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温南栀咬了咬唇,最后还是选了个折中点的说法,“一起到社里上班之后,处的就不太好。像今晚这样把事情说清也好。工作上我俩不是一个部门,交集也少。”
丁溶溶如果想要为难她,就尽管明着来吧。像从前那样嘴上说的一套手上做的另一套,才真叫人难以忍受。至少像她,会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宋京墨竟然开口表示赞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开各自清爽。”
温南栀心里悄悄将这句话反复咀嚼几遍,牢牢记住,一边嘴上说:“宋先生说得对。”
冷不防蒋陵游来了一句:“南栀妹妹,你知道你现在这种状态像什么吗?”
像什么?温南栀眨巴眨巴眼,她觉得自己今晚整体表现都很和规矩很正常吧,她连宋京墨的眼睛都没敢正眼看,就算是蒋陵游,应该也看不出什么吧。她一边忐忑,一边又被蒋陵游说的有点懵。
“你刚刚那副语气,百分之一百二的迷妹心态,你什么时候成了咱们宋大神的脑残粉儿了?”
温南栀一下子笑出来:“大约是在亲眼看到宋大神这么多年的笔记之后。”
她喜欢蒋陵游这样说,他用一句话,清晰拉开她与宋京墨之间的关系,又颁给她一项最清楚不过的定位:粉丝。
是啊,她现在就当自己是宋京墨的头号迷妹好了。心里喜欢,但不敢占有,不敢贪心,不敢深想。
这么想着,她自己踏实了不少,就好像一个想偷偷多吃一块糖的孩子,终于在别人口中听到一个最合理的借口。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论是前方看似专注开车的蒋陵游,还是身边的宋京墨,都留意到了她瞬间松弛垮下的肩膀,还有一整晚下来终于稍稍松开得见欢颜的眉眼。
蒋陵游心里想,这才是他初次见面时那个温纯可爱的南栀小妹妹啊!
宋京墨……他透过后视镜悄咪咪瞄了一眼,他不知道宋大神啥心理,但今晚这出戏,若没有宋大神出手,哪里唱的起来?
宋京墨此刻是什么表情,还重要吗?
老蒋同志心里默默地想,从人民群众天生的八卦心理来讲,还是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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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栀,最近怎么样,工作忙不忙?平城冬天冷,你外公每天都看你那边的天气预报,一定要记得穿厚实了再出门,别光顾着臭美……”
“我晓得啦。”适逢周末,温南栀站在女生寝室走廊的一隅,小声应答着,听母亲在电话那头絮叨着那些日常。
温母又一径说了许多,突然话音戛然而止,电话那端静默片刻,随后就听她说:“南栀,你外公有话跟你说。你们祖孙俩聊,我去招呼客人了。”
温母在春城开了一间颇具当地风情的民宿,因为四季如春繁花似锦的缘故,又有当地政府的宣传造势,这几年春城也成了国内颇为盛行的旅游城市。温母开办的客栈虽然规模不大,但生意一向红火,哪怕雇了几个当地的姑娘小伙子帮忙,这里里外外操持起来,也够温母忙碌的。
温南栀答应一声,就听电话那边响起外祖父的声音。外祖父虽然六十开外,但他自己就是位中医大夫,身体一向保养得宜,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南栀,身体怎么样?每天早起后、入睡前,有没有坚持做外公教你的那套保健操?”
“有,我都记着呢。”外祖父教的这套保健操,取材于北宋著名的健身功法——八段锦,但经过其多年琢磨考量,删繁就简,动作简单易学,做起来也不要求太大的空间,每天早晚坚持各做一次,可以使人气血充足、祛病健身。
温南栀本以为外祖父又要问些例行的事,诸如有没有坚持做操,发膜面膜那些还够不够用,家里寄过来手工制作的黑芝麻糊和薏仁祛湿粉有没有坚持喝这些,却没想到外公只问了第一件,后面主动问起了她的工作:“我听你妈妈说,你最近工作室两处跑,一处是杂志社,另一处是,是一位大师的工作室?”
温南栀“嗯”了一声:“外公,他叫宋京墨,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国际上有名的调香师,我每周都会去他那边呆个两三天,当天去当天回,主要是为了社里筹备的一项合作整理资料。”
自从当年,温南栀的父亲彻底脱离温家,再不回头,温南栀就从了母姓,而母亲这边,或许是因为姓氏好听的缘故,不论兄弟姐妹,还是外公,名字都格外有诗意。
外公那头“嗯”了一声,问:“这位大师,脾气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他人很好,身边不论是未婚妻,还

是朋友,都是相处很多年的,人并没有外界传言的傲气,相反,我觉得他还挺善心的。”
“上一次和你索要香囊的也是他?”
“是他。”温南栀说,“他是个香痴,但凡遇到特别的香味,都很感兴趣,所以才拜托我和您要两个家中制作的香囊。或许是对他调香的灵感有什么帮助吧。”
外公那头也不知在琢磨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听起来是个有才干又踏实的年轻人。南栀,既然你刚步入社会就有机会跟在这样优秀的人才身边学习,就踏踏实实的,别怕苦,别怕累,能多做就多做一点儿。没坏处。”
“我晓得……”回想起那天在书房外偷听到的那些对话,温南栀咬住唇,其实如果外公不主动问及,她也想着什么时候往家里打个电话,向外公咨询一些相关事宜。可巧今天外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主动问起她工作上的事,两人又谈及宋京墨的为人,她此刻问,倒比事先预想的那样主动找话题聊起要自然许多,“外公,您这会儿有时间吗?我有一例有点特殊的病例,想问问您的意见。”
祖孙俩小声谈论片刻,或许是考虑到宋京墨如今是外孙女的“领导”这层身份,外公这次不仅听得认真,还主动询问了许多。最后他下结论:“事关人家隐私,哪怕你是出于关心的角度,偷听到这些终究是不对的。但如果……”那头,外公沉吟片刻,“如果哪天他自己想医治了,你不妨带他回家一趟。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总要当面问诊更妥当些。而且一些专业的诊疗手段,譬如针灸、按摩,这些总不能隔空治疗吧!”
71 冰释
温南栀喏喏应下,又说:“其实我听宋先生的朋友说,是希望能带他瞧瞧中医。他其实不愿意,也是因为心结,不是觉得中医不好。”
因为一些打着中医幌子骗取钱财的社会败类,导致如今在一些人心中,相信中医就是封建迷信,其实中医西医都是科学,各行其道却又殊途同归。就拿家里的人来说,偶尔有个头疼脑热,往往都是抓副药煮水喝了,基本第二天就见好。可若是嗓子发炎症,尤其是病毒类的感冒,也不是说温家上下就没一颗西药了。西药在根治炎症见效快方面,确实比中医方便的多。温南栀自觉出身中医世家,对这些都熟稔,出来念书之后结识的人多了,也逐渐了解到一些人的偏见。此时向外公解释这些,心里是希望外公别还没见到人,就对宋京墨心存芥蒂,以为他是信不过中医才不前往医治。
那头,外公果然说:“这样倒是省了口舌。不过如果机会合适,你应该劝一劝这位宋先生,讳疾忌医最要不得。”
温南栀答应说是,为今天这番讨论,其实她准备了许多天,除了刚刚两人交流那些,她还另有事情要询问:“外公,那有没有什么方法,日常就能轻易做到的,可以帮助人恢复嗅觉,或者至少别令他嗅觉再恶化。”
“平时尽量少劳累。他的这个问题,不论中医西医,治疗起来都有点麻烦,因为成因并不那么简单。首要第一点,自然还是要从最日常处抓起,少劳累、少费心、多休养、根据个人体质酌情进补,先把基础打打牢固。我听你说他从前的经历,恐怕这些年在国外生活并不规律,对自己身体状况也不在意,又从事这么个工作,过度透支五脏六腑也是有的。他现在既然嗅觉退化得厉害,就更要少用。”
“第二点,粗浅的医理你也懂得,我稍后发一份药方给你,他若能坚持,可以每天在房间里熏蒸,对恢复和保持嗅觉灵敏都有益处。”
“这第三,我邮寄给你的那些香,是你表妹红豆自己手工制作的,其中有一味可以通窍醒神,其实是药香,你可以点一些给他试试。”
外公在电话里说了许多,温南栀逐一记下,挂断电话,她逐一梳理,发现外公教的这些方法大多方便操作,就一样样整理着做起来。
她在宿舍里一通翻找忙碌,一会儿对着笔记发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对着屏幕一通戳,看样子是在和人探讨什么东西。几个室友以为她在忙工作的事,也不敢打扰。直到吃午饭的时间,小鹿才走近,小声问她:“南栀,要不要我帮你从食堂打饭回来?”
温南栀还在和手机那头的小表妹探讨有关药香的原理和适用范围,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好呀,谢谢小鹿,我吃和你一样的就行。”
她这样说,小鹿朝另外俩人摇摇头,三个女孩子穿戴好,一块出了寝室。
几人从食堂折返,温南栀捧着饭盒在手上,才觉出不对:“这不是食堂的饭。”
许慕橙说:“我们三个刚还在打赌,你会不会对着手机和你那些笔记,吃完了都毫无察觉。”
温南栀哑然失笑:“怎么会……”这是食堂二楼的小炒,一份葱爆羊肉、一份松仁玉米、还有一道鲜蔬汤,都是她平时常点的,三个室友虽然是一起出去的,也都把饭带回来吃,明显是想和她作伴。温南栀受宠若惊:“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鹿看一眼另外两人,开口说:“本来想说是周末,咱们四个一起出去聚餐,但看你实在忙,我们就买了几个小炒回来吃。聚餐晚上再说好了。”
许慕橙问:“南栀,你在忙工作吗?你这才进杂志社多久啊,周末都要加班,也太苦了!”
忙活一上午,温南栀也着实饿了,一边扒饭一边说:“也不是强制性的,我就是整理一些东西,工作有用。”
“那个……”其实经过那天,对着温南栀,冒娜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副浑身是刺的模样了。几个人大学四年相处下来,本就关系十分要好,因为一个郑朔疏远,闹了一段时间别扭,可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温南栀带人及时赶到,她还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冒娜并不是个糊涂人,只是一时被爱情迷住了眼睛。这几天她逐渐想得通透,对着温南栀除了感激和抱歉,更多是抹不开面子开口说话。
郑朔爸爸那间公司她已辞去职务,但她并没有要求许慕橙和她共同进退。经过此事,她心思成熟不少,也想通真正的好朋友,并非事事要求共同进退。成年人的世界里,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同样一份工作,对她而言是唾手可得,对许慕橙则意味着毕业后在平城扎稳脚跟的第一个机遇。至于那本原本精心准备的相册,也被她偷偷带回家处理掉了。
眼下对她而言的,是如何找个机会,与南栀重归于好。
温南栀心里却没想那么多,听到冒娜喊她,就抬起头。
冒娜将原本在心底偷偷练习上百遍的一段话竹筒倒豆子般脱口而出:“那个,我有个朋友在隔壁大学,比我小两届,她妈妈和我妈妈是老同学。我那天听她说,他

们学校有一门香水选修课,上课的那个周教授,特别厉害,你要不要跟着去听听啊。”她从小鹿口中听说温南栀每天恶补香水知识的事,也知道那天帮忙解围的主角就是宋京墨,温南栀如今又经常去他的工作室帮忙,如果能旁听一些专业的香水课程,想来对她会有一些切实的帮助。
72 发难1
温南栀眼睛都睁大了:“真的?那,那我能去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是那种好几个班人一起上的选修课,多你一个老师哪里看得出来啊!你要实在不放心,我让她帮忙借个学生证,你随身带着就是了。”
温南栀连连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是选修的大课,只要告诉我时间地点,我自己尽量调时间每周跟着去上就是了。”
冒娜笑了:“我帮你问过了,每周二晚上七点到九点。你要是想去,我跟她说一声,你俩加个微信,也方便随时联系。”
温南栀连连点头:“谢谢你啊,冒娜!”
冒娜一挽头发,笑容有点腼腆:“谢什么啊!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也没道过谢呢!”
“都是好朋友,那么客气不就见外了!”许慕橙在一旁起哄,又说,“赶紧吃饭吧,吃完让南栀先忙工作,咱们晚上好能早点出去吃大餐啊!”
温南栀眼眶微微发烫,埋头吃饭之际,她心想,真好啊!
凡事总是失去过才懂得珍贵。不论是谁的错,冒娜和橙子不回寝室的那些日子,寝室真成了冰窖。现在大家又能聚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谈笑,彼此帮衬扶持,这样的日子,她一生都不想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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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这边,几个好友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无间,且因为前段时间的疏离,以冒娜为首好像有意弥补一样,几个人之间对各自工作、学业的沟通比从前更多,也更能了解彼此的苦处。然而也是从这一周开始,社里的氛围开始愈发怪异起来。
冯月宴的母亲生命大约已走到了尽头,一连数天,冯月宴都只在社里匆匆露上一面,除了最重要的选题会,其他工作能推都推掉了。然而每逢年底,正是公司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连正值恋爱甜蜜期的芍药都被抓壮丁,编辑部的其他同事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温南栀并没有得到新的指令,依旧保持着一周有三天前去宋京墨工作室的惯例。这天大家正在开一周例会,就有人忍不住找上茬儿了:“总编,有个事我说一下。”
冯月宴不在,周例会一般都有张泽兰主持。来社里这段时间,在温南栀的印象里,张泽兰是个性格有些刻板且话不多的人,听闻她离婚后一个人带儿子,生活多有不易,往常冯月宴坐镇社里,对她向来多有谦让。也常常调换时间,帮她揽活儿,方便她接送孩子上下学。对此社里的老人早已习以为常。也是因为这么一份经年的交情在,张泽兰和冯月宴的关系多年来非常融洽,彼此也非常包容。
眼看散会在即,突然有人出声,原本将将站起来的张泽兰又坐了回去,一边看向发声的女孩子:“什么事?”
出声的人正是丁溶溶,此刻她微昂着脸,目光在众人脸上巧妙打了个转,开口说:“最近冯主编常常见不到人影,社里又这么忙,就拿我们部门和编辑部来说,经常有同事加班到晚上九十点钟才走。可有的人就非常清闲了,一周只用来社里上两天班,每天到了下班时间就走。虽说大家都是实习生,但这待遇是不是也差得太多了点儿。”
如果说大家听前面的话还摸不准她说的是谁,听到最后一句,丁溶溶这意有所指就非常清晰了。
张泽兰蹙眉片刻,看向芍药。
芍药微眯着眼眸,神态是一贯的慵懒:“总编,南栀的活儿是主编一个月前就定下的,和社里一个刚谈下来的项目有关。”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轻了很多,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是否听清了,只要离她最近的张泽兰能听清便好,“社长也很在意的那个事儿。”
芍药最后这句话一出,张泽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本身她与冯月宴一向关系也尚可,她不主动惹事,冯月宴做人圆滑又不乏真诚,说起来她们俩也是两相成全。就算最近社里形式有些不明朗,上面高层的意思也让人有点捉摸不透,冯月宴又一周里有大半时间捞不着面儿,但这几年相处下来的点滴之恩不假,康乐颜对冯月宴的看重也不假,她又何苦在这个敏感时期触康社长的霉头。因此她道:“既然是月宴提早安排的,我就不乱干涉了,免得打乱大家工作进度。”她又看向丁溶溶,“既然都是实习生,就顾好各自手头的工作,跨部门干涉不是新人该做的事。”
“这件事丁溶溶和我讲过。”杜若主动开口,将事揽上身,她笑得特别温和,语气也不慌不,忙,“她和温南栀是同学,关系也要好,对彼此工作和生活状态最清楚。最近大家忙得晕头转向各部门人手短缺也是事实。我听丁溶溶说,温南栀的工作安排确实有点问题,下班还有空去酒吧转悠,有些事虽然是员工个人隐私,社里不方便过问,可毕竟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作为新人如此散漫,实在有点不像话。”
丁溶溶骤然发难,本来就将温南栀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杜若这一开口,张口“两人关系要好”闭口“一切为了社里”,事情的性质就从同为实习生的新人打小报告变成了部门领导实名批评。不论事情是真是假,闹到这个场合摊开来说,压根儿就没

打算给温南栀解释剖白的机会。
明明整件事另有原委,可温南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73 发难2
现行版本的圣罗兰黑鸦片,是当年大名鼎鼎鸦片家族的后裔,却徒有其名在,早不复当年风光。不过作为一支时下年轻女孩子所喜欢的美食调香水,它无疑是讨喜的。咖啡香草加上茉莉花的点缀,是繁华都市冬日里的一抹温暖和心安。有时香水不单单代表品味,彰显心情,它更是繁杂生活中的一点抚慰。
——《南栀香评?美食调篇》
张泽兰朝她看了一眼,那目光让温南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要怎么说,把冒娜的私事讲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把宋京墨的合作案摊开到台面上只为说明自己没有偷懒?
张泽兰见她不开口,目光略沉:“杜经理一心为了社里,我明白,不过月宴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她这段时间可能确实有疏忽的地方,导致对新人工作安排不到位。不过一事不劳二主,既然是月宴带的人,接下来具体怎么说怎么做,还是等她本人回来再做决定吧。”
“总编真是心眼儿好,这段时间社长不在,冯主编也成天见不着人,这社里大事小情都是您亲力亲为,却处处谦让着冯主编,这可让我怎么说呀,换个不明就里的人,真不知道咱们这社里到底是谁说了算呢……”杜若声音温柔,可那一个个字吐出来,却比刀子还锋利,向来老练的张泽兰也被她讽刺得哑然失声。
还是芍药开口:“你的意思是,一切总编说了算,你心里并不满意?”
“不敢。”杜若唇角翘翘的,笑得谦卑,可那笑如一层塑料挂在脸上,假的一眼即知。她其实没有半点惧意,连伪装都懒得做周全:“我只是心里有点困惑。我这人说话直率,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有说话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总编别跟我一般见识呀。”
张泽兰虽然不是爱找茬儿的性格,但不代表她就是个纸糊面捏的软和人儿,杜若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似有若无的刺探都让她没法不往心里去,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正事。还有其他什么事吗?没有的话——”
“啊对了,我忘记了。”杜若笑吟吟站了起来,一手搭在身旁丁溶溶的肩膀上,“今天是丁溶溶的生日。依照咱们的惯例,社里送蛋糕,大家伙儿一起在会议室开个小型party。正好这段时间大家也都挺辛苦的,借溶溶的生日给大家松松弦,总编没意见吧?”
张泽兰那笑容不动如山,但连温南栀都看出来,这位一向严谨寡言的老好人是真的不高兴了。
随着这段时间的实习工作,温南栀见多了不同性格不同作风的同事前辈,又有芍药这个人精在旁点拨,也逐渐看明白许多此前想都想不到的事。就拿杜若这个举动来说,她真的只是为丁溶溶庆生那么简单吗?不,她不仅趁着冯月宴不在的时机和张泽兰公开唱对台戏,还用一种春风化雨无声无息的姿态收买人心,甚至……她在一点一滴地揽权。
温南栀自觉对公司的了解不够深刻,因此她此刻想不明白,杜若究竟有多大的后台,才撑得住她今日这样的底气。但从杜若和丁溶溶两人几次三番找茬儿挑拨的姿态来看,她们不仅仅是有后台,而且这后台,来头挺大,所图非小。
“我让萧怡订了你最喜欢的樱桃芝士蛋糕,他家还真是难预定,我特意让萧怡提前一个月才抢到了名额。我记得你只吃这个牌子的,没错吧?”杜若已经里里外外张罗起来,还真有不少捧场的。有人专门调暗了会议室的灯,萧怡也在此时端着蛋糕走上前,经过温南栀的时候,她朝她看了一眼,又垂下了眼眸,“生日快乐,溶溶。”
“谢谢杜若姐,谢谢萧怡帮我订蛋糕呀!你们对我真的太好啦!”丁溶溶双手合十,神情惊喜地看着一小撮以杜若为首的同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每隔一会儿,就会发出一声轻呼,“哇谢谢你!这个礼物真的太好了!”
张泽兰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她稍稍顿住脚步,却仿佛没人留意到她的动静一般。
她自嘲一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灯管昏暗,温南栀听到芍药低叹一声。
温南栀看向她,就见她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悄悄起身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