴发起进攻,不过呢,他相信谢宁,他会留在最后让所有战车都杀进敌军营地的。
苏稚就站在烽燧顶上愣愣的看着云琅,云琅冲着小丫头挥挥手,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
曹襄明显是背对着云琅他们坐在烽燧顶上,这种场面他非常的不喜欢,他总觉得云琅就像是一头被剥洗干净的猪,还自己主动跑到浪群里去了。
本来说好的,匈奴人一来就放火,结果,万恶的何愁有表示,如果白狼口没有一战,战后,所有人都会被问罪。
因此,云琅就决定出战一次…然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白狼口这边一马平川,除过萋萋的荒草连大一点的石块都找不到。
白狼口的后面,就是沟壑纵横的伤心之地。
云琅的战车上也有一束粗大的时香,时香已经燃烧了三成,等这支时香彻底燃烧干净之后,草原大火就会突然爆发。
匈奴人果然没有多少耐性等候,他们想要在天黑之前发动一次进攻,汹涌的骑兵队伍开始缓缓地逼近烽燧,战马在逐渐加速…
烽燧上的锣鼓声,一刻都不停歇,曹襄也不再躲起来了,而是抱着一杆旗帜,随时准备挥动。
霍去病离开了战车,他是倒退着离开的,此时此刻,他们需要尽快的恢复体力,好迎接最后降临的苦战。
何愁有尖利的声音在烽燧上响起:“此战,有我无敌,此战,死不旋踵,此战,当为我等最后的荣耀!”
马老六就站在云琅身边,手里抓着一杆长戈,等何愁有呼喝完毕就对云琅道:“这个宦官的胆子很大,马上就要打仗了他都不跑。”
云琅笑道:“死在他手里的匈奴人,恐怕比死在你手里的匈奴人多的太多了。”
马老六笑道:“真的吗?”
云琅笑道:“比真金还真!”
一队军卒从云琅的战车旁边走过,刘二忽然在云琅的耳边道:“狗子说,西南十五里!”
云琅想要在那队军卒中找到狗子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直到这支军队马上就要拐去烽燧右边的时候,云琅才看见一身铠甲的狗子正冲着他笑。
西南十五里!
云琅不用向西南看,就知道那里的地势,如果沿着那个方向再走四百里,就会抵达受降城!
也就是说,皇帝,卫青,公孙敖这些人全部都在他们的后方,似乎想要等到白狼口的大军全部战死之后,再轻易地出兵,击杀右贤王!
云琅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用旁人难以听清楚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为你牺牲,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为你牺牲!”
云琅的拳头握住了,匈奴人的马蹄踩踏在大地上,大地开始颤抖。
烽燧上也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而后就是刺耳的金锣,曹襄手里的红色旗子挥动之后,投石机的重锤开始滑落,巨大的皮兜子转了一圈之后,就把兜子里面的石头丢了出去…
第一八二章 全军出击
“白狼口的战事开始了吗?”
刘彻放下手里的奏章,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卫青问道。
“其实,五天前就已经开始了,霍去病统领两千五百甲兵在荒原与右贤王麾下的大当户赫尔度鏖战,偷袭四次,野战三次,麾下战损八百余。”
刘彻点点头又问道:“赫尔度统领的也是甲兵吗?损伤几何?”
卫青拱手道:“赫尔度麾下的匈奴骑兵也是甲士,而且是右贤王最精锐的王帐军,三次激战之后,匈奴王帐军一千余人已经全军覆没。霍去病不眠不休的与匈奴甲士鏖战五天,已经无力再战,特意绕过右贤王主力大军,回到了白狼口修整。”
刘彻喝了一杯茶水,幽幽的道:“这么说,此时与匈奴作战的人应该是云琅跟曹襄两人是吧?”
坐在卫青下首的公孙敖拱手道:“估计一个时辰之后,匈奴大军将突破白狼口,并且会在白狼口休息,末将请命夜半突袭匈奴!”
刘彻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公孙敖的请战,待公孙敖志得意满的坐下之后又问卫青:“公孙卿以为白狼口必破,卫卿以为如何?”
卫青拱手道:“未必!”
公孙敖在一边发出很大的嗤笑声道:“霍去病为将种,末将没有二话,李敢,赵破奴皆为悍将,末将也没有什么意见,说到云琅跟曹襄,末将以为此二人的本领在文治,而非武功,战事到了这一步,右贤王避开了纷扰,只求突破,白狼口汉军除过硬拼之外别无他途。云琅,曹襄二人在治理地方上功勋卓著,论到冲阵,破敌,他们差的太远。”
卫青看了公孙敖一眼,而公孙敖也毫无畏惧的对视。
卫青再次拱手道:“云琅的投石机已经发动,弩车,床弩也开始发威,射声营的弩箭会形成箭雨,末将以为,坚持到天黑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刘彻敏锐的发现了卫青话里的漏洞追问道:“大将军为何一定要强调天黑?难道说到了天黑,就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卫青笑道:“每到秋日之时,长安城中漏夜人,总要高呼: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如果没有人这样提醒右贤王的话,会有变故发生!”
刘彻皱眉道:“野火虽然威猛,而匈奴人乃是全骑兵军队,只要火焰烧起,他们就能离开火场,达不到火烧匈奴的目的,只会把匈奴驱赶去了白登山,如此不妥。”
卫青笑道:“前日里,微臣跟陛下讨要了五百游骑…”
刘彻大笑道:“原来如此,莫非爱卿准备等云琅的大火烧起来之后,在匈奴人的后路也点上一场火不成?”
卫青笑道:“云琅在白狼口唯一缺少的就是人手,缺少真正可以以一当百的猛士,如今,陛下的五百游骑正好可以从匈奴人的军阵空挡中穿插到匈奴背后,一旦云琅点燃了草原,五百游骑正好趁势发难,在匈奴人的逃遁路上再点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