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栀正犹豫到底是跟着芍药一块溜走,还是留下来不那么显眼,就听有人喊她的名字。
“南栀。”有位姓李的前辈喊住她,“你和溶溶是同学,又是好朋友,你没为她准备礼物吗?”
温南栀站起身,转身朝长桌另一头看去。
杜若如今确实声势不小,单看今天会议室灯暗下来后,有多少人围拢过去,就知有多少人对社里的领头人已有了倾向。因为每周只有两天在社里办公,温南栀只勉强把人认全,对于许多同事的职位和职责并不十分清晰。但这位李姓前辈她却熟悉,她也是编辑部的,平时见她对着冯月宴姿态也放得很低,说话口吻一向和气,想不到冯月宴缺席的这段日子,她已改投杜若门下,对着同部门的同事说话,也已拿起腔调。

老话说人走茶凉,可现实是,常常人未走,茶先凉。
丁溶溶开口:“李姐您别问了。”
旁边一个人说:“怎么,刚你在会上说了两句公道话,就有人不乐意听了?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说什么,都这样记仇,以后还怎么相处?”
南栀职场小札11:希特勒那位出色的宣传部长戈培尔曾经说:谎言说上一千遍就是真理。
74 发难3
另一个说:“也不见得是因为今天的事记仇,我看平时她就对溶溶爱搭不理的,没准儿早把溶溶的生日忘脑后了。”
一室昏暗里,桌上蛋糕已经点燃蜡烛,人群的簇拥中,丁溶溶轻咬着唇望住她,奚落她的话、贬损她的话,都有人替她说,礼物成山、烛光摇曳、留在这会议室没走的人,逐渐朝她围拢过去,她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宛如众星捧月的公主。
是了,她一贯是这样的做派,从前南栀也没少听冒娜小鹿她们八卦,但她甚少没在她面前展露这一面。所以她一直觉得,丁溶溶并不是传言中那样高高在上不好相处。
她也看着丁溶溶的眼,看清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许多情绪,骄傲、自得、还有一种你奈我何的快慰,温南栀有如醍醐灌顶般头脑清醒。丁溶溶对她的突然转变,不来源于其他,只因她们两个进入同家公司,各自的身份和处境一直在改变。丁溶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时,愿意如施恩般将她温南栀当作朋友,说一两句看似掏心掏肺的话,外人看来她们已是密不可分的好友。但如果他人位置有所提升,距离她越来越近,甚至有朝一日风头盖过她,这位大小姐便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打压。
只有碾压式的身份落差,才能让这位大小姐觉得身心安全,心满意足。
这样的自视甚高,这样恶劣的攀比之心,从前温南栀不懂,如今突然懂了,只觉得哑然失笑。
或许她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高于他人,竟一直没读懂对方这份直指红心的攀比。
见温南栀一直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难堪的神色,丁溶溶突然开口:“南栀,我今天在会上发言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其实都是为了社里大家好。毕竟这段时间这么忙,每个人手头的工作都做不完。我也不会……”她咬着唇歪了歪头,“我也不会歧视你,虽然你的好姐妹一直想撬走我男朋友,我也知道,你那么向着她,不是因为你是那样的人,你只是于心不忍,觉得她可怜……”
“还有这样的事?”杜若诧异开口。
另一个同事则接口道:“什么什么?信息量有点大啊!温南栀的好姐妹想抢你男朋友,那不就是小三?”
“那她有什么可偏向的,你们不都是好朋友,她为什么不能客观点,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哎!”
这盆脏水泼的,连一直没吭声的萧怡都朝她看过来。
温南栀读懂了她的眼神。
希特勒那位出色的宣传部长戈培尔曾经说:谎言说上一千遍就是真理。
这话或许有其荒谬之处,但用在当下,还真有些应景。流言说得多了,不论真假有几分,也就有越来越多人相信。
如果说丁溶溶在会上的发言是暗箭难防,那么此刻她当着众人的面说破冒娜的事,就是明晃晃的一杆枪,她是吃准了她不敢接吗?
温南栀目光微沉:“生日快乐,溶溶。我确实没为你准备生日礼物,我为什么不拿你当朋友,那晚我也说得很清楚了。冒娜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她并没有想做小三,那天主动约她去酒吧的电话是你男朋友郑朔先打的,而她那天去参加你们的活动,也只是想送最后一份礼物给郑朔。我和几个同学去酒吧也是想赶紧把她接走,并不代表我们认为她没有错。那天你们当着那么多人奚落她、给她难堪、还往她身上浇啤酒,我想她也吃够教训,不会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妄想了。”温南栀其实不善言辞,吵架一向吵不赢别人,但这个时候,她只想把自己能想到、能说清的都说清楚,避免以后丁溶溶一而再、再而三拿那天酒吧的事作为攻击她、抹黑她的武器,“如果你对冒娜仍然有怨气,觉得哪怕她吃了教训还是不够解恨,那也应该是你和她当面说清。整件事我从没怂恿过她,也没支持过她。我和你是同事,这里是杂志社,我认为我们之间以后交流仅限于工作最合适。”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不论丁溶溶再说什么,她也都不打算理会了。没想到一打开门,就见芍药抱着手臂站在门外,见她出来,还朝她抛个媚眼一笑:“可以小南栀啊!几天不见,长进了!”
温南栀说完那些话,其实也有些心虚,倒不为别的,而是她从小长到大都没像今天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地跟谁吵过架。
也是丁溶溶逼人太狠,兔子急了还咬人,须知把老实人惹急了,也是要遭反噬的。
温南栀拉住芍药的胳膊:“你还要进去?”
“乌烟瘴气的,懒得进去,我就在这儿通知个事儿。”芍药眯着眼笑了笑,一撩头发,半倚在玻璃门,“我说,一般大家的生日聚会都是半小时,刚才咱们杜经理和丁溶溶小姐也说了,大家最近忙,非常忙,那么今天的生日聚会时间就缩减为15分钟,抓紧时间了。最后走的人记得把会议室打扫干净。”
她说完这些,也不管会议室里那些人什么反应,反手抓住温南栀的手:“跟我来。”
75 郁茗茗
温南栀跟着她一路走到茶水间。
这里地方不大,隔音效果却很不错,只是也很少有人像芍药这样大胆,敢直接关上门当成自己的小会议室用。
“怎么啦?”南栀见芍药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连问话都轻轻地。
芍药破天荒不讲风情地胡乱扒了扒头发,那头最近新染的栗色卷发让她弄得乱糟糟的:“月宴的妈妈情形不大好,午休那会儿我接了个她的电话,医生说就这一两天了。但你也看到了,最近社里闹腾得厉害,连张泽兰都镇不住场子。反正周一例会也开完了,这周没有特殊的事你就先别来社里了。”
“能行吗?”温南栀虽然在众人面前明确和丁溶溶划清界限,声明彼此只是同事关系,但她和杜若找茬儿说的那些话,肯定也已经在众人心中挑起了怨气。酒吧的事再怎么传,说穿了也是各人的私事,不论同事们信她们两个谁的版本,孰是孰非都不重要。可她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行我素,会不会引起其他人更大的反弹?
“办公室这些人个个乌眼鸡似的都盯着你呢,恨不得抓你一头小辫子,好向杜若请功。你如果回来老实坐班,且不说宋先生那边进度赶不及,恐怕用不了半天就着了她们的道了!”芍药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如果你连面都不露,她们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温南栀问:“总编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她不会。”芍药的笑容透出一丝怪异,“杜若太心急了,如果说之前张泽兰是准备骑墙头看好戏,今天下午会议室这一出也把她逼得彻底倒向我们这边了。”
温南栀想起之前张泽兰绷着脸悄声离开那一幕,又想起芍药当时紧跟着她出去的,想来这两个人应该已经达成共识。
温南栀眼珠一转,脑子也活络起来:“那要不我这就走吧。”
芍药笑嘻嘻的,弹了下她的脑门儿:“可以啊!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小南栀!”
两人出了茶水间,芍药没回自己的工位,端着自己那杯茶水径直进了张泽兰的总编办公室,温南栀则快手快脚收拾东西,准备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像从前妈妈教导她的那样,他们温家人,不平白惹事,但麻烦找上门了,她也绝不怕事。
会议室里那些人还没出来,办公室只有零星几个同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温南栀急匆匆收拾好东西,背上双肩背快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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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办公大楼,她没有立即回学校,而是步行走到了蒋陵游的花店。
这间“友禅”已经不是蒋陵游的第一间花店,他熟谙经营花店和讨女孩子欢心的各种套路,因此哪怕还只是试营业阶段,却因为店面做的精致不俗,这些天已有不少年轻男女纷至沓来。
温南栀走进门,负责开门的是一个穿松绿色围裙的年轻女生,看起来比温南栀也大不了几岁,眉眼弯弯,化了一个最近很流行的小鹿妆容,笑容甜甜的:“是温小姐呀,快请进。”
温南栀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来太多次了,你都记住我啦!”
那个女生也笑:“怎么会呢!如果您有时间,欢迎您天天来。而且温小姐这么可爱,不用太多次,一次我们就记住啦!”
温南栀跟在她身后说:“我找蒋先生有点事。”
女生说:“我知道,老板之前交待过,说如果温小姐来了就带您到这边。”
温南栀说:“哎?蒋先生是不是有客人。”她停住脚步,“我不太急,在这儿等一会儿好了。”
因为是玻璃花房,虽然隔音,但外面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场景。蒋陵游坐在圆桌一边,另一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肤白纤瘦,留一头亚麻色短发,她的眼又大又圆,和蒋陵游说话时也不见有个笑容,两个人很明显是在谈正事的状态。
女生也有点犹豫,她看出房间里蒋先生好像谈的不是很顺,但老板事先又交待过,温小姐来了可以直接带过来,不怕打扰。
偏巧这时那女孩子转过脸,看到了温南栀,蒋陵游也随着她调转目光,一见到她,他就露出笑来:“咦,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说话间,他已站起身。
花店负责工作的女生已经为她推开门,温南栀只能道声谢,走进房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谈话……”
那个留亚麻色短发的女孩目不转睛看着她,目光里没什么敌意,但透着打量。
蒋陵游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郁茗茗小姐,也是我们友禅的特邀调香师。之前被许多人夸赞的‘绿衣’就出自茗茗小姐的妙手。”他又为郁茗茗介绍,“这位是温南栀小姐,目前在宋大神工作室做助手,同时她还是个很有潜力的新人编辑。我们在平城的这间分店过段时间就会上娴雅的刊,那篇稿子就是温小姐主笔。”
温南栀连声说:“我的荣幸,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郁小姐本人。”
郁茗茗

问:“你知道我?”
温南栀浅笑着说:“我此前不认识郁小姐,但我的几位同事都非常欣赏‘绿衣’这款香水,认识蒋先生之后来他店内参观,我也买了一瓶绿衣香体乳,真的很喜欢绿衣的味道。最近我在学习有关香水的一些知识,觉得调香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功课,没想到今天来这能见到绿衣的调香师本人……”
郁茗茗开口点评:“倒是个很实在的人。”
蒋陵游笑着说:“南栀别介意,茗茗小姐说话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她的意思是很欣赏你。”
郁茗茗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她看一眼屏幕,眉头就蹙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具体的事还是等你和宋京墨谈妥,我再见他。有其他事电联。”说完她也不拖沓,小旋风一样走没了影。
蒋陵游像是习惯了她这个脾气,见状也只摇头一笑,又对温南栀解释说:“她最近心情不好,平时是很好聊天相处的一个女孩子。你们肯定聊得来的。”
温南栀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被冒犯的地方,她点点头,看着蒋陵游说:“我有一个沪城寄来的快递,蒋先生收到了吧?”
蒋陵游瞅了她一眼,边往另一间屋子走边说:“什么紧要的东西,你看得这样紧,还生怕我给你弄丢了不成?”
76 命犯桃花1
“不是的。”温南栀跟在他后面,轻声说,“我本来想着让蒋先生收到后帮我带过去,但今天我提早下班了,现在时间也还早,就想着我自己送过去算了。”
送过去?蒋陵游脑子转了个弯,很快明白过来,拖长音“哦”了一声:“是给宋大神儿准备的啊?”他走到办公室,取出一个大箱子,箱子看起来很大,东西却不沉,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衣服或者什么小玩意儿,可既然是送给宋京墨的东西,那就不可能是衣服或者不起眼的小物件了……
蒋陵游笑眯眯打量着温南栀,这姑娘看着多好啊,文静秀气,又温柔体贴,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家宋大神儿的良配!也不知道那小子上辈子修了多少福,这辈子能投南栀这样好脾气姑娘的缘!
蒋陵游那眼神儿看的温南栀心底发毛:“……蒋先生?”
蒋陵游:“南栀啊,这里面都是什么好东西?能分我一份不?你看毕竟这么一大箱呢!”
温南栀觉得这个样子的蒋陵游实在很像小朋友,但这人要是生得好看,朝女孩子撒起娇来也是无往不利,至少温南栀就被他逗笑了:“可以啊。但是我怕等拿出来了,真要分你一份,你还不乐意要。”
“乐意!南栀妹妹给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温南栀朝他呲着小白牙一笑:“那就拿剪刀来!”
箱子上缠了不少胶带,看样子寄货的人生怕里面东西有所破损,一层层拆开来,最上面还有四周还垫着报纸和气泡。蒋陵游闻着味儿就觉得不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温南栀已经塞了一包到他怀里:“天干物燥,容易上火,这包就送给蒋大哥啦!”
说完她喜滋滋抱起箱子到另一边,准备再用胶带勉强缠上、大致固定好,避免待会路上东西洒出来。
破天荒听到这姑娘不见外地喊自己一声“蒋大哥”,蒋陵游完全顾不上高兴,抱着那一包药材石化了:“这是啥?”
温南栀:“我表妹帮我配好的药。”
石化的蒋某人先是傻愣愣看着自己怀里的那一小包,紧跟着就反应过来,望着温南栀面前的一大箱子药材,险些就要拍案大笑出声:“所以说,你这一大箱各种中药材,都是给……宋大神准备的?”就他刚刚发愣一瞬间那么惊鸿一瞥,也足以看清箱子里面不是所有小包装都是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如果宋京墨知道,这小傻妞儿给他准备这么一大箱子药材补身体,会是个什么表情。
蒋陵游深觉个中细节不堪深想,此时此刻,他只怕自己话说太快,会忍不住笑岔气闪了腰。
温南栀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没有了之前那股羞涩和躲闪,整个人也沉默下来。
蒋陵游还以为她是觉得被笑话了,连忙走过去安抚:“那个,我不是说你送这个礼物不好,就是,嗯……”有些话他不好说,估计温南栀年纪轻轻又明显还没谈过恋爱,也想不到,任何一个男人,只要是正常的,被女孩子送一大箱子中药材补身体,恐怕脸色和心情都不会太好吧!
尤其宋京墨那么好面子的主儿。
温南栀小声说:“我觉得宋先生工作很辛苦,我家里外公是中医,其他亲戚也有学这个专业的,我就想如果能帮上忙就最好了。”
蒋陵游突然神情古怪,他反复打量温南栀,心里那个原本朦胧的念头愈发清晰,可问出口时仍然斟酌又斟酌,生怕戳破那层本不应该由他戳破的窗户纸:“你,你是不是——”
“我就是感觉宋先生工作忙,对嗅觉的透支也大,平时多注意保养总是没错的。”她抬起头,眼睛里含着笑,却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我知道蒋大哥和宋先生关系亲近,平时也最关心他,会支持我的,对吧?”
蒋陵游缓缓点了点头。
“那个,那我先走啦!”
“哎,你打算抱着这一大箱子东西去挤公交?”蒋陵游跟在她后头直叹气,“京墨家里有点事,这几天都不在工作室,我陪你一块过去吧。”
“啊……好。”温南栀本来还想着要找什么理由和宋京墨解释这些东西的来由,现在他人不在,倒是让她松口气。
蒋陵游紧跟在温南栀后面,见她嘴上答应着,却怎么都不肯回头,脚步却急匆匆的,忍不住叹口气。
小姑娘比起从前是长进不少,但在他这种老江湖面前,想表现出自己说的是实话可不是光靠瞪眼就能蒙混过关了。可既然她都知道避重就轻,他又怎么会专门揪着敏感话题不放?
但不管怎么说……看这样子,这姑娘是猜到什么了。
宋京墨啊宋京墨,蒋陵游在心里叹息,这小子十年如一日的命犯桃花啊!
77 命犯桃花2
蒋陵游陪着温南栀一块抵达宋京墨工作室时,已近傍晚,冬天的平城天黑得早,鹅毛般的大雪无声疾落,不多时就絮了厚厚一层积雪,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南栀下了车,绕到后备箱想去搬东西,被蒋陵游一个眼神制止,他横了她一眼:“哥还喘着气儿呢,你别不把我当爷们儿啊!”
温南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东西重,我想帮着分担一下。”
蒋陵游朝门口一努嘴:“去输密码,今天京墨不在家,只能咱们自己开门了。”
路灯将白茫茫的雪地映出一片暖暖的橘色,仰起头,可以看到雪片纷扬,风还不至于刮得脸疼,但雪势愈大,渐渐迷得人睁不开眼。温南栀穿着靴子,走在雪地里缓慢得如同一只小鸭子。蒋陵游跟在她后头,低低笑了一声。
温南栀走在前面,丝毫没有察觉,输入密码打开了门,摁住开关,二层小楼瞬间亮堂起来。
撂下东西,蒋陵游呼出一口气,摊在沙发上,脸色透出几分忧愁:“宋大神不在,今晚吃什么啊!”
温南栀惊愕:“你一点都不会做饭吗?”
“认识京墨之后,只要他回国,要么是他做饭,要么吃外卖。”蒋陵游全无心虚的自觉,“我只会煮茶,偶尔有客人,我也煮咖啡。”
温南栀也是服了:“宋先生不是常年不在国内?”
“所以我常年吃外卖啊。”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温南栀沉默片刻,摘掉围巾:“工作室有食材吗?”
蒋陵游:“有!我带你去厨房。”
温南栀见他那副兴奋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我也不会做什么,就会做面条,还有一些简单的炒菜。”
好在蒋陵游这人虽然懒且馋,但并不挑剔:“咱们就吃上次你给宋大神过生日做的那个面条就成。喏,这是面粉。蔬菜都在冰箱里,都是新鲜的。”
温南栀脱掉外套开始着手准备。一旁蒋陵游倒也没太闲着,煮了热气腾腾的姜茶,靠在门边一边小口啜茶,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说:“之前那么多次跟你说,既然连着几天都要过来工作,又是大冬天的,干脆晚上在这边住下就得了,你偏不听,每天早晚还要往返学校,光路上就要消磨多少时间精力,也就是你年轻还真撑得住!怎么这回不用我说,你倒愿意了?”
面醒好了,温南栀取出面团,一边和了些面粉揉着,微垂着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平时宋先生就住这边,我如果也跟着住下,感觉不太方便。”
言下之意,她这是听说宋京墨这两天不在家,临时起意准备住下来的。
“小小年纪的,就你顾虑多。”蒋陵游说,“你买那些东西,准备怎么用?”
“这个就需要蒋大哥帮忙了。”温南栀朝他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有的是配合食材一起炖的,有单独炖的,还有一些是放在房间里的熏香。另外,除了饮食,我觉得宋先生每天的生活起居也应该更注意规律,早睡早起,健康饮食,不要过度透支身体,长此以往肯定对恢复……恢复身体健康大有裨益。”
蒋陵游听着她说话就有点想笑,还真跟个小大人似的,专门避开关键字眼,这是生怕他再像之前那样问她?
他又不傻。既然是他宋某人自己非要藏着掖着打死也不张嘴的事,真有什么疑问,也该他自己问。他又何必代他为难温南栀?
好朋友也有好朋友的分寸和界限。
而且现在就是瞎子都看得出,这姑娘明显是对宋京墨上了心。
但她又恰恰谨守本分,不敢越雷池半步,甚至平时除了工作的事,极少找宋京墨单独交流,而且她好像……有意避开和宋京墨单独相处的时间?
不然就拿晚上临时睡在工作室的客房来说,多么天然多么恰到好处的机会,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还一起研究他从前的那些调香笔记,而且这两个人的状态,明明对彼此都有着不一般的心情……可宋京墨那边按兵不动,温南栀这小丫头也真能熬得住自己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