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的好。骂的真正好,楚韵拍手大赞,她倒没什么,旁边几个官员脸上已经变颜变色,似想发怒,终究没敢,乖乖的签了名走了。
楚韵没急着走,好奇地朝里面张望,那满满一屋子都是各种各样的盒子、瓶子、罐子、匣子、铜饼子,都包的漂漂亮亮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不由咋舌:“这么多东西…都是要给国师的?”
看门人终于把头抬起来,眼皮缝儿里瞅她两眼:“正是如此,识趣的就赶紧走人,也是我脾气好,若是碰上咱们总管,先敲断你两根手指头。”
好大的脾气,真是什么主子带什么奴才,楚韵含笑看着却根本不动,那看门的恼了,“你是谁?怎么还不走?”
“我姓楚,是个画师。”
他叽咕几下眼,忽然间变得热情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来,来,快跟我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转变,让楚韵很有些不适应,被他请着走进大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看得直瞪眼。这座天权院自建成之日到现在还从未请一个外人进去,就连太子殿下亲自登门拜访都被拒之门外,没想到今日竟叫一个丫头占了便宜。【ㄨ】
后面那些人瞧见了不由议论纷纷,约是在思量她楚韵到底和国师有什么关系。
在众人目光下,楚韵款款走入府门,感觉身后那犹疑不定的目光,心中不免一叹,怕是明日之日齐都就会多一条传闻,说是国师相中一个画师,对她另眼相待吧。
天权院院中布置雅致,一走入豫园,迎面就看见“天权堂“,堂前栽着几棵铁树,还有一些有名的树,四周那点点绿叶。荷池曲径,小桥流水,常春树和迎春花黄绿相映,显得格外动人。站在山顶的亭子上,俯看整座园子,青山绿水,亭台楼阁如画美景,尽收眼底。
在那望山亭中,一个青白的身影背身而立,从侧面看,那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以前在楚国,他总是冷冷的,让人不得亲近,但也仅止于这样,从未像现在这般精气外漏。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而一直以来是她看错他了。
“你来了。”他没有转身,却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
楚韵躬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我是来赴三日之约。”
“你要的东西已经备好,稍后就可取走。”他说着顿了一下,转身望她,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你可否留下来陪我坐一会儿。”这不是命令,却已是请求了。
亭中石桌上放着几盘糕饼和蔬果,绿豆糕,青丝饼,蛋黄酥,腌制的青梅和松子糖,每一样竟都是她爱吃的。
楚韵心中一动,莫不是他已经察觉到什么?心突然砰砰跳起来,有些恍然,心神愈发不宁。
楚淮南却好像没感觉到她的异样,只冷冷坐到石座上,对她招招手。忽然瞧见管家手里捧着一个礼盒,“这是什么?”
“回主人,这是楚画师送的生日贺礼,主人可要看看吗?”
“呈上来吧。”
管家恭恭敬敬放在石桌上,不免有些疑惑,往常主人对这些贺礼都不怎么在意的,今日倒也怪了。
礼盒是很粗劣的那种,若不是写上个大大的礼字,还真看不出是个礼盒,至于里面…
他轻轻打开,拿起那一串更加粗劣的串珠在手中把玩着,嘴角露出一丝玩味,“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楚韵脸上一红,她买这东西不是为了好看,就是因为便宜,整条街最便宜的就是这个了,因为一个珠子刻坏了,她还了价,只花了三文钱就拿到手了。不管怎么说在礼盒里放个这个,总比放三文钱好吧。
“桃木的,辟邪。”她嘿嘿笑着,自己都觉汗颜,末了又加了一句,“这是我的全部财产了。”
“楚画师还真是有心了。”他笑起来,嘴角扬的老高,那隐隐的笑意无论如何也掩不住。他不常笑的,认识他多年,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今日这一笑,却让人颇觉古怪。
心莫名的一颤:“一点心意而已,来见国师怎可空着手来。”
楚淮南没再说什么,坐在石桌前,为她斟了杯茶,茶汤沁绿,闻着香味扑鼻。这是楚国名茶,月梅汤,是采灵山上的月亮茶,用梅花瓣上采下的雪水埋在地下三年,取出烹制而用。当年她最爱这茶,只是月亮茶采摘不易,梅花雪水制来又极耗时间,一年中也喝不上几回。没想到今日竟在他这里喝到心怡的茶。
端着杯子,竟不知如何下咽,那满腔的心酸都浸在这一杯茶中,而本以为要诛杀的人,却坐在自己面前,对她谈笑风生。
“怎么了?楚画师,这茶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是月梅汤,楚国特产。”
“怎么?国师还记挂着楚国旧物吗?”
这话问的突兀,楚淮南不禁抬头看她一眼,眼神中颇含意味,“怕是记挂楚国旧物的不只我一个吧。”
“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我问什么,楚画师应该清楚吧。”他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茶。
“楚画师的名讳可是楚玲吗?”
“是。”她化名楚玲留在齐都,这也不是凭空捏造的名字,因为当年大师吴起身边确实有一个楚玲的女子。那时候师父在楚国,曾救过一个女子,后来留在身边照顾他起居,此女原来叫玲儿,对画画极有天分,楚韵喜欢她,就叫她姓楚,改名楚玲。
只要她不出现,别人去查,只会以为她就是楚玲,当年吴起身边的侍女,虽无师徒名分,却承袭了他的几成画功。楚韵不怕他识破自己,除非他见过楚玲。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好戏开锣
“国师大人想必查过我的身份吧。”幽幽笑着,嘴角的笑意连她都觉有些虚伪。
在天清宫她是楚国贵族遗民,现在却变成了大师吴起的弟子,怕是任何一个人都心中有疑吧。
楚淮南看着她,表情却忽的沉静,“确实查过,不过不是我的意思,齐都突然出现一位绝色画师,自有人会去查此人是谁,不然你以为单凭你一句话,便能随随便便留在宫中,留在大王身边吗?”
“国师这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给楚画师提个醒,这齐都不是别地,做事还是小心点的好,莫要以为凭一点小聪明就可以左右一些事。”
“国师是指什么?”
“你觉是什么?”
两人眼神相对,不知迸出多少火花,那是彼此的猜疑,他不信任她,而她又何尝信任他了。
楚淮南幽幽道:“城外的破庙你该去过吧?”
楚韵一惊,“你是指破庙里那些私藏的女人吗?”
“是又如何?你为何甘冒风险救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吗?她冷笑,在他眼里或许无关紧要,但对于她却是无比重要。连自己的百姓都护不了,她还有何颜面再谈报仇?
说起来若没有他,若不是他,楚军又怎么会败的那么惨?那血海深仇说到底他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漏声色,只道:“那国师呢?你给她们送去食物用品又有何心思?还有…为何要许给她们,要送她们离开齐国?”
“为什么?”他端着茶杯,嘴角噙起一丝苦意,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呢?是为了自己当年做过的事赎罪吗?或者是为了那个她,为了那明眸皓齿的女子,为了她在天有灵,能宽恕他一些吗?
心忽然沉沉的,明月公主的棺木虽然拉回来了。却并没让他心里好过点,楚国人楚国人,他现在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赎罪而已。即便知道眼前这女子可疑,他也不想拆穿她。
轻叹一口气。“你就当是为了你吧。”
“小女不过是一个小小画师。”
“即便是画师也于我有恩,就当还你这个人情。”
“那我就领了国师这个人情,我代这些可怜的女子多谢了。”她深深行礼,这一拜是真心的,不管以前两人恩怨如何。但此刻他至少帮了她。
“我也多谢楚画师,陪我喝了这一杯茶。”他再次端起茶杯,这却是送客了。
楚韵站起来,躬身一礼,正要退出去,却听他又道:“三日前之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有本国师在,还可护你周全。”
三日前在山庄,他指的是太子吗?
春风尚寒,他穿的甚少。在猎猎风中,衣袂飘飘,有出尘之态。她知道他在看她,看着她走,看着她迈每一步,她没有回头,殊不知她早不是当年的楚韵,即便步子也会迈的更谨慎。
太子郊外别院之事虽大,但太子心中有鬼,必不敢过多追究。楚淮南既然也牵在里面,定能周全此事。他要护她,他可知,终有一****的剑会刺穿他的心脏?
两人之间牵扯太多。爱也罢,恨也罢,愁也罢,喜也罢,都终究回不到从前…
楚韵走后,楚淮南站在山上。手里摩挲着桃木手串,望着脚下齐都一片繁华景象。
他一直喜欢这座山,虽然他的高度不过是个土坡,但却可以把整个齐都尽收眼底。这种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很好,他并不贪恋权势,但权真的是个好东西,它能把人变成鬼,又能把鬼变成人,能让人对你俯首称臣,更能让那些背地里耻笑他的人都闭上嘴。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东西,可是得到了又怎样,独自一人站在高处,剩下的也不过是点点凄凉。
他不知站了久,以至于身旁的管家都忍不住道:“主人,怎么今日心事重重的?”
他轻“嗯”一声,并不言语。
那龟毛管家突然不经大脑冒出一句,“主人这是看上那个画师了吗?”
“你说什么?”他回头看他一眼,眉头微微皱着,似有恼意。
管家轻笑一声,对他并不害怕,这位主子虽然表面看着严厉些,但对他们这些下人还是挺宽厚的。
“这个楚画师,主人好像待她很不同。”
“你从何看出来的?”
“主人的表情分明很在意。”
若不在意又怎么会亲自跑一趟月名山,从一只千年飞龙的爪下抢了一株幻灵草,又亲手制成汁液。主人制药的手艺是一绝,但却从未替别人制过药。
他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当年他母亲把他交到他手里,求他看护他,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几乎一手把他带大,这么多年相濡以沫,这点小心思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抿嘴“你看错了。”
“错了吗?”管家轻笑,“若是不在意,何必让人当众送她礼物?”这不是摆明了叫人知道她是他罩着的人吗?
“赵叔,你真的看错了,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想她过早死在这齐都之地,仅此而已。”
“那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他倒希望他能看上别的女娃,整日对着一口棺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人都说爱情会叫人幸福,依他看爱情叫人变态才是真的。
※
楚韵走到大门时,一个仆役装扮的人正在等她,瞧见她过来,恭恭敬敬奉上一个锦盒。
“楚画师,这是主人交待要给你的。”
“多谢了。”楚韵微微笑着,心里却免不了腹诽,早不给晚不给,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给,这不是摆明了叫所有人都看见吗?
门外那些等着求见的朝中官员,都呆呆的看着楚韵从面前走过,一双眼睛差点瞪爆了,听说过送礼被拒的,但从没听说过还能从国师府里拿出点东西的。这人到底和国师什么关系?
在众人一脸惊讶中,楚韵迈出宅子,被那么多眼睛看着,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但这件东西不比别的,就算不愿,她也不能不要。
坐上车,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白玉瓶子。不愧是国师,出手真是贵气,就算装颜料的瓶子也价值千金,这也怨不得自己送的手串会看不上眼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试试这幻灵草,明日就是陈国使臣团到来之日,她要借此契机赢得齐王的信任。来到齐国这么长时间,竟连这位大王的面都没好好见过,最多只是远远望一眼,对这个第一仇人了解不深。不走到他面前去,又何谈报仇呢?
铺上画纸,把白玉瓶中的汁液滴了一滴在墨中,楚淮南很细心,在盒子里还放了这幻灵草汁的使用方法。这东西只需一滴便有奇效,只是在滴入汁液的同时要加入一滴血。她割破手指,血滴落下来,落在汁液中,似乎起了很强的反应,墨盒里刚研好的墨仿佛有了生命般,汩汩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从里面跳出来。
幻灵草虽有奇效,加入的血却必须是灵血,这样才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索性她这具身体是修仙之人,具有强大灵气,也难怪所调的墨汁也会灵气四溢。
“画个什么好呢?”
添饱了笔,一只兔子已经跃然纸上,短短的尾巴,真是活泼可爱。她未它点上眼睛,那只兔子似乎真的在动,嘴动着在啃面前的草,似乎随时会从纸上跑下来。
她惊叫一声,“这幻灵草的汁液真是太灵了。”
楚淮南说这幻灵草并不是真的把画中之物变活了,而是让人产生了幻觉,感觉像是活的。
“妙,真是太妙了。”嘴里啧啧赞叹。
“什么太妙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吓得她差点把墨倾了。
转回身一看,颜煞站在自己身后,对着她画的画看了又看。
“你这是在画什么?”
“兔子。”楚韵显摆的把画扬起来,“怎么样?看见它想到了什么?”
颜煞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红烧兔肉。”
楚韵“切”一声,俗人真可怕。转身把画卷好,“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本来就无甚大碍。”
“你还敢说呢,那地微宫的禁锢之术岂是那么容易解的,你可知稍有差池,你这百年修为就会毁于一旦。你以为这是蔺兰熏的身体便不知珍惜吗?”
楚韵被他骂着却也不敢反驳,谁叫自己欠他的人情呢,颜煞这三天每天都来看她,为她输一点真气,并叫软玉用仙药喂她服下,也因为这样才能这么快好起来,不然她以为地微宫的禁锢术一旦被解,其后果哪是睡几天就能解决的?楚霄云对她用这种方法,似乎笃定她解不了术法,或者当年的蔺兰熏能解,但谁叫她不是真正的蔺兰熏呢?
心里发虚,自然不敢抬头,任凭他把自己好一顿数落。
这丫头永远学不乖,一遇上危险就往上冲,一点也不顾忌自己。颜煞先前还骂的起劲,后来也便没什么力气,无论他如何骂她,她都学不乖,真是白白浪费他的口舌。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王子公主
颜煞轻哼一声,“别人命是命,你的命是屎吗?”
楚韵掩着鼻子,“好脏,好脏,你一个皇子怎么能骂出这样的话。”
颜煞气得想掐死她,她也不想想他会骂出脏话是因为谁。就是为了她,他积攒了千年的气度全都不见了,倒好似个唠叨的老太婆。
嘴里骂她,却终究不忍,看她手上沾满了墨汁,扔了一条白巾过去,“去,洗干净,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看戏。”
楚韵不解,“大晚上的看什么戏?”
就是晚上才有好戏,今夜要上演一场太子和国师的好戏,若没他到场岂不要少了几分趣味?而在好戏开锣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填饱肚子,这才有力气看别人争斗不是吗?
他带着楚韵出了门,先去齐都最豪华的酒楼吃一顿美食。
众所周知,齐都最豪华的酒楼就是群英楼,这里的菜不仅好吃,还贵,出奇的贵,当然它出名也出名在贵上。在群英楼吃一顿饭花费动辄百两,那是普通人一家两年的花用。可越贵的地方越有人愿意来,这里招待的全是达官贵人,不够显贵的人根本连门都不得而入。这样一来,倒让一个普通酒楼变得身价百倍了。
颜煞自小没在齐都,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但那通身的气派却让人绝不敢小觑。小二点头哈腰的把他们引入酒楼最豪华的雅间,捧上最贵的菜单。颜煞随手一指,点了几样,那价位让小二笑得更是合不拢嘴。
小二自去埋单,颜煞道:“知道我带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你不是说看戏。”
“错,看戏那是两个时辰之后,现在只是请你吃些好吃的。”
那****倒说了要请她吃美食,本以为是说着玩,倒没想到当真了。
“你今日想吃什么,尽管点来就是。”
楚韵眨眨眼,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我想吃你做的菜。”
吃过多少美食,却只有他做的菜味道最好,那段土地庙的时光,现在想来还念怀不已。
颜煞笑颜如花,“下次我再亲手做给你吃。”
菜端上来,他夹了一块鱼肉在她碗里,看她吃的欢快,心里也高兴。
“你不生我的气了?”
“生什么气?”
“我是齐国四皇子的事。”
“原本是很气的,不过现在想通了,你明知道我是来报仇的,却没高发我,那我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颜煞微微一笑,这丫头倒是学得通理多了。
两人吃着酒菜,忽然店门外走入几个人,三男一女,在看见领头的一对男女时,楚韵不由望了颜煞一眼,他选了这个酒楼是为了那两人吗?
这一对男女都是她的老朋友,男的乃是陈恒,女的却是陈芳,自天微宫一别之后再无见过,只是这对兄妹怎么会在这儿?她心中一喜,正要下楼,忽然瞧见在前面引路的却是太子府詹事。
那人她见过几次,乃是太子贴身之人,是以认得。但太子府的?他们怎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身后响起颜煞半温半凉的声音,“怎么?看着眼熟吗?”
楚韵转头望他,“你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他眨眨眼,那故作不知的模样实在太假了。
“他们怎么和太子府的人在一块?”
“想去看看吗?这贵宾楼名副其实,来的可都是贵宾呢。”
她摇摇头,颇为不屑,“那个李韵辉看见都觉恶心,要去你去。”
太子詹事在这儿,肯定是受李韵辉指使,没准李韵辉本人就在楼上某处。若真是如此,能得太子殿下约见,除恒和陈芳的身份定不一般,在天清宫的时候陈芳无意中就透露过,可见他们的身份尊贵,就算不是皇子、公主,也会是世子、郡主的。他们出现在这里那定是随使臣团来的,太子这么快就和他们取得联系,还请到贵宾楼,这是意欲何为呢?
自从那日拆穿太子的面具之后,楚韵对他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会这么装的太子,比颜煞这个怪物还厉害。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像齐王这样精于算计,又多疑阴险的人,难怪生出的儿子跟着有样学样。
半刻功夫,她便转了无数心思,颜煞微微一笑,“我自不去。”李韵辉做什么本与他没甚关系,他无欲无求,若不是见她在意,他还懒得费心呢。
“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不去也罢,若是他们密谋什么,害了你的恒哥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楚韵横他一眼,天清宫她对他不善的事,他还记仇呢吗?
嘴里说不去,再坐下时却有些坐立不安了,紧咬着筷头不时向外面偷瞟着。
颜煞笑笑,她心思单纯,一半心思都摆在脸上,这样的性子要想把齐国搅闹个天翻地覆谈何容易,要不要帮她一把呢?以这丫头的倔强性子,苦可以自己吃,却不会牵连别人。这性子就算转世依然不变,还真让人头疼呢。
“你也不用元神出窍,我传你传音之术,在这房里就能听见他们说什么,保证清清楚楚。”
楚韵大喜,激动的抓住他的胳膊,“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太好了。”
他挑眉,“我是你朋友?”
“是,最好的朋友。”
这话说的没半点诚意,他都懒得跟她争辩了,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就落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听着心里都酸啊。
传了她几句口诀,说起来这传音之术也算不得什么太难的法术,只要修为到了,学上一时半刻也就能用了。
楚韵修为高深,这些术法原本早该会的,只是她才学道没多久,又专注报仇之事,这些小手段倒学得少些。
贵宾楼里乱糟糟的,无数声音蜂拥着冲进她耳中,她细心听着,还真找到陈恒和陈芳的声音。
那是西面的第三间雅室,里面欢声一片,太子李韵辉果然在内,此刻正与陈恒畅谈甚欢。
“太子殿下盛情,如此欢宴,真是多谢了。”
“七皇子大驾来齐都,本宫奉旨代天子接待使团,一些小宴也无伤大雅。”
“太子客气。”
场面似乎滞了一下,一时无声,只听李韵辉又道:“听说皇子此次来齐,带了几样宝物,不知都是何物,可有幸叫本宫一观?”
“殿下说笑了,陈乃小国,哪有什么宝物?”
这话明显是推脱,李韵辉眼珠转了转,又道:“闻说此次殿下是要与齐国缔结姻亲的,不知这亲如何结法?”
陈恒微觉诧异,“殿下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