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第五宫元意料的是,他的神识终究也没有扫到重伤的张解逃离此地,哪怕是用遁法的痕迹也没有找到。
随着原本高耸如云的幻空山陆续崩离,化作无数的乱石葬入钜鹿泽,第五宫元面无表情的脸色逐渐好看了许多。
这时,天剑恢恢在旁皱眉问道,“国师,那真的是张角么?…即是张角,为何唐周迟迟难以相认?”
听了这话,唐周亦目不转睛地望着第五宫元,希望得到答案。毕竟他方才在瞧见那张解时,也不觉得那就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太平道领袖张角,虽然说感觉上的确有些熟悉,但是,的的确确是两个不同的人。
何以第五宫元这般断定?
见天剑恢恢与唐周皆疑惑地望着自己,第五宫元沉吟了片刻,这才幽幽地叹息道,“此乃张角金蝉脱壳之谋!”
“…”唐周三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第五宫元,因为他们知道第五宫元还未说完。
果不其然,第五宫元在望了一眼远处的幻空山后,沉声说道,“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一啄一饮莫非前定,大汉朝至如今这等疲弱属定数,太平道起事注定失败亦属定数,天道之下,莫非棋子,所谓罔替,亦不过是无数棋子环环相扣,推演之后…十五年之前,张角侥幸获得三卷仙书,勤加研习,练就一身强横道法,那时的他,就已经晓得他日后会创立太平道,并且太平道也终将覆灭…”
“既然明知此事,那为何张角还要创立太平道?”地剑输耳忍不住疑惑问道。
“因为此乃定数!”第五宫元幽幽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张角极赋睿智,他明白他所创立的太平道不过是天道欲借他之手,向愈加疲弱腐朽的大汉朝注入一丝活力,以免大汉朝在气运未尽时便自毁于萧墙…他只是一枚棋子,贫道明白,他也明白…他欲反抗,但是,睿智的他很清楚身为凡人的他注定无法抗拒天道的幕后推手,因此,他选择了暂时的顺从…此人真乃天纵之才,苦思冥想之下,终于被他抓到了一个破绽,一个天道的破绽…”
“…”唐周、恢恢、输耳三人闻言面色一震,显然是被这番话所震惊了。
天道,竟也有破绽?!
“不错!纵然是天道,亦有破绽!因为天道只重大势,不论小节。”第五宫元面色一顿,沉声说道,“在这一桩桩环环相扣的历史进程中,他张角并不需要当面与天道为敌,他只要以巧力改变其中一个环节,或者几个环节,那么,整个历史进程便会彻底改变…可问题是,活在天道‘天目’之下的凡人,未得生便知其死,如何欺瞒天道?”
“张煌…”听到这里,地剑输耳的脸微微有些变色。
“不错,正是张煌!”第五宫元望了一眼地剑输耳,正色说道,“太平道因为张角的死而覆灭,但张角却并非因为太平道的覆灭而死,他张角的死,是定数!是天道定下的,而这,恰恰便是张角最希望改变的最关键一环。…起初,张角将希望放在张煌身上,希望张煌可以改变他在天道推演的历史进程中‘必死’的关键一环,毕竟此子乃这世间唯一的变数。…但是,张角的睿智,注定他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对此事毫无所知的稚子,于是,他暗中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越听越投入的唐周皱眉问道。
“…”第五宫元深深望了一眼唐周,沉声说道,“我玄门道家有一门法术,叫《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唐周闻言一愣。
身外化身,指的是用道法凭空变出一个与本尊一模一样的身体。若不额外灌注道力,那充其量就是一个障眼法般的幻象;可若是额外灌注的道力,那么,身外化身那就是比剪纸为人、撒豆成兵更加玄妙而厉害的道法,毕竟前者变出来的是同样拥有道力、可以施展种种道法的化身,可不是剪纸为人、撒豆成兵那种弱不禁风的傀儡小卒子可比。
“依靠身外化身就可以逃过‘必死’的一环?”唐周表情怪异的问道。
面对着唐周的疑问,第五宫元反问道,“寻常的身外化身当然办不到,可若是那张角在额外向化身灌注道力的同时,将自己一部分的意识也分离了出去呢?”(觉得孩子在浴缸里游泳动作相当搞笑的小雷语:道书很早就有神识与意识的相关理论,其中神识为先天,意识为后天。婴儿刚出生的时候,灵智未开,神识占据主要地位;而随着婴儿渐渐长大,开启灵智,逐步产生了自我意识,神识便随之衰弱。所以说,一般道人修道修的是先天之境,也就是神识。据作者初步了解皮毛,神识基本上就是一个万能的存在,啥都能做。)
“一部分的意识…”唐周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要知道像什么意识昏迷、意识混乱,那都是后世的说法,在古代就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失魂。常常可以见到一些小说中的主角在穿越后装失忆,弄得一副意识混乱的样子,然后别人就会说,你这小子是不是得失魂症了。
由此可见,人的意识,它就是魂!(这样解释的话,魂应该是后天形成,那魄是什么呢?只是据说魄应该是依附于身体的,因为它很沉,很轻盈的魂不一样。具体如何,作者还在钻研解析资料。)
也难怪唐周变颜变色,毕竟第五宫元的话是在说,张角将自身的魂分割成了几部分,将它们与道力一同灌注到了化身当中。虽然说这种解释听着叫人毛骨悚然之余亦目瞪口呆,但是细细推敲起来,倒是可以解释为何那张解在感觉上颇为接近张角,但是与张角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张解、张臶、张让…倘若贫道没有猜错的话,张角定是将自身全部的精华平分给了这三个人。张让作为大汉朝皇帝身边的十常侍,党同伐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显然易见,张让是继承了张角的‘恶念’;而张臶具一身强大的道力,却无丝毫贪欲,无私为钜鹿等地百姓治病,显然是继承了张角的‘善念’。…如此看来,那张解也不难猜测了,他必定是继承了张角的‘自欲’,即‘执念’,换句话说,他才是最最关键的一人,刨除了他,就算贫道杀那张臶上万次,也改变不了…”
说到这里,第五宫元意识到身边的三人并不知这个世界已重置过三万六千回,遂当即住口,依旧目视着那坍塌大半的幻空山。
刺眼的雷霆渐渐消散,紧接着,天空中的乌云亦陆续散开,终于有几缕阳光照在方才有如黑夜一般的钜鹿泽上。此时再看幻空山,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峦,竟在第五宫元与张解的道法争斗下成为了最直接的牺牲,被强大的力量彻底击碎崩塌,被击成了无数乱石,葬入了广阔的钜鹿泽水下,卷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漩涡。
可即便如此,那张解依旧没有露面,仿佛他也明白他此番必死无疑,也不再做无谓的反抗。
[你…真的就这样认输了么,张角?]
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远处,第五宫元在心中喃喃说道。虽然他并不相信有胆量逆天而行的张角会如此轻易地叫他得手,叫他赢得这场劫争的最终胜利,但是最为关键的“执念”张解毫无异动,第五宫元也猜不透张角之前究竟盘算着什么。
天象证明,似乎就算是天道,也认定这场劫争是他第五宫元赢了,因此,此地乱糟糟的诡异天象逐渐退散,但是具备凡人睿智与直觉的第五宫元,却隐隐感觉此事还哪里有些蹊跷,但遗憾的是,就算是他也说不上来。
第五宫元不会知道,被他以及天道认定已经彻底输了的张解,此时正拖着重伤难治的身体,艰难地靠着一块石头坐下,嘴角挂着几分莫名的冷笑,对幻空山山体的轰然崩塌而视若无睹。
忽然,在他前方的山泥地一阵涌动,随即,一大滩烂泥涌了出来,迅速地塑形成一个人,骇然便是曾经在广陵郡暗助张煌等人杀死了叛军主帅申荥,随后又在钜鹿县附近偷袭杀死了张臶的,那个让张煌怎么也看不透底细的神秘斗篷人。
“煌儿…”张解的眼中闪过一丝代表着诀别的哀伤,旋即,他抬头望向已走至跟前的那名那名神秘斗篷人,悲哀的眼神逐渐被绽放着丝丝神采的坚毅所取代。
“之后…就一切都拜托你了。”
诚恳而饱含期待地留下一句嘱咐,张解徐徐地闭上了眼睛。
“…”神秘斗篷人默默地单膝跪地,低着头向张解行了一礼。随即,他站起身,右手猛然抓入了张解的胸膛。
从始至终,皆瞧不清这个神秘而不知底细与模样的家伙究竟是什么表情。
“轰——”
记载了张煌十五年记忆的幻空山,终于彻底崩溃,整个葬入了钜鹿泽底。
从此,钜鹿泽不复有山。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散!黑羽鸦!
“轰隆隆——”
载着张煌十五年回忆的幻空山,最终在他与蔡琰、以及众黑羽鸦们的眼前,全盘崩塌,整个葬入了钜鹿泽底。
“义父…”
张煌的眼眶中产生了几许湿润,纵然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但是那丝毫不妨碍他将张解视为亲父一般的存在,然而这位抚养了他一十五载、传授了他种种玄妙厉害道法的义父,最终也没能如他所期待的那样,从崩塌的幻空山逃生出来。
“老大…”
“首领…”
“阿煌…”
黑羽鸦们以及蔡琰望着满脸难以置信之色的张煌欲言又止,尽管他们想安慰安慰张煌,可是,却久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他们还能说,你义父吉人天相,定能逃脱升天?
但凡是亲眼目睹方才那场惊天动地拼杀的,那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要知道那一白一赤两条由雷霆变作的怒龙相互撕咬的惨烈景象,哪怕是眼下依然让他们感觉后怕,感觉心悸。
那根本不是他们这等凡人可以插手的战斗,他们充其量只能远远地看着,无助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
眼瞅着张煌脸上呆若木鸡的表情逐渐被浓浓的痛苦与悲伤所取代,众黑羽鸦们心中亦不好受。
忽然,张煌眼神微变,喃喃念叨道,“第五宫元…”
众人心中猛然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这才依稀瞧见巨大水泽的对过,在大概两三里远的地方,第五宫元与唐周、天剑恢恢以及地剑输耳站在一起,仿佛也在关注着崩塌的幻空山。
李通等人胸腔内那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口干舌燥、通体燥热,这是在感受到最恐怖的恐惧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征兆。
“嘎嘣、嘎嘣…”
心中的仇恨,使得张煌一边恨恨地怒视着远方的第五宫元,一边将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他的这股憎恨,无疑引起了第五宫元那一行人的注意,毕竟这四人堪称是现阶段天下最强战力的前几位,尤其是一手促成了张解亡役的第五宫元,那更是深不可测。
“哇喔,那小子好强的杀气…”
地剑输耳在旁说着风凉话,但是却没有出手的意思。或许,虽然他依然还是觉得张煌这个变数有可能会影响到天道的运作,是必须除掉的恶之根源,但是此时此刻,他也没想过在除掉了张解后再杀死张煌。反正在这位输耳大爷看来,若他一心想要杀死张煌,纵使张煌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既然如此,何不稍稍网开一面,让这个人子有吊丧其父的时间。
反倒是天剑恢恢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主动问第五宫元道,“国师,那个小子…如何处置?”
第五宫元闻言遥遥望向了远方的张煌,起初他并不能理解为何天道将张煌定义为这场“劫争”中至关重要的“劫子”,但是此时此刻,他多少已经有些明白,因为若不是张煌,他根本无法找到张解这个张角最关键的“执念”分身,无论之后怎样处理,最终迎来的也无非就是重置世界的定局。这是他在那三万六千次世界重置中得出的结论。
张煌并非不能杀,问题是在没有引出张解的情况下,杀了张煌就等于断送了找到张解唯一的途径,而张解作为张角众化身中最关键的“执念”化身,若他始终未与第五宫元发生最直接的接触,那么被张角钻了空子的天道只能默认张角与第五宫元的这场劫争没有完成,从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将世界重置。
换而言之,张煌这枚“劫子”便是钥匙,开启这场第五宫元与张角这场“劫争”的钥匙!
这是第五宫元在最近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至于在除掉了张解后,那张煌该如何处置,不得不说就连第五宫元也心生了迷茫。
倒不是说第五宫元对除掉了张解后产生了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他处于天道代言人、代天监御苍生的这个位置上,杀什么人或者做什么事,已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心理上的负担,可以理解为,这位半仙人的存在已经超脱了凡人“恩爱情仇”的情绪范畴,他所关心的,所在意的,就只有整个天下的大势。
也正因为这样,第五宫元并不会因为他曾经在雒阳见过张煌一面而对他网开一面,他所关心的,只是“这会儿”究竟是不是顺手除掉张煌整个天道下另外一个不安因素的最佳时机。
在第五宫元看来,虽然说这一回他终于有了巨大的进展,非但洞察了张角生前所谋定的阴谋,还除掉了张解这个关键性的“执念”化身,但是说到底,他如今无非也只是除掉了张解与张臶,即张角的“执念”与“善念”,还剩有张让那么一个张角的“恶念”化身。虽然说他与张让接触过几回,甚至还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私下约定,但这并不能保证什么。
在这种关键时刻杀了张煌,若是没事还要,可倘若历史进程再一次重置到十七年前张煌初次出现的时候,那恐怕第五宫元死的心都有了,纵然他是苍天的代言者。毕竟说到底,这一回是他离胜利最近的一次机会,容不得第五宫元不谨慎再谨慎。
基于这个原因,第五宫元对张煌在远处的怒视无动于衷,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幻空山陷沉在钜鹿泽水底的位置。
这个举措无疑表示着,他默许放过了张煌,并且不容许旁人再插手干涉。
而见此,天剑恢恢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瞥了一眼唐周,轻笑说道,“唐周,看来你重得燚乌的日子,还得延后呐。”
“哼!”唐周冷笑地望了一眼天剑恢恢,淡淡说道,“不过是一头扁毛畜牲的妖魂罢了,多一只,或少一只,唐某并不在乎。”
天剑恢恢愣了愣,因为他感觉唐周的语气并不像是在说谎,这是否意味着,唐周其实还留着更大的底牌?
“…”
不知为何,地剑输耳感觉身边的气氛有些诡异。他迷惘地转过头来,却发现天剑恢恢与唐周皆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对方,甚至于就连第五宫元亦回头瞥了一眼天剑恢恢与唐周,仿佛这三人的关系以一个微妙的局势维系着,以至于看了半天,地剑输耳怪异地觉得自己似乎有种变成了局外人的错觉。
“走吧…”
这句话并不是第五宫元他们说的,而是另外一边的张煌说的。
他的话,让黑羽鸦们着实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张煌被憎恨冲昏头脑,不自量力地冲过去找第五宫元那一行四人报仇。那可绝对是自寻死路的做法,那四人中随便一人,便拥有着叫他们尽数葬身在此的恐怖力量。
而在松了口气之后,黑羽鸦们心中便萌生了强烈的羞惭与愧疚。
按照他们黑羽鸦誓言,众兄弟有福共享、有祸同当,且不说对面唐周与地剑输耳都算是他们无法化解恩怨的敌人,单是那大汉朝护国仙师,方仙道掌教第五宫元,便是他们按照誓言必须得面对的仇敌。
这个家伙杀了他们黑羽鸦老大张煌的义父,与张煌结下了不同戴天的杀父之仇的同时,也等同是与黑羽鸦当中的所有人结下了这个血海深仇。
但问题是,第五宫元太强大了,这个人的强大完全超乎众黑羽鸦们的想象,甚至是超乎了他们对整个天下的认识。
要报此深仇大恨,谈何容易?
因此,无论是张煌还是李通、陈到、徐福、臧霸、太史慈等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此事,但是他们心中渴望变得更大强大的念头,却已在此刻,在他们心中不可阻挡地扎根发芽。
一行人沉着脸默默地离开了钜鹿泽,无论是谁,脸色都阴沉地可怕,吓地蔡琰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这一走,就不知走了多久,一直到众人已远远离开了钜鹿泽的境内,走在最前头的张煌这才停下了脚步,双肩颤抖着,低声说道,“都…忘却今日发生的事吧。”
臧霸等人闻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张煌的背影。因为张煌所透露出的讯息,明显是不希望他们插手其中。
不由得,李通等人为方才自己在张煌决定离开后那松口气的举动而羞臊地满脸通红,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们满腔的愤懑。
“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史慈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滞重,他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张煌说过话。
望了一眼众兄弟满脸通红但眼神愤懑的表情,张煌愣了一下,哂笑说道,“众兄弟们误会了,我没有看不起大家的意思…我黑羽鸦,同心同体,就算我逼你们不许插手这件事,相信诸位兄弟也不会答应的,对吧?”
“…”听张煌这么说,众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许多。
“那首领的意思是…”徐福试探性地问道。
张煌闻言长长吐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之所以暂时忘却,是因为,咱们,都太弱了…不光是你们,我也是…”
众黑羽鸦们浑身一震,低着头默然不语。
“…解散吧。”
“什…什么?!”众黑羽鸦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张煌。
“老大,你…你说什么?”平时嬉皮笑脸的李通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说…”转过头目光炯炯地望向众黑羽鸦们,张煌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今日,咱黑羽鸦…解散!”
此言一出,李通、陈到、臧霸、徐福、太史慈几人均是涨地面色通红,神情激动。
而就在这时,却见张煌抬手阻止了众人要开口的举措,继续说道,“是暂时解散!…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咱们都显得有些洋洋得意了,但是,这个天下还不是我等可以纵横无阻的…我义父的仇,我终有一日要去报,但不是眼下。如今的我,太弱了…接下来,我会想方设法,更加勤奋刻苦地增强实力,并且…希望众兄弟们也是如此…”
听到张煌最后一句话,方才还神情激动的众黑羽鸦们顿时就平静了下来,他们显然已经明白了张煌的想法。
“待我有一日已有资格迎战第五宫元,待有一日诸位兄弟皆已成为一方豪杰…那时候,我会登高振臂一呼,介时,希望众兄弟们,借力量与我!”
张煌面色凝重地伸出来,平举拳头。
李通、陈到、徐福、臧霸、太史慈对视一眼,伸出手,用拳头死死抵着张煌以及其他兄弟的拳头。
“啊!…同生共死!”
说罢,六个人哈哈哈大笑着,旋即,在一阵久久的对视过后,黑羽鸦六人同盟暂时宣告解散,六个人朝着彼此重重抱了抱拳。
“诸位兄弟,珍重!”
“珍重!”
狠下心,众人转身朝着四面八方离开,只剩下张煌与蔡琰依旧还站在原地,目送着其他人逐渐远去。
良久,蔡琰幽幽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似这般诓骗他们,恐怕日后你等兄弟都没得做…”
张煌闻言一愣,旋即苦笑说道,“你看出来了?”
蔡琰默默地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地说道,“第五宫元乃大汉国师,其余三人也皆是身份尊贵之人,若要与他们四人交恶,朝廷必定不会视若无睹。你要杀第五宫元报杀父之仇,就得做好与整个汉朝为敌的打算…也就是,犯上作乱…”说着,她瞧了一眼张煌,幽幽道,“你那几位兄弟皆是有门户的人,你是不想因此牵连他们,叫他们落得个乱臣贼子的下场,是么?”
张煌苦笑了一下,似乎是默认了。
见此蔡琰幽幽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那几位兄弟皆是重情重义的义士,你这样…唉。”
“大不了日后相见被他们暴打一顿。”张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旋即自嘲道,“前提是,还有‘日后相见’的机会…找第五宫元报仇,怎么想都觉得没什么赢面。”
“不错!”一个声音在旁附和道。
张煌没反应过来,闻言苦笑道,“昭姬,有必要这么打击我么?”
话音未落,就见蔡琰面色有些惶恐地拉了拉张煌的衣袖,低声说道,“不是奴家说的…”
“什么?”张煌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方才的声音并不像是蔡琰。他猛然站过头,却惊愕地瞧见,有过两面之缘的太平道实际上的一把手张梁,正站在他的身旁,望着远去李通等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