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从旁边步兵的手中夺过一柄长枪,硬着头皮孤身朝着不远处的黄巾士卒冲了过去。
“还有不怕死的?”
有一名黄巾士卒注意到了周阳的举动,当即与附近几名同伴一起向周阳展开了攻击。
一时间,五六颗硕大如人颅并且熊熊燃烧着的火球呼啸着朝着周阳砸了过去,面对着这等险峻,纵然是周阳也不由惊骇地面色发白。
“吼!”
来不及细想,只见周阳厉喝一声,周身猛然迸射出一团灰蒙蒙的诡异气雾,在这团不停翻滚的气雾中,一头通体紫黑的碧眼巨猫尖叫着蹿了出来,用长有锋利爪子的猫爪抓牢了地面,冲着对过的黄巾士卒们龇牙咧嘴地低声咆哮起来。
然而瞬息之后,无论是周阳还是这只诡异的巨大黑猫,皆被那五六颗火球给砸中了。登时间,周阳所在之地化作了一片火海,将其吞噬其中。
“曲侯大人——!”
附近瞧见这一幕的北军步兵们悲愤莫名地大声喊道。
但是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他们的悲凉呼喊截然而止。
“瞎叫唤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呃?”
在无数北军士卒不敢相信的目光下,中曲曲侯周阳站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当中,一脸惊讶与意外地望着自己的右手。由于过度惊讶,他甚至没空去理睬铠甲下摆位置的那一簇小火苗,任由它呼哧呼哧地烧着。
[虽然并非全部挡下来了,但是…意外地不觉得有多少疼痛…]
随手拍灭了身上的火焰,中曲曲侯周阳望了一眼同样对此目瞪口呆的那些黄巾士卒,旋即抬头望向了头顶上已幻化成形的武魂虚影。
“真可真是…意外了!”本想以自己的行动来激励麾下士卒的中曲曲侯周阳,他忽然发现自己机缘巧合找到了可以破解黄巾军妖术的办法。
不过对此并不肯定的他,还是决定先尝试一番。
于是乎,打定了主意的他迅速朝着一名黄巾士卒冲了过去。
面对着周阳的迅速接近,那名黄巾士卒面色大惊。要知道他们即没有北军士卒那样结实、健壮的体魄,也从未涉及过对刚体的领悟,身体素质颇为羸弱的他们,如何敌得过一名拥有强大实力的北军营部曲侯?
下意识地,这名黄巾士卒便朝着周阳甩出了一张火符,这枚火符迅速地变成一颗硕大的火球,朝着周阳砸了过去。
而这一次,周阳非但没有闪躲的意思,他甚至没有减速,在朝着前方快步奔跑的同时,瞧准时机左手一甩,竟骇人听闻地将那颗硕大的火球给砸碎了。随后,火球被砸碎后溅落的火焰,也丝毫没有减缓周阳的速度,还没等那名黄巾士卒反应过来,他已冲到了对方面前。
“你…”那名黄巾士卒恐怕还是第一回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单凭左手便硬生生将他的道术给击落,抬起手目瞪口呆地指着周阳。
“嘿!…不痛不痒!”冷哼一声,周阳枪起枪落,凭借枪尖的锋利割断了对方的咽喉。
附近几名黄巾士卒见此亦是吃惊,纷纷围攻而来。然而无一例外地,周阳在凭借自身肉体抵挡、击落了对方的道法后,逐一将其击毙。
“原来如此…”望了一眼脚下几名黄巾士卒的尸体,中曲曲侯周阳冷笑着翻身跃上一匹二度失去主人的战骑,振臂喝道,“寻常士卒退下,掌握有武魂的都伯、曲将、军侯上前。…武魂,可挡贼众妖术!”
步兵营士卒当中许多都伯、曲将、军侯们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面露狂喜之色,但最终,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无一例外地变成了狰狞。
“啊——!”
“吼!”
“黄!”
以血还血,但凡是在附近的,掌握了武魂的步兵营将士们,皆在周阳一声号令后杀了上来。顿时,一头头千奇百怪的魂物伴随着阵阵诡异的翻滚雾云,赫然立于这片土地之上。
正如周阳所判断的,武人的武魂竟对太平道信徒的道术有着极强的抗拒力,虽然并不是说全部抵免,但是威力微弱到顶多只是灼伤程度的火咒,又岂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杀!”
十几位掌握了武魂的步兵营将官,结伴朝着那些黄巾士卒们杀了过去。
面对着这些竟然连火咒都可以抵挡的人形怪物,方才还有些得意洋洋的黄巾士卒们顿时面如土色,瞬息之间竟被杀死了足足三十余人。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几乎没有丝毫的伤亡。
“方才杀我军弟兄很痛苦吧?混账东西!”步兵营前曲军侯彭厚终于带人赶到,在了解情况后孤身杀入敌军当中,一枪便砸碎了几名黄巾士卒的脑袋。
“走…快走!”
面对着这群无法用妖术杀死的怪物,黄巾士卒们能做的也只有逃走了。倒不是逃跑,而是向张煌那边靠拢,毕竟这些都是意志极为坚韧的太平道信徒,并不会因为同伴的牺牲而动摇心中的信念。
“怎么回事?”队形后方的减员,让得知此事的张煌感觉有些不对劲。毕竟在此之前,他麾下四百骑黄巾那可是彻底压制住了此地的步兵,然而短短片刻工夫,何以北军步兵一方的声势反过来盖过了他们?
杨奉闻言后立即调查了此事,将这件匪夷所思的告诉了张煌。
“小天师,大事不好!不知为何北军步兵的将官们竟可以抵挡火咒的威力…火咒砸在他们身上,效果微乎其微!”
“什么?”张煌听闻此事亦是面色微变,下意识地转头,仔细地瞅着后方。良久,他才逐渐瞧出了端倪。
[那些像影子一样的异兽…武魂?难道武魂可以挡道术?]
逐渐感觉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张煌,他此时忽然想起了孙坚。记得他在雒阳被孙坚追击时,孙坚也曾毫发无伤地踏出了他用道术变幻出的火海,在唤醒武魂的情况下。
“不妙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张煌心中咯噔一下,因为无论是减免还是完全豁免道术的威力,都无法改变他麾下四百名原太平道信徒再不是无法阻挡的事实。唤醒了武魂的北军将官们,他们的实力可不是这些原太平道信徒可以抵挡的。要知道,就算是张煌本人,在未唤醒武魂燚乌的前提下,实力充其量也不过只是北军的军侯、曲侯级别而已,更何况是他麾下的士卒?
“突击!…冲过去!”
张煌满脸急切地下达了突击的命令,他愈发感悟到,若是不出奇兵、不出奇招,他麾下的黄巾军士卒们,是决然无法战胜北军的!
北军的底蕴…太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北军反制
“步兵营中曲曲侯周阳大人,卢帅命你不得在此阻击贼众!”
就在步兵营中曲曲侯周阳正准备带领着那一干都伯级别以上北军士卒继续追击张煌所率的四百黄巾伪骑时,他忽然被一名从中军帅帐赶来的官骑给拦住了。
“什么?”周阳听闻这条将令神色一愣,手指着远处的张煌等人,龇牙低声咆哮道,“你的意思,是要老子对那群贼子不管不顾是么?”
不得不说那名官骑也是不愧出身名门,尽管心中因周阳的恐吓稍稍有些畏惧,但他的表情依旧镇定,低声补充道,“曲侯大人放心,卢公已设下妙计,定能将这群贼子尽数擒杀,不至于放走一人!”
“…”周阳用冰冷的眼神审视着这名隶属于主帅卢植的亲近官骑,冷冷说道,“你这小儿,你可知这些贼子杀我多少步兵营兄弟?…用不着卢公妙计,周某亦能将其除尽!”
说罢,周阳一夹马腹便要朝前而去,却不想那名官骑再次策马挡在了他战马跟前,面色阴沉地质问道,“曲侯大人,莫非是欲背弃帅令?!”
听闻此言,周阳面上一寒,神色更是变得冰冷,咬牙切齿地低沉道,“若是周某违背帅令,顷刻过去杀了那张白骑,你待如何?”
只见那名官骑面色一改,含笑说道,“当为曲侯大人庆功!”
“…”周阳闻言面色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这时,又见该名官骑语气一转,低沉说道,“但倘若因曲侯大人的冒进而坏了卢帅的大计,致使那张白骑从容脱逃,相信就算是卢帅宽厚不予处置,曲侯大人恐怕也对不起众多牺牲的步兵营将士吧?…仅因曲侯大人一念之差,反而叫贼子走脱!”
“…”周阳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
见此,该名官骑驾驭着胯下战马靠近了周阳,抱拳低声说道,“请曲侯大人稍安勿躁,曲侯大人须知,杀死寻常小卒无足轻重,卢帅,希望能…除掉‘首恶’!”
“首恶…”周阳下意识地望向了远处身先士卒的张煌,皱眉思忖了片刻后,满脸怒意的神情倒也逐渐缓和了下来。“卢公是希望…除掉那‘张白骑’?”
“正是!”官骑走上前一步,附耳对周阳说出了卢植对屯骑营与射声营做出的安排布置。旋即,他压低声音对周阳说道,“卢帅希望周阳大人稍缓几分力,放那群贼子前往偷袭帅帐…”
“诱敌深入之计么?”
“正是!”该名官骑闻言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此贼军眼下尚在我军营地外围,倘若贼欲撤退,我军没有长水营与越骑营两军骑兵相助,很难做到除恶务尽,十有八九会被那张白骑走脱。可若是将张白骑放入我军腹地,待时射声营尽出,步兵营再断其归路,此贼必死无疑!…谋算一个单凭些许人马却有胆量二度袭击我军的贼将,还需谨慎处事务求全功才好啊!”
“…”周阳闻言后沉思了半响,这才缓缓点了点头,招来一名传令兵,对其低声嘱咐了几句。大意无非就是叫麾下的步兵营将士暗中放水,放张煌一行人前往袭击他北军中军帅帐罢了。
“曲侯深明大义!”见周阳终究是听从了,这名官骑不适时宜地抱拳称赞了一声。
“哼!”周阳自嘲般笑了笑,旋即,他好似想起了什么,转头望着眼前这位担任主帅官骑职务的年轻人,饶有兴致地问道,“小子,你叫什么?”
“回曲侯,在下凉州敦煌郡人士,张猛!”
“凉州敦煌?张姓?”曲侯周阳闻言微微一愣,惊讶说道,“你与‘凉州三明’中的张奂大人,似是同乡?莫非是张将军的族人?”
话音刚落,就见那官骑脸上露出几许自豪与崇拜,抱拳说道,“乃…家父也!”
“哦…呃?”
且不提周阳被官骑张猛的出身惊骇地当场瞠目结舌,且说张煌这边。
由于步兵营中曲曲侯周阳下令麾下将士暗中放水的关系,张煌与他麾下那近四百骑黄巾士卒终究还是突破了步兵们的阻截,径直杀向北军的中军。
北军的中军,正是屯骑营。
然而,这支在战场上或许能够逆转整个战局胜败走向的劲旅,在眼下这种环境下却丝毫起不到作用。这不,让张煌率领着人马杀进去时,迎面遭遇的却是一支没有身披甲胄、没有骑从、甚至连战马都没有的“重骑兵”。这支狼狈的重骑兵死死护卫着那一块马厩之地,对向他们杀来的张煌一行人,并没有主动出击。
当然了,这个举动对于屯骑营的骑士而言并没有什么错误,毕竟他们是重骑兵,但是在这种狭隘的环境下,他们根本展现不出应有的实力。因此,他们选择了保护己方的铠甲、军队、战马,而不是选择出动阻击张煌等人,这一点是没有做错的。
但问题是,此地乃是北军的中军,是一个营寨的中心处,就连帅帐也设在此地。因此,很难想象一支军队竟然会坐视敌军袭到此地,不想着主动出击阻击敌军,却只顾着保护己方的军备。
“…”不经意地,本来冲在最前面的张煌似有察觉地放缓了战马冲锋的速度,神色不定地望着远处对他们虎视眈眈但是却并不上前阻击的屯骑营骑士。
旁边郭泰见此有些不解,亦放缓了速度,急切对张煌说道,“再过去便是北军的帅帐了,小天师为何在此处耽搁?”
张煌不为所动,依旧注视着那些举动“诡异”的屯骑营骑士。依他看来,在这种突发的紧急状况下,屯骑营的骑士会做出的举动应该是誓死守卫帅帐,而非是死守着他们的军备,仿佛…仿佛他们根本不在乎帅帐的安危一样。
“撤!”一个让郭泰、韩暹、杨奉等人难以置信的词从张煌嘴里迸出,惊呆了附近好些黄巾军士卒。
“为何要撤?”黄巾将领郎平冲了上来,一脸难以理解地说道,“面前不远便是北军的帅帐,天大功勋唾手可得…小天师竟说要撤?!”
在旁,卞喜等八将亦是露出相似的不解之色。
本来他们是不支持张煌贸然夜袭北军营寨的,可如今明明一切顺利,即将杀至北军的帅帐,可这个时候张煌竟然说要撤?
他们不能理解。
唯独人公将军张梁所假扮的严磊似乎也早已意识到了些什么,眼中并无意外、吃惊之色,只是很平淡地听着张煌下达的命令。
“北军有防备。”张煌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附近的黄巾将领们微微一愣。但是一愣之后,他们心中涌出了更多的难以理解。
要知道,就连他们在此之前也不晓得张煌决定夜袭北军大营,在这前提下,张煌竟说北军会有防备?
注意到麾下众将们疑惑甚至是怀疑的眼神,张煌倒是想过要跟他们解释一番,但可惜的是,眼下可不是什么解释的好时机。
“撤!”重复的词从张煌口中迸出,语气比起前一次更加沉重,不容反驳。
很幸运地,如今的张煌已在黄巾军中初步建立威望,因此当他下达如此匪夷所思的命令后,他麾下的将领们纵然心中疑惑怀疑,却也不敢有违,一群人当即拨转了马头,原路返回。
这让得知此事的射声营校尉马日磾微微一愣。
[贼…何以无故返程?莫非哪里出了纰漏?]
“方才贼众经过的乃是中军…”马日磾回顾身边的侍从问道,“你可知中军的屯骑营骑士,他们有何举动以至于惊动了贼众?”
那些侍从们面面相觑,满脸疑窦地回道,“没有啊…鲍鸿大人行事相当稳妥,故意叫麾下骑士做出来不及应对的模样,仅着单衣御敌,务求将那群贼众逼至帅帐方向来…”
“没有别的?”
“这个…没有吧。”一名侍从疑惑地说道,“就是下令守好装备…再者为了放贼众过来也没有下令主动出击…”
“不曾下令主动出击?仅守卫屯骑营的铠甲、战马?”听到这里马日磾面色微变,当即打断了那名侍从的话。
“是、是的…想必是鲍鸿大人不希望屯骑营的甲胄、战马被贼子所毁吧,您也知道,屯骑营骑士的铠甲与战马,那可是价钱不菲呢…”
“砰——!”
射声营校尉马日磾重重地一锤拳掌,气恼地说道,“早听说鲍鸿大人重财物,不想这回他竟因小失大!…下令,全军围攻!”
“大…大人,贼众还未冲至帅帐啊…”一名侍从满脸不安地说道,“卢帅的将令乃是,待贼众杀之帅帐附近,再由我军出动围杀贼子…眼下贼众还未抵达帅帐,我等当耐心等候才是。”
“等候?”纵使是马日磾这样温文尔雅的儒士眼下亦露出了恼怒着急之色,闻言不悦斥道,“贼子分明已看穿我军设下埋伏,此时我军再不出动,贼子就跑了!…传我令,全军围攻!”
“…诺!”
“呜呜——!呜呜——!呜呜——!”
仅片刻工夫,中军便响起了代表北军士卒反攻的号角声,数以千计的射声士在虎贲士的护卫下从原来的埋伏点杀出,迅速向张煌那一行数百人围了过去。
而听闻这个讯号,步兵营校尉刘绛,连同尉司马匡闳、假司马魏桀,亦分别从北侧、西侧以及东侧三面杀出。
“怎么回事?为何贼众未至埋伏点?”
察觉到情况与预料的有所出入,步兵校尉刘绛不解气氛地质问着附近的北军士卒。
“似是贼众察觉到了我军的埋伏,预备撤离,是故马日磾校尉命人吹响围攻号角。”
“…”步兵校尉刘绛张了张嘴,半响后无奈地撇了撇嘴。
不过对于北军来说幸运的是,步兵营中曲曲侯周阳随后也带人赶来,断了张煌等人的后路。以至于,虽说张煌等人并没有被诱之卢植原先安排的埋伏地点,但终归也是陷入了北军的重重包围。
眼瞅着无穷无尽的北军士卒从四面大方涌来,郭泰、韩暹、杨奉、卞喜、郎平等人这才惊悟张煌的判断是准确的:北军,果然有所防备!
由人公将军张梁所假扮的严磊见此亦是皱了皱眉,似乎准备暗中做些什么。
而此时,就见郭泰等人齐刷刷地望向了张煌。
“怎么办,小天师?”
所有人,皆下意识地望向了张煌,仿佛张煌已成为他们的主心骨。
“…”张梁愣了一下,本来已松开马缰的右手,竟又抓住了马缰,似乎已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张煌,似乎是在等待着张煌接下来的应对。
第一百七十三章 突围
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张煌身上的时候,其实张煌自己心中也是焦急不安。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算是他麾下的部将们也没猜到他会带着人马前来夜袭北军大营的事,敌对的卢植等人却可以猜到,并且将计就计设下了埋伏,引诱他上钩。
眼瞅着外围的黄巾士卒们或被北军步兵营的步兵所杀,或被北军射声营的射声士所射杀,张煌脑门微微有些渗汗。
诚然,掌握了天遁之术的他张煌自然不可能会死在这里,就算事情当真演变着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也可以凭借“天遁”之术那那无上的遁法逃离,问题在于郭泰、韩暹、杨奉等麾下的黄巾部将与士卒们,没有张煌那般机缘学成天遁术的他们,若是在这般下去,十有八九会被北军彻底歼灭在此。
别看仅仅只是四百人,要知道这四百人集中了张煌麾下冀州平乡黄巾的精英、骨干,毫不夸张地说,倘若这四百人真的全部战死在此,那么接下来的仗张煌也就没必要再打下去了,因为手底下再无可用部将的他,在日后对战北军时将会比之前的钜鹿太守郭典还要窘迫不堪。
除非并州的张牛角与冀州安平国的张宝及时前来支援。
但遗憾的是,那两位无论是谁都不像是会主动来帮助张煌的。再者,就算退一步说,张牛角与张宝都肯带人前来相助,恐怕张煌这边到时候也挨不到援军抵达的时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张煌的眼神极为迅速地审视着四周,力求在这堪称十面埋伏般的铁桶伏击中找到一条能供他与部将突围而出的道路,但遗憾的是,这里的北军士卒实在是太密集,密集到放眼望去尽皆都是,哪怕称其为人海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他张煌了,就算是孙坚亲至,恐怕也无法带领着麾下的部署冲杀出去。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张煌脑门处的冷汗越流越多。
“小天师…”郭泰等人似乎是看出了张煌心中的沮丧与不安,神情也因此难免受到了影响。
可能他们也已经猜到了什么。
“…”望着那一双双原本充满希望如今却逐渐变得暗淡的眼睛,张煌无言地张了张嘴。此时他的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告诫他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否则,否则他好不容易拉起的班子,就要在这里瓦解崩溃了。
“小天师…”郭泰深深地望了一眼张煌,旋即,他深深吸了口气,眼中露出几丝决然之色。
[即便如此,亦要让小天师安然无恙离开此地…]
想到这里,郭泰与韩暹、杨奉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颇有默契地互换了一个眼神。
“小天师…”郭泰转头望向了张煌,就在他正准备说出心中的想法时,却见张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天师?”附近众黄巾士卒愕然地望着张煌,心中诧异这位小天师是不是因为遭遇绝境的关系而患上了失心疯。
就在这时,却见张煌满脸含笑地扫视了一眼附近的部下们,语气轻松地哂笑道,“干嘛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就跟咱们一点活命的希望都没了似的…”
“小…小天师说的是。”杨奉艰难地挤出几分牵强的笑容,可是在望了一眼四周后,那几丝笑容就顿时变成了苦笑。“只是眼下的处境…瞧不出何处才是活路…”
他这一番话,难免让附近的黄巾士卒们心中黯然。
是啊,面对着四周如潮水般涌来的北军士卒,哪来有什么活路可言?
“没有活路?”张煌拍了拍杨奉肩膀,旋即轻松笑道,“既然北军没有活路留给咱们,咱们就自个儿杀出一条活路来!!…这才叫能耐!”
此言一出,附近的黄巾士卒们猛地一震,皆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张煌,旋即,已然变得暗淡的神色顿时又燃了几丝神采。
“小天师心中有主意了?”郭泰满心欢喜地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