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宓指着洛俪:“你…你是洛三娘?”
洛俪微抬着下颌,“难道还有人冒充我不成?”
洛三娘…
洛俪!
她前世的嫂嫂,怎的换了一个人。
梁娥眉才是她的嫂嫂,可怎么成了梁家姑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与前世一样,唯独是洛三娘换了人,唯独应该是洛三娘的梁娥眉成了郑国候的妹妹。
那么,莲花庄内主院藏着的财宝与秘密,会不会被人发现?
梁娥眉显然不认得她。
池宓立时紧张不已,这次前来她可是冲着主院那批财宝去的,得了那批财宝,不仅池家的日子能过后,自己也能扭转命运。她可知道那主院库房除了一箱子价值连城的财宝,还有一箱子唐鹏制作的十件乐器,以纯净、清灵的金玉笛“初识”为始,又以一张名为“传说”的琴为终,件件都是精品,件件声音不俗。
前世时,这一箱子的名器最终成为池宓的嫁妆,也因着这一箱名器,琴王对她另眼相看,认为她来头不俗,造诣不俗。
洛俪问道:“这位姑娘,以前别苑是有出租的先例,可那是主家不用的情况下,只是主院乃一地风水所在、更是福瑞之气汇聚之地,万没有出租的道理。主院曾是我外祖母、亡母住过之地,若是租出去,是对长辈不敬,还请姑娘谅解。
若是姑娘在此无理取闹,我洛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你是窦国舅家的姻亲,可窦国舅也不能纵容姻亲强租别人的院子,你说是不是?”
最后几字带着无尽的威严,似笑非笑,眼神犀厉。
池宓,你重生了,如此真好,我正好与你们池家清算一番前世之账。
前世之时,你们想要的便自可取之、用之,可我如此退让,换来的却是你们的无情无义,更是一杯毒药枉送性命。
池宓心下一惊:这个洛三娘怎与前世不同?人不同,性子不同,就连模样也不一样,真是见鬼了,她以为一切都和以前一样,这一次她定会比前世更为出采,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发现一切都乱了。
她能才惊天下的名曲《传说》早已出名,而真正的作者更被世人所晓。
她以为非自己莫属的男人琴王,依旧未娶,可他似乎已有意中人,而这人不再是自己。
池宓想到前世,洛俪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只是她不知道,那个能对她极好的女子到底是洛三娘,还是面前的梁娥眉,罢了,她只能试试看。她扬了扬下颌,“我是真心来此避暑,只租一月,姑娘开个价吧!五百两如何?”
洛俪勾唇一笑,“姑娘真是有趣!区区五百两就想租我家主院,这个价儿也只租大门外头的凉亭。”
她的话一落,沙家人立时笑了起来。
沙金家的笑得尤其大声,“池姑娘,你当五百两了不起,哼!在我们洛家眼里,可没打上眼。”
沙二嫂道:“是啊!真是自不理力,谁不知道洛家乃是一等一的清贵门第,砸银子都砸到洛家门上了,就算是窦国舅也得给洛家两分薄面,她比窦国舅还要得意不成。”
窦国舅…
池宓心下一沉,她哪里敢也窦国舅叫板,就算是,也是后来嫁给琴王之后,她是亲王妃,凭甚要给窦国舅、窦夫人面子,所以窦夫人说话得意时,她少不得反驳两句。因着这儿,惹恼了池老太太,更让池宪颇是恼怒,骂她是“无知!愚蠢!”那时,她就笑道:“我无知,能比你后宅的洛氏更无知,她被你利用得干干净净,居然还死心踏地待你。”
可最后,池宓才知道自己错了。
待池家如此好的洛氏,居然在临死前算计了池家一把,也因着这儿,池宪败得一榻糊涂,更被五马分尸,而执行命令的人正是梁俊与一个叫卢淮安的酷吏。
池老太太虽是一介妇人,被处以凌迟极刑。
梁俊最后查洛氏的嫁妆,更是将池家一族追债追得倾家荡产,个个沦为奴婢,而池宓因其嫁妆里有洛氏之物,亦同样被咄咄逼人的梁俊、卢淮安追讨。最后,那十件名器的事也曝露出来,也证实了池宓《传说》的真正主人是梁氏,名器的真正主人也是梁氏。
在证据凿凿中,她成了琴王府的笑柄,她成了偷人名曲的贼,更成为琴王府后宅姬妾竞相挤兑取笑的对象。而那时,因为娘家的落魄,因为真相的曝露,琴王以她德行有亏,不配打理后宅、主持中馈,后来据上的侧妃踩在她头上,折辱了她,羞辱她的儿女…
成亦洛氏,败亦洛氏。
洛氏用自己的死,激怒了梁俊这个像狼一样嗜血可怕的男人,她不会忘记,前世临终前,当琴王提到此人时,神色里带着惧容。梁俊无畏无惧,行事高调张扬,可他背后是天隆帝,天隆帝对他宠爱有加、信任有加。
再见前世的人,池宓心绪繁复,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梁俊会因为洛氏之死,像个疯子一样报复池家,甚至不放过她与她的儿女。他就像一个恶魔,虽然现在的梁俊身上没有那股嗜血魔气,她还是觉得可怕。
现在,她知道了答案。
前世的洛氏就是面前的梁姑娘。
此时,她还未嫁,还有着少女的单纯、美好。
前世的洛氏其实是梁俊的亲妹妹,也是梁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妹妹的惨死,直接激怒了他,将他心底的仇恨完全给激出来,所以他疯狂,他要报复,他要让伤过他妹妹的人用百倍的代价来赎罪。最后连池氏族人都不放过,让族人们日夜谩骂、仇恨着池宪母子,甚至发誓不替池宪母子收尸,看他们的尸骨被野狗啃食。
池宓在仇恨、畏惧之间,不敢去看梁俊。
她看梁俊的畏惧、闪躲眼神,没有逃过洛俪的眼睛。
洛俪心下暗道:池宓怎会如此害怕梁大哥?莫不是梁大哥在前世做了什么事,否则如何解释池宓的惧意。
洛俪朗声道:“我再说一遍,主院乃我外祖母、亡母所住之地,恕不外租,更不外借,哪怕此人出价千万两银子,我亦同样拒绝。”
有围观的村民议论着。
更有妇人道:“有钱了不起!那是洛姑娘长辈住过的主院,非租人家的主院,就是在羞辱人家的孝心诚意!”
“不要脸!人家不租,还非要租不可。”
“一看就是不懂孝道。”
洛俪拉着梁娥眉的手:“姐姐,让我瞧瞧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
“好啦!快别取笑我!我这不是来寻找散心。”
姐妹二人手拉着手。
洛俪对素绻道:“着人帮梁姑娘搬行李,西边的阁楼还空着,拾掇一下,姐姐正好入住。”洛俪笑容甜美,眼神无辜透澈。
池宓看着二女的背影,今生的洛三娘不是前世那个,她前世的嫂嫂应该是郑国候的妹妹。
难怪梁俊在前世会变成疯子,完全是为了给他的妹妹报仇。
池宓摇了摇头,不甘心地道:“洛姑娘,我在京北县没地儿可去,能否让我在此借宿两日。”
池宓看着洛俪身边的素绻,前世可没见过这个大丫头,很是陌生。她再看白芷,瞧着面熟,好像是前世洛氏的陪嫁丫头之一,但不是大丫头。
莫非,梁姑娘就是前世的洛氏。
她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
自她一月前醒来,先是被池母认为中了邪,还请了道婆到家中给她驱邪。
之后,池宓再不敢说胡话,生怕被家人当成怪物。
然而,家里发生的事,有八成都是一样的,只池宪就读的书院不同,池宪前世是琼林十二杰,而今生去皇城六君子之一,虽皆有才名,却有天壤之别。
白芷打量着池宓:“池姑娘,你刚才不还说自己有的是钱,三里外就是县城,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也有七八家,难不成连这住客栈的钱都没有了?”
“我…”池宓眼珠子一转,“城里太热,这里很凉快。”
素绻勾唇,真是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嫌热啊,庄子上的百姓家里也挺凉快的。沙大嫂,要不你与哪家商量一下,收留这姑娘住两日,不用一月付五百两住宿钱,一日交十两好了,反正她银子多,就多收一点。”
池宓惊呼一声,“我也是堂堂官家嫡女,凭甚要住贱民家里,要住就要住这山庄上的主院。”
她前世好歹也是琴王妃,虽然后来失宠,可身份在那儿摆着。
素绻摇了摇头。
沙金家的道:“我瞧这姑娘是个疯子!主院再好又不是她家的,这是洛家的,她与洛家不沾亲不带故,凭甚就要住人家的主院。世人都说客随主便,她还不是客人呢就这么张狂,要住进去了,还不得鸠占鹊巢。”
沙平丫的闺女近来正跟着读书识字,前两日还得了杜姑娘、素绻的夸赞,不平的心,寻到了些许安慰。这会子嘎嘎大笑起来,“要我说,什么皇城来的池姑娘,肯定是个疯子!哪有这样非住人家主院的,租不着就不走,见主家在,又要借宿主院…若主院住的是男子,她肯定还住,索性来个自荐枕席…”
“我瞧也是!这种送上门的女子可不少。”
几个乡下妇人路着沙平丫说了起来,越说越难听,气得池宓面容煞白,“你们…这些贱民!你们居然敢羞辱本妃。”
“本肥,她肥吗?瘦得没有二两肉,还说本肥,是得下老本催肥…”
妇人们又是一阵哄笑。
池宓拿定主意,赖在这里不走。
“沙金,本姑娘告诉你,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我一定要住主院。”
沙金家的挥了挥手,“山庄来了贵人,还不把疯子赶走!哪家的姑娘疯了不关在家里,还出来丢人现眼作甚?”
池宓想到前世,沙金家的可是捧着自己、巴结着,小意奉承,“沙金家的,信不信本姑娘下令打杀你?”
“哟,我说池姑娘,我家主子是洛家姑娘,可不是你,什么时候你也有权打杀别人家的奴婢。”
这姑娘就是个疯子!胡言乱语,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沙金家的懒得理会,扭着肥腰进了大门,对门口的小子道:“盯紧了,莫让疯子进去冲撞了主子。”
这两个小子,一个是沙家的孙儿,另一个是长工家的小子,偶尔搭个手跑个腿什么的。
第205章 遗物(二更)
梁俊兄妹进了大门。
梁俊审视着四周,庄子竟是照着府宅布局建造,颇有江南园林格局,依山傍水,在皇城极少看到这等景色雅致的庄园。
梁娥眉微微咋舌,显然是被这里的美景给惊住。
洛俪对素缱道:“让下人都散了吧,我与梁候爷、梁姑娘说说话。”
翠兰、翠丝等人告退离去,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洛俪与梁俊兄妹走到一处主院旁的凉亭里,落座之后,“池姑娘吵着一定要住到主院,如果我没猜错,定是有人知道主院有梁家留下的财宝,是打着夺宝来的。”
梁俊蹙眉:“不是祖母留下的两匣子妇人首饰,再有我父亲留下的衣饰旧物?”
洛俪小心地张望着四周。
素缱道:“姑娘,下人都散了。”
洛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又一块令牌,“梁大哥瞧瞧罢,这是大舅父留下的,藏在大舅父的蟒袍箱子里头。另外,还有一大箱子的梁家财宝,全是价值不菲的珠宝,更有一套寒铁打造的镀银铠甲,制作精良。”
梁娥眉也是吃惊不小,这世间恐怕也只洛俪不拿这些珠宝钱财当回事,不是她清高,而是她好像就没有对钱的概念。洛家将她保护得太好,自小锦衣玉食,就没为钱财吃过苦。
梁俊接过信,看着上面刚劲有力的大字,双手微颤,拆开书信,难抑激荡的心情,看完书信,久久不曾说话,盯着一个地方连眼睛都不转。
梁思远给后人留下了后手,这块令牌是指挥郑国公府一百二十名暗卫的,这些暗卫藏在应天府一处古寺山野之中,寺中的住持就是他们的头目。梁思远在信中说,窦国舅的人一直在盯着八大功勋门阀,正变着方儿地抓他们的错处,只怕梁家难以保全,为防备窦国舅,他将一百二十名暗卫安顿去了山野,一旦梁家逃避不过,希望后人能接手梁家暗卫营。
梁家暗卫,是为了保护梁家主子而用。
当年到底是何情况下,梁思远居然会痛下决心,将暗卫藏于山野。
那封遗书,除了说梁家暗卫营的事,还提醒后人,若能重振梁家,不可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定要后来的人多建一支,不能再被朝廷给灭了后嗣香火。
梁思远知晓了关键,许是后来想分支却已来不及,故而才会生出这诸多感慨。
他是知道梁家会有大难,所以才将那一箱珠宝藏于此处,更留下了这块令牌与遗书警示后人,告诉他,昔年的梁家是因何被灭,是如何被窦国舅视成眼中钉。
梁娥眉唤声“哥哥”,问道:“怎了?”
“没事。”
梁俊蓦地回神,脸上的凝重难消。
洛俪若有所思,“我娘留下了好些遗物,有新裳、首饰、乐器。衣裳全是新的,可惜我太瘦,穿上不合身,我瞧着姐姐的身段许能穿上。再有两盒子首饰,成套的有两套,又有一盒子不成套的。”
梁娥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姑母的就是妹妹的,你可不能再给我,至于新裳,既然你穿着不合身,我试试看是否合身,若是合身就归我了。”
嫡亲姑母的新裳,有何穿不得的,都是自家亲人。
梁娥眉亦没这诸多讲究。
想她随柯氏住乡下时,打补丁的衣服都穿过。
洛俪道:“长辈留下的东西,都沾着福瑞祥气,我娘只姐姐一个嫡亲侄女,姐姐挑一套头面首饰去,回头我从外祖母留下的首饰里拣几样首饰,权当留个念想。
瞧见亲人的遗物,也算是他们留给我们几个晚辈一份祝福和祥瑞。姐姐从外祖母那儿拣上几件,剩下的就交给梁大哥,或是交给表嫂。
梁家重建,祖上传下的除了田庄、店铺,就没有祖传之物了,现在好了,找到了长辈留下的东西,也算是寻回了祖传之物。”
梁俊静静地看着洛俪。
她没有半点贪念,这就是他的表妹,一个不沾纤尘般的女子,也不晓得,他日她会嫁一个怎样的男子。说真的,像夜公瑾那样的男子真的不适合洛俪。
素绻神色匆匆地近了凉亭。
洛俪道:“有事?”
素绻道:“姑娘,梁姑娘他们并没有带行李来。”
洛俪好奇,她一直以为梁娥眉来了,总要住些日子,却是未带行礼,这可不奇怪。“家里有事?梁大哥和姐姐不住几日么?”
梁娥眉道:“哥哥此来是为了取长辈遗物的,已…已经在镇国寺订了法事,以前因为长辈们获罪,被埋葬时连副棺木都没有,哥哥想着取了遗物,就风光让祖母、大伯等人风光厚葬。而我…我们…也要从七月初一开始补守孝期一年,原想守三年的,可…别人不同意。”
梁家人都死多少年了,怎么突然闹出一桩补守孝期的事。
洛俪问道:“姐姐与梁大哥守孝几年,与旁人何干?”
梁俊抬手,一掌击在凉亭木柱,愤然道:“表妹上次提醒,让我们小心窦长庚。这个小贼着实奸滑,入宫求了太后,太后为妹妹与窦长庚指婚!”
洛俪就怕有这么一招,没想还是没避过去。“梁大哥不是说要尽快寻个人与姐姐先订亲?”
梁娥眉面露难色,“哥哥原想寻纪玄均,可他…”
那边小径上,白芷寻了过来,身后跟着翠丝、翠兰,二人捧着茶点,翠兰更是小心翼翼,时不时看着手里精致的瓷器。
梁俊道:“纪玄均不愿意!后来,我与卢淮安商量,这小子趁火打劫,说什么不愿假订亲,要订就订真的。后来,我想到了铁建树,觉得他还不错,信才发出去第三天,窦长庚那小子就入宫求太后赐婚了,直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洛俪真是服了他!
她都提醒了,一是想让梁俊请皇帝出面保驾,一是尽快想到应对之法,没想这一拖延,反而来不及布局。
“纪玄均不愿意,琼林十二杰里头,像唐大满、钟澹不都是真君子?虽出身寒门,人还是可靠的。”
为什么非得寻自己特别熟的,这样反而难成。
倒不如寻个寒门学子,处好了,就真结亲,至少梁娥眉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唐大满、钟澹这二位是有真才实学的,上届中了举人,明年春闱,他们肯定榜上有名。
梁俊汗滴滴,他当时就想寻个可靠的先订亲,纪玄均不错,文武兼备,可这小子是个倔脾气,直说“纪家大仇未报,小子不敢议亲”,死拧死拧,就是不答应。
卢淮安倒是自荐:“阿俊,你瞧我怎么样?人长得俊,武功好,还是秀才,要不把你妹妹许给我。”
梁俊不答应,着实卢淮安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卢淮安当年在船上,可是把窦华浓一行的四位才女挨个都给碰了,还是他挑的头,原因是年幼的卢淮安记忆里,曾目睹窦家人凌辱他大姐,他要以牙还牙。
梁娥眉低着头,“太后原要择日完婚,后来大哥得到消息,前去求情,说刚发现梁家长辈的遗物在乡下庄子,要将遗物取回,重新替长辈们下葬梁氏祖坟,要在镇国寺做大法事替梁家上下惨死的亡魂超渡,我们兄妹为示孝义,亦要守孝三年。”
窦长庚一听这话,自不同意,非说哪有补守孝期的,直吵吵说梁俊不愿意把妹妹嫁给他,这分明是两家不想结亲。太后一听,不能不让人守孝,守孝三年太久。最终拍板,“从七月一日开始,守孝一年罢。”
梁俊还想推辞,可又想洛俪提到,梁娥眉明年春天要去咸城参加女儿节才艺赛,若是梁娥眉夺魁,就可以提出退亲。
待到明年六月议婚期,那自是另一番景况/但前提是,梁娥眉必须夺魁,否则她就得嫁给窦长庚。
梁娥眉道:“这次来京北县,我和哥哥是来迎长辈遗物回家。皇城已新做几十口上好棺木,只待大理寺的仵作分辩出亲人的身份就一一收敛入棺。待七七四十九日大法事之后,我亦要随哥哥回祖籍大兴府,安葬亲人尸骨入梁氏坟园。”
梁家受陷害获罪,满门抄斩,而今天隆帝赐其无罪。
窦国舅上窜下跳地不同意。
可经不住,太后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梁家姑娘都赐嫁给奉恩候世孙为妻了。”
窦国舅不吱声了。
窦长庚一门心思非要娶梁姑娘为妻不可,窦三思也劝过两回,他就是不听,还自己去求了太后赐婚。
窦家人不认也得认这门亲。
窦家不乐意,梁家也不赞同这门亲事,唯一觉得好的也只有窦长庚一人。
洛俪轻叹一声:“池姑娘想尽法子要住进庄子上的主院,我怀疑有人知道这里有一批财宝之事!回皇城的路虽说只得六七十里,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洛俪最初怀疑:池宓重生!现在已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池宓知道庄子主院里藏有一批财宝,所以她是奔着这个来的。说是要租,其实进来后肯定会千方百计地盗取。
只是,前世她能得到,是因为洛三娘是她嫂嫂,而她是半个主子,可今生她与这庄子没有半分的干联,沙金一家怎么可能让她进来,且洛俪已经发现主院藏着的秘密。
梁娥眉语调悠悠,“皇上知道哥哥来京北县庄子迎取长辈遗物之事,调一百锦衣卫给哥哥护行,已恩赦梁氏一门无罪,否则,我们怎敢大张旗鼓地给梁家操办法事。”
洛俪道:“梁大哥和姐姐要给外祖母、舅舅大办法事,我亦要回皇城…”
梁娥眉忙道:“妹妹是外甥女,与我们兄妹不同,不用守足七七,你只需头七和快结束那日露面就行。况且还有几日才是七月初一,还早着呢。”
洛俪的外祖父是因旧伤复发病逝的,之后梁家长子梁思远袭爵,成为梁氏家主。外祖母在梁家大祸前几日在睡梦中一睡不醒,死后,梁老夫人以一品诰命之尊风光荣葬。
梁思远兄弟、妻儿死状凄惨,有的是在锦衣卫进入梁家时反抗被杀,有的被斩杀于皇城菜市口,梁思远更是被下大狱,受尽刑罚后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洛俪问道:“舅舅遇难,我记得好像是十月,怎的在七月初一办大法事?”
梁娥眉望着梁俊。
梁俊凝了一下,“这…这是我选的日子,有这什么说法吗?”
“梁大哥应该问问表嫂,这么大的事,哪能随便选一日,自是要请人寻个易办丧事的黄道吉日,一则不能生者冲撞,二更不能与逝者冲撞。选期、看期可有好些讲究,若是弄不好,逝者难安,生者不顺。”
洛俪在前世也是打理过一府后宅的,对这些事还算了晓。
梁娥眉垂眸。
哥哥还真是,她还以为是请人选的期,闹了半天,居然是自己任意选的,这哪有随便选期的。
梁俊嘟囔道:“当时我就只想着想个法子把婚事延后,也没想这许多,脱口就出了在乡下庄子发现长辈遗物,要替长辈们收敛尸骨大办法事的事…”
洛俪道:“先办丧事,再办法事。至于梁家人的尸骨,先寻个地方放起来。待法事后,请高僧选了吉日送回大兴府梁氏坟园安葬。”她又顿了一下,“梁大哥还真是,这种事情,你交给表嫂去办,她自是比你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