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韵辉微微一笑,“难道是我问错了,或者根本没有此事?”
陈恒有些不悦,天下哪有如此强行逼问人的?可此人身份是高贵,也不便得罪,只得道:“有倒不假,只是我国未曾对外宣过,此事原本也只是想象,齐王如何回复还不得而知。”
听到这儿,楚韵不由一怔,他们到齐都是来求亲的吗?是陈恒还是陈芳?
李韵辉笑道:“我父王素来仁慈,你所求之事定能允准。”
陈恒还没说什么,陈芳倒先急了,“齐王当真会同意吗?”
“怎么?亲事倒和公主有关吗?”
陈芳心中急切,本来哥哥嘱咐她不要宣扬,但此时忍不住了,竟开口道:“我要嫁颜哥哥,若是殿下能帮忙就太好了。”
“颜哥哥?莫不是四皇子?”
一语既出,吃惊的不止一二人,楚韵表情怪异,转头看颜煞,嘴角都抽起来。
她笑着筷头敲了敲碗边,取笑道:“唉,人家是想嫁给你呢。”
颜煞笑了笑,盛了一碗汤递在她面前,“你现在倒愈发没个公主样了。”
陈芳想嫁颜煞,也不是一两天了,在天清宫的时候,她就坦言自己爱上了颜煞师兄,这会儿巴巴的想来提亲,也是让人意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
本想取笑他,没想人家不在意。楚韵收了筷子,略有些尴尬,她以前是绝不会敲碗的,如他所言,确实有好久都忘了自己是个公主了。
端起汤喝了一口,低声道:“人家是冲你而来,你如何想?”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低笑着,似乎显得很洒脱,倒像被人家美人逼得走投无路,自己还偷着乐呢。
楚韵轻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俯头接着喝她的汤,也不知怎么了,以前陈芳跟她说要嫁颜煞,她还挺乐见其成,可今日竟觉心里酸酸的,颇不是滋味儿。是喝了这酸辣汤的缘故吗?
陈芳一语道破,李韵辉不由面露笑意,“公主若有此心,本宫愿助一臂之力。”
“多谢殿下。”陈芳起身一礼,笑得格外甜美。
陈恒看看她,不由暗叹一声,陈王并没向齐嫁公主的意思,尤其春月帝姬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怎舍得她远嫁。他这次来领了圣旨,是要羞辱齐国,打压一下齐国气焰,让齐人不要以为灭了楚国,天下便尽归他手,陈国强势并不俱他。可让陈芳这么一来,倒好像上门巴着了。
若颜煞是普通人也罢了,可偏偏是齐国皇子,两国联姻牵扯甚多,岂是那么容易能成的。尤其这个太子李韵辉笑里藏刀,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竟要助他们?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破庙楚女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拒绝,是和是战,这个分寸也不好把握了。
他们谈了许久,李韵辉对这位陈国皇子表现出了很大的善意,只是陈恒似乎并不领情,他一直含笑不语,任他舌如莲花,也不提与他合作的事。两人虚与委蛇,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一顿饭吃得倒也有趣。
一餐酒席已尽尾声,陈恒站起来,“时间不早,我们这就回使馆了,今日多谢殿下款待。”
他和陈芳要走,李韵辉也不好阻拦,淡笑道:“本宫与皇子一见如故,以后还要常来往才是。”
“太子言重了,小王怎敢。”
“哈哈…”李韵辉干笑一声,竟恬不知耻的拉起他的手,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
陈恒恶寒了一把,想抽手,终没好意思,心里隐有些不悦,这位太子爷看着温文儒雅,行事怎的这般让人恶心。
他们一行人走出酒楼,颜煞也站起来,“走吧,好戏要开锣了。”
楚韵忙跟上,“去哪儿?”
“你去了就知道。”
…
※
深夜,楚韵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裙,执着一盏青灯,走在夜风里,时而转头看身边之人,笑得沉静而温柔。
颜煞走在她身边,两人一前一后,总是留半步的距离,那样子很像一个贵公子带着新娶的小媳妇,男的洒脱,女的娇俏,有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和谐感。他们慢慢走着,仿佛一直会这样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走到天的尽头。那一刻,她竟然希望这条路更长些,更久些。
颜煞也配合着她的脚步,时而回望她一眼,眼神柔柔的,好似在蜜中浸过,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竟有些无所适从,她故意左顾右盼,“你要带我去哪儿?”
“吃饱了走走。”他微笑,退一步执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楚韵只能跟着他,一步步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竟然出了城,走到郊外来了?
齐都郊外的夜是美的,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一草一木,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她转头看他,忍不住疑惑,他总说她难懂,她执拗,可他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两人走了一会儿,前面忽然有人声,还有车,四辆大车停在一家破庙前。
楚韵四处看看,这地方怎么那么像…?
对了,破庙,她把那些楚女们放在这里。楚淮南说今晚会把人安全送走,难道这是他派的车吗?
“你怎么带我上这里来了?”
“你且看着,一会儿好戏就登场了。”颜煞笑着吹熄她手中的灯,带着她跃上最高的树。
楚韵怕高,下意识的抓住他胳膊,颜煞顺势揽上她的肩,把外袍披在她身上,那感觉…怎么觉得好像被占便宜了?
她动了一下,想挣开,他却把她抱的更紧些,口中道:“快看——来了。”
抬头望去,庙里走出一队女子,排成一排走上马车,虽说是回家,却没一个脸露笑容。几个壮汉把他们赶上车,像赶牲口一样,偶有走的稍慢些的,抬腿就是一脚。
楚韵眨眨眼,楚淮南说会帮她,就这么对待楚女的吗?看来这人真是信不过,答应的事做不到,又何苦应了她。
心里有些不悦,想要跳下树,颜煞突然伸手拽住她。
“稍等,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
楚韵只得作罢,她一时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她来看,就是要看这些人如何虐待楚女吗?
颜煞含笑不语,月光下他的脸忽明忽暗,透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好像在计划什么,又好像世间万事都与他无关。他就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总让人猜之不透。
那些壮汉把楚女赶上马车,马蹄声响,正要走,忽然又一阵马蹄声缓缓而来,从城门方向行来四辆马车,宽大的车棚,与眼前这几辆一般无二。
马车走的极快,转眼已驰到眼前,那前几辆车却不急着走,仿佛就是为了在等他们过来。
车走近,打头一辆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汉子,楚韵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那人竟是天权院的管家。他们才是楚淮南的人,那么前面车上又坐的谁的人?
她见过,自然认识,这人好像姓安,叫安什么来着?
此刻安管家跳下车,高喝一声,“你们是谁?在此何事?”
没人应声,那几辆原本停着的车忽然疾驰起来,赶车的高喝着,把鞭子扬的老高。
“拦住他们。”安管家断喝着,率先跳下马,一个飞身拦住最前的一辆车。
他突然跳出,那马却并未勒住,赶车的加了一鞭子,那马车疯了似地向前冲去。
安管家双手一撑,抓住马头,只听一声大喝,那匹高头大马竟摔倒在地,蹬了蹬腿就死了。马车倒地,连带的后面的车也倒了,姑娘们一片惊呼之声,七手八脚从马车里出来,有倒的,有伤的,顿时哀声一片。
这里的路不算宽,一辆马车倒了,后面的车便再也通不过,车上跳下几个壮汉,喝骂着对安管家而去。
楚韵上次天权院见他,还以为是个不通世故的糟老头子,可此时身手矫健,一招一式婉如行云流水,又哪看得出老朽之意?
他几拳几脚打退数个壮汉,哈哈大笑,“今日我天权山庄之人在此,看你们这些屑小还敢坐乱。”
话音刚落,忽听一人朗笑,“天权院是个什么狗屁地方,一个小小管家也敢口出狂言吗?”
破庙之中出来一个红衣男子,一身妖娆姿态,脸如满月,华亮无比。
楚韵以为看错了,揉揉眼,不仅像,简直一模一样。
捅捅颜煞,“这人怎么那么像你?”
颜煞皱皱眉,他喜欢红衣,而最讨厌的是别人跟穿一样,尤其连脸都跟她一模一样。
“这人是谁?”
“你觉得像是谁?”
红色的衣服很少有人能穿的好看的,尤其是男人,旁人即便能变成他的模样,也难有他的神韵,但此人行动神情与那红衣相得益彰,可见这红色也是穿惯了的。而他所认识的男人中穿红衣的只有…
拍了拍头,“啊,红歌,他是红歌。”
颜煞笑笑,“你的眼力倒不错。”
那人正是红歌,一开口声音也跟红歌一般无异,他扭着身子走到安管家身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下打得极快,极重,安管家那般身手竟无能躲过,他捂着腮帮子,怒目圆瞪,“你是何人?”
红歌仰脸,“大胆奴才,连本皇子也不认识吗?”
后面有人狗腿道:“这是四皇子殿下。”
颜煞常年在外地,齐都之地认识他的人不多,但那一身红衣是他的标致,正是无人不识。安管家不敢造次,恭敬行礼,“见过四皇子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在此何意?”
红歌冷冷一笑,“本皇子要做什么,还要说给你听吗?”
“殿下此话原没什么,但若把国师要的人带走,就别怪我这个做奴才的不乐意了。”
“楚淮南的人可真是伶牙俐齿的厉害。”他笑着捻起一缕发丝在手中转来转去,眼神宛若勾子般,“在齐国之地,国师留这些楚女,可知有罪吗?”
“那殿下把楚女带走有意欲何为?”
“本宫与国师交好,自要为他分忧,这些人本宫就带走了。”
安凌自不可能让他把人带走,一旦此事张扬出去,楚淮南就算再有势,也必然要受大王责罚。私留楚女可大可小,齐王对楚人恨之已极,齐都之内鲜少有楚人出现,就算有也是从事最低贱的工作。大王处罚国师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这些楚女的命就都保不住了。大王一定下令全部诛杀。
国师有令必得保住这些楚女的命,他怎能把人交出去?
“殿下恕罪,我也是得了国师之命,这些人你不能带走。”
“怎么你还敢从本宫手中抢人不成?”
他一挥手周围突然冒出无数武士,手挽长弓,箭箭直指马车。一瞬间剑拔弩张,随时有可能开战。
刚才楚韵就察觉到草丛中有人,只一时还弄不明白是哪边的人。这安管家是国师的人,红歌该是太子的人,而现在看来李韵辉怕是知道上次被救出的楚女放在这儿,让红歌把人抓回去。但这番借着颜煞的名头,又是何意?这是打算要勾起楚淮南和颜煞的争斗吗?
颜煞素来不喜欢管闲事的,今日这事若不是牵连上他,绝不会拉着她过来看热闹。他这个戏中人今夜想置身事外,怕是不能了。
她对颜煞眨眨眼,“怎么样?皇子殿下,你打算今日如何处理这事?”
“我今日只是看戏而已。”
“那红歌可是借着你的身份。”
“他借我的身份我就认吗?我又不是傻子。”
楚韵撇嘴,他的性子怎么会平白吃这哑巴亏,不过看架势今天安管家很难安然把人带走。她有意想请他出手,但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一旦万箭齐发,别人倒也罢了,那些楚女都难活命。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两红相遇
秘密山庄被毁,太子李韵辉恨极了这些楚女,摆明了要把人带走死活不忌,这可如何是好?
她推推颜煞,“你真不出手?”
“我为何要出手?”
“算我求你。”
他挑眉,“那我有何好处?”
楚韵咬咬牙,刚对他好了两天,这就要好处了吗?
双手一摊,“我现在一穷二白的,要钱没钱,要人也不会给你人,除此外你想要什么都可应你。”
颜煞好笑,这丫头还真把路都堵死了。他今日既然会来,又怎么会不管?若是旁的也罢了,敢借着他的名头,惩戒一番是必须的。
“那你就记着,你欠我一个好处,若他日有事相求,可不要推辞。”
“好,这个可以应你。”
他轻笑一声,口中念动咒语,伸手一挥,原本月朗星稀的夜忽然起了一层雾,雾气极速扩散,正是黑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
楚韵暗赞一声,他的本事果然非同一般。
手中火把瞬间熄灭,在黑云遮盖下,那些本来高举箭弩的武士顿时成了瞎子,举着箭也不知该射向何方,一阵吵杂之后,大地又恢复了平静,那些武士不知何时退了下去。他们进退有度,训练有素,即便是在黑茫茫的夜中也悄无声息的退去。若不是楚韵感觉到身周有轻微的盔甲摩擦声,还察觉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颜煞一拉她的袖子,两人从树上跳下来,雾气太大,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还好有颜煞,他手心捧着一团幽幽蓝火,那火遇雾化雾,把两人眼前的路都清了出来。只是这样虽然看得清楚,却也很快露了形迹。
一个人影晃到他们面前,一身红衣飘飘。在雾中更增加了几分神秘感,只是那身体软绵绵的,如蛇一般扭来扭去。
看见他,颜煞脸上溢满笑意。“红歌,你这是上次打还没挨够吗?居然还敢到本宫面前来。”
红歌撇嘴,“上次是我一时大意才被你打伤,今日即来,你我好好战一场。”
“甚好。”
两人同时飘身跃起。两件大红色长袍随风荡起,仿佛覆盖了天地的红,即便在大雾中也格外瞩目。
颜煞看他那身红衣越看越长气,这红色是他的特权,今日他定要打得这条蛇以后再不敢穿红色。
“此地不宜,你我去别处打去。”
他率先飞上天,红歌随后跟去,两人一前一后,片刻便不见了踪迹。
他们一走,楚韵点亮手中灯笼。靠那微弱的光一点点向前迈,所幸这会儿雾没先前那么厚了,隐约可以看见那几辆马车,车中女子嘤嘤的哭声不断。
她慢慢走到近前,安总管跳了出来,一瞧见她似松了口气,“是楚画师啊。”
楚韵微微颔首,“总管大人,时候不早赶紧带着这些姑娘走吧。”
安总管一叹,“此处离边界甚远。怕路不好走。”
“总管放心,我叫人送你们一程就是。”
她呼唤软玉的名字,戏让这丫头守着这些楚女,只是叫了半天都没回应。却不知她又跑哪儿去了?
叫了几声,有个楚女在旁边道:“软玉姑娘可能还在庙里吧。”
楚韵慌忙跑进庙中,果然看见软玉,她被绑在一根发霉的柱子上,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怪不得这么久都没听见她的声音。原来是不能说话了。
把绳子解开,软玉吐出口中的抹布立刻大骂起来,“这王八蛋的死蛇头,差点把老娘憋死。”
她一路冲出破庙要找红歌,楚韵拦也拦不住,不由一叹,这不长心的丫头这时候大叫什么?
随后跟了出来,把她拦住,叫她去送安总管一程,软玉那性子哪肯轻易就范,楚韵好说歹说,还说她若肯送,没准路上能碰上红歌,才把她说动了。
这丫头********的要报仇,竟没想过自己根本不是蛇王子的对手。
楚韵也知她未必是红歌的对手,但此事已没有可用的人,他们必须立刻动身,否则等雾散净了,那些武士上来,就再难离开了。
哄着她随着马车而去,看那几辆车缓缓离开,心里好像绷着根弦,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她在齐都已经数月,却还是一事无成,颜煞说的对,她没有得力的属下,又不擅长谋略,必将步步维艰,这报仇之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或者她真该静下心来好好思量,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日从地微宫偷跑出来,赶到齐都,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她并没计划好什么,而到了这里才知道一切都是那么难。太子、国师每个都有极庞大的势力,还有老谋深算的齐王,就她一人,怎么可能应付得了那么多虎狼般的人?
马车走了,雾气四散开来,果然如先前所想,那些退去的武士又回来了。
楚韵并不想被人认出来,以衣襟掩面,迅速跑开来,她的身体很快,想甩掉这些武士还是并不难。但她不能走得太快,她必须把他们引开,让楚女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逃走。
那些武士在后面追赶着,似乎以为她是楚女中一个,楚韵跑三步停一步,一直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轻笑一声,突然纵身一跳,这一跳已跃出三丈之外,随后祭出宝剑,飞上天去。这些是凡人哪里追得上修仙之人,就算楚韵修为被封,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今日之事尚算顺利,其间也多亏了楚淮南帮忙,虽不知他为什么要帮忙,她欠他这个人情日后必还的。
回到家里,到了四更天颜煞才回来,他一脸疲惫,进到屋里便顺势甩了靴子躺在床上,一副打算好眠的样子。
这是她的家,她的地盘。楚韵推推他,“喂,你起来,你不能在这儿睡。”
“太累,让我睡会儿。”他翻了个身,沉沉睡其余,任她晃的山动,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不一会儿房里便响起了重重的鼾声。
那一身疲惫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和红歌打了一架有那么累吗?她虽没亲眼见过他和人打架,但在她眼里他是无所不能的,其修为不比他师父易天行差,怎么今日如此不济?
他占了她的床,她没地方可睡,只能在软玉房里委屈一晚。次日一早醒来,颜煞早就不在了。她不禁摇摇头,这深夜跑来,又不告而别,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今日是陈国使臣上殿的日子,她收拾好画笔砚墨准备进宫。陈国使者要要在殿上进献举世闻名的画册,而今日她也要崭露头角,让齐王记住她的名字,要画什么已经想好了。
进到宫里,此时画馆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一干人如没头苍蝇般四处走着,主事大人带头走在最前面,后面一溜排成一条直线的,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看着好像被串起来的一串鱼干。
走了一阵,主事猛然回头,拍着大腿叫道:“怎么办?你们快想个法子啊,陈国使者已经到了,今天必然要把那副春日踏青图拿出来,若赢不了,大王要砍了咱们的脑袋啊。”
没人应声,所有人都搓着手,一脸焦急。谁都知道今天要斩首,有的已经哭断肠了,齐王对下属惩罚极为严厉,稍有不如意就处以极刑。
楚韵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一群大男人哭,往常这些人欺负她是个女人,谁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让他们哭一阵罢。
她坐下来收拾画板,也不管这些人,轻轻松松开始做她的画。关于春日踏青图她听师父吴起说过,其中宫描绘了数人,贵族公子小姐把手同游,风和日丽,桃红草绿。正是一年春好处,绝胜黄花满田园。春服、春意、春情、春风、春咏,春醉,构成了一幅多么美丽的春日画卷。
春日踏青,青芜如毯,诗是绿茵遍野时那一抹久违的清新。而今日她要画的是一副夏日听雨图,她曾描绘过春日的烂漫,今日画这夏雨倒也得心应手,雨中几人或奔走,或,隐约还能听到雨打在石头上的清脆,感受到夏雨的绵绵湿气。夏日听雨,雨声淅沥,诗是千缕缤纷下那一丝虚幻的朦胧。这幅画好似是活的,不,应该说真的是活的,人声、雨声尽展面前,人站在画旁,仿佛置身在画中,感受狱中的一丝虚幻朦胧。
当年那副春日踏青图据说是两百年一位公主所画,那公主姓甚名谁并不了解,后世关于她的传说并不多,只知道她曾得神仙相助画下这幅奇画。曾经她师父提起这公主时,说她身怀大才,不仅画艺超群,且极有气节,可谓是一代英雄人物。
也就是那时,她对那位公主甚是仰慕,面对家仇国恨她能大义凛然抵御外族,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那时候她还开玩笑说,若有一天自己面对那种境况,一定要和公主一般做。那时只是随口说出,没成想终有一日会成真了。
“好了。”看着面前活灵活现的画,她轻轻舒了口气,这是她做的最快的一次,却也是最好的,想着那传说中的公主,笔下犹如神助。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春日踏青图
把画卷起来,再看厅里已经哭成了河了,也不知几个大男人哪儿这么多眼泪?
看看时辰怕是这时候该传画了,等了片刻,果然有太监过来,高声道:“大王传画,你等速速呈上来。”
主事早就预备了几幅画,把最好的都选上了,只是心里忐忑,手都是颤的,画轴几次掉落在地上。
楚韵走过去,把自己刚画好的夏日听雨图放在七八幅画中。她这是自作主张,若是平时这位主事大人早就暴跳如雷了,可今日竟没发作,多半也是被吓蒙了。
把地上散落的画轴一一捡起,低笑道:“公公,这么多画,不如让我和你同去送吧。”
那公公瞧了她一眼,“是楚画师啊,这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