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的喉咙哽了一下,刘兆希也发现了刚进门的罗胜,示意他坐到前排的位置来。
罗胜没动,双手抱在胸前,背靠墙站在最后排。时隔多年,他依旧我行我素,尤其不听刘兆希的指挥。
海宁别开目光,不跟他对视,接着说下去:“…我最近刚换了工作,为NGO在国内的项目做分析和调研报告,常常到处出差。不过如果大家有聚会,我在苏城的话一定尽量赶过来。”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座位,罗胜这时也走过来,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他现在观察力惊人,一下就看出来,在座的人都跟当年的同桌一块儿坐。
她当年的同桌不就是他么?刘兆希不算,今天跟在她身边的男人更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
海宁为了不再引起大家注意才一直隐忍着,直到所有人都讲完了自己的近况,也多少发现多了罗胜这么个人物,她才站起来,换到了去完洗手间回来的孙里旁边。
罗胜没说什么,也没有穷追猛打,仿佛没事发生一样,依旧抱着手坐在那里。
刘兆希最后也没请他走上讲台,见大家吃吃聊聊也差不多了,就提议去吃晚饭。
海宁说:“我还有点事,晚饭就不参加了。”
“那怎么行!”徐梦悠不答应,“晚饭才是重头戏,酒桌上才能见真章呢!乔叶今天没来,你要再跑了,多没劲呐!”
她也发现罗胜来了,不过只当没看见。
“不,我还是…”
“你们要告诉她去哪里吃,她就不会走了。”罗胜走到她身后说,“还记得林铛吗?她现在不做四中生意了,在别处开了个新店,他们今晚在那儿订了位子。”
刘兆希虽然搞不懂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连忙附和:“对,就是以前门口那个鱼丸西施,我们去她那儿吃。”
听到是林铛的店,海宁果然下不了决心中途离开。她离开苏城之后就没再见过林铛,但是当年人家在她困苦时施以援手她一直记在心里。只是回国后发现小吃店已经因为周边计划拆迁的原因关门了,搬去了哪里,连周昊也不清楚。
这回不知道刘兆希他们怎么找到的新址,她想去看一看。
孙里接了预约的订单,晚上要跑车,不能陪她一起去吃饭,于是说好了晚点吃完再来接她。
海宁一落单,就感觉身边的所有空间都被罗胜给挤满。
他这回并没有强迫她什么,甚至刻意跟她保持了一定距离。然而他的气息就是无处不在,压迫感强得让她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快。
林铛的新店在高新区,离四中旧址有点距离,倒是离新校址不远,海宁几乎没有到这边来过。
说是新店,门脸却小小的,一楼仍然是三四张桌子、几条板凳,卖鱼丸粉和各种小吃,跟以前比,就多出了楼上一层,可以点菜吃正餐,连接上下的楼梯窄得只能走一个人。
“林铛姐!”
林铛在厨房忙碌,听到徐梦悠在门口喊这一嗓子,立马绕出来,热情地招呼他们上楼坐。
海宁上前两步问:“林铛姐,还记得我吗?”
“海宁?”她也愣了一下,“我当然记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个月以前。”
林铛笑了:“还会包饺子吗?我这儿可正需要人手呢,什么时候有空来帮我。”
海宁明知她是开玩笑的,还是半认真地说:“我一定常来。”
林铛越过她肩头看到了她身后的罗胜,讽笑道:“哟,这位大少爷怎么也来了?真有脸啊!”
罗胜脸上没什么表情,瞥了她一眼,就拉海宁道:“上去吧,小心楼梯滑。”
路过最靠楼梯边的一张桌时,他朝独自静静坐在桌边的男人道:“兄弟,借个火。”
作者有话要说:小姐姐们都聚齐了,要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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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胜哥和海宁的实体书封面是不是也这么好看(咦好像透露了什么消息( ̄▽ ̄)~*)

第五十七章

晚饭时间还没到,楼下大堂只三三两两坐了几位客人, 要不是罗胜借火, 海宁都没留意到这个人。
“不好意思, 我不抽烟。”他抬头看了罗胜一眼, 陌生又英秀的男人面孔,透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沉稳。
“你天天都坐在这儿, 还是准备个打火机比较好, 万一有客人像我这样要借个火的, 也方便。”
他怎么连人家店里每天有什么人都一清二楚?
不过,说真的,这个男人面前没有放碗和盘, 不像来用餐的客人,还真的就只是单纯地坐在这店里。
林铛狠狠瞪了罗胜一眼:“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赶出去?”
罗胜笑笑,对海宁道:“走吧, 徐梦悠他们已经上去了。”
海宁跟着他往楼上走, 只听林铛又朝桌边那个男人说:“都叫你不要来了,影响我做生意…你快回去吧!”
可他非但没有回去, 刘兆希他们点完菜叫服务员加点茶水的时候, 居然是他提着茶壶上来的。
海宁猜不透他跟林铛是怎样的关系, 徐梦悠等他默默加完茶水下楼去了, 才低声告诉她:“听说林铛本来都要结婚了, 结果又吹了,八成就是跟他。”
“结婚?什么时候的事啊?”
“好像是去年,我也记不太清了。我有个小姐妹开婚纱店的, 我去找她玩的时候刚好碰见林铛来试婚纱,虽然男人没跟在身边,但她也是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哪想到后来会吹了。我那小姐妹店里的东西可不便宜,凭她卖点鱼丸粉面肯定是不够的,应该嫁的男人非富即贵。你看刚才那一个,一看就是高干家庭的贵公子,平时都是人家端茶倒水伺候他吧。”
“那为什么又不结婚了?”贵公子愿意陪她守在这爿小店里,受人奚落,做服务员的活儿,也算是低到了尘埃里,有什么理由临阵悔婚?
“谁知道呢?”徐梦悠耸了耸肩膀,“男人嘛,有时候就是贱骨头,捏在手里的东西不好好珍惜,就喜欢追求自己没有的。”
她若有所指,坐在身边的老公和罗胜都被她骂进去了。罗胜也不生气,悠悠地说:“你们说的男人姓沈,苏城一半的地产项目都跟他家有关系,包括我们这会儿脚底下踩的这一片地。彭海宁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别听人道听途说。”
徐梦悠大概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是眼瞎才喜欢这么讨人厌的男人,啧了一声扭头不理他了。
海宁再好奇也不可能真跟罗胜去讨论这种问题,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点的菜开始上桌时,乔叶来了,连连说抱歉,自己罚酒一杯才在海宁和徐梦悠中间坐下。海宁看她脸色苍白,一杯酒喝太急脸上又很快泛起酡红,关切道:“小乔,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儿,就是最近上班有点累了,碰到不听话的病人。”她笑笑,“都是没办法的事,捱一下就过去了。”
徐梦悠道:“我都让我爸给你联系好他们医院的职位了,好歹是三甲医院,你倒是去考哇!偏要去现在这个私立的,我还以为钱多又轻松呢,结果还不是累成狗,你图什么呀!”
“那边不是有我师兄在么?两边都是人情债,我还是选择欠你的吧,欠男人的我可还不起!”
“去你的!”
她们嬉笑着打闹起来,乔叶又伸手摸她肚子,问几周了,让海宁帮着猜男女。
“我猜是男孩。”
“我也希望是。”徐梦悠摸着肚子感慨,“可他们都说我肚子尖是闺女,连乔叶也这么说。”
“我是凭医生的直觉判断的好不好?闺女怎么了,刘兆希重男轻女?”
刘兆希闻言连忙转过头来澄清:“哪有!是梦悠说怕闺女将来长大受人欺负。”
“难道不是?现在渣男这么多,我怕女儿将来受委屈。”
“那就一样一个。”海宁说,“儿女双全,多好。”
她挺喜欢小孩子的,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又没有兄弟姐妹,舅舅一家总归跟她隔了一层,所以以前总想着如果自己生个孩子,就有真正的家人了。然而这个愿望直到现在也没能实现,没人知道她看着即将做孩子妈的同班同学有多羡慕。
“吃菜。”罗胜把一个鸡翅夹到她碗里,“别总盯着孕妇看,她都快把这桌上的菜吃光了。”
“不用你,我自己来。”
他今天一直很克制自己跟她保持距离,直到这一刻才表现出一点亲昵。
酒桌上其他人开始推杯问盏,想的都是怎么让对方干脆利落地把杯子里的酒喝下去,谁都没留意他们的互动是否有暧昧。
林铛店里的酒据说是她自己拿水果酿的,饮料般的口感很好入口,海宁也经不住劝,多喝了两杯。只是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这么大,到后来她都不敢起身下楼,那个又窄又陡的楼梯像个无底洞似的一眼看不到底,她实在没勇气迈出一步,只好在位子上多坐一会儿,等孙里过来接她。
罗胜也就不声不响地陪她坐着,四中扛把子就是不一样,摆出生人勿近的模样,都没人敢劝他喝酒,到最后还清醒的很。
林铛早早收了铺子,也换了身衣服上楼来陪他们聊天喝酒。
“今天我们面子大啊,包了整整一层楼聚会,还要老板娘亲自来陪我们喝酒,简直是VIP的待遇!我申请,办张金卡,今后大小聚会,都要往这儿带,给林铛姐捧场!”
徐梦悠怀着孩子,滴酒未沾,却也像喝醉了似的豪迈。其他同学陆续都散了,连刘兆希也中途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儿要先走,就剩她和海宁、乔叶,以及罗胜。
“还办什么卡呀,你这张漂亮脸蛋儿就是卡,欢迎随时来,我给你打折。”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徐梦悠端起杯子,林铛也不含糊,一口就喝完一小杯果酒。
海宁怕她喝醉,拉住她说:“林铛姐,你这儿的酒后劲大,慢点喝,很容易醉的。”
“不要紧,难得高兴嘛!海宁你也喝一杯,这几年没跟我们聚的份,都要补上。”
她给海宁又斟满一杯酒,却被罗胜接过去了:“她不能喝了,我替她喝。”
“你替?你凭什么替?”林铛讽笑道,“当初你把人家害得多惨,现在又来装什么体贴?也不看看你罗胜是当情圣的料吗?”
罗胜不吭声,桌上其他人也陷入了沉默。
其实过去的事儿,谁都没忘,没人提及,只是怕不小心碰到已经结痂的疮疤。
“也是时候清算一下旧账了。你们不敢说,我来说!”林铛又喝了一杯,指着海宁对罗胜道,“她当初要是肯听我的话离你远一点,根本不至于弄得离乡背井那么可怜。你跟你那群狐朋狗友的计划我早就听到风声猜了个七七八八,是她选择相信你,才弄得自己命都差点没了!成绩那么好的学生,准备了两回都跟高考无缘,还搭上自己的名声和半条命…你对得起她吗?现在又来缠着她算怎么回事儿?要只是想赎罪,趁早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我是对不起她,但我现在不止想要赎罪。”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那也不值得再信你一次。”林铛看向海宁,“别信他,男人就是这样的,随时以为吃定我们了,其实谁离了谁活不成呢?来,我们自己喝,不管他们。”
海宁被她刚才一番话激出了眼泪,抹了抹眼睛,哽咽道:“是啊,我们自己喝。林铛姐,我敬你。”
她和她,还有小乔和徐梦悠,她们这一群女孩子,都要好好的。
喝完一杯,林铛又拿过酒瓶倒满,手腕却被人按住了。
“我替你喝。”沈恕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地说。
大概是这样的姿态激怒了她,她用另一只手拿过酒杯说:“你又凭什么,凭我们差点结婚的交情吗?”说完像是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咯咯笑起来,又是一口就把整杯酒喝完,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咂吧了下嘴,看着旁边的酒瓶道:“我自己喝自己的酒,用不着谁来替,有种你替我喝完这一瓶,我今天就不喝了。”
她也就这么一说,谁料到沈恕真的拿起桌上装酒的玻璃瓶,对着瓶口就喝起来。
果酒虽然颜色好看又好入口,但说到底还是白酒,度数不低,一轮喝下来还剩大半瓶,他这样直接对瓶喝,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尤其是林铛。
他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只是喝到最后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了淡淡的阴影,再睁眼时酒瓶也空了。
他把空瓶砰的一声撂在桌上,红着眼睛问:“这样可以了吗?”
林铛已经傻眼了,徐梦悠清了清嗓子,适时站起来:“都喝得差不多了吧,差不多就走了走了。”
她拉着海宁和乔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前面,罗胜走到沈恕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酒量不错啊,不过还是要悠着点,小心以后都拿不了枪了。”
作者有话要说:罗胜:难兄难弟,泥壕~~妈,我的肉呢?
丸子:在锅里了,我比你急,十八万字还没吃上肉的亲儿子除了你也没sei了~

第五十八章

几个女孩子互相搀扶着走到楼下,海宁没看到孙里的车, 徐梦悠自告奋勇说:“你住哪儿啊,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还等什么呀?”
“没关系, 我等一会儿吧。”海宁又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肚子都这么大了, 还自己开车?”
不会觉得不灵便吗?
“不然怎么办, 还真等老公来接?”她嘲弄地笑了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还真没说错。”
“可我看刘兆希对你挺上心的。”跟读书的时候一样。
“也就表面上看着行, 大多数婚姻不都这样么?关起门来什么样,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徐梦悠…”
“行了,不跟你说了, 你喝了这么多跟你说了你也记不住, 倒像醉的人是我似的。你的护花使者来了,快过去吧。不过啊…”她看到孙里的车, 犹豫一下又说, “罗胜要是认真的, 我倒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下, 比这个男人强。”
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可以隔着八年时光还对你念念不忘, 而且相较之下,孙里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海宁。
徐梦悠说完朝她们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算是告别,然后慢慢地朝自己的车子踱步过去。
“就剩下我们了。”海宁自嘲地笑笑, “小乔你怎么办,我们顺便送你回去吧。”
乔叶喝了酒一吹风,脸色又有些煞白,手脚却很快,已经招手拦到一辆出租车:“我住的地方离这儿近,转个弯就到,就不麻烦你了。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我们改天再联系。”
海宁只好跟她也说了再见。
孙里的车子停在对面,一只手搭在车窗边,指缝间夹了半支烟,边抽边等。
海宁走过马路,看到罗胜站在林铛的店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她脚下顿了顿,敛眸低头,拉开孙里的车门坐了上去。
“你们玩得还挺晚的啊,我还担心你等不及先回去了呢!”孙里说,“喝酒了?”
“嗯,喝了点,有点上头。”
“没事儿,那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谢谢。”
孙里打了两把方向盘将车倒出来,朝窗外看了看,没再看见罗胜,心想什么四中扛把子,也不过如此。
他又看一眼身旁醉态撩人的海宁,吹着口哨踩下油门。
海宁觉得热,车子里闷闷的,孙里不知是擦了男士香水还是什么,那气味让她本能地有些抗拒。她只好把头扭朝车窗的方向,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拉过,眼皮很快就开始打架,几乎还来不及挣扎就睡着了。
她做了梦,梦见又回到四中,还是他们这一帮人,坐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里,上课铃响了还吵吵闹闹的,惹得老师发脾气,把他们一个个点名叫上讲台,做黑板上的题。
那些题明明都见过,肯定都会做的,可是上去之后捏着粉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乔叶、徐梦悠、刘兆希和罗胜都在,老师还在继续点名,讲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全都抬着拿粉笔的右手“挂”在黑板上,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大家还指望她呢,一直叫她的名字“彭海宁、彭海宁”,可她也不会啊,这一着急,就醒了。
还好只是一个梦。他们数着日子过的高中生涯已经过去八年多了。
车子停在路边,叫她名字的人原来是身旁的孙里。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她用力睁眼看了看窗外,没看到公寓的大门,就问,“这是哪里?”
“睡懵了?到哪里了都不知道。”孙里凑得很近,暧昧地笑着,“我今天要是把你带我家去了,你是不是也跟我走?”
“别开玩笑了。”海宁不喜欢两人这样的距离,往后缩了缩:“我是真的有点喝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孙里见她打算下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胸口,用了点力道把她摁在座椅上,探头过来亲她。
海宁被他的举动吓坏了,连忙曲起手臂推他:“你干什么…你别这样!”
“哪样啊?我们现在的关系,迟早要做到这一步的,来…”
“不,我不想…”如果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发展下去当然没有问题,然而她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或者说她好像从来没想过会跟身边这个人发展到这一步。
“我知道你害羞,所以之前不是一直都挺配合你的?今儿难得你喝了酒,也别放不开了。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吧,高中那会儿就把该做的都做完了,去美国那边也挺开放的吧?”
孙里把她的抗拒当做是欲拒还迎,拼命地要凑过来亲她。
海宁被他这番论调给恶心坏了,扭着头挣扎:“我以前怎样跟你没关系,但现在我不想这样!”
然而她越是不肯,他就越是硬来。海宁的身体还被安全带绑着,被他一压就更是使不上劲儿,只得手忙脚乱地去摸椅子旁边的安全带按钮。
大概是她反应太大,孙里停下了动作,她正好也解开了安全带,趁机掰下车门把手就从车里逃了出来。
她站在路边大口喘气,周围偶尔还有路人经过,都纷纷侧目,但至少她暂时是安全了。
孙里不满地从车上下来,隔着车顶朝她骂:“他吗的,装什么烈女呢!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啊,谁不知道你是被罗胜玩剩的小破鞋!要不是看你表弟周昊的面子,搭你我还嫌脏了我的车呢!”
海宁揪着衣领气得发抖,正打算脱下一只高跟鞋朝他扔过去,就听身旁有粗放的声音吼道:“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看?”
罗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仗着身高的优势,隔着辆车也压对方半头。
孙里当然听过他是个什么人物,不敢硬来,只能扯着嗓子说:“我说错了吗?现在我是她男朋友,亲都不让亲,不就是因为你?”
“现在不是了。”海宁冷声说。
罗胜搂住她肩膀:“听见没,这叫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还不快滚?难不成还非得等我揍你一顿才知道好歹?”
“奸夫□□!”孙里骂了一句才钻进车子里,海宁这回果断地脱下一只鞋朝他扔过去,正好打到他头顶,等他飞快开车离开时又脱下另一只哐当砸在车后的挡风玻璃上。
罗胜简直对她刮目相看。
她挣开他,光着脚就往公寓楼里走,他快走几步跟上去,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下去,拽住她胳膊一扯,趁她回身时拦腰一扛就把人扛到了肩上。
海宁惊呼一声,腿脚和双手又踢又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别喊,你想叫大家都出来围观吗?”这里看起来怎么也是个高端住宅区,她一定也不想被人看笑话吧?
“你鞋没了,我送你上去。”
“不用你滥好心!”
海宁像袋大米似的挂在他身上,本来就喝了酒头晕,被他这么晃几下简直就要吐了。
到了门口,他居然还调转个方向,让她刷指纹锁开门。她一挣扎,他的手掌就拍着她的臀说:“不开我们就在这儿耗着吧,我不嫌累。”
其实他受伤的地方没好利索,搬重物很吃力,这会儿已经出了一身汗,她完全能感觉到。
门开了,她被他直接扛进卧室扔到床上,两眼直冒金星。
“喝水吗?我给你倒。”
这明明是在她家里,他却完全表现得像个主人。她只能看着他进进出出忙碌着,见热水瓶是空的,还用电水壶给她现烧了一壶。
他端着盛满温开水的玻璃杯走进来,递给她说:“你先喝一口。”
海宁把头扭向一边,没有接他递来的杯子。
他也不含糊,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掐着她的下巴亲上去,口对口地把水一点一点喂给她,喂完了又趁机拿舌头在她嘴里扫了一遍,然后盯着她的眼睛说:“就为这么个烂人,还闹上脾气了,值得吗?”
是啊,就是为他这个烂人,真不值得。
她不说话,他蹲跪下来,平视着她说:“受伤没,他动你哪儿了?”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