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放心,这些画需要讲解之人,就算大王看了不满意,也怪不到公公头上。”
这画倒说进公公的心缝里了,这出了事总有人担着。其余画师一听楚韵要去,都巴不得摘干净,有人强出头,那自是好的,一旦大王要罚第一个就是眼前人,没准就想不起他们了。
他们随声附和,那苏公公便也同意,尖着嗓子道:“你愿意把小命玩丢了,那就跟着来吧。”
“多谢公公。”
楚韵抱着几幅画卷跟在后面,虽然今天迫不得已要和陈恒、陈芳碰面,但为了达成目的,也必须如此了。她要尽快走进权力的核心,让齐王更加倚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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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宫的宴会素来以奢华著称,齐人好奢,由来已久,身为一国大王自然是最奢侈的一个。在齐国宴请外国使臣的外廷宴会,筵宴规格是很高的,由大殿内御座至殿外台阶、台阶以下直到太和门檐下东西两侧,按品秩分设王公及文武大臣宴席。赴宴者官职品级的高低,预先摆设席面。盛器和肴馔都有显著的区别。宴桌分一等、二等,一等为王公、一二品大臣及外国使节等,二等为三品以下官员。
宴会开始时,首先是皇帝在中和韶乐声中步出暖轿,升入宝座,赞礼官宣读行礼项目,接着奏丹陛大乐。管宴大臣引两边及阶下的大臣由两旁分别走到正中,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
席间,每进茶、酒、膳,则奏乐行礼。开宴后,进极富民族特色的庆隆舞,包括扬烈舞及喜起舞。舞毕,笳吹,奏蒙古乐曲,接着,进各族乐舞及杂技百戏。
十年前齐王曾在大殿款待吴王,用馔筵210席,用羊100只,酒100瓶,可见其规模之盛大。彼时吴国强大,各国不敢怠慢,不过若放到现在,齐国日渐强盛,怕是吴王和陈王同时前来,也不会摆那么阔气的宴了。
不过饶是如此,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今日欢宴主菜是齐国特有的火锅,“金、银、锡火锅各一个”,猪肉片一盘,羊肉片一盘,鹿尾烧鹿肉一盘,煺羊肉乌叉一盘,荤菜四碗,蒸食寿意一盘,炉食寿意一盘,螺蛳盒小菜二盘,乌木箸两只,另备肉丝汤饭。
陈国地处南方,饮食多情致,还从未吃过这种火锅,陈恒和陈芳头一次吃很觉新鲜,看着肉片在锅中翻起,还小小兴奋了一把。
齐韵辉看她那纯真可爱的模样,不由笑起来笑起来,“公主若是喜欢,明日再叫御厨做了送过去。”
陈芳本就不喜欢他,凉凉道:“那倒不必了,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没味儿。”
齐韵辉讨了个没趣,转头对陈恒道:“皇子初来齐国,住的可还习惯吗?”
陈恒道:“此物甚是美味,只是我妹妹不爱牛羊肉,怕吃不惯。”
他刚说完,陈芳就夹了一片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这是羊肉吗?怎么吃不出来啊。”
齐王后道:“公主若喜欢可以带些调料回去,齐国地大物博,特产丰富,还有许多好吃的公主可以慢慢品尝。若两国有幸结成姻亲,公主远嫁在齐地,想吃什么就更方便了。”
陈芳脸一红,抬头看颜煞,那英俊的脸庞真是好看极了。
陈恒却微微一怔,那日他们和齐韵辉谈起和亲之事,本是机密,王后又如何得知的?
齐王后似有意成全自己儿子好事,对齐王道:“大王,你瞧瞧这春月公主长得多标致,跟我们老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王也是老奸巨猾,竟不接她的话,只笑道:“七皇子受陈王之命来齐,可是带了些新鲜玩意,不妨拿出来。”
兰贵妃巴不得岔开话题,若是颜煞娶了陈国公主,对太子不利,此刻见大王提画,也道:“是啊王子,快拿出来也叫咱们开开眼界。”
陈国斗宝之事早已传出,这也是此行目的之一,陈恒含笑站起,“此次受我王之命带来三件宝贝,我王听说齐国多奇珍异宝,今日也想开开眼界,我王有命若齐能有宝物送出,今日所带三宝便送大王一件。若我国侥幸胜个一二分,还请大王不吝啬,有一事相求。”
齐王哈哈一笑,“陈王还真是大方。”这话却是讽刺了。
陈王素来小气,占便宜可以,吃亏的事却从来不做,这要求的事怕是千难万难。他们以一件宝物就想换齐国做一件事,可真是打得好算盘。
陈恒自也听出他话中意思,只笑道:“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齐王捋胡,“如此那就请使臣呈出宝物吧。”
事已至此,不斗都不行,陈王把斗宝的事传得几国尽知,若不斗便是自行认输,传出去只会叫他国耻笑。好在他早有准备,派人提早探知这三件宝物是什么,斗画心里没谱,其余两样却是必赢的。
“那就请大王一观。”陈恒拍拍手,两个随身的侍卫捧过一个画轴。那画轴尺把长,比普通的画还要小些。
这副春日踏青图名气极大,殿中之人都不禁屏住呼吸,等着瞧看。
随着画轴被一点点打开,眼前出现了好一副春景:绿色漫过一座座山峰各色的山花也争着向上攀登,把蜜蜂的殷勤、蝴蝶的舞姿都深藏其中。茅屋前,绿柳摇着山风,一树桃花拥着一丛竹影,栗子花燃起一堆金色的火焰,时间被一点一点地烧熔,空气像滤过一样清新。此时一对青年男女在乡间的羊肠小道上缓步走来,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和煦的春风带着泥土的气息灌入鼻中。只是看着画,却仿佛置身在画卷中,嗅到春花的香气,泥土的气息,使人心旷神怡。
小路的两旁,参天的大树随风舞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脚下的路石已有了些年代,长满了散发着悠悠光泽的青苔。小草撑了撑柔软的小手,抖了抖可爱的小脑袋,睁开了睡意惺忪的双眼,你能感觉到那草在动,一点点生长着。那对青年男女彼此相望,女子手中握着一枝桃花,脸上绽放的笑容似也一点点散开,那么明朗,那么美丽。
画的右上角提着一首诗:随风踏青忘午时,心焦意乱怕家人。锁信一折桃花枝,遇到瑞儿表心意。
整个大殿一点生息也无,殿中之人皆沉浸在画中不可自拔,这副画卷不能把一副活的情景展现出来,似乎还能感受到画中男女的情意,莫名其妙的为了他们伤感,就好像明知道他们不会长久。明明是情意无限,却莫名的让人落下泪来。
楚韵走进殿时,正好看见卷轴展开的一幕,在看清画中一男一女时,心脏忽然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疼得她狠狠抽搐着。那个男子一身红衣,那么英挺,女子娇俏可人,明明这两人都没见过,却感觉很熟悉,就好像前世与她有很深的牵连。
是她错了吗?吴起明明说画中是数人,为什么现在只有两个?
就在这时,颜煞突然站了起来,一个箭步跑到陈恒身前,抓住他的前襟喝道:“这幅画从哪儿来的,快说。”
陈恒只觉喉咙收紧不能呼吸,半天才吐出一字,“你…”
乍见这场景,殿中之人霎时清醒过来,齐王喝道:“云博,你干什么?”
云博是这一世他的名字,但他从来不认,这二十年也只有齐王会这么叫他,连齐王后都会喊他煞儿。
他皱皱眉,若不是什么孝字当头,单就他叫他这个名字,就该被痛打一顿。他也知自己失态了,可那幅画…那幅画是那个人画的,画中的一男一女就是前世的他和她。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幅画,但却一眼认出了她的字,那一手娟秀中透着刚劲的笔体,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写得出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画能流传下来?为什么他却不知道?
齐王甚觉颜面受损,脸色甚是阴沉,齐韵辉见机不可失,立刻高声怒喝,“老四,你要造反不成?”
金殿之上如此造次,正是给别人除他的理由。颜煞放开陈恒,抱拳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敢问七皇子,这幅画究竟如何得来的?”
陈恒舒了口气,在天清宫的时候这位师兄就不正常,现在越发疯魔了。
“这幅画是我陈王宫中世代流传的,当年我陈国世祖大王娶的是胡武国公主,那位祖奶奶带来的陪嫁中就有这幅画,据说也是胡武国的一位公主所画。”
“她什么时候画的?这画有何渊源,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因激动,他的声音都有些微颤,齐王两次制止,他都不理会。
像这样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已不是一两回了,齐王虽对他宠爱有加,却也容不得有人威严,虽没当时发作出来,脸色却愈发难看。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殿中惊艳
齐韵辉见此情形,心里乐开了花,真是不费一丝一毫就叫父王厌恶他了,王后还想与母妃一较长短,捧自己儿子上位,真是白日做梦,父王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个不孝不敬的忤逆子?
此时颜煞根本不理会别人的议论,他要知道真相,必须知道真相,不惜任何代价。
陈恒被逼问着,只能绞尽脑汁的去想,只是关于那么久远的事他所知也不多。
“我也是听先人说起的,好像是那位胡武公主在临死之前画下的,用自己的血研磨,耗了两个时辰,终于在画成之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颜煞脑中闪过一个苍白女子,她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房中,身形消受,双目无神,但那一脸坚毅之色却让人动容。真可笑啊,她临死之时都记挂着她,而他却根本不知道她会画画,若不是她离开之时留下的那几个字,他怕也认不出她的笔迹,更不知道这幅画是她的亲笔。
懊恼,心塞,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他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终归是错了。她在临死之前,可曾怨过他?
强忍着悲痛,低声道:“本宫对这幅画甚是喜爱,这可以送给本宫吗?”
陈恒微怔,“这怕不行,这是我国国宝之物,恒既为使者,有义务原物带回。”
颜煞哈哈一笑,“像这样的东西我大齐有得是,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陈恒亦笑起来,“那就要开开眼界了。”
颜煞放开他,突然转头望向殿外,喝道:“楚画师还在等什么,还不把画呈上来?”
因大王未下旨召见,楚韵也不敢动,一直在殿外站着,听到呼声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进。她看看苏公公,苏公公也看看她,两人都有些犹豫。这四皇子胆子也真大,大王还未发话呢,居然敢擅自做主。
齐王也有些恼意,不过还是下旨,宣楚韵入内回话。
“遵旨。”殿外苏公公应了一声,随后对楚韵道:“楚画师请吧。”
楚韵吸了口气,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转圜的余地。她迈步走进殿内,在看到她的一瞬,许多人发出一声赞叹。
她今日穿一件白色底胸长裙,腰系一根白色腰带,乌黑的秀发绾着流云髻,髻间插着几朵珠花,这虽是宫中女官的标准装束,但穿在她身上却硬是与众不同。那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步伐轻盈,衣衫环佩作响,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月眉星眼却放着冷艳,真可谓是国色天香。
蔺兰熏的长相堪称美艳绝伦,今日楚韵又着实打扮了一番,与平日不修边幅的素颜模样甚是不同,她款步走入,自是吸引众多目光。
陈恒和陈芳同时认出她,陈芳白皙的手指指着,“你,你…”她连说两声,没等说完,已被陈恒捂着嘴摁下。他低声道:“她在这儿定有要事,你不可多事。”
陈芳点点头,她心也向着楚韵的,有什么事随后再问就是了,绝不能当面拆穿了。不过这丫头怎么就跑皇宫来了?
楚韵走上殿来,跪拜行礼,“清仪馆画师楚玲见过大王,见过王后,见过贵妃,见过太子、皇子殿下。”
她是公主出身,自是形容高贵,礼数周到,齐王微微颔首,“你就是清仪馆女画师?真是名不虚传啊。”
宫中早就在传女画师美貌绝伦,齐王也有耳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男人也不例外,两个眼珠子倍儿亮,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笑着抬手,“美人快起,你要呈献的画作在何处?”
“画作在此。”楚韵高举过头顶,两个小太监过来取过画卷,在总领太监示意下当庭展开。
用灵幻草研磨画成的夏日听雨图,又岂是俗物,随着画卷展开,一阵凉风刮过,似乎整个大殿都变凉爽起来。夏雨来临,密密的雨点驱散了所有喧哗、嘈杂和沉闷,于是,拥挤的大殿骤时变得宽广,轻灵的雨珠洗尽浊尘。万物渐显明亮纯净的光泽,绿的更绿,红的更红,更好看,一把把七彩雨伞,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点缀出万般风情。
这是真正的感同身受,此时此刻这画就是活的,他们置身在雨中,感受着雨滴落在身上,似乎身上的衣袍都湿润起来,有人下意识的遮住头,有人叫着:“快,给陛下撑伞。”王后和兰贵妃更是急唤侍女,似乎那雨已经浇到了身上。
待得画卷轻轻收起,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凉爽的气息没了,低头看身上,似乎干干的,没一点湿润,就好像刚刚的只是一个梦。
满殿哗然,有人惊叹出声,单身是这雨落湿衣的情状就已经比那幅春日踏青图略胜半筹。平心而论,楚韵的画技和胡武宫主在仲伯之间,当年胡武公主在绘制这幅画事,其中肯定也加入了灵幻草。只是这春日气息表现出来,没有夏日那么热烈奔放,单从表现形式来看似乎输了一丢丢。
齐王后尚显意犹未尽,轻轻舒了口气,“大王,这楚画师还真行,这幅夏日听雨图可是胜出了,本宫还真以为雨点落身上呢。”
齐王微微一笑,转头对陈恒,“七皇子,你看如何?”
陈恒躬身一礼,笑道:“齐国名画确实别具一格,不知是哪个名师所画?”
“便是你面前这位画师,她可是吴起大师的弟子。”
楚韵盈盈下拜,“见过皇子殿下。”
陈恒笑眯了眼,吴起的徒弟?他这位师妹还真是让人惊喜。
“如此佳人,又画得一手好画,此局我等便认输了。”能败在楚韵手里,他也没什么。
齐王道:“不知第二件宝物是什么?”
陈恒微笑,“我国有一舞姬,素有‘国之月亮’的称号,不仅容姿绝世,还可跳千种舞蹈,舞姿妙曼,堪称一绝。”
他轻拍了三下手掌,一个曼妙女子走入殿内,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这么美貌的女子足够让人眼前一亮,乍见美人,齐王更是兴奋起来,连连拍手叫好。
陈恒喝道:“还不给大王见礼。”
“拜见大王。”美人一开口声音好像莺啼,端的好听。
这美人真是堪称绝世,身材窈窕,姿态优美,颇有些楚人风范。陈恒对她造成的轰动甚是满意,都说齐王昏庸好色,此次看来倒是一点不假了。
他低呼一声,“还不舞来。”
那舞姬动了,随着音乐响起,她轻步曼舞,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一曲舞毕当真意境深远,殿内不少人鼓起掌来,齐人于歌舞之道并不擅长,何曾见过此等舞姿,当真宛如天上仙女,让人感觉好像在梦中一般。
天下几国,要论舞的最好的要属楚国,而其次的便是陈国了,楚人之舞贵在华丽,陈人之舞胜在轻灵,不过楚国已灭,齐王又讨厌楚人,齐都显少有楚国舞姬,像这样美妙的舞姿没见过也正常。想起自己精心挑选的舞娘,就连齐王心里都忍不住捏了把汗,那个舞娘怕是不行吧。
陈恒道:“不知齐国舞娘何在?”
“承安,还不唤舞娘来。”
“遵旨。”总管太监示意,苏公公忙奔出殿去,不一刻却又转回来,面容焦急,回奏道:“启禀陛下,舞娘刚才练舞不慎崴了脚,今日这场怕是比不成了。”
齐王面色一沉,早不崴脚晚不崴脚,偏偏此时,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再唤别的舞娘来。”
“这…怕不行。”宫中舞娘虽不少,但能和陈国舞娘媲美的却没几个。
李韵辉突然起身,“父王,儿臣想推荐一人,此人舞姿奇佳堪比舞娘。”
“哦?是谁?”
“就是楚画师,太常卿之子李月隆曾赞她的舞美幻,让人如在梦中。”
说起李月隆还是有些渊源的,太常卿之子就是跟楚韵来齐都的那个倒霉少年,她把那少年带离地微宫,他也帮过自己,楚韵为表四感谢问过他想要什么?他微笑道:“你可懂音律?”
“略懂。”
于是,他吹了一曲春江月夜,合着音乐在那座花园中她跳了一支舞。她会跳的舞不多,但很精,楚人好舞,几乎每个楚女都会跳几段舞蹈,她身为公主自有最好的老师教。若是原先她的舞只能入眼,那么现在绝对会叫人惊艳了。蔺兰熏修炼多年,她的身体柔韧度极好,原先不可能做到的动作,现在也能很到位。因这一场舞,李月隆对她赞叹有加。
太常卿李云河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偏偏这个儿子就是一天才,他在音律上的造诣在齐国堪称一绝。他说出的话就好像大师的评语,容不得别人不信。
楚韵什么都预料到了,唯一没有预料的是他会把这事说出去,还被李韵辉知道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芳容丽质
此刻,听到有人呼她名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身后苏公公用拂尘捅了她一下,才意识到是齐王在叫她。
“楚画师,你可愿为本王分忧?”
她淡雅一笑,“楚玲愿为尽力一舞。”
齐王都这么说了,她一个小小画师又岂敢不从只是让她纳闷的是,为什么李韵辉要引荐她,他又怀着什么目的?
她眼睛看向李韵辉,李韵辉也在看她,他忽然扬扬眉,颇似戏谑道:“那就请李公子伴奏如何?”
李月隆领命,起身对齐王一礼,随后把笛子横在唇边吹奏起来,他的笛音悠扬多变,一管竟吹出多种感觉。这一曲奏的是霓裳曲,当初楚韵曾告诉他跳的最好的就是此舞,今日为了配合她,也便用了此曲。
他吹了几声,对楚韵笑道:“姑娘,这支曲子可好?”
楚韵微微点头,“请容我去换衣。”
“楚画师请跟我来。”大太监苏奇亲自为她领路,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了。
楚韵跟着苏公公去舞房,齐国立国之初并未设立舞房,此处是现在的齐王登基之后建的,这位大王最爱附庸风雅,别看会的不多,却偏偏喜欢卖弄才情。舞房原是研究舞蹈的地方,在这里却成了培养供皇室子弟消遣娱乐的所在。
苏公公命人抬过一口大箱子,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舞衣。
陈国的舞女舞姿已达巅峰,想要胜过她并不容易,但也并不是完全没希望,她胜在会武,身体柔软度也极高。不过要跳《霓裳舞》衣服是很重要的,鸾凤两翼长着美丽的彩色羽毛,使人如见舞蹈的优美,服装的鲜艳,形成色彩繁富、充满动态感的画面。
一阵翻找,在这箱子里还真找到了一件羽毛制成的舞衣,而这件舞衣正是她的。
她当年缝制这件舞衣花费甚巨,不仅用了各种稀有鸟类的羽毛,还缀着许多闪耀宝石,天下只此一件。那一年齐兵在楚宫大肆搜刮掠夺,把许多奇珍异宝都带走了,后来一把火烧了楚宫。她以为这件羽衣也被烧了,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看见了它。想到曾经的过往,心里一阵酸楚,可惜当日的华贵无比竟沦落到今日压箱底的下场。
苏公公走过来,“怎么样?姑娘可挑好了?”
“已经挑好了,就是这件。”
苏公公颔首,命宫女服侍她换上。
羽衣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莲花移步来到殿前,如日月般熠熠生辉。
如果先前进殿的她让人惊艳的话,那么此时的她就让人砰然心动了。看见李韵辉投向自己的目光,楚韵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这位太子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推到前台,莫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她想引起齐王的主意,但绝不是靠美色。
从她一进殿不知便有无数双眼睛在看,陈恒更是痴痴的望着她。
楚淮南本来对这种场合并不感兴趣,可是看到那身舞衣浑身一震,那身羽衣,那是明月公主所有之物,当年还是他为她采集的羽毛,缝制了这件羽衣。
太像,真的太像了,那神态,那身姿,一举手一投足简直跟楚公主一模一样。当年,她在几十万大军之前献舞,便是这个样子,便是这让天下为之惊艳的美丽。
是她吗?会是她吗?她又回来了?
颜煞嘴里咬着一颗葡萄,很觉那葡萄是酸的,嚼下肚的感觉也酸涩难咽。这丫头这么招摇,生嫌自己身边的麻烦不多吗?这些臭男人,一个个都该把眼珠子挖下来,往哪儿看,往哪儿看,盯着女人的腿干什么?
他喝了几壶干醋,再没半点食欲,扔了筷子,气呼呼上一边生闷气去了。
李月隆见楚韵走来,轻吟道:“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