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李掌柜与那名客人约好了时间与地点,春生便随着一同赴约。
原本因着对方是客人,春生合计着便由自己宴客,在京城有名的酒楼设宴,来邀请那名贵人的。
可是,最后李掌柜道着,那贵人过于客气,竟在自己府上亲自设宴,宴请春生。
春生一愣,微微犹豫了一番,便唯有同行。
到了地方这才发现,原是坐落在京城的一座颇为雅致的宅院,看着倒不像是主宅,一眼看过去,只见那正门的门匾上写着个偌大的“静园”二字。
春生在外走动的地方多了,自然便知,有许多有钱人家喜爱备置一些私宅,倒也不觉得奇怪。
更何况在这京城,天子脚下,无不是达官贵人,无不是显赫之辈,来往间时常如此,倒也是方便许多。
一下了马车,便见早已有名四十多岁上下,穿戴整齐,处事周全稳重,瞧着约莫像是管家模样的人早早的在院子门口候着呢。
只忙恭敬的迎了上来,朝着春生道着:“是陈公子吧,我们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还请陈公子随着小的往这边请!”
似乎见春生倒是年轻,又生得颇为俊美,不由多看了两眼。
春生在外化名陈生,闻言,朝着那管家模样的人握手抱拳道着:“如此,便有劳了···”
院落极大,里头庭院众多,水榭,假山点缀其中,景致颇为雅致。
春生瞧着,无论是那庭院设计风格,还是里头的花草水榭布置,倒是带着些许江南韵味。
院子虽大,但是里头的人却是极少,一路走来,鲜少撞见些丫鬟或下人,里头静悄悄的,很是安静。
往里走,经过了一片竹林,春生瞧着倒是看了好几眼,是一片长势茂盛的凤尾竹,竹子矮小,树叶精致秀气,成片成片的,倒是颇为壮观。
依稀记得,曾经沈家斗春院里就有这么一片竹林似的,是以,一眼瞧过去,只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春生站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前头那位引路的管家见状,微微放慢了脚步。
春生有些不好意思,只朝着他道着:“贵府庭院的景致颇为雅致,一时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还叫管家笑话了。”
那管家闻言,嘴上带着丝笑意,道着:“哪里,我们家主人亦是非常喜爱这片竹林,看来,公子与咱们主子乃同道之人。”
春生听了,只将手中的扇子打开,随意的打扇了几下,嘴里道着:“你们家主人一看便知是位高风亮节之人,而我乃只是名俗气的商人,哪里敢跟你们主人比啊···”
春生原本来之前,心中尚且还有几分迟疑,到底是名姑娘家,就怕是些个土豪财主,又怕是些个风流好色,或者怪癖难缠之人,到底是旁人的地盘,如此,倒确实有几分顾忌的。
但是,一进了这院子,瞧着这一木一景,一花一草,应当是为有些气度风雅之人,如此,绷紧的心倒是渐渐地松懈了下来。
竹林的深处,设有一处庭院,瞧着不大,但是非常别致,门口并无人看守,管家一路领着春生几人往里走,进了厅子。
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两名婢子,过来伺候奉茶,规规矩矩的,倒是显得有些教养。
管家对着春生道着:“几位稍等,小的去里头通传一声。”
说罢,便绕进了一旁的偏厅。
春生与陈掌柜坐厅子里用茶,素安双眼好奇的在屋子里乱转。
闲暇无事,便逮着问着一旁的婢子,闲聊着:“哎,这位美人姐姐,你们家主子贵姓啊,是何许人也,做什么的啊!”
那名婢子只噙着笑,恭敬的道着:“回这位小爷的话,咱们主子乃是姓秦。”
至于旁的什么,倒是不曾多言。
素安不死心,又问了一遭。
那婢子只微笑有礼的摇摇头道着:“关于言论主人的话语,咱们做下人的,一概不许多言,还望这位小爷见谅,既然几位是咱们主人的贵客,想来,待会儿可以亲自询问的。”
素安闻言,朝着春生努了努嘴,用口型了句:“好生无趣。”
春生瞪了素安一眼,素安这才规矩了些。
春生倒是觉得这里的婢女修养极高,该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才对。
不由又想起了自己原先当婢女的时候,一言一行,亦是须得谨言慎行才是啊,如若不然,稍有不慎便惹了事非,便不好了。
思及至此,春生想了一下,便又朝着一旁的李掌柜道着:“李叔,我瞧着咱们这位贵客应当是位颇为雅致讲究的人,这样的人当是颇有几分见地的,道出的那一句‘门外汉’该是自谦了,想来,咱们待会儿得要扛起精神好生应对了···”
李掌柜闻言,立即附和着:“少东家说得极是···”
这常年做生意的,一是怕遇着行家,二则是怕遇着精明的客人。
春生原先听李掌柜转述,还以为是位土豪暴发户之类的,这会儿却忽然觉得,不是前者,便许是后者。
倒也不觉得忧心,正所谓慧眼识英雄,凡事有利也有弊。
再者,能够促成买卖自然是最好不过,如若不然,此物本就是无意间得来了,能不能够卖得出去,也是随缘。
终归,春生身上还是少了些商人的市侩气息,许是,到底是初接触不久罢。
过了片刻后,那管家便立即出来了,只朝着春生道着:“陈公子,咱们主人这边有请。”
管家只将春生等人迎进了一旁的偏厅,只见在那屋子里正立着一位三十来岁,面黑无须,身形精壮结实的中年男子。
李掌柜一见了那人,便忙拱手道着:“秦公子——”
又忙朝着春生引荐着:“少东家,这位便是咱们的贵客,秦公子——”
春生闻言,只忙有礼的朝着那位秦公子拱着手,正欲打招呼。
却被那人眼明手快的一把给制止住了,只忽而朝着春生笑着道:“陈公子无须客气,在商,我乃是你们的客人不假,可是,在这座宅院里,你却是由我请来的贵客了,来,陈公子请上座···”
说着忙吩咐下人们上前派茶。
一旁的婢女过来派茶,末了,只立在一旁贴身伺候着。
春生瞧着这位秦先生,看起来倒是爽朗大方,举手投足间倒是豪气云天,只是,看待着春生的目光有些许奇怪,带着一些轻微的审视。
春生不由有些诧异。
那秦公子盯着春生瞧了片刻,许是自知自己的目光过于直接了,立马收回了视线。
不过片刻后,嘴上倒是直接开口道着:“倒是在下失礼了,主要是陈公子实在是生得过于俊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般,一时,这才一时瞧出了神,还望公子见谅——”
春生惊讶这位秦公子的爽朗直接,微微愣了片刻后,倒也觉得是位爽快直接之人,是以,便开口道着:“秦公子谬赞了···”
哪知才方一开口,只忽然听到一阵大力的声响,像是有物件从手上坠落的声响。
春生顺着瞧了过去,只见一旁放置了一道大的山水图案落地屏风,屏风上头山水绘画层峦叠嶂,一时隐隐灼灼,遮住了里头的精致,只依稀能够瞧见里头设有软榻,茶几之类的摆件。
因为逆着光,似乎,依稀瞧见了里头还有道模糊的人影,只后轻风略过,薄纱被吹得飘散开来,再次一瞧,又似乎是一时瞧错了,里头,哪里有什么人影。
片刻后,一只娇憨肥嘟嘟的波斯猫一步一步,步履轻盈的从里头走了出来,原来是猫儿啊。
该是自个瞧错了罢。
第186章
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脸圆滚滚的,浑身肥嘟嘟的,往屏风外轻手轻脚地探了两步,步履优雅,眼睛里透露出高贵神色,傲娇又可爱。
春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末了,待回过神来,只朝着那秦公子如实开门见山的道着:“秦公子,在下此番前来拜访,乃是听闻秦公子订下了咱们铺子里的那块宝石原石,听铺子里的掌柜说,秦公子想要与在下会面细说详谈,说实话,其实在下也是方才接管家中的生意,对于这类宝石珠宝类的赏识也仅仅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届时,若有在下的拙见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还望秦公子见谅才好——”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轻轻指着一旁的李掌柜对其道着:“好在,咱们铺子的李掌柜倒是练出了些个鉴赏珠宝玉石的能耐,此番随着在下一同前来,希望能够一同解决秦公子的疑虑,只不知现如今秦公子还存在哪一方面的疑惑呢?”
春生这话说得直接,实在,周全,又充满着诚意,先是在商言商,坦诚承认自己术业不精,此乃实在
然而术业专攻,未免令客人失望,特意领了专业人士过来为其解惑,此乃周全,又充满着诚意。
此番作为,比商腔多了些真诚,少了些圆滑,到底令人听起来觉得舒服。
果然,便见那秦公子闻言,挑眉看了春生片刻,便笑着道着:“陈公子倒是个直接爽快之人,好吧,既然陈公子如此说来,那么我便也如实道来了。”
说到此处,沉吟片刻,然后对着春生道着:“其实,当初之所以瞧上了贵铺面里头的那块宝石,看中的除了它的色泽,质地以外,最主要的一点便是恰好是因为乃是一块宝石原石,我的要求只有一点,只要公子能够为我满足了,那么那块宝石我便可直接与公子买下了。”
尽管之前已经定了,也交了部分的订金,到底不算真正的成交,若是客人到时候后悔,还是可以退回去的,不过只扣除一些手续费罢了。
是以,唯有等到十足的交钱交货,这买卖才算真正成交。
此番,春生前来,便是特意为其解惑,促成买卖的。
听到那秦公子如实说,春生便问着:“哦?秦公子有何要求,在下愿闻其详。”
春生话音刚落,却是忽然瞧见方才那只波斯猫不知何时已经慢慢的踱到了春生跟前,似乎正有些百无聊赖的张望着春生。
恰好春生一低头,一人一猫对视着。
随即,便见那只猫儿朝着春生“喵了一声儿,双眼慵懒的眯起了,随即,一个倾身,便一把轻松地跃到了春生的腿上。
春生吓了一跳,立马伸手扶好了。
起先,那只猫儿还微微弓着身子,抬着脑袋细细地打量着春生,许是,瞧了一会儿,觉得春生并无甚攻击性,这才慢悠悠的放下心防。
随即,只在春生手心里蹭了蹭,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春生腿上懒洋洋的躺了下来。
这波斯猫脑袋圆大,身躯更是浑圆,许是身上的毛发蓬松,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方才细看,这才得知眼睛大而圆,浑圆,竟是琥珀色,生得非常漂亮。
又见它如此慵懒亲昵,春生心有诧异,只伸着手,在波斯猫的毛发上一下一下轻抚摸着,小家伙舒服得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春生心都化了。
一抬眼,只见那秦公子满脸惊讶的看着她。
似乎又往那屏风方向瞧了一眼,随即笑着道:“这小家伙倒是喜欢你,平日里谁都碰不得,可是傲娇得紧呢?”
春生闻言,只微微浅笑着道:“是罢,可它此刻瞧着却是温和可爱得紧啊···”
许是,又见那秦公子往那屏风处看了一眼,春生的目光亦是下意识的随着看了过去。
里头依然瞧不真切,但总觉得里头有人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般想着,又伸手往猫儿身上轻轻的抚摸了下,心中有些喜欢。
可是,到底乃是家主的宠物,并不好这般私下占有,便将猫儿轻轻拖了起来,预备交由一旁的丫鬟。
可是,却见那猫儿对着丫鬟张牙舞爪,丫鬟并不敢接。
春生诧异得紧,又犹豫的往那秦公子方向看了一眼。
见那秦公子并未曾多言,这才略微放心,一直将猫儿放在了腿上,放回了腿上,便见那只雪白的小猫儿又变得温顺了起来,春生心下一软,只时不时的抱在了怀里。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两人用了些茶,又吃了些点心,这才又继续方才的谈论。
只见那秦公子思索了片刻,复又对着春生道着:“陈公子想来定知,这但凡宝石,其实当它乃是一块原石时,并无多大价值,唯有将其打磨成了耀眼的珠宝,这才最能够体现出它的金贵连城之处,是以,我要求很简单,无非便是——”
说到这里,似乎又往那屏风处瞧了一眼,便对着春生道着:“买下那块原石的同时,希望陈公子能够亲自为其设计一款能够配得上它的首饰!”
春生听了,有些惊讶,却又并不觉得惊讶,毕竟,当初,自己的用意便是如此。
且秦公子的话说得极为有道理,宝石,当它是一块原石的时候,其实跟普通石头没有什么两样,唯有打磨成了饰品,才称得上是宝石,才能够耀眼。
春生来时,便已隐隐猜测到了,只是,关键的问题是——
春生诧异的看着秦公子道着:“要我亲自设计?”
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不成。
她虽是开首饰铺子的不假,却并不擅长此道,且铺子里有专门描绘首饰样子的绘画师傅,没得理由令她来设计这个。
秦公子见春生的反应倒也并不惊讶,只笑着道:“我并非是与陈公子说笑的,我是说的极为认真的,首先,公子乃是这块原石的发掘者,那么,便代表公子与此物有缘,这世间最难得便是难得遇到有缘人,所以,我觉得此物由公子来开拓设计是最为适合不过的,此乃其一,至于这其次么,公子乃是这首饰铺子的少东家,尽管公子有些自谦,但到底算是个行家,我也是十分相信公子的眼光的,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当然,若是公子应许,关于这价格方面,咱们还可以另谈。”
秦公子说完,便微笑的看着她,似乎正在等她考虑。
春生闻言,却是皱眉纠结了下。
其实,但凡做生意,总会接触许多奇怪的客人,这样的,也并不算太过于荒唐的,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其实春生十分擅长绘画,小时候林氏手把手教过,后来在沈家,在书房伺候的时候,闲来无事之际,亦是时常练过的,只后来,待那沈毅堂回来后,便一直拘束着,没有动过笔了。
反倒是,这两年,练得更加多了起来。
描绘几幅首饰的花样子,也并非什么难事,且她本就是姑娘身,自个的,与林氏的,包括素素的好些首饰皆是由着她所绘打造成的。
只是,到底是私底下戏耍罢了,并未曾在明面上卖弄过。
可是,听那秦公子的意思,分明又非此不可了。
到底是笔大单子,一旁那李掌柜已经在拼命的跟春生使眼色了,春生沉吟了片刻,便对着秦公子道着:“好吧,如此,那在下便接了,若是届时不合公子心意,还望公子直言。”
春生说完,便见那秦公子笑了,眉眼间似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顿了顿,春生又想了一下,便又问着:“在下可否多嘴询问一句,公子是想要将此物送给何人?”
长辈?妻妾?或者其余什么尊贵之人?
毕竟唯有了解了它的用途,才能够对症下药。
哪知,听闻春生这般问着,却见那秦公子看着春生的眼睛,定定的道着:“乃是送给心爱之人。”
春生闻言,微愣片刻,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道着:“好,难得公子如此有心,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腿上的猫儿仿佛极为通人性似的,这边春生方与那秦公子交谈完,那边,猫儿忽而一把从春生退下跳了下去,步履优雅的往屏风那边去了。
只见,走到屏风跟前时,忽然停了下来,只朝着里头懒洋洋的“瞄”了一声,又忽然回头看了春生一眼,便又忽然一溜烟的闪进了屏风里头,似乎,跳进了谁的身上,谁的怀中似的。
春生瞧了一眼,便与秦公子告辞,只道着描绘好图案式样届时在送来与秦公子再作商榷。
只是,在临行前,春生复又回过头来,往那屏风处瞧了一眼,忽而对着秦公子意味深长的小声道了一句:“秦公子,指的究竟是您,还是另有其人啊?”
眼前的“秦公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忽而笑着道:“公子好眼力。”
第187章
春生前脚刚走,后脚那位“秦公子”立马便返回了屋子。
只见从那屏风后头走出来了一位身着深紫色华服的威严男子,只见他面色冷峻巍峨,一脸深沉犹如千年古井,深不见底。
只微微眯着眼,一定未动的盯着那门口的位置,许久都未曾收回视线。
面上看着面无表情,情绪似与往日并无异处。
直到,忽然间,手上的那只雪白的波斯猫忽地呼痛挣扎出声,只弓起了身子,哀嚎了一声:“喵···”
这才发现,原来,竟被一股大的力道勒住了脖子。
那名身穿深紫色华服的男子,只伸着大掌用力的掐住了猫儿的脖子。
面上瞧着无一丝情绪,手中却是越收越紧。
直至那浑圆可爱的波斯猫浑身抽·搐痉·挛,俨然将要窒息。
直至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险些将要被窒息的那一瞬间,脖间的大掌缓缓地松开了手。
随即,却修长的手指却又是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猫身上洁白的长毛发,似是安抚。
猫儿在他的大掌上瑟瑟发抖,不敢轻易动弹。
整个过程全程静谧无声,只听到那可爱的小东西不断由痛哭哀嚎变成胆怯呻·吟呜咽。
直至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而方才那名“秦公子”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瞧了这一幕,微微凝着神,大气不敢出一下。
直至忽然间听到有人出声,问着:“扬州那边的事办得如何呢?”
声线低低的,带着些岑冷。
一边问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踱步走到了门口,立在原地,双眼犹如一双膺眼,犀利的盯着屋子外头。
那里,早已无了半分人影。
那“秦公子”听到发问,顿时身子一顿。
立马恭敬的回道:“回爷的话,扬州那边的事儿早已经安排妥当,爷无须担忧!”
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瞧着身前之人一眼。
随即犹豫了片刻,便又斟酌着开口道着:“方才···方才那位陈公子似乎已经瞧出了小的身份···许是猜出了爷就在里头···”
身前之人闻言,许久,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再无言语。
那人见状,候了片刻,这才退下。
却说春生自从那“静园”回来后,便开始着手描绘起了关于以那红色宝石为装饰的首饰样子,既然自己亲自应了这样一件差事,终归得要认真对待的。
尽管,无缘无故的接下了这样一桩活计,直至回到了京郊外的家中,春生还觉得颇有些费解无奈,不过,想想竟又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想到,兜兜转转间,这块儿宝石最终竟然还是落在了她的手里。
其实,没有想过会这般被人轻易买了去的,毕竟,当初亦不过是突发奇想的一个举动罢了。
送给心爱之人的?
春生彼时忽然听了,确实是有些触动的,或许,这才是这块石头最有价值的一刻,不是么?
一时,便又想到了那日,想到了那道屏风,想到了那日深处在屏风身后之人,只不知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能够为心爱之人做到如此的,应当是个长情之人吧。
那日那位“秦公子”,虽性子不拘一格,说话谈吐间亦是个难得有些见地之人,可是,深交起来,便渐渐地发觉有些不同。
频频的看向那屏风处。
好像里头有什么人,得需要得到他的请示似的,一探,这才发现,果然如此。
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不过,生意场上,总归会遇到许多奇才,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应有尽有,撞得多了,一切皆不足为奇。
好在春生本身便就有些作画功底,自从两年前接了铺子后,亦是下意识的关注过些时下京城或者整个大俞走俏的首饰款式,是以,虽是半个门外汉,但是,在铺子里掌柜和铸造金器珠宝的老师傅的指点下,竟也觉得有些得心应手。
不过才两天的时日,便已经描绘了好几幅图案款式,先是拿到了铺子里给那李掌柜瞧了瞧,后又给打磨宝石玉器的老师傅瞧了瞧。
李掌柜顿时那叫眼下一亮啊,只见那双豆大的眼瞬间冒着光儿,不时瞧了瞧那画纸上的首饰款式,又瞧了瞧春生。
直激动的道着:“少东家,小的竟瞧不出您还有这门手艺啊,这套首饰若是配着那块红宝石打造下来,我的天皇老爷啊,那可真是···贵不可言啊,怕是连宫里头的娘娘见了都会忍不住稀罕吧···”
春生听了,只忍不住笑着道:“哪里有李叔您说的这般夸张,这还只是个样图,哪里瞧得分明啊···”
不过这一次,春生跟前的素安倒是难得与李叔站在了统一战线了,亦是在一旁附和着。
李掌柜欢喜又得意,只见那麻溜的一双眼珠子四处乱转着,忽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只一脸激动的对着春生道着:“少东家,少东家,小的无意间想到了一茬,您瞧,现如今这市面上的这些个首饰花样大抵皆是大同小异,难得瞧见些个什么新鲜好看的花样,咱们这京城又不比寻常的小地方儿,贵人那可是多得紧,兜里白花花的银钱那可都是没处花呢,而少东家您在此道上又有着如此惊人的天赋,小的想着,倘若往后少东家有朝一日能够为咱们铺子偶尔添一两个新鲜花样的话,那咱们铺子可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