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俪将梁老夫人的两个衣橱锁上,又锁了几口大箱子,最后将梁氏用过的被上衣橱也给锁上,她翻看着梁氏留下的首饰、衣物,“这是我娘以前穿的衣物,不知道合不合我穿?”洛俪将里头的夏裳夏裙取了出来,又将一只零散首饰盒取出,一并交给素缱姐妹,“多年未穿,许得洗晒之后才能穿。”
素缱问:“姑娘要穿夫人的夏裳?”
梁氏留下的新裳着实很漂亮,难得的那种精致与风格,即便再过若干年,也不过世,无论是颜色还是式样,都另有一种风情。
洛俪有些明白,当年的洛康为何对梁氏一见倾心,只怕一早就知道梁氏有意中人,可他还是执意迎娶为妻。
洛俪道:“我一会儿试试大小,若大小合适,正合我穿。”
然而,洛俪试了一下,梁氏的衣裙她穿在身上太肥,可见梁氏的少女时期不像她这么瘦,洛俪轻抚着漂亮的夏裳,“娘这些夏裳可真漂亮,又雅致又特别。”
素纨道:“姑娘若喜欢,小婢给你照着这花色做上几身?”
洛俪看着这漂亮的浅蓝底绿兰草纹的夏裳,上面还绣有诗词,她不知道当年的梁氏穿上时会是如何的雅致风\流。梁氏十四岁时,就以其清丽无双闻名整个皇城,乃是皇城出名的美人,更有皇城第一才女之名,她的琴技,才学是有目共睹的。
蓦然之间,洛俪突地忆起,池宓一曲《传说》打动琴王,当日所穿的就是这样一身衣裙,原来,那时候就有端倪。
池宓说“嫂嫂,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衣裙,式样颜色还好?”这明明就是梁氏的新裳,无论从颜色还是式样,尽皆绝好,再加上精致的刺绣女工,丝毫不比针工局的差。
当天夜里,洛俪坐在灯下,给梁俊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了自己在莲花庄发现梁老夫人、梁氏、郑国公生前衣裳鞋袜等遗物之事,问梁俊要不要来莲花庄将长辈遗物带回皇城处理。
洛俪给洛康写了一封信,说莲花庄的种种好处,这里的水好,风景好,虽离皇城远,可真真比皇城要凉快,依山傍水,又说这十几年来,每年夏冬都会有皇城贵人来此租上一个小院避暑、避寒等等,又说她督促洛徘用心读书,好让洛徘顺利考进府学或皇城的种种打算。
次日一早,除了梁霸与杜家一位大公子的长随车夫留下,另几辆马车都要回皇城,洛俪想让人把家书带回去。
洛俪发现了秘密,夜里睡不着,不是热的,而是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她起床唤了素绻到外头散步,主仆二人在后院里转了一圈。
素绻道:“姑娘,我听沙大嫂子说,庄子上有一处山泉,冒出的泉水冬暖夏凉,这泉水是从后头的石缝里流出来的,沙家上下就是取泉水沏茶做饭,我瞧着不比顺天府洛家的那口灵泉差。”
洛俪走到了山脚下,这里种了一些果树,有桃、杏、樱桃、梨、苹果等,那处山泉是一洼约有二分地大小的潭水。中间有一块巨石,将一潭化成两潭,泉眼在巨大山石缝里流出,只得手指大小的缝,流到一口约有四人合围的井里,再漫过井水流到下方的两处幽潭。
素绻问道:“姑娘要不要沐浴,男左女右,这是沙大嫂子告诉小婢的,说女子在右潭沐浴,男子则在左潭,上头那口井不能动,那井里的水是用来吃用。”
洛俪走到泉井边,用手沾了水,放在唇边细细地品,这泉水比顺天府洛家的灵泉还有灵性,依旧比不得芙蓉岛的灵液。她将手放到石缝里,沾水再尝,石缝里的水比井里的有灵气,而井里的水比浴潭的有灵性。
“素绻,你回去把我箱子里那只蓝漆盒子取来。”
“姑娘…”
“去吧,这在庄子上,我不会离开,就在这儿等你,你取一套你自己的衣裙,再带一套我的衣裙来。”
姑娘是要沐浴。
素绻应声而去。
不多会儿,素绻背了两个包袱过来,大些的包袱里有一个盒子。
洛俪道:“你先沐浴,我替你瞧着。”
“姑娘,你先!”
“又不是什么大事,听话!”
素绻这才褪下衣裙,下了右潭准备沐浴。
洛俪以出盒子里的源水石,将石头放在石缝处,又从盒子里取出两只玉瓶,在夏日的月光下,只见源水石闪出悠悠的光亮,原是几日出一滴灵液的地方,只片刻就凝出了一滴,洛俪将玉瓶接在源水石出水的下斜石尖处,这里就像一个水嘴,最初是一滴,过了一会儿又是一滴,这源水石莫非能吸天地灵气,很快凝聚得更快。
洛俪对那边的素绻道:“你慢慢洗,别急,我们的时间多着呢。”
“是,姑娘!”
不到一刻钟,洛俪就将一只半斤重的玉瓶接满了,心下大喜,又换了一只玉瓶,只是灵液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一刻钟也不见凝一滴,洛俪将源水石放到井沿,一半的源水石浸在水里,速度又快了起来,待凝到半瓶时,速度又慢了下来许久也不见凝上一滴,洛俪将源水石放到左潭里,不多时又开始凝聚灵液,滴了约莫十来滴再没动静了。最后担心井与左潭一点没有,在井里滴了三滴,在左潭又滴了一滴。
她将玉瓶塞好,将源水石放回盒子里。
有了这些灵液,能用上好一阵子。
洛俪没凝右潭,她要在右潭沐浴。
主仆二人泡了个澡,又在浴潭周围习武练剑,两人难得的好精神,虽然一夜未睡,竟似不知疲惫,回到主院时,已是五更三刻。
素纨与素缱都未问。
翠丝带着兰花去井边打水回来,翠丝如同说新鲜事一般,“姑娘,南山后头的章家下人又来我们庄子打泉水了,说章老太太只吃得惯我们家的泉水。”
兰花垂着首,一双眼睛好奇地打理着洛俪。
翠丝道:“姑娘,兰花说,章家从我们这里移走的花木眼瞧着要死了,浇了我们庄子上的水又活过来。”
洛俪道:“他们来我们庄子运水,就为了养花?”
兰花连连点头。
洛俪道:“兰花,往后你家里这样唤你,到了我这里,就叫翠兰。”
兰花连连谢过赐名之恩。
翠兰,她觉得这名儿比兰花想听多了,乡下的姑娘多是花,桃花、杏花、梅花、菜花…各种花儿,她终于与别人的名儿有了差别。
洛俪在煮茶的水桶里加了一滴灵液,用过晨食去了书房,自己习字绘画,督促洛徘、杜海琛用心读书。洛俪用的是以前教洛徘在童试前的苦读模式,现在开启考入皇城书院的刻苦模式,依旧是题海战术,作往届琼林、皇城书院的题型、文章,还抄录他人的优秀文章,并进行一番点评。
讲完之后,洛徘、杜海琛、执画抄录、苦读,再写功课。
他们写的时候,洛俪也在写,写罢之后修改一番,让素缱抄上两份,自己写的那份另外放起来。
杜海珠与素绻、翠丝等人在沙大嫂子的帮忙下,在别苑外头的林间搭了个简易的凉亭,在里面设成教莲花庄八至十三岁小姑娘的学堂,因为沙家人的宣扬,第一天来的姑娘就有八个,虽说是八至十三岁,因是酷夏,家里没什么事,附近的小姑娘几乎都来了。
素绻给每个人发了毛笔、纸墨等,开始教她们认各自的名字,让她们拿着树枝在地上学写名字,但写得差不多,再将破碗翻转,用碗剁作砚,磨墨后在纸上写,写好之后素绻鼓励了几句,“各位姑娘今儿的字写得不错,尤其是年纪最小的沙桃花,名字写得最工整。现在我们开始学三字经,今儿先学六个字,你们学会之后在地上用树枝写,之后先写在纸上,回家后就照着纸上的字在地上画。”
沙桃花是沙庄头二儿子的姑娘,她是闲着没事,又羡慕堂兄堂姐跟了公子姑娘跟前当差,听祖母念叨,说她要是有本事,总有一日也能去主子跟前当差赚月例,将来还能嫁个好婆家。所以学的时候特别认真。
素绻教她们认自己的名字,读三字经。
杜海珠教她们术数,先是五以内的加减法,一些年纪大的姑娘一点即会,又升为十以内的加减法,年纪小的就反应慢些。
上午散学的时候,素绻道:“今天下午,会有其他的姐姐给你们上课,学的是女红,这位姐姐很厉害的,她的师傅是早前宫中针工局的女官女儿、是江南蘅芜女学的刺绣夫子。梁夫子在江南绣了几幅出名的绣图,一幅卖了三千八百两银子,另一幅更是卖了六千两银子…”
略大些的姑娘瞪大眼睛,这么多银子,如果她们能学会,不是能自己挣嫁妆。
素绻笑道:“你们想让自己的女红也有人买,就要用心学,梁夫子的绣图能卖得这么好,这也是用心练出来的。”
“素绻姐姐,我也不望一幅绣图买几千两银子,能买几两我就心满意足了。”
“卖几两还不容易,下午的素纨姐姐,随便绣一块帕子,在外头也能买几两银子。”素绻含着笑,“下午未时一刻开始学女红,你们来时,要将自己的针线活带来,素纨姐姐会给你们指点。”
杜海珠道:“把你们今儿写的字带回家,笔、墨等物得留下,明日学习时,会再给大家分发笔墨纸等物,没有砚台的姑娘,回家后寻个破碗,用碗剁做砚。”
能免费读书识字,还能学女红刺绣,且还有笔墨纸用,第二天一早,来的姑娘更多了,其间还有好几个一瞧不是十三岁的姑娘。
杜海珠带着两个丫头,依旧照人头把笔墨发了下去。
素绻先教了昨日的六个字,继续教了今日学的六个字,然后就让所有姑娘蹲在地上练字,对新来的姑娘教她们写名字,是手把手握着笔写她们的名字。
让所有人分发笔墨纸写了新字后,杜海珠继续将术数,从加减到教到日常生活中用得最多的,比如上街卖鸡蛋,又卖了几块绣帕,应该多少钱,让姑娘们自己计算。
休沐日时,无论是书房还是凉亭女堂都不授课,而是各自休息。
洛俪依旧起了大早,在井水旁边与素缱姐妹习武练剑,莲花庄很凉爽,没有闷热感,又有山风吹过,很是舒坦。
翠兰得空时,也跟着素绻读书识字,学得很认真,每日揣着纸在怀里,时不时拿出来照着字在地上练习。
就像清晨,主院的主子丫头都起得早,各忙各的,翠兰便蹲在地上写字。
素绻道:“好几日没瞧见章家的人来拉水了。”
翠兰轻声道:“素绻姐姐,我听说章家头几日拉的水还管用,后来也不管用了,从我们园子里移去的花木全都枯萎了,可我们这里的花木都长得好好的,一移到外头就死。我娘说,人挪活,花挪死,花也讲究个水土不符哩!”
素缱打趣道:“啊哟,翠兰,你这小嘴越来越会说了。”
翠兰不好意思地笑着。
自打跟着姑娘,她说话也不如以前那般随意,也学会了说文绉绉的话。
素缱道:“上回你爹送来的鱼不错,回头让你爹多送几条来。”
翠兰应了声“是”,提着裙子飞野似地跑去告诉沙大平。
翠兰刚走,就听沙大嫂子气恼地从二门处进来,嘴里嘟嘟囔囔地道:“哼!当自己是谁呢?有钱了不起,主家是洛府,那可是清贵门第,没见过他家的银子,非要租我们的院子避暑不可,都说了主家的公子姑娘在,还非要租不可,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素绻问道:“沙大嫂子,这是怎了?”
沙大嫂子见洛俪几个在花园里,行礼问安,“禀姑娘,昨儿午后来了一行人,说是皇城来的,要租我们一处庭院避暑。我翁爹说,今年不成了,主家的姑娘带着公子正住在庄子上读书,可对方却说要租主院,也不用太久,就租上一月,过了这酷暑就离开。翁爹说实在不行,主院是不会租的,主家姑娘正住在里头呢…”
昨晚以为打发走了,结果今儿一大早,那人又上门了,还说租一月付十两银子,沙金只推说不行。对方又涨到二十两,这会子又涨到一百两,非说她家姑娘听说莲花庄凉爽,就想在这里住一月消暑。
沙金依旧不同意,管事便回去了。
可不曾想,不多会儿就来了一个姑娘,非要租主院一月不可,这回又给涨到了二百两银子。
沙金便说“你出多少银子都不租。”
一个非租不可,一个直说不能租。
两相争执不下,就吵了起来。
沙大嫂子道:“都说了我们主家公子姑娘在这里避暑,却非租不可,真是没法说。那姑娘非不信主家公子姑娘在,说这庄子十几年都没一个主子出现,定是我翁爹租给了旁人,还说旁人无论出多少,她都只管多出一倍儿的价来。”
洛俪微蹙眉头:“姑娘是皇城哪家的?”
非租这里的主院不可,这是什么道理?
她是近日才发现主院库房的秘密,难不成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不对,除非这个人是冲着主院库房的财宝来的。
她是信得过自己身边的丫头,她们不会说出去,对方又是如何知道这秘密的。
沙大嫂子想了片刻,“说与窦国舅家是姻亲,姓池。”
池宓!洛俪的脑海里掠过这个名字,池宓为什么非要租主院?沙金已说过十几年来,虽然租过阁楼、院落给皇城贵人们消暑避寒,却从未将主院租给外头。
主院是庄子主人所住。若把主子住的地儿给租出去,这是大不敬。
沙金是个踏实人,又是从梁家出来的,这个忌讳他懂,这也是沙金这十几年来,即便主子不再来庄子上避暑,却一直严守本分,不将主院租出去的原因。
洛俪从袖子里掏出面纱,“素绻,我们去瞧瞧!”
第204章 强租
翠兰刚出去不久,又一阵风似地跑回来,“姑娘,姑娘!庄子上来客人了,自称是姑娘的表姐,姓梁。”
洛俪轻呼一声:“梁姑娘来了!”
虽然猜到梁俊收到家书后,许会前来一探究竟,但没想梁娥眉来得这么快,与上次姐妹分离还不到十日。
池宓正带着池家管事、护院、丫头等堵在莲花庄大门上,缠着沙金要租住里头的主院。
不远处的小径上,行来两辆马车,马车旁边跟了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池宓凝了又凝,指着那一行人,厉声问道:“好你个沙金,你说不能租,那些人来作甚?”
这个沙金最是难缠,前世时她来这里游玩,先是说庭院已经租给皇城的贵人,后来她强势闯入后,发现主院是空的,强行入住主院,可沙金竟说什么那是梁老夫人与梁氏留下的陪嫁庄子,除了洛三娘谁也不能住主院。
池宓一恼之下,下令杖责,还是他的女人通情理,跪地求情,又哀求告饶,更是态度谦恭地请她入住主院。
进入主院后,她就发现那间库房,上面挂着锁,库房里的物件铺着厚厚的尘土,她当即大怒,而沙金家的女人却说“当年梁老夫人下令,那库房除了主子可开,任何人不得进入,里面存放的都是些旧物。”
十几年没人进去,池宓心下好奇,令身边的丫头强行砸了门锁,进入里面后,又将里头的锁都给砸了,她发现了库房里的一箱财宝,心下大喜。那一箱子东西件件精品,价值不菲,全被她占为己有。
只是,许是沙金听说了这事,当天夜里发了疯病,沙家上下四下寻找却突然失踪,却有人在五里外的河边发现了沙金留下的一双鞋。
听说那晚与沙金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长孙沙和平。
沙家人哭得死去活来,池宓怕传出消息,更不想洛家与洛三娘知晓她得了一箱财宝的事,原本那财宝要么是梁氏后人所得,如果不给梁氏后人,就该给洛三娘。而洛三娘眼里对钱财就没印象,自然不会在乎。池宓怕洛家人出来争抢,好言哄劝,抬了沙金的大儿子沙大平做庄头,又许诺种种好处,这才让沙家人答应保密。
梁俊骑在马背,打量着池宓,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沙金望向梁俊:这少年的眉眼好生熟悉。
片刻后,沙金快奔几步,迎上梁俊重重一拜,“沙金拜见郑国候!”
“你认得我?”梁俊有些好奇。
沙金仰望一眼,情绪激动,“候爷与当年的郑国公五官肖似。二十年前,郑国公常陪老夫人、嫡姑娘来庄子上消暑避寒,小的见过郑国公。”
梁俊若有所思,这算是梁家的忠仆,“据本候所知,这处庄子乃是我祖母留下的陪嫁庄子,后来给了我姑母,而今是我表妹洛三娘的庄子。”
沙金笑着,做了一个请入内的动作,“三姑娘带着三爷在浣莲别苑避暑读书,候爷快请!”十几年没见主家露面,先是姑娘来,而今连郑国公的儿子也出现了,沙金见故主子的后人,心下难掩激动。
梁俊点了一下头,跳下马背,将缰绳递给身后的长随小厮。
后面的马车车帘一动,梁娥眉跳下马车,山风拂过,衣袂飘飞,池宓呆愣愣地看着梁娥眉:嫂嫂,又见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与大哥会毒杀嫂嫂,而嫂嫂更在临死前算计了池家一把,所有灾难都是从嫂嫂临终前的布局开始,面前这个叫梁俊的男子将是池家的灭顶之灾,亦是她一切痛苦的起源。
池宓看着梁俊,眸子里掠过浓浓的恨意。
梁娥眉淡漠地扫过池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洛家的庄子上闹事?”
池宓看着梁娥眉陌生的眼神:还未成为嫂嫂的洛三娘并不认得我。
她是庆幸,是欢喜,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地。
只要她没有前世的记忆,自己就可以主宰一切。
没人知道她是重生而来,也没人知道她会知道许多事,只是一切都与前世不同。前世这个时候,哥哥池宪已经与洛三娘订亲,可今生,池宪没去琼林书院读书,而是在皇城书院。洛三娘不仅有“江南第一恶女”的名头,同时也是天下第一大才女,而前世的洛三娘没有这么响亮的名声。
更让池宓气恼的是,当她在琴王必经的茶楼上弹奏《传说》时,没引来琴王的侧目,只是换来一个学子淡淡地道:“将梁夫人的《传说》弹得不错。”
《传说》是她谱的曲子,可今生却是洛康之妻梁氏所谱,就在她志得意满想大展才华,一倾天下之时,“洛三娘”早在数年前便已才满天下。而《传说》更在五年前就已成为闺阁贵女们最喜欢的名曲。
沙金道:“回表姑娘的话,这姑娘自称姓池,是窦国舅家的姻亲,也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说莲花庄有避暑庭院出租。昨儿黄昏来过一趟,老奴已经说了,我们不租庭院,他们非不信,吵着定要租不可。”
池宓听得有些糊涂,这处庄子原就是洛三娘的,可怎么沙金唤洛三娘叫“表姑娘”,她也不管了,为了池家的崛起,为了自己能嫁给琴王,她必须握住这难得的机会,笑着道:“洛三姑娘,我想租庄子上的主院避暑,你开个价儿。”
只要她进入庄子的主院,财宝是她的,里头名贵的瓷器是她的,甚至于那些梁氏留下尚未穿过的新裳也是她的。
前世的她,就是因为穿着那种风/雅别致的衣裙,一下子就吸引了琴王。
梁娥眉审视池宓:“哪家的避暑庄子主院会租出去,姑娘也太能异想天开。”
她根本不知道过去数年,沙金将这庄子除主院以处的庭院租出去过。
池宓道:“这处庄子在洛夫人梁氏逝后一直在酷夏严冬时节出租。怎到了我这儿就不行?我又不是不付银子,只管开价,本姑娘付得起。”
梁娥眉很不喜欢池宓的语气,当她银子多,她又是否知道,梁、洛两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在别人眼里一百万两银子的浩浩之数,可在洛家人眼里也不过尔尔。
与她们说银子,还真是可笑。
见池宓的神态、模样有一种张狂,还有一种上位者的骄傲,偏生没弄明白自己的身份。
梁娥眉冷声道:“这不是我的庄子,我做不得主,怕是姑娘弄错了。”
就算能做主,她也不会租给这样的女子,闲着、空着都成。
池宓恼道:“姑娘少哄我,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不就是近来名动皇城的洛三娘?”
瞧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面前的女子就是前世的洛氏,是她哥哥娶回家的嫂嫂。
她嫉妒过洛氏,羡慕过洛氏,可又在背后讥笑过洛氏,自以为出生天下第一书香名门洛家,不过也是个蠢货。被人利用、算计,她哥哥从未喜欢过她,可她却自以为是地以为池宪最爱的是她,为了池家什么都可以付出。
洛俪刚近大门,就听人提到“洛三娘”三字,不由脱口而出,问道:“谁找我?”
一袭湖色衣裙翩然若蝶。
洛俪携着素缱姐妹立在大门口,唇角含笑。
梁娥眉唤声“妹妹”快速奔了过来,“妹妹,这位池姑娘好生奇怪,见着我直说我是妹妹,还说我便是化成灰也认得。”
说梁娥眉是她?
梁娥眉现在的容貌,可不是就是前世的她。
前世为何没有现在的自己,洛俪不得而知。
可是,池宓突然现身,非要租庄子上的主院避暑不可,又将梁娥眉认成自己,莫非…
池宓重生了?
此念掠过,洛俪按下疑惑,故作奇怪地打量着池宓。
现在的洛俪,因住在乡下,并没有刻意化丑,只是遮住了眉眼的胭脂痣,依旧贴了一片银钿,俏生生与梁娥眉立在一处,竟将梁娥眉比下去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