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正恩冷笑起来,“连我都快没饭吃的,还顾得上谁?一律裁减。”他想了想又道,“那边的人你别管了,只将每月拨过去的银子裁掉一半,郡主要是问起来,让她来找我!”
管家得令,又出去干活了。
但佟正恩又问起一事,“那枚白玉扳指,还是没有找到么?”
管家连连摇头,“真的没有。那日去的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所有的东西都对上了,没可能会单独私藏一枚扳指。想来很有可能是当时姑奶奶偷走时,弄丢在哪里了。”
佟正恩很是气闷,“什么东西丢了不好,偏丢了那个!”
那能怪谁?管家这话不太好说。那枚白玉扳指原是佟正恩自己随身带着的,谁也不给。那日也是他自己放在桌上,才给佟丽萍拿了去。现在搞丢了,也是佟正恩的责任,怎么总是混赖他人?
可佟正恩却是不讲道理的,“你再去寻,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东西给我寻出来!”
管家无奈应命,且虚应着了。
第182章 威胁
佟正恩亲自带人先去了一双儿女那里,将值钱的金银细软搜刮一空。儿子尚小不懂事,但佟玉娇已经又大了几岁,颇为爱美。父亲要拿别的东西可以,但要拿她的宝贝首饰盒却是死活不依。哇哇哭得惨烈,就是死死抱着不撒手。
下人们不好意思去跟主子动手,佟正恩亲手去将首饰盒抢了过来,还劈手给了佟玉娇一巴掌,“若不是你这蠢丫头帮着你大伯祸害家里,至于把你爹逼成这样么?”
佟玉娇给打得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哭哭啼啼去找母亲告状,佟正恩也不理,转回头,又去找了母亲。
佟李氏也真心想哭,但她总不好跟个小孩子似的扑上去拦着不给,只是抱怨,“上回你妹妹拿走的那些东西,不是还没给我么,怎么还不够的?”
佟正恩现在正是没好气的时候,跟刺猬一般,逮谁扎谁,“这还不得怪您养的好儿子?若不是大哥好赌败光家财,我至于如此么?您若觉得委屈,不必在我跟前报怨,只上他灵前骂去!”
佟李氏给气得说不出话来,除了暗暗攥紧了手上还戴着的几件值钱金饰,却无可奈何。
但佟正恩在她房中搜刮一空之后,瞧着她头上的金簪了,“母亲若心疼儿子,就把身上几件金饰摘下来吧。您是守寡之人,家中又逢丧事,还是戴些素净的银饰好些,回头我让人给您打副新的来。”
佟李氏不乐意了,“正恩,你要拿钱去渡过难关,为娘也没有话说。但你好歹得给娘留几件遮羞的东西吧?这什么都收走了。往后你让娘出门戴什么?”
“那您就少出门呗!”佟正恩懒得废话了,上前径直拔下娘头上的金钗,“您快着点,我这儿还有好多事呢。”
佟李氏终于给气得哭了,这叫什么事儿呀!做老娘的连几件首饰也保不住,这还是她做大官,让她荣耀无比的儿子么?
可无论佟李氏再怎么哭,身上的贵重首饰始终还是被一件不拉的搜刮了去。而从这一天开始,佟李氏的生活水准就开始大打折扣了。
春天的新装,不用说。是一件没的做。就是之前给她添置的一些好貂皮头面衣裳,也尽数给搬走当了。
甚至连每日用的饭菜,也从原先七八个菜,点心不限改成了规定的两菜一汤,那菜还是一荦一素的。点心只有下午提供一份。也是规定好的,各色补品炖汤是再也不见踪迹了。
至于丫头下人们的伙食就更差了,除了几块肥肉。不是绿油油的一片,就是些咸菜酱菜。
如果说,全家上下都这样那就罢了,可是佟李氏有几回气不过。亲自跑到厨房要求加菜的时候,却分明看见。她的儿子还在喝参鸡汤。
厨子给裁掉好几个,剩下的唯一大厨也不怕实话告诉她,“现在要做些好料,全得上管家那儿去称,每道菜都是有定数的。老夫人您若是想吃,小的也不敢不做,只求您别为难我,把料送来才行。否则,就请您自个儿跟大人说去。”
佟李氏怄得不轻,忿忿然的转身走了。要她自己掏钱出来吃饭?便是她有这个心。她也没这个钱哪!
她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也全给佟正恩搬走了,甚至连月例银子也不发了。大儿子死了。屋里人全给卖光了,就连从前王氏陪嫁的微薄嫁妆都给处理掉了。那个小院现在已经是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烟。反倒把那个还吃奶的娃娃塞到她这祖母院子里来,成天哭得人心烦。
佟李氏是真的生气了,要是佟正恩自己肯省俭着点,家里怎么会弄得这么穷?
不行,她得去找郡主儿媳商量商量,这样的苦日子她算是过不下去了。就算杨婉真从前跟她关系只是淡淡的,但站在目前的立场上,婆媳二人应该能跟佟正恩好生谈一谈吧?
只可惜,佟李氏来得不是时候。她还没进郡主儿媳的院子,却远远瞧见佟正恩先她一步进去了。
这是郡主要发威了吧?佟李氏心中暗自欢喜,头一次衷心希望外人能胜过自己儿子,让她也能沾沾光。
“佟正恩,你到底什么意思?”杨婉真今天就没吃饭,桌上还摆着那四菜一汤,其中部分与佟李氏相同,但她的身份到底比婆婆高贵点,所以多着两道。
佟正恩笑得半分不负责任,“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家中诸事艰难,少不得也得让郡主受受委屈了。你若不信,可以去看看你的婆婆每天在吃什么,再来向为夫闹,可好?”
“呸!”杨婉真狠狠一口啐在地下,指着他的鼻子骂,“姓佟的,真要过苦日子,你自己怎不带头?别告诉我厨房里每日那些燕窝人参全都喂了狗!”
佟正恩脸色变了,“贤妻,你说话可要客气点!是,我是过得比你稍好了些,但那不应该么?毕竟我还要当朝为官,每日绞尽脑汁,可着实辛苦。”
杨婉真不想再与虚与委蛇了,“佟正恩,咱们从前可是说好的,别苑那块儿的开销是绝不能动,你删减我的份例我可以忍,但你怎么连那里的东西也给动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佟正恩两手一摊,半点也不觉得理亏,反而振振有辞道,“家中度日艰难,连为夫我的新装都削减不少,凭什么还要那样打肿脸充胖子的养个外人?夫人若是看不下去,何不催催家里,及早送个三五万两银子来,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否则…”
“否则你连更过份的事都会做出来,对不对?”杨婉真凤眼一挑,竟是生出几分讥诮之意。
佟正恩心中一凛,杨婉真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冲动但不失理智,她会如此笃定,莫非是寻了什么倚仗?
不会。佟正恩不愿也不肯接受自己被人拿捏的命运,淡然一笑,“贤妻当真是了解为夫得很哪,既然如此,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杨婉真笑得越发讽刺,“夫君,我劝你还是去大伯的棺材里看上一眼,有时候,死人身边也是很有些钱财的,你再去搜刮搜刮,只怕会有些意外之喜。”
“你什么意思?”佟正恩的脸彻底沉下来了。
杨婉真有样学样,也回了他一句,“没什么意思。只是大伯除了赌钱,曾经也做下一些旧事,那是你我夫妻二人再清楚不过的,我可不忍心让他全都带进棺材里。”
“你放肆!”佟正恩怒了,逼上前来,瞪着她的目光象要吃人,“郡主想要两败俱伤吗?”
“错了。”杨婉真被他压制多年,直到今日才终于有机会吐气扬眉,“我只是想与夫君和平共处而已,简单点说,就是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用什么我用什么。还有,就是有些早就说好的事情,可由不得你说变就变!”
佟正恩铁青着脸,一甩袖子走了。
杨婉真当然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但她不怕,因为佟正义是真的没有死。
旁边,心腹丫鬟上前低低的问,“郡主,可是大爷被人劫走了,万一郡马…”
“别担心。”杨婉真冷冷一笑,“总之是人丢了,那在我们手上或是旁人手上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那些人这么长时间也没动静,咱们便是要胁了他,他又能怎样?记得口风紧些,别泄漏便是。”
但杨婉真心中也不是不担心的,到底是什么人,劫走了佟正义?劫走了他又不吭声,这是有什么阴谋?
杨婉真倒不怕佟正恩出点子什么事,她只想要如何才能不连累自己。
虽然死了这么些天,但因要在家中停灵办丧事,是以佟正义的尸身周围一直搁着厚厚的冰块。兼之天气依旧寒冷,是以那尸身的容貌并未大变。让佟正恩足以一眼就认出,那人并不是佟正义。
狠锤了棺木一记,又让人将棺盖合上钉死,佟正恩恨得直咬牙,居然给杨婉真那个贱人算计了!
他真不应该小看这个女人,她就象是条毒蛇,一有合适的机会,必定是要兴风作浪的。眼下自己是无法威胁到她了,那该怎么办?
一个念头忽地自发自动的从脑海中闪过,佟正恩的眼中射出两点寒星。

琼林宴过后,宫廷举办的春日赏花筵开席了。
这样的宴会并不会邀请所有的金榜提名者,而是择选其中年轻俊秀者才送出请柬。其中意味是不言而喻的。
沈亦儒因为是新晋升的皇子伴读,收到一张请柬,而霍梓文作为让众多官宦千金们牵肠挂肚了许多年的玉郎潘安,更加收到了邀请。
木乔提前回了一趟家,主要是想看看干爹干娘要怎么收拾那个逆子。要是太过分的话,她好帮忙劝劝。
结果让她大失所望,霍老三这个家伙在殿试之后欲回家时,就被赶出了家门,半点责罚没落着,却让倒霉的弟弟替他承受了爹娘的雷霆怒火。
“其实没没啥,就是罚我不许出门,在家多做功课而已。”霍梓斐提着笔,从堆积如山的功课里抬起头来,憨厚的笑笑。
真好的孩子。木乔安慰几句,小心翼翼的去干爹干娘那儿探口风。可是这回霍公亮是动了大气,半点不提那个孽子。阮玉竹也冷着张脸,只嘱咐木乔赴宴时需要注意之处。
从霍家出来,木乔深深头疼,这样纠结下去,何时是个头?不行,她得在宴会时,好生劝劝那小子。
第183章 春筵
宫廷宴会,规格之高,合乎想象。但并不如想象中的拘束,反而跟日常的郊游一般,除了守卫多了点,大家衣裳都过分的漂亮了一点,总体来说,还是很闲适的。
这是木乔第二回到这御苑中来,头一回尚是旧年春獀,陪皇上来打猎,那一回还在和叶离议亲,最后却差点落进河中,一命呼呜。
想起往年旧事,木乔有几分好笑,也有几分不解。
到底是谁要害他们?这个案子至今未曾破获,和她初上京城不久,就遭遇的那回街上惊马,连累她差点被热油毁容之事一起,成为横在她心头,始终悬而未决的两大疑团。
因那年的惊马一事,未免又想起佟丽萍来。当年的她,可是踌躇满志,要做富贵人妻。可谁又曾料到,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竟是香销玉殒,落得那样凄凉的下场?
真真是白云苍狗,世事难料。
木乔微微叹息一声,正想看看风景,驱散些心头的惆怅,忽见一个盛妆丽人在不远处冲她微笑,“索小姐,别来无恙啊!”
木乔定睛一看,不觉有些惊喜了,“晋阳郡主,您好。”
杨秀儿去岁便已经嫁人了,是外地的一个藩王世子,因为木乔那时正受了伤,卧病在床,便不能亲自道贺,只是命顾松精心打造了一套华美的首饰奉上,聊表心意。
这位杨秀儿虽然从前与木乔有些龌龊,但自从见过霍梓文后,是真心折节与木乔交好。在她最初去了坤德观修行之后。时有问候,是以木乔待她也要亲厚一些。
只是杨秀儿出阁之后,便不在京中,谁知这会子竟然回来了。此刻穿一袭樱桃红的锦衣,在下摆处绣满大团怒放的暗色芍药,戴褚色织金披帛,映着她简单挽成的乌黑宫髻,便是素日平淡的容颜,此刻也别有了一番小妇人的沉稳与娇美。
木乔微笑着上下打量一番,不觉赞道。“郡主适人后,风采可更胜当年了。这会子怎么有空,又上京来了?世子可好,也一同来了么?”
“来了。”杨秀儿淡淡一笑,应得有几分敷衍。眼光往下一扫,盯着一处停下,“喏。那穿绿衣裳的,就是他。”
木乔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就见在山坡下方的一丛牡丹旁,有一绿衣男子正左拥右抱着两位美丽姬妾。在那儿赏花瞧他身形,略有些胖。但样貌还算周正,只是那一身的醉生梦死的纨绔气息,却当真让人不喜。
木乔脸上笑容顿时收敛了许多,亲王贵族携姬妾出游本是常事,但算算他与杨秀儿成亲不过一载,这回到京城还如此放纵,那她平日的日子便可想而知了。
眼中不觉有了几分同情之意,“世子年轻,难免还未曾定性,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杨秀儿瞧着她微微一笑。“若是旁人跟我说这话,我非恼火不可,但你我却不会。因为我知道,你是真心想我好的。”
她微有些俏皮的偏了头。晃荡着耳上一对鸽血红的耳坠,“这耳环真漂亮,尤其花开并蒂的金托很是精巧,里面还有我的名号,我很喜欢,时常都戴着。”
木乔温暖一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了。”
“怎会?”杨秀儿微微叹息,目光中颇有寥落之意,“我这一年多,日思夜想的就是京城,也唯有翻看你们送的一些旧东西才可聊解思乡之苦。这回要不是…”
她忽地将后面的话隐去,故作轻松的问起,“对了,你的亲事定了没有?这回来,可是来择个夫婿的?”
木乔脸一红,“我什么身份,哪里敢有此奢望?不过是承蒙三皇子妃抬爱,下了张帖子,聊以充数罢了。”
“是她啊。”杨秀儿低低的哦了一声,目光中有些了然,“她为人一向是极周到的。”
如果没有这欲盖弥彰的一句,或许木乔还不会多心,可看杨秀儿的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却让木乔心中暗暗称奇,那位李妃她不过见了一次,确实是个滴水不漏的人,可身为皇室中人,这样的人是否又可以理解为心机深沉?
木乔今儿来到这里,还没机会去拜谢李妃,心中暗自思忖着,一会儿见了她可得多加些小心。
正在出神,忽地杨秀儿淡淡一笑,“瞧,今年的新科进士们都来了!”
木乔猛地一抬头,就见一大片儒衫锦袍,却不及女子浓艳,却也灿若流云。恰恰一阵春风吹起,当真是飘飘欲仙。
而她的目光却似有吸引一般,直直的只落到一袭淡蓝与月白交缠的身影上。那身衣袍在众人之中显得过分素净了,半点纹饰也无,干干净净,还不是很新,透着一股家常的气息,却依旧无损那人的风姿气度,便是在一众俊美青年之中,仍是如众星环绕中的皎皎明月,分外牵动人的目光。
看得木乔眼中不觉带着笑意,霍梓文也一眼就找到了她,冲她微微颔首,虽然隔得甚远,木乔也知道他过会子必会来寻她。
因见人多,正想与杨秀儿回避,却见她一双妙目正痴痴的望向霍梓文,竟似醉了。不觉在心底叹息,霍三那个皮相啊,着实害人!
微咳一声,“郡主,逛得有些累了,我们且到那边去坐坐吧。”
杨秀儿回过神来,笑容中还略有些赧颜,但更多的却是心灰意冷的无奈,“走吧。”静默了一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请问,霍大公子可有中意的女孩儿家了么?”
呃…这个问题着实把木乔难住了,她若否认,便是说谎,但又不能就这么坦白承认,想想便道,“干爹干娘还没决定呢。”
哦,杨秀儿却不觉松了口气,听到自己心仪的男子仍是单身,总比听到他已经有了意中人要好,一时连精神也好了许多,颇有兴致的给木乔介绍起这御园来。
这地方说实话,木乔虽来过两回,还当真不太了解。自然比不得杨秀儿出入极熟,介绍起来如数家珍。
原来上回木乔来打猎的地方是北苑,地方开阔,有大片树林,当中驯养百兽。而她们这回来游乐的是东苑,在整个园林中只占很小的一块面积,有高高的围墙将其三面与围场隔开,只留一面进出。
但就是这很小的一块,在木乔看来也是大得不得了了。园中遍植花木,尚有池沼宫苑,亭榭楼台无数。
“你要记得这里的方位,便只管看那个湖就是。”杨秀儿指着烟波浩渺的那个葫芦形大湖道,“你别看这湖表面上前后左右都差不多,其实只有靠咱们的这一面才是内园,旁边系有船只,是可以下去游玩的。你若是迷了路,只管抬头往上看,在那个宝塔之下的方位才是对的。至于其他,全都不对。尤其那边种有芦苇的一面通向北苑,若非是狩猎季节,千万不要擅入,否则被老虎吃了都没人知道!”
木乔掩嘴一笑,也跟着说笑了一声,“我生得瘦,没几两肉,只怕老虎是瞧不上眼的。”
杨秀儿也笑了,“若是遇上个母老虎,可不管你肥还是瘦,只见到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想来必是要一口吞了去才安心呢!”
二人说笑着过来,刚坐下喝了杯茶,就见不少王妃公主到了。杨秀儿自要去与人寒喧,木乔也要去拜见李妃,二人便散了,只是杨秀儿特意嘱咐木乔过几日去看她,木乔也含笑应了。
李妃今日前来,还带了几个儿女,儿子们在外头游玩,木乔只见到杨烜的两个大女儿。只是最大的那一个,也比她小些,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却甚是傲气。小下巴抬得极高,瞧着木乔如草芥一般。
木乔心中原是有准备的,但当真见到被人如此鄙视还是很不舒服。可谁叫她们身份比自己高贵呢?虽说她们还未得封号,不必行君臣之礼,但却得依照尊卑之分,给她们卑躬屈膝。
及至礼行过了,李妃才淡笑着客气,“无须多礼,今日请你前来,也是殿下的意思。只是他临时出门有事,恐怕过不来了,还特特嘱咐本宫,要好生看顾着你。”
木乔谦逊的道,“承蒙三殿下与娘娘厚爱邀请至此,臣女及全家已经感激不尽,委实不敢再有劳娘娘费心。”
杨烜没来,谁知道这位王妃娘娘会不会真心看顾着她。万一不安好心的随便给她指个夫婿,她岂不冤死?
李妃尚未说话,下头的大公主不满的出言教训了,“我母妃肯为你操心,那是你的福气,只管谢恩才是,岂有推辞之理?难道索家连这点子规矩也没教过你么?”
木乔一怔,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她便是真心推拒也用不着这样吧?难道你母妃让我去死我也笑呵呵的去?未免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微微一笑,她甚是礼貌的道,“回公主殿下,非是臣女不懂规矩,不识王妃娘娘的好心,而是臣女身份卑微,自知福薄,不配王妃娘娘如此操心。尤其今日各位贵人都在,臣女就更加不敢僭越了去,还请公主殿下明鉴。”
“好了好了,人家是心疼你母妃呢,你又何必见气?”李妃此时才笑吟吟出来打圆场,只是笑容中却有些看木乔看不懂的深意。
第184章 迫害
日渐正中,时气愈暖。万木含翠,花好蝶舞。许多来赴宴之人都已经换下厚重的冬衣,换上更加轻薄明丽的春装,一时之间,衣袂飘飘,暗香浮动。竟分不知是花娇,还是人妍。
木乔中规中矩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场中的形势。
千金贵妇们的位置靠后而高,而那些待选夫婿的位置略远而低,这是方便贵人们相看中意的郎君,做出决定。
而为了博得这些贵族千金们的青睐,一些少年郎已经按捺不住,频频侧目,眉梢眼角皆在传情。当然,也有一些人故作清高,目不斜视。但那高谈阔论的声音,挺拔得不能再挺拔的身姿,已经充分泄漏了他们的心事。
自然,也有极少数人由始至终都沉默安静,语出自然。每当看到那其中的一抹如月光般皎洁的身影,木乔的心里都是甜丝丝的。
她承认,自己俗了。在看到霍梓文吸引了大半贵族千金们的目光,而他却只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她的心里只觉无比痛快。便是在这些贵族小姐们面前不得不低人一等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了。
因为她们倾慕的男子对她们不屑一顾,而只将自己放在心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更加觉得底气十足?
于是木乔的身姿益发坐得稳了,那一种自信的微笑是从心底里绽放开来的,便是衣饰不如人家,但那种华贵与富足的感觉却是在不知不觉间,硬生生的把在场的大半公主千金们全都比了起来。
“那边的女孩是谁?”有个少女在悄声的问。
“是索家的二小姐。就是从前和叶大将军议婚不成的那位。说是命带煞气,给指定到坤德观带发修行的女子。听说她的身世并不高贵,母亲也是来历不明,只是生得实在太象索家的人,才不得不给他们认了回去。”
“哦,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小姐呢,原来不过如此。瞧她那得瑟的样子,莫非还以为自己是公主么?”
“你可不要笑话人家,万一人家命好。得了个贵婿,日后可有她飞黄腾达的时候!听说,今儿可是三殿下邀请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