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神神叨叨的一番话众人不是听得很明白,不过看得出来,老人对部落迁移这件事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巫作为黎族如今的领袖,他的决定,已可以理解为是整个部落的意志。
“那…你们打算迁移到哪?”
张煌忍不住问道,毕竟他与这些黎族人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邻居,如今对方即将迁移,张煌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舍。
老巫师和蔼地望着张煌脸上所表露的不舍,略带几分黯然地说道,“向北迁移吧,中原之地,汉族气运旺盛,不是我族可以承受的了…”
“这样…”张煌言无可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瞧了一眼有些患得患失的张煌,老巫师几番欲言又止,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提醒张煌道,“你的来意我已知了,你上山去吧,煌伢儿…”
说着,他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吩咐了图鱼几句片刻之后,张煌听到了那些陆陆续续从村子里响起的惊呼声。毋庸置疑,这是黎族的男女老少对迁移一事不能理解所发出的惊呼,但是,巫的决定就是部落的意志体现。因此尽管对此疑惑不解,但是整个黎族部落还是开始准备起迁移事宜。
而让张煌等人所不能理解的是,黎族人走得很匆忙,他们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准备部落迁移的事。但是最终,在巫那位部落长者的坚持下,黎族人放弃了许多笨重的东西,战士们带上石刀、钓竿、鱼叉,女人和老人们背负足够的食物,整支部落在张煌等人都还未离开村子的短暂时间内,急匆匆地离开了这片幻境之地,前往更遥远的北方。
他们走得很匆忙,仿佛稍微耽搁一下,就会令整个部落遭遇灭顶之灾。
“这…他们这是怎么了?”臧霸不能理解自己眼睛所瞧见的。
要知道就连汉人也对背井离乡一事视为无可奈何之举,更何况是文明程度较低的百夷氏族。他们对己方所居住的领地的保护意识都是极其强烈的,就像方才,张煌等人只是踏进了这里,就遭到了黎族人敌视的对待,幸亏张煌长久以来居住在这里,也算是半个本地人,这才使得黑羽鸦们以及蔡琰没有遭到黎族人的伏击。否则按照常理,倘若寻常人踏足了这块土地,运气好会被黎族人打晕丢出去,若是运气不好,恐怕就直接丢了性命。
而这样对长久以来生活的土地抱有领地意识的黎族人,竟然说迁移就迁移,这实在是让张煌等人有些难以想象。
“图鱼!”
张煌远远望见了图鱼,这位未来的黎族部落酋长——图鱼并不具备作为巫的才能,无法沟通鬼神——背着许多农具,指挥着部落里的人徐徐撤离这块生活了几十代乃至上百代人的熟悉土地。
听到了张煌的呼喊,图鱼回过头来,朝着他点了点头,旋即与同部落的人,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瞧着这些黎族人莫名其妙迅速地离开,张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只是不明白这股不安的源头究竟在何处。
“咱们上山吧。”
想了半响却不得头绪,张煌只得将心中的疑问抛之脑后,毕竟他身体内的热度又一次地开始挑战他的忍受能力,这种痛苦的煎熬迫使张煌想尽快找到他那位养育了一十五载的义父,张解。
在穿过原本属于黎族人的部落村子后,张煌一行人登上了他口中所称的幻空山。
其实幻空山只是张煌自己对它的称呼,因为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势,在钜鹿泽外围是根本瞧不见丝毫的,以至于当时年幼的张煌很是怀疑这座山是否是真实存在。
哪怕是今时今日的张煌,也不好妄自判断这座山的真实性。毕竟道门至高的‘无中生有’幻术,非但可以欺骗人的感官,甚至可以做到扭曲天道下的存在,就如第五宫元以及张臶先后所创造过的小世界那样。
沿着脑海中的记忆,张煌领着黑羽鸦们以及蔡琰徐徐攀登上这座似幻又似实的山峦,沿途的景致美丽的让蔡琰舍不得转移自己的视线,就连对此并不怎么在意的黑羽鸦们,亦吃惊于这座山峦的雄伟。
唯独张煌的心中七上八下,毕竟离山峰越近,在他脑海中的关于当初那一幕记忆也愈加清晰。记得那个时候,张煌不知是发了多少宏誓,费了多少嘴皮子,这才说服他的义父张解同意他下山闯荡一番,而如今还未取得多少成绩便灰溜溜地回来,这实在不是张煌的本意。
顺着乱石险道,张煌终于回到了记忆中那片熟悉的峰台。他拿眼打量四周,印入他眼帘的依旧是两年前他所下山时的模样,或者说,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模样,始终未见有什么改变。
而最让张煌印象深刻的,便是峰台上那一座小道观,那是他过去生活了一十五载的家。
“到了?”徐福四下张望着问道。
张煌点了点头,推开道观的门走了进去,尽管这座道观看起来还没有臧霸在泰山郡时的府邸大,但是却刻满了张煌生活在此的点点滴滴。
院中的几颗桃树,张煌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栽下的,只记得在他三四岁的时候,他的义父张解用其中一棵桃树替他制了一柄木剑,并教授了他第一个道法,火咒。
火咒有分引火、驱火、操火、驭火、御火五个阶段,准确地说,五行道术基本上都分这五个阶段。
其中“引”是最初级的阶段,便是以道符为媒介沟通大气中的火灵,凭空制造出火苗。
其实,道法也有“收放”一说,如果说“引”是“放”,那么“驱”就是“收”。顾名思义,第二个步骤就是要逐渐掌握如何将已经释放的火咒驱除掉,到熟练之后,还可以用来驱逐寻常的火,使其不自然熄灭。
比起引火与驱火,第三个阶段的操火,就带有明显的攻击性了,张煌在对敌时甩出去的道符变成火球攻击敌人,这就属于操火的范畴。
第四个阶段则是驭火,指的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火焰,自由改变火焰的形态以及攻势轨迹,已逐渐踏足这个阶段的张煌曾经就用它来阻挡孙坚的脚步。
至于第五个阶段御火,那在世人看来更是相当不可思议的,通俗地说就是火焰不侵,哪怕是站在火海当中也安然无恙。话说回来,在得到了妖魂燚乌后,张煌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那是属于燚乌的神奇力量,而非他的个人实力。
但是不管怎样,以未过弱冠的年纪达到驭火阶段的张煌,也算是道家子弟中出类拔萃的人了,除了卫仲道那个天赋强地不可思议的家伙外,张煌自打下山后还未遇到过谁在道法的天赋上胜于他的。当然了,像第五宫元、唐周、张臶等身份有点神秘的家伙不算。那几个怪物一样的家伙,张煌说实话很怀疑他们究竟还算不算人。
穿过院子,张煌径直就走向了道观的后门,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的义父张解自打他十一二岁起,就是在教会他火咒以及天遁道法之后,就已经不住在道观里了。很多时候,他的义父都是盘坐在道观后的峰台那靠近悬崖的磐石上,盘膝打坐,望着远处的云瀑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吱嘎——”
一如记忆中破败的道观后门被张煌所推开,他下意识地屏了屏呼吸,走了出去。
拿眼打量峰台的边沿,张煌的眼神微微一缩,因为他看到,养育了他一十五载的义父,一如既往地盘膝坐在那块靠近悬崖的磐石上,仿佛与此间乱石、山石浑然一体。
“义父…”
而与此同时,在钜鹿泽那条张煌等人所经过的路上,明明已经杀死张臶、达到了目的的唐周、恢恢、输耳等三人,也已跨入了这片浑然天成的幻境。
“乖乖,这里简直…”
哪怕是平日里大大咧咧、嚣张至极的地剑输耳,在瞧见眼前的这一幕后,亦惊得目瞪口呆。
相比较而言,还是天剑恢恢淡定许多,在四下打量了一会后,从怀中取出一张道符,将其从中撕碎。
瞬时间,远在雒阳城方仙观、青苍楼顶阁的大汉朝国师第五宫元,这位正在闭目调息的半仙,猛然睁开了眼睛。
“果然…”
在喃喃念叨了两个字后,第五宫元这世界唯一一位历经了三万六千回重置世界进程的半仙之人,脸上微微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
“原来如此…只有那张煌小子,才能找到张角最后一个分身,恐怕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分身…”
第五宫元的眼中充满了神采,在忍不住呵呵轻笑了几声后,袍袖一抖,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地无影无踪。
“呵呵呵,此战…已定!”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伐
“义父…”
张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此时,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与徐福睁大眼睛细细瞅着眼前这位他们老大的义父。
据众人的目测,张煌的义父张解身着道袍、面色红润,气机颇为旺盛,根本无法确切地猜测岁数,只能大致估算他的年龄应该大致在二十到四十岁左右。
“我儿回来了。”
在张煌毕恭毕敬的目视下,坐在磐石上稳如泰山一般的张解缓缓地睁开了双目,微微露出几分笑容,淡然而平静地说道。那祥和地宛如春雨过后的温阳照拂众人,让众人不经意地就对他心存好感,甚至是肃然起敬。
更有甚者,徐福还忍不住念叨出“仙家风骨”四字来,因为张解身上有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气势,强而不激,盛而不凌。就好像是雄伟的泰山,你会心生敬重、心生惊叹,继而发自肺腑地折服于它,而不会因为它的雄伟而产生恐惧。
唯一心中七上八下的,恐怕便只有蔡琰了,这位扬名于天下的蔡家才女,面红耳赤低着头站在张煌身后,芳心砰砰乱跳。
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思忖自己是不是也得按照礼俗,遵从爱郎张煌的称呼唤一声义父。
“是的,义父…”
眼瞅着义父张解脸上那几分笑容,张煌挠挠头,不由有些羞惭。想当年他下山的时候,那可是信誓旦旦地发下了宏愿,相信掌握一手道法的自己,定能在这个混乱动荡的时代闯出一些成绩来,可谁料想,这个时代的强大远远超乎了张煌原先的估计,且不提孙坚、恢恢、输耳那些至强的强者,单单就是马延、卫仲道等辈,亦让张煌吃尽苦头。以至于如今张煌灰溜溜地回来,着实让他有些难以面对养育了他一十五载的义父张解。
而面对张煌羞惭的表情,张解却是笑笑没有过多追问什么,点点头淡然地宽慰道,“我儿来意,义父大致明白…来。”他招招手招呼张煌走到他面前。
张煌不疑有他,几步走到张解面前,却见张解抬手一指义子张煌的前额,也不见有什么异样,但是张煌身上那通体泛红的迹象,却是迅速地瓦解消失。
“哇哦…”黑羽鸦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而此时,张煌亦感觉自己身体中那股莫名的燥热已迅速消失,不可思议的是,在经历了这阵来自体内妖魂燚乌的反噬痛苦后,他感觉他与燚乌的联系更加紧密了几分。
“燚乌乃上古奇鸟,威力极强,我儿能将其降服,实属侥幸…不过,日后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张解和颜悦色地叮嘱着张煌,告诫张煌这股力量必定会遭来他人的觊觎。
若非已碰到过卫仲道打算抢夺他体内妖魂的事,恐怕张煌还会有些不以为然,如今张解一说,张煌自然牢记心中。
见此行最紧要的目的,张解已轻松将其化解,无论是黑羽鸦们还是蔡琰,都为此松了口气,毕竟张煌通体泛红的模样,着实吓到了他们。而话说回来,因为此事,他们也对张煌的义父张解那深不可测的修为而感到震惊。
而就在他们为张解、张煌义父子俩再次重逢而感到由衷的高兴时,却见张解在深深端详了自己义子张煌几眼后,满脸慈祥地说道,“煌儿,经此一事,你也要成长起来也是,戒骄戒躁,这天下之大,强者林立,若不时刻修缮自身,精进实力,怕是…”说到这里,他话峰一转,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别说张煌目瞪口呆,就算是黑羽鸦们以及蔡琰亦是瞠目结舌,心说义父子俩这才重逢,当义父的就要赶义子走?
“义父?”张煌不解地望着张解。
“走吧。”张解微笑地望着张煌,由语重心长地说道,“日后为父不在,万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张煌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愕然问道,“义父何出此言?”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见数日前有过一次照面的唐周领着天剑恢恢与地剑输耳,推开道观的后门走到了峰台,似笑非笑地望着张解、张煌那一圈人。
“找到了。”
地剑输耳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巨大的补遗神剑遥指张解,口中吐出一个让张煌、蔡琰以及黑羽鸦们目瞪口呆的名字,“张角!”
“张角?”张煌与黑羽鸦们惊愕地回头瞧了一眼张解,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此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们辛辛苦苦找了许久日子的太平道领袖,原来却竟是张煌的义父?!
“义父?”张煌诧异地回头望着张解。
张解面上神色毫无异样,摇摇头淡淡说道,“我…非张角,阁下找错人了。”
他的话,镇定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传入旁人耳中,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开口的输耳心中亦有些动摇,傻不拉几地举着巨剑遥指着张解,竟有些下不来台。
“有没有弄错啊?要是弄错了输耳大爷可要被人给笑死了…”
输耳低声询问着自己两名同伴,尽管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张煌与黑羽鸦们还是清晰可以听到,这让他们感觉颇为无语。
看得出来,天剑恢恢的表情证明他心中亦不能肯定,于是乎,他与输耳的目光便下意识地转向了唐周,毕竟唐周曾是唯一见过张角的人。
但奇怪的是,唐周望向张解的目光中亦充斥着不解、茫然与疑惑,这越发地让天剑恢恢与地剑输耳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不,输耳大爷已讪讪地将举起的巨剑又收了回来。
而就在众人为这场闹剧弄地一头雾水之际,忽见峰台中央刮起一阵诡异的旋风,紧接着,一个身穿青苍色祥云道袍的身影出现在两方人的面前。
“第五宫元?”张煌心中没来由地一震,要知道第五宫元在心中的印象可不小,大汉朝的国师、方仙道的掌教,那可绝对是比唐周更加棘手的对手。
而在第五宫元露面之后,张煌的义父张解,他那镇定而淡然的神色终于稍稍有些改变。
“张角,好久不见了。”第五宫元笑眯眯地与张解打着招呼,“真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
“我义父叫做张解,可不叫张角!”张煌第一时间替张解辩解道,不可否认他心中有些着急,因为从方才义父张解急着叫他们下山的怪异举措中,张煌亦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心中的莫名压力让他额头不由地渗出了一层汗水。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才说完,身后却响起了一阵无可奈何的叹息。
“第五宫元,想不到连你也来了,看来今日真的是不得善终了…天道特许你出青苍阁了?”
“…”张煌吃惊地回头去,瞪大眼睛瞧着开口的义父,满脸的难以置信,“义父,你…”
第五宫元并没有理会旁人,恐怕在他眼里此间就只有张解一人而已,“不错,此番贫道得天道特许,出青苍阁,代天收汝!”
说话间,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一阵云浪翻腾,清晰可闻天边洪雷阵阵,更有甚者,一道道惊鸿闪电划破天空,这一系列的诡异天象仿佛证明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那就是天道亦在关注这里。
这诡异的天象,就连唐周、天剑恢恢与地剑输耳亦感到莫名的压力,更遑论张煌、蔡琰与黑羽鸦们,可唯独张解对此不屑一顾,倨傲地仰头瞥了一眼苍穹,反而笑道,“天老儿亡吾之心不死啊,哈哈哈。”
他的话,让张煌面色猛变,因为这意味着张解已默认了他是张角的身份。
而就在他要开口之际,却听张解又开口说道,“我儿…下山去吧。”相比较前一句话,此次张解的语气带着几分悲壮而萧肃。
“义父…”张解喃喃说了一句,忽而一咬牙,沉声说道,“孩儿不走,孩儿与义父一同面对就是!”
张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继而,他摇了摇头,轻笑道,“若你可以发挥燚乌十成力量,倒是还可以插手此战,不过眼下…此战非你小辈可以插手的,下山吧。”说着,他猛地一挥衣袖,顿时间,张煌、蔡琰、陈到、李通、徐福、臧霸、太史慈等人皆消失了踪影。
从始至终,第五宫元默默观瞧,而此时,他也开口说道,“唐周、恢恢、输耳,尔等退下山去。”
他话外之意竟然是:别说张煌等人没有插手此战的资格,就连唐周、恢恢、输耳三人,竟也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第五宫元,这个时候你叫唐周走?”
“第五老儿,你可莫要小瞧本大爷!”
唐周与输耳不约而同地表达了不满的心思,可谁想,第五宫元闻言后轻哼一声,忽然间天空有无数道响雷划破苍穹,仿佛此刻的第五宫元便是代表着天道,他的话,便是天谕!
这不,纵然是唐咒与地剑输耳,亦被吓地面如土色,在天剑恢恢的拉扯下,三人赶忙按照原路返回,离开了此地。
终于,峰台上就只剩下张解与第五宫元二人,毋庸置疑,这是整个时代最强的两位半仙之人的照面。
“此战已定!…你输了,张角。”
“未必!”
“轰隆——”
整座幻空山,分离崩溃。
第一百四十七章 根源
“轰隆——”
高耸入云的幻空山,就那样支离破碎,一块又一块巨大的山石从山体分离,掉落在下方那巨大的钜鹿泽中,溅起巨大的浪头。
明明本应该是晴朗的天气,然而此刻的天空,却绝不能以正常来形容,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一波波惊鸿般的白雷如怒涛般笼罩着整个幻空山,与那从幻空山山体上席卷而出的,赤血色的雷霆死死纠缠着。
忽然,那两种颜色不同的白雷与赤雷化作了两条腾空的怒龙,巨大的身躯盘横在幻空山的山体上,一边将偌大的山体倾轧地支离破碎,一边怒吼着相互撕咬着,那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压迫力,纵然是唐周、天剑恢恢以及地剑输耳,也只感觉心中一阵发毛。
“乖乖,吓煞输耳大爷了…”
瞠目结舌地远远瞧着这一幕,地剑输耳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本来他还对第五宫元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赶下山而带有几分不满,觉得是第五宫元小瞧了他们,可如今亲眼瞧见这一幕,他这才冷汗淋漓地暗暗庆幸,庆幸他们早早地下了山。
这等非人的战斗,那绝对不是凡人能够抵挡地住的,就算他输耳有成为半仙之躯的潜力,要匹敌这等强劲的威力恐怕也要再十年左右的光景。
第五宫元与张解,这两位绝对算是当时代最厉害的两位半仙之人,他们的拼斗整整持续了有一炷香工夫,期间两种大相庭径的雷霆将整个天空染地半白半赤,仿佛天空都要被它们所割断。
轰隆一声,整座幻空山直接碎了大半。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甚至就连四周的天空,那明明空无一物的悬立空间,竟也变得仿佛水晶、玻璃般,咔嚓咔嚓地崩碎,随风飘散。
异象崩溃了!这片由大自然巧然天成、鬼斧神工般的幻境,终于在两股强大的力量面前崩碎了。
“呼——”
一阵微风拂过三人脸庞,第五宫元消瘦的身子显现在他们面前。与方才相比,这位大汉朝的国师此刻显得狼狈许多,身上的青苍祥云道袍随处可见被雷霆劈中的痕迹,散发着丝丝焦味。但是细瞧这位方仙道的掌教,却不见有什么伤势,顶多看起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比起以往虚弱一些罢了。
[好家伙!在经历了那等惊天动地的厮杀后,这老小子竟然只是面色稍稍显得虚弱些罢了…不愧是有天道庇佑,强得令人发指。]
暗暗咽了咽唾沫,地剑输耳竟是不敢再向之前那样直呼第五宫元为“第五老儿”,舔舔嘴唇表情异常地问道,“那个…国师,解决了?”
第五宫元此时正默默吸气呼气调理着气机,闻言瞥了一眼输耳,面无表情地说道,“未得全功,张角负偶顽抗,以赤雷击碎幻境,欲趁机与贫道共葬于此,玉石俱焚…”
唐周、天剑恢恢与地剑输耳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愣了。
张角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欲与第五宫元玉石俱焚,可第五宫元竟抢先一步脱困而出,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不是意味着,纵然是有天道庇护的第五宫元,实际上也并非是不死之身…
他,也会死!
一想到这里,三人的胸膛不由得变得火热,倒不是说他们对第五宫元心怀着什么歹意,只不过是第五宫元平时展现的实力太过于强劲,尤其是方才,致使唐周、天剑恢恢与地剑输耳下意识地将他划离了凡人的范畴。如今乍一听第五宫元自灭威风的话,他们又岂能做到无动于衷?
第五宫元倒是并没有在意三人怪异的眼神,眼下的他,用全部的神识扫过附近一带所有的活物,只要张解有任何逃离此地的迹象,他立马会化作清风追杀过去。想想也是,刨除这片天然存在的幻境在,作为天道代言人的第五宫元要找一个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