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伉的一张脸变得有些苍白,依旧咬着牙道:“了不起战死沙场也就是了。”
云琅笑道:“错了,你还不能战死沙场,因为你的尸体会被匈奴人拿去制作成酒杯,伊秩斜再跟你父亲交锋之前呢,会用你的天灵盖制作的酒杯邀请你父亲喝上一杯…哈哈哈,那个时候…你父亲作何想?啧啧啧,如果被活捉那就更加有趣了…於单在建章宫跳舞的事情听说了么?你准备去匈奴王帐给伊秩斜跳舞?哦,还有,於单被何愁有给阉割了,这事你知道么?听何愁有说於单身段苗条,可以穿女装…”
“砰!”卫伉愤怒至极,一把掀翻了桌子,云琅的话让他骨头缝不断地往外冒寒气。
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来到战场好像是真的来错地方了。
第一四一章 事情的本质不能知
云琅吓唬卫伉的时候,曹襄就坐在隔壁,他们两人的对话曹襄听的清清楚楚。
从云琅的话里联系到一个个恐怖的后果,曹襄不由得悲从心来。
他现在有一个很坏的毛病,那就是一紧张就想要啃干饼子,而且饼子越硬越好。
等云琅的一席话说完,曹襄也啃完了一个大饼,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撑的坐不住了。
云琅派人给卫伉准备好了卧室之后,见曹襄的房间还亮着灯火,就拉开窗户道:“你在干什么?”
曹襄抱着肚子道:“吃多了…”
云琅瞅瞅满桌子的饼子渣笑道:“吃鱼没吃饱?怎么还要吃饼子?”
曹襄瞅瞅桌子上的饼子渣苦笑道:“上回来受降城落下的病根,现在只要心里不舒服就想啃饼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理卫伉呢?他留在这里就是一个大祸害,可是又走不得,三百首级上哪里去找?”
云琅嘿嘿的笑了起来,拍着曹襄的肩膀道:“如果我是伊秩斜想要抓一个人去跳舞,一定选择你,而不是选择卫伉。你的身份比卫伉重要的太多了,你在受降城我们都没有什么压力,来了一个卫伉又能如何呢?我说那些话,只是要那个小子给我老实一点,等时机合适了,把他往南征的大军里一塞,别说斩首三百,斩首三千都不是难事!”
“南征?”
“对啊,你丈人,以及谢长川他们全部被调往南线,陛下准备对岭南下手了。大汉甲士对付匈奴人可能吃力一点,对付南越国那些手持木棍竹枪的军队,应该是无敌的。”
曹襄瞅着云琅小声道:“我也想去,匈奴人实在是太难杀了。”
云琅笑道:“南征的军功跟北征的军功你认为有可比性么?也就是适合卫伉这种傻蛋去哪里对付南越人,你去南边做什么,告诉你,光是瘟疫这一关你就过不去,你以前罹患的大肚子病,病源就在南边!”
曹襄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大肚子病让他差点命丧黄泉,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现在的南方还不适合北方人居住,我听说云梦泽里的猪婆龙泛滥成灾了,时不时地就会叼走一两个百姓,山林中的毒虫更是多如牛毛,能不去就不去。卫伉去南边是没法子的事情,斩首三百级的誓言一定要兑现,你也知道,以他的本事,在北地想要完成这个誓言哪有什么可能性。”
“那就这么办,卫伉离开侯府进了军营,我亚父就没法子再照顾他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
云琅隔着窗户按着曹襄的肩膀道:“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儿子都有了,是不是可以不要吃奶了?”
曹襄悻悻的道:“我就吃了两…”
觉得自己说漏了嘴,抖抖肩膀甩掉云琅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云琅坏笑道:“没说你跟你儿子抢奶吃的事情,我是说,你母亲的日子也不好,不要对她要求太多。”
曹襄冷笑道:“是她对我要求太高了。”
云琅大笑道:“谁让你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像我这种孤魂野鬼只要干出来一点成绩就回来排山倒海一般的赞扬。可怜娃,站在立场上,你如果干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就是失败的人生啊,哈哈哈…”
曹襄咬牙切齿的想了半天,颓然坐在桌子上抱着头哀叹道:“我好像真的干不出什么地动山摇的大事来!”
“没事啊,有我陪你一起烂这总可以了吧,你看看啊,我一出山就名动长安,又是元朔犁,又是水车,又是改良庄稼的,包括养鸡养鸭都比别人强些。后来呢又把西北理工的书籍抄录散发的满世界都是,人人都以为一位不世出的大才就要出现人间…哈哈哈哈…回到长安以后,你要带着我去逛青楼,咱们一起在闹市走马架鹰,招摇过市,调戏一下美女,殴打一下别人家丈夫,强抢民女就算了,这实在是下不去手,赌博一下我还是很喜欢的…说真的,我他娘的太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曹襄斜着眼睛鄙视的看着云琅道:“以前为什么不这么干?喊你去阳陵邑,长安多少次了,你那次去了,整日里抱着书卷做学问,害得我们经常自惭形秽的不敢跟你比。”
“以后就可以了,我已经捞够了资历,不怕被长安令抓我砍头了。”
曹襄的抬头纹都出来了,呻吟着道:“为什么啊?”
“为什么?一个人只能厉害到一定的程度,也就是说只能厉害到大家能接受的地步。如果我真的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搬山移海,你觉得我还有好日子过吗?你还会理会我吗?”
曹襄认真的道:“不会,会离你远远地。”
“这不就结了,你亚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可以厉害到极致,他的儿子要是还这么厉害,距离砍头的日子就不远了,富不过三代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想要永远的富庶下去,依靠的绝对不能是强大与智慧,而是选择上的中庸,以及能力上的平庸。好了,我们好好的留在城池里等去病他们得胜归来,我们也要做好安置边民的准备,他们一定是什么都没有的,需要我们囤积大量的物资。”
“你说了一大坨,到底要干什么?”
“六月马上就要到来了,我准备收税了,越是富裕的部落就一定要少收税,越是贫穷的部落我们就要多收税。”
“为什么?”曹襄吃惊极了,他认为云琅把话说反了。
“为什么?因为富裕的部落有可能会跑掉,贫穷的部落跑不掉啊。”
“那也不能把那些贫穷部落的人逼死吧?”
“谁要逼死他们了,我只是想要他们进城,受降城的人口还是太少了,不能总让那些羌人流落在草原上,这样的话,会让我们的统治失去效能。一定要让这些羌人们明白一个道理,放牧不如种地,种地不如做工,做工不如做生意!”
“最后能达到目的么?我担心激起民变!”
“你想多了,城外的羌人跟暴民有什么区别?原本应该用暴力收税的,我们现在兵力不足,只好温和一点了。”
曹襄看着云琅道:“我没觉得你温和到那里去!”
云琅嘿嘿笑了一声,就算是结束了谈话,他是来告诉曹襄该怎么做的,不是来听他的建议的。
卫伉受伤的手指滚烫的厉害,并且在不断地变粗,他不得不让卫良帮他松开夹板,一次次的重新包扎。
白日里的时候,手指骨折引起的疼痛他还能忍耐,到了夜晚,伤患处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崩溃。
卫良见卫伉佝偻着身子,将手指夹在腿中间,痛苦的在地上蹦跶,就忍不住安慰了卫伉两声,就去了苏稚的屋子求药。
镇痛的药膏苏稚当然有,只是没有给卫伉罢了,因为云琅要让卫伉习惯这种求人的日子,慢慢的把他不靠谱的骄傲感一点点的消磨掉。
唯有如此,等他手上的伤好了之后,才能进行真正的军事教育,否则,就他现在的心态,根本就无法忍受骑都尉严苛的训练。
苏稚来到卫伉的屋子,皱着眉头埋怨卫良道:“怎么让子玉住在这里,这间屋子太潮湿了,不利伤口愈合。”
卫伉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低着头,眼中却有泪花闪烁。
卫良小声道:“是军司马安排的。”
苏稚怒道:“子玉犯错惩罚也就是了,现在是养伤的时候,怎么还要接受惩罚?跟我走!”
苏稚拖着扭捏的卫伉立刻就出了屋子,来到了一间冬暖夏凉的屋子,还命她手下的羌妇抱来了散发着阳光味道的铺盖给卫伉铺好,甚至连苏稚屋子里的小点心也送来几样。
苏稚解开卫伉手指上的夹板,给他涂抹上冰凉的药膏,最后把他的手指浸在冰水里道:“实在是忍不住痛,就把手指放水里,估计还会痛两天,两天之后就不会痛了,等到手指开始发痒的时候就赶快告诉我。你的食指是要用来拉弓射箭的,可不敢出什么问题。”
卫伉瞅着苏稚被发梢遮住的脸,努力的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第一四二章 祁连山下雪
长久的在戈壁中行走,对人精神跟肉体是一种严重的折磨。
霍去病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汉军是一支全骑兵军队,马蹄子上又添加了铁掌,一千人的骑都尉大军不可能平安无事的走到这里来的。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皑皑的雪山,而天空则蓝的刺眼。
白雪皑皑的山顶下,就是一片片墨绿色的高山草原,这些草原刚刚从寒冬中苏醒过来,正在焕发着生机。
草原下就是郁郁葱葱的松树林,一条条汹涌的溪流从高山倾泻而下,最终在山脚处形成一条条小河,这些小河并不在山脚停留,几乎一刻不停的奔向远方。
融化的雪水冰凉刺骨,霍去病的乌骓马却一点都不害怕,站在浅浅的喝水中低头饮水。
多日来的焦渴,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补偿。
霍去病坐在石头上,仰着头瞅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头对赵破奴道:“这就是祁连山?”
赵破奴点头道:“祁连山横亘不知几千里,我们不知身在何处!”
霍去病笑道:“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想必匈奴人也是如此的吧!”
赵破奴笑道:“该是如此!”
“那就好,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征讨匈奴吧!”
赵破奴犹豫一下道:“召唤何愁有前来吗?”
霍去病摇头道:“分开好,分开好,他在我背后,我总是不得安。”
“一旦开战,匈奴骏马一日奔行五百里,不出三日,我们来到祁连山的事情,就会传遍祁连山,这本来就是右贤王的属地,不论是浑邪王还是日逐王,都会同气连枝与我们为敌。”
“右贤王虽然老辣,却对河西一地没有多少控制权,这里说话算数的是浑邪王,日逐王!我们只攻打浑邪王,想必会有很多人作壁上观。”
赵破奴惊道:“不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来到匈奴人的家里来了,他们没有时间作壁上观,万一被我们干掉了浑邪王,下一个就是他们,大汉是匈奴的死敌,没有和缓的可能。”
霍去病笑道:“这是最好的打算,阿琅说过,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打算,从最坏处着手。传令下去,全军进山谷扎营,游骑换上匈奴衣着,探查上下百里之地!”
何愁有坐在骆驼上瞅着霍去病全军隐入山谷,就对小狗子道:“我们也要找一个安稳的所在扎营,最好不要选在大军边上,主要是要视野开阔。”
小狗子笑道:“您说匈奴人历来是逐水而居,这条河流边上总会有匈奴牧人,我们不如寻找一户牧人替代他们放牧如何?这样才是最好的隐藏手段。”
何愁有认真的看了小狗子一眼,探手捏捏那张年轻的脸庞宠溺地笑道:“好小子啊,好小子啊,这想法连老夫都没有想到,确实不错!”
小狗子嘿嘿笑着摸摸后脑勺,一副憨厚的模样。
“小子啊,老夫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份心机,再配上这张憨厚的脸,确实是吃绣衣使者这碗饭的好人才。老夫啊,亏就亏在长了一张恶人脸,还没走到人家跟前,人家就起了提防的心思,这不好啊。还是你小子有前途,只要今后小心谨慎,不要行差踏错,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小狗子笑道:“全凭老祖宗提携,小子这就去了。”
何愁有笑着挥挥手,眼看着小狗子跟其余两个少年军换上了一身匈奴少年衣着,骑着抢来的匈奴战马,打了一个唿哨,就沿着左边山根泼喇喇的狂奔了下去。
剩下的五个少年,牵着骆驼跟战马也随即钻进了树林,何愁有将八匹狼全部解开,依靠他们进行最初的警戒。
狼群却不愿意离开,纷纷围着爬犁,一脸期待的瞅着何愁有。
“呀,老夫都忘记了,你们今天还没有进食呢!”
爬犁上的胡人惊恐的挣扎起来,何愁有却仿佛没有看见他哀求的眼神,一只手提着这个胡人,就把他丢进了草丛,八匹狼闪电一般的窜进了草丛,不一会就传来群狼撕咬的声响。
头狼吃的最快,不一会就钻出了草丛,何愁有擦拭一下头狼染血的嘴巴,拍拍他的脑袋,头狼就低声咆哮一声,另外七匹狼就恋恋不舍的钻出了草丛,按照平日里的习惯,向八个方向窜了出去。
祁连山上的松林里很少有松鼠,可能跟这里的松树不产松子有关,何愁有看了良久都没有发现一只松鼠,倒是看见了两只松鸡。
松鸡是被狼群给惊出来的,还没有飞远,就被何愁有手里的小石子给击落了。
一个少年军飞快的钻进了松林,不一会就提着两只肥硕的松鸡回来了,也不拔毛,就着松根水把松鸡洗剥干净,给掏空的松鸡内腑填充了一些野菜,洒了一把盐,就用泥巴将整只鸡包裹起来,弄成一个大泥团。
溪水边上开辟出一片火场,点燃了松针,就把干柴架了上去,片刻之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烟雾在松林里弥漫,有些透过树梢上了天空,却与松林间的雾气混合,淡弱的几不可查。
“以前军中可没有这样的手段,怎么是云琅教的?”
华耳朵笑道:“回老祖宗的话,这手艺是军中传下来的,我们曲长教的,等泥壳子烤干了,里面的鸡也就熟了,味道可好了。”
“那就是云琅教的,早就听说这小子庖厨之术天下第一,老夫与他共事这么久了,也没有品尝到。”
或许是人老了的缘故,何愁有现在总喜欢唠唠叨叨的说一些闲话,以前总是对着门前的松鼠说,现在是对着这群少年人说。
小狗子的战马越过小河,在松林的左边,有一大片碧绿的草场,这里的青草刚刚长成,偌大的草原平整的如同一张草毯子。
草丛中有牛羊的粪便,小狗子跳下战马,捏了一下那些牛粪,牛粪还没有变干,青草也有被牛羊啃咬过的痕迹,这说明附近就有牧人。
小狗子沿着牛羊留下来的痕迹继续追索,向前走了两里地之后,他看到了一顶硕大的牛皮帐篷。
一片白云被风从山背后吹来,白云在经过树梢之后,就有些变黑了,等到云彩来到了小狗儿他们的头顶,就已经变成了乌云。
细细的雨丝从天而降,小狗儿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上的雨点,冲着远远跑来的牧人露出一张极为憨厚的笑脸…
牧人一家六口,三男三女,如今,他们的尸体就倒在一个土坑里。
小狗子用铁锹认真的掩埋了他们,最后还铲来一些草皮覆盖在土坑上面。
干完这一切,小狗子挠挠下巴有些抱歉的道:“大军突袭,一路上不留活口,我这也是军令难违,莫要怪我!”
牧人家的狗狂吠的厉害,如果刚才不是被好客的牧人给拴住了,想要搞定这两只狗还要费一些功夫。
小狗子阴冷的看了那两只肥壮的大狗一眼,大狗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扑击着粗壮的前肢,恨不得将小狗子碎尸万段。
一柄铁锤砸在狗头上,噗噗两声,两只大狗就瘫软在地上,一个少年军不耐烦的对小狗子道:“不能留,就你多事!”
小狗子脸上的不虞之色一闪而逝,然后笑道:“我都叫小狗子了,对狗好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用锤子的少年军冷声道:“你们两守着,我去恭迎老祖宗,现在下雨了,老祖宗身子弱,不能淋雨!”
小狗子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们把这里再整理一下,好让老祖宗能睡个好觉。”
第一四三章 恐怖牧场
何愁有并没有立刻住进那户牧人家里,而是依旧在松林里停留了一天之后,确定霍去病沿着祁连山向右开始突袭之后,才随着何右,华耳朵住进了帐篷。
霍去病开始突袭必定是一路上势如龙卷,鸡犬不留的,这是在受降城的时候就已经制定的方略。
军事打击对于匈奴人来说不一定能造成严重的创伤,从匈奴人的根本下手,才能真正打击到匈奴人。
匈奴人自吹是从荒原中天然诞生出来的,事实上,他们跟所有人一样也是爹生娘养的,本质上没有其余种族强大到哪里去,真正让匈奴人显得强悍的原因,是他们从祖辈就传承下来的勇武之风。
两天之后,头狼蹲在河水边上,瞅着河水狂叫,小狗子看过河水,叹息一声,就回禀何愁有道:“老祖宗,将军他们已经开始清理祁连山牧民了。”
何右嗤笑道:“你看见了?”
小狗子看了何右一眼道:“河水里有血腥味…”
何愁有笑眯眯的看着小狗子道:“你认为此时我们该做什么?”
小狗子躬身道:“截杀报讯者!”
何愁有继续问道:“你觉得这个任务谁去做最合适?”
小狗子瞅了何右,华耳朵一眼道:“何右,华耳朵最合适,我们八人中,何右的武功最高,华耳朵的箭术最好,如果为了安稳考虑,还应该算上我跟申屠豹,我们两人的骑术最好。”
何愁有笑道:“太自谦了,你才是这八个人中最适合截杀信使的人。
武功高的人总会遇到武功更高的人,箭术好的人,一般都会死在羽箭之下,这样的事情老祖宗见多了。
何右,你的武功最好,这很不错,这说明你在武功这一道上是下过苦功的。
你错就错在太依靠武功了,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通过你的一对锤子解决的。
而且啊,当你手里有了锤子之后,你看什么事情都像钉子,只想一锤子下去了事。
这样的人是一个合格的死士,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绣衣使者,绣衣使者需要那种手头没有锤子的时候,用一根牙签也能杀死敌人的人。”
何愁有的这番话,让何右想了很长时间,也沉默了好长时间…
同样的话,以前也有人对他说过。
不过,他还是提着锤子出去了,毕竟这是他使用的最顺手的武器,现在可不是削弱自己武力的时候。
一匹疲惫的战马驮着一个疲惫的匈奴人从北方赶来,在看到了牧场之后,疲惫的匈奴人张开焦渴的嘴巴嘶声大叫:“快离开这里,汉人来了!”
小狗儿迎了上去,拉住那匹口吐白沫的战马,马上的匈奴骑士,很自然的跳下马,抓着小狗儿的战马缰绳道:“快走呀,汉人就要来了,他们已经杀光了西格部的人…快走啊,把消息传出去,我们要聚集大军,杀光汉…”
小狗儿小心的把插在匈奴骑手肋下的短剑一点点的抽出来,他不想弄得满身血污。
匈奴骑手呆滞的看着小狗儿,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眼中满是疑惑。
“我就是汉人!”在短剑完全被抽出来之前,小狗儿在匈奴骑手的耳边低声道。
匈奴骑手倒在地上,肋下快速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沙地。
何右拖着尸体丢进了一个刚刚挖好的土坑,三两下掩埋好之后就对小狗儿道:“下一次我来!”
小狗儿笑道:“你要学会微笑…”
何右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就继续假装修理那架破烂的勒勒车。
天黑的时候小狗儿回来了,他已经非常的疲惫了,坐在火塘边上喝了一口热茶之后才算是精神了一些。
闭着眼睛假寐的何愁有低声问道:“杀了多少?”
小狗儿小声道:“二十八个。”
“我听见你们厮杀的声音了,可有谁受了伤么?”
“何右被砍了一刀,幸好皮袄下面有甲胄,否则很麻烦。”
何愁有缓缓坐起,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玉瓶递给小狗子道:“去煮一锅羊汤,给锅里倒十滴这个东西,我想,赶路的人应该非常需要一碗热汤喝。”
小狗儿小心的接过玉瓶,就去帐篷外面煮羊肉汤去了。
报讯的匈奴人络绎不绝,他们亡命的从祁连山北方逃过来,一心想要把汉人到来的消息传递出去,结果,毫无例外的全部消失在了这个神秘的牧场。
毒药杀人比刀子杀人更快,何愁有提供的毒药,药性非常猛烈,一口大锅里就添加了十滴,这一锅羊汤杀死的敌人,比他们白日里用刀子杀的人要多得多。
最多的一次,是十三个骑士一起被毒药毒死了,他们的身份不同,其中一位是日逐王麾下的当户。
匈奴人没有文字,想要把一道消息传递到远方,只能依靠口传心授,甚至是一些动听的歌谣。
何愁有带着八个少年,在这个牧场里停留了三天,当他们杀死了一整支前往祁连山北面做生意的胡人商贾之后,何愁有就已经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了。
牧人的羊群已经吃光了这里的牧草,饥饿的羊羔咩咩叫唤,而长着羊角的大羊,已经开始用蹄子羊角刨着吃草根了。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牧人该做的事情。
小狗儿很担心那些饥饿的羊把草地下的死尸翻出来,他不想看到那个场面。
丑恶的东西就该永远的被埋葬。
于是,在八匹狼的帮助下,何愁有带着八个少年开始转场了。
此时的何愁有非常的富庶,他目前拥有一支马群,一支羊群,一支骆驼群,有两百匹战马的牧人,在匈奴人中绝对是豪富之家。
从那些报讯的匈奴人口中,何愁有已经得知,霍去病的大军已经沿着祁连山向北席卷了三百里之遥。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南边匈奴主力还不知道霍去病在他们的后方大肆杀戮的时候,赶紧汇合,在突袭了镜铁山之后,就迅速的遁入荒漠,回到受降城。
夕阳西下。
霍去病的甲胄上有一层厚厚的血痂子,只要走动一下,已经干裂的血痂子就会跌落在地上。
三天不眠不休的血战,已经消耗光了他的力气。
站在冰冷的喝水中,他踢开了一具倒伏在水中的匈奴人尸体,准备痛饮一顿。
他刚刚掬起一捧水,却被他的亲兵霍寿给打掉了。
霍去病炭火一般红彤彤的眼珠子冷冷的看着霍寿。
霍寿却从背后拿出一个水壶放在霍去病的手里道:“军司马有令,我若让将军喝了一口生水,他回去就会砍掉我的脑袋!”
霍去病听了霍寿的话,想了一下道:“传令下去,擅自饮用生水者斩!”
说完话就拔出水壶塞子,咕咚咕咚的将满满一壶水喝的点滴不剩,余兴未了的舔舔嘴唇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怪命令,非要老子遵守不可。”
霍寿传达完毕军令之后,就用头盔舀着河里的清水为霍去病洗涮身上的血污。
清水从头淋到脚,干净的清水经过铠甲之后就变成了殷红的血水。
在他身后还有更多的将士也在清洗自己的甲胄,不大功夫,不到一丈宽的小河就变成了血红色。
赵破奴赤裸着上身,被冰水刺激的疵牙咧嘴的,三两下跑到霍去病的身边道:“你猜的真准,浑邪王果然在作壁上观,刚才斥候来报,我们身后百里之内无敌踪。”
霍去病冷笑道:“逃走的信使可不是一个两个…”
“管那么多呢,反正浑邪王的军队没来,我们也收集足够了牛羊财物,该转道去镜铁山了。”
第一四四章 弄巧成拙这是必然
在强大的武力压迫下,一车车的物资以及牛群,羊群被穿着铠甲的税吏运送进了受降城。
仅仅十一天的时间,税吏们就收到了云琅预计税额的六成税收。
这完全出乎了云琅的预料之外,最让云琅惊讶的是,收税的时候竟然没有遭遇任何反抗,不论是富裕的部落还是贫穷的部落都是如此。
听到税吏们禀报了实情之后,云琅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税额定的太少了。
“剩下的四成税,不是收不上来,而是那些部落距离受降城太远,估计还有五天,他们才能赶回来。另外,几乎所有的部落女首领都要求能够在秋天带着部族里的人来受降城交换物资。她们想要盐巴,粮食,麻布,铁锅,破解好的木料,勒勒车轮,钉子,成药,麻绳,麻袋…还有一些女首领要求军司马能派一些会编织的城里女子去她们部落过冬,好教会那些部族女子学会编织。”
云琅抬腿就把一本正经并且幸灾乐祸的充当税吏的屯将踹了出去。
踹出去之后云琅依旧不解恨,揪着税吏的胸口怒吼道:“既然你们一经发现了税率过低,为什么不增加一些?”
税吏惊慌的摇头道:“末将不敢!”
云琅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油然而生,而后直冲天灵盖,大叫一声掀翻了桌子,就躺在锦榻上一动不动。
屯将小心的瞅瞅云琅,见他的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就溜着墙根跑了。
“天啊,一头牛收一条牛腿的税额,居然是成吉思汗在与民休息…天啊…我怎么能犯这样的错?”
躺在锦榻上的云琅瞅着难看的房顶痛不欲生。
当初说好了要压榨贫穷部落,扶持富裕部落的计划,变成了大面积的与民休息的政策…
“我至少该收两条牛腿的税的…我忘记了羌族人口减少了一半…我忘记了打跑匈奴人之后,匈奴人的牛羊跑进了荒野,全部被羌人得到了…忘记了今年匈奴人根本就没有收税…我忘记了那些女人无意中合并了很多部落…天啊,我这些天都在想些什么?”云琅喃喃自语。
刘二从窗口才探出头,就被一个枕头给砸的缩回去了。
“怎么办啊?这些部落今年的结余很多,他们要用本来属于我的牛羊来跟我换东西…天啊,我哪有那么多的盐巴,麻布,粮食,铁锅?麻袋?铁钉?车轮?这在内地都是紧俏物资…我该怎么办呢?”
云琅如同疯子一样在屋子里的转来转去,一次施政不当,给他后续的政策实施造成了天大的麻烦。
曹襄来找云琅,见刘二抱着一个枕头坐在门口,就奇怪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刘二慌忙起身道:“家主在发怒!”
“发怒?为什么?税收的很不错啊!”
“家主在嫌弃税收少了。”
“不可能,就他那种收税的法子,那些牧人不被饿死就不错了,再多,明年草原上就没活人了。”
曹襄推开刘二,径直进了云琅的房间。
走进房间,他奇怪的发现云琅正坐在桌子后面写东西,虽然屋子里的凌乱了一些,却远没有刘二说的那么可怕。
“阿襄,你稍等一会,等我写完文书之后,你记得签章,尽快把文书送到白登山。”
“哦。”曹襄答应一声,就坐在云琅对面,等他写完文书好用印。
不一会,见云琅写好了文书,就把自己的印信递给云琅,看他用好了印信,就问道:“你觉得税收少了?”
云琅笑道:“哪里的话,我们制定的税率是很准确的,完全考虑到了不同部落之间的贫富状况,对每一个人都很公平,以后就按照这个方略进行吧。”
曹襄疑惑的道:“三羊税一羊,一牛税一腿,五马税一这样的税率你觉得对每一个部落都是公平的?富庶的部族也就罢了,贫穷的部族可能真的会没有饭吃了…你的那个要把贫民赶进城池为劳役的计划,说真的,我不是很赞成,会造成民乱的。”
云琅闷哼一声,攥紧了的拳头缓缓松开,挤出一个笑脸道:“半个月收齐国税,那个刺史敢跟我比!”
曹襄苦笑道:“那个刺史的税吏也不是屯将,那个刺史也不会动用大汉军队去收税,另外,哪一个刺史敢把交不起税的百姓直接砍头?阿琅,你总说我们急躁,我看啊,你是最急躁的一个,一个好刺史最重要的是保证地方平静不生乱,税额虽然很重要,却在其次,这一点,你要好好的想想。”
曹襄眼看着云琅的眼睛越睁越大,白皙的面皮越来越红,鼻孔喘出来的气息也越来越粗重,就保护性的站起身,看着云琅小心的道:“被我说中了,也不要恼羞成怒!只要你改过来了,做兄弟的自然不会说出去…”
云琅一个虎跳从桌子后面蹦出来,双手掐着曹襄的脖子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人的便宜占得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匈奴人以前收税向来都是拿走一半,留一半的?
你知不知道那些羌人从今年起可以到处放牧?你知不知道我们打散匈奴大军之后,那些跑散的牛羊都去哪里了?
你知不知道仅此一战,有多少个部族收编了只有妇孺牛羊的部族?
啊?你知道个屁啊!
你知不知道人家部族首领已经来信告诉我准备好粮食,铁锅,盐巴,麻布,车轮,铁钉,还他娘的要麻袋,还越多越好。
老子来到受降城只想着空手套白狼,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东西来交换。
我们是他娘的军队啊,军队做生意要什么本钱,要什么本钱啊?
要本钱才能做成生意的军队,还他娘的是军队吗?”
云琅掐着曹襄的脖子却并没有用力,曹襄畏惧的擦一把云琅喷在他脸上的口水,无力地道:“你先松开我,要是不小心把我弄死了,你回去不好交代。”
曹襄将气的不住颤抖的云琅搀扶着坐在凳子上,想了半天才道:“这么说那些部族还有多余的物资来交换东西是不是?”
云琅悲哀的点点头道:“羌人人数少了,牛羊多了,今年收税收的又少,明年,他们的牛羊数目就会有一个爆发性的增长,然后会有更多的物资用来跟我们交换。
以后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大汉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地方,我们的粮食养活自己人都不够,我们的盐巴都是从海边运过来的,我们的铁器价格在大汉就居高不下。
哪有多余的物资往羌人这里送啊。
你知不知道,我在上林苑又是种地,又是养鸡养鸭,养蚕,养猪,养羊,养驴子,养牛,养梅花鹿,目的就是为了丰富大汉的物资供应。
你知道不,生意这东西只有在生产有了剩余之后才会出现啊,物资不丰富的时候,生意就是一个狗屁!
最可怕的是,一旦受降城比国内先一步完成物资积累,你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情么?
商人们会自动从其余物资交易价格低的地方抽调物资来受降城交易,如此一来,穷的是大汉腹地,富裕的是受降城啊!
而且,一旦这个风潮形成,内地的财富之水就会源源不断的被抽到受降城来,以后内地想要追赶…哈哈非要付出百十倍的代价才成。”
曹襄整理一下云琅的桌子拿起那份竹简问道:“你给白登山写信做什么?”
云琅将头靠在墙上无奈的道:“我在问苏建,白登山的将士们今年全年吃肉成不成!”
第一四五章 皇帝令!
自从云琅下达了《粮食配给令》之后,骑都尉的将士们还以为遇到了粮食危机,直到食物全部变成香喷喷的肉食之后,他们才晓得,这是军司马在跟大家开玩笑。
云琅积攒的铜锭,在变成一口口铜锅之前,云琅的心如刀割。
当城里的妇人们开始用编织毛衣的材料编织麻袋的时候,云琅泪流满面。
当苏稚带着那群妇人开始用他积攒的药材制作成药的时候,云琅心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一群群的牛羊去了白登山,换回来了一车车的盐巴跟粮食…云琅根本就不敢计算自己亏损了多少。
地里的庄稼已经开始抽穗了,油油的在原野上招展。
云琅在田间踽踽独行,悲伤地如同一位将要投江的诗人。
他决定将这场风波严格的控制在受降城周边,即便是白登山他都不愿意波及。
他要将受降城打造成一个吸金地,这个吸金地只能是吸纳胡人,羌人,氐人,匈奴人的吸金地,不能胡乱转头去吸引内地。
财富的洪流应该滚滚向南,而不该滚滚向北。
羌人拿出来的交换的东西是他们的剩余物资,这个条件很重要,吃不完的牛羊不管换成什么,怎么换,对羌人都是极为有利的,在后世,人们把这个过程称之为——出口。
多余的牛羊对羌人,氐人们来说用处不大,他们没有能力在冬日里养活这么多的牛羊,如果不能换成物资,这些牛羊说不定在冬日里就会被丢弃掉。
现在,多余的牛羊可以跟那个傻子城主交换东西了,一口铜锅,羌人氐人能用好几代人,一小袋盐巴,或者一大袋盐巴能让他们的身强力壮,也能让牛羊身强力壮…
这就是最原始的生意!
需要的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不需要的东西一文不值。
受降城在云琅的计划中,他就是一个财富转运站,是一个接纳西域财富的一个桥头堡。
由于这个桥头堡地处帝国边缘,受益的将会是羌人,氐人,云琅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地方完全成为接纳财富的源头,而后,好让源源不断的西域财富流向大汉腹地。
物质流入,金钱流出,或者重要物质流入,无关物质流出,这中间就需要一个明白人来调配了。
在这个时代繁荣的地方无不是物质极大丰富的地方,贫穷的地方无不是物质极度匮乏的地方。
受降城想要吸纳这一次的变故,需要付出很重的代价…
军队本就是暴力机构,他的使命就是抢劫与镇压,对外抢劫,对内镇压就是他的全部技能。
云琅本来想利用军队的暴力通过压榨,劫掠,来完成受降城的原始积累,现在看起来完全失败了。
官府的信誉建立起来不容易,尤其是面对这群野蛮人,想要建立官府的信誉更是难上加难。
他们奉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云琅就只好遵循他们的习惯,如果再调整税率,就会跟匈奴人一样,变得毫无可信度。
城外的羌人,氐人的喜悦感也同样感染了城里的羌人,他们一个个都喜洋洋的准备迎接秋日大丰收的到来。
何愁有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年迈的胡商,在黏上满脸的大胡子之后,走到哪里都是尊贵的塔芙拉。(富庶的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明光呆滞的胡人,紧紧的簇拥着他,其中还有一个双臂带着金臂环的美丽胡姬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边,手上的篮子里装满了美味的食物跟清凉的酒浆。
在他最外围,还有八个牵着饿狼的彪悍武士,每个武士的脑袋上都蒙着黑色的头套,只有两只眼睛处挖开了两个洞,每一双眼睛都显得那么的暴戾与残忍。
这样的人在镜铁山并不少见,不论是西域人还是匈奴人都见惯了这种奴隶商人。
高傲的塔芙拉不愿意跟任何卑贱的人说话,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通过那个暴露出大半个酥胸的胡姬来传达。
何愁有万万没有想到镜铁山会如此的大…
坐在软轿上,放眼望去全是密密匝匝的人头。
镜铁山——西北地最大的铁器交易地点。
这一处生产的铁器,不仅仅要供应匈奴人,同时也供应西域三十六国,甚至遥远的河中之地。
游逛过市场之后,高贵的塔芙拉自然感到倦怠,于是,他们穿过人头涌涌的市场,来到了一处宿营地。
在这里扎营的胡人非常多,非常的不巧,六月份正好是胡人与匈奴人做交易的时间。
回到了帐篷,那个胡姬立刻就乖巧的收起了媚态,缩在帐篷的角落里面向外,跪坐着一言不发。
至于那几个胡人,早就被小狗子他们装进了木头笼子,同时也拆卸下抵在他们后心上的尖刺。
“镜铁山太大了…”
何愁有惋惜的叹了口气,他以为匈奴人只会进行野蛮的劫掠,没想到野蛮与文明,在这里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这些年屡次传出右贤王有自立之心,老夫还以为只是谣言,不管怎么说,右贤王的属地大多是贫瘠之地,比不得匈奴王廷那么富庶,没想到,原来右贤王的领地里面自有乾坤啊。霍去病想要依靠一千铁骑袭破镜铁山难度很大。”
小狗子同样阴郁的瞅着帐篷外的胡人武士低声道:“这里的匈奴人至少有三千,至于胡人,几乎上万…”
何右瓮声瓮气道:“如果所有胡人都像他们一样软弱,以我羽林之威,无不破者!”
何愁有叹息一声道:“等华耳朵他们的消息吧,刚才看他已经跟汉奴搭上话,不知结果如何?”
小狗儿道:“他们有首领,华耳朵去见他们首领了。”
正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华耳朵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汉人,人虽然看起来沧桑,走起路来却中规中矩,官步踱的竟然有模有样。
何愁有一把扯掉脸上的胡须,坐正身子不怒自威!
汉子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何愁有拿出来的印信摇摇头道:“绣衣使者虽然强悍,只有你们几个人救不了我们!”
何愁有从怀里掏出一份竹简慢慢展开,一字一句的念道:“看你也曾为官,那就跪下听命吧!”
汉子努力的挺直了身子看着何愁有道:“皇命?”
何愁有笑道:“正是!”
汉子缓缓跪倒,双手伏在地上,抬头看着何愁有道:“若是皇命,临川县令章同虽九死也会从命,若你欺我,镜铁山七千四百三十一名汉家子民虽死也要取尔等性命!”
何愁有站起身,清一下嗓子,字正腔圆的颂道:“大汉皇帝命下,凡我汉人虽陷落天边,亦当寻回,以安其命,以乐其土!”
临川县令章同举起双手接过竹简,先是看了竹简上的皇帝火漆印信,又检查了丞相府的骑章,最后看了旨意的格式,一切都确定之后,这才整理一下破烂的帽子,抱着竹简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悲鸣一声道:“罪臣临川令领旨!”
何愁有朝小狗子挥挥手道:“狗儿,去找将军吧,把这里的情形如实告知,去留任凭将军决断。”
小狗儿点点头,就重新戴上皮头套,骑上一匹马就向西北方狂奔而去。
霍去病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如今,这位将来必定伟大的将军正站在一个高处瞅着眼前眼皮子底下的镜铁山。
匈奴人没有筑城的习惯,所以,镜铁山即便是一个重要的商贸地,目前也不过是一大片平整的空地罢了。
就在这片空地后面,就是大名鼎鼎的镜铁山!
大军已经截断了进出镜铁山的要道,这样的状况不可能维持太久,最多在今晚,大军就要发起突袭,否则,一旦被后面的日逐王知晓他们来到了镜铁山,大军合围之下,一千汉军想要活着回到受降城那就千难万难了。
第一四六章 没道理的战争
霍去病得到小狗儿的传来的消息之后一点都不惊讶。
帝国对西域的布置据他所知,已经开始三十一年了,直到建元二年张骞出使西域,帝国才算是真正开始经营西域。
在西域匈奴人的势力非常的强大,以至于很多部族都纷纷西迁,其中大月氏就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