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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笔写在祖谱中是何等的荣耀!后世子孙都会记得他们的。
丁强晚上不敢睡, 早上醒来用过早饭就睡“午觉”,睡到下午才起身。
此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隐隐的呼喝声, 一声声很整齐,像是有几千几万人齐声呼喝。
赵王很老了,但他却不服老, 他的几个儿子在他身边连话都不敢说。
丁强见过赵王之后就看穿了他。
这是一个不肯平静老去的老人, 而他也不打算再为赵国、为他的子孙后代去承担什么责任了。他只想在死之前做所有想做的事, 让他的名字传遍诸国。他甚至不在意是美名还是恶名。
赵王出兵了。
在丁强到赵国后的第十天,他就出兵了。兵马一边集结,一边公然进入了郑国的土地。
郑国边镇发现后立刻紧闭城门, 一边飞马报郑王,一边质问赵军因何入郑。
赵国大将军没有理会,直接下令攻城。边镇促不及防之下,被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守兵被杀了个干净,守将被悬颅于城墙之上,家眷中女子受辱,男子无论大小皆被砍掉了脑袋。
赵国没有在这个边镇多加停留,将粮草掠夺一空后,直接向内挺进。
路上遇到的城镇如不降,皆杀。降的也没什么好下场,不管是粮食还是财宝都会被抢走,壮年男子被掠为军奴,年轻女子则被抢为军妓,或不堪受辱而死。老人和孩子都被杀了个干净。
虽然第一个被袭的边镇及时把消息送了出去,但由于军中缺少粮草,郑王又遣散了一部分军队,而消息送过来之前,某些城镇担心军队哗变,就自行其事,早早的把士兵都给赶走了。所以虽然接到了敌袭的消息,但一直没办法聚集起来有效的抵抗队伍,只能紧闭城门。
剩下家中有私兵的家族也没有抵抗,他们多数是聚集起几个家族来,然后由家中私兵护送他们往大城逃。
大家族的逃亡更加重了百姓们的惶恐不安,缺粮加上战争,让百姓们也开始拖家带口的出城逃窜。
有些城发觉之后,命人紧闭城门,禁止外逃。并搜剿城中家家户户的存粮,再把壮年男子全都集合起来,草草集结成军队。
关于赵国入侵的消息,一层层送到了郑王的案上。
姜姬得到消息要快一点,赵王起兵后一个月,她就知道了。但她算了下时间,觉得这个时间太快了。“这么算的话,丁强刚到没几天,赵王就出兵了。”她问龚香,“难道他就不需要让丁强先回来,跟我们商量一下,确定之后再出兵吗?”她想说的是,赵王就不怕被坑吗?
龚香摇头又点头,“赵王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公主,将军那里是现在就派先锋军还是等等看情况?”
“……”她不会打仗,实在不敢瞎指挥。但姜武自从发觉她想去帝都看看之后就生气了,他就进军营不回来了!
姜姬站起来:“我去威武营看看。”
龚香连忙说,“公主,还是让人传将军来吧。”说还不算,他还站起来挡在了她的前面。
姜姬奇怪的看他:“叔叔,难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你不敢让我知道?”龚香当面一个深揖,苦涩道:“公主在某眼中就如同大王,大王怎么能轻易出宫门呢?外面若有心怀不轨之人,谋刺公主可怎么办?公主不要去了,实在不行,某去威武营请将军回来,一定把将军请回来,好不好?”
最后她到底也没能出去,龚香叫来蟠儿看住她,当真亲自去请姜武了。她猜,他一定会在私底下跟姜武说点什么。
威武营位于行宫西边,不算特别远,姜武来的很快,他到的时候,龚香还不见影,估计是他让姜武先走的。
姜武一在军营里就不会天天洗澡换衣服了,她在楼上看到他跳下马走进来时就被殿下的童儿拉到偏殿去更衣了,过一会儿再上来,果然一身水气,头发看着都是拿黄豆粉擦过一遍,去了灰尘油腻的。
人看着干净多了,脸似乎都被搓得黑里透了红。
他走进来,瞟了她一眼,还没坐下来就对她说:“你去见小皇帝是想干什么?”
龚香跑去威武营,见到姜武之后就质问他是不是置鲁国于不顾?是不是要置鲁国百姓于不顾。
姜武被当头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当然不服气。龚香:“将军或许不懂,但公主乃是鲁国最要紧的一个人,鲁国可以少了某,少了将军,少了大王,不能没有公主!将军,整个鲁国都系在公主一人身上!”他压低声,“公主就如同大王!不!她就是大王!”
姜武心中复杂,既不忿,又难受,却不知道自己是难受什么。
“大王是阿旦!”他说。
龚香冷笑:“将军不要装傻。王座之上的大王不过是个幌子,他坐在那里就行了,国中的事半点也用不上他。如果今日没有公主,某立刻就反了他!”
姜武双眼一瞪,手就按上了刀鞘。
龚香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也丝毫不惧,平静道:“就算是将军,在某眼中也不值一提。”他的目光像剑一样刺向姜武,刺到了他心里:“某站在这里,将军敢杀某吗?”
姜武确实犹豫了。
龚香笑了一下,“但同样一句话,某却不敢去问公主。甚至不敢起这个念头,因为只要叫公主察觉,某的人头立刻就会落地。”
姜武皱眉:“你凭这个就能说你能干掉我和阿旦?”
龚香摇头,“不是这样,将军,某想说的是,公主与你我不同。”他怅然道:“每一分都不同。公主这样的佳人,千百年也难有一个降生。她能在我鲁国,乃是我鲁国之幸。”
姜武听到这话,有点惊讶。在他心目中,姜姬当然是非常非常好的,没有人比她更好。但他不知道在龚香眼中也是这么看她的。
不,他爱姜姬,是为他自己去爱;龚香爱她,却是为很多很多人去爱。
龚香见姜武被震住了,就转为怀柔。
“将军与公主情投意合,某十分欣慰。”他微笑道,“将军或许不知,公主早就对将军芳心暗许。将军只怕是在得知公主的心意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心意的吧?”
姜武摇头:“我们是一起的。”他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一起喜欢的。”
龚香不是想说这个,不过他满意点头,柔声说:“既然如此,将军因何不快?公主一心爱你,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故意笑着说,“难道将军担心自己不如那小皇帝?小皇帝不过十五岁而已,哪里及得上将军英武强壮?”
姜武看了他一眼,“万一那个小皇帝长得很好呢?”龚香难得哑巴了,回过神来摇头道:“就算他长得好又怎么样?公主见过的美人还少吗?前有蟠郎,后有白清园,现在宫中还有绿玉他们,公主几时对他们动过心?将军实在是多虑了。”
姜武摇头,“你不懂。我心里烦,我不想让她去。”他握着拳头,像是不知道想干什么,但武力是他仅有的长处了,但武力在此时派上不用场,他除了不理她,不能打她,不能把她关起来,这让他更是无助,“我管不住她!”
龚香哑然失笑,想了想,也替姜武难过。如果是他遇上公主这样的爱人,只怕两人早就不死不休了。
幸好,被公主爱上的是将军这个傻大个,他不觉得害怕,反而还想管住公主。
他温柔道:“将军,某有一计。”
姜武看他,他知道龚香很聪明,想听听他有什么好主意。
龚香:“公主聪慧绝伦,将军与其强硬,不如示之以弱。”姜武:“什么意思?”
龚香:“将军可哀求公主。”
姜武摇头:“求她也没用。她想去见小皇帝就会去,我求她……她也不会改主意。”
龚香:“但将军可以求她不要碰别的男人,不要对别的男人动心。”
姜武没想到这个还能“求”来,愣了好长时间,不确定的问:“……行吗?”
龚香肯定道:“行!只要将军多求几遍,公主必定心软!”
就算打定主意,姜武见到姜姬后还是“求”不出口,只能顺着心意来。
他还是想从她嘴里听到实话。
姜姬见此时没有外人,也不介意说实话。
“我想亲眼去看看小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身边的大臣又都是什么样的。”她靠近他,趴在他肩上,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他耳语:“我想知道,这个皇帝的皇位还能坐多久。”
任何王朝都有覆灭的一日,但到最后还有多久,这个是很难说的。纵观历史,很多王朝在灭亡前都会有一个契机,这个机会抓住了,要么能替王朝再续几年命,要么就能抢在所有人之前,摘下这顶帝冠!
姜武想起龚香的话,突然蹦出来一句:“你想当皇帝?”
姜姬愣了,抬眼看他。
姜武又想起姜旦,“不对,你不能当皇帝。你是女人。可阿旦能当鲁王,他能当皇帝吗?到时你还能把阿旦带到凤凰台去?”
当然……不。
让姜旦当鲁王时,她的心里没有丝毫不满。但为什么现在听到姜武的话,她的心里全是排斥之意?王位让了无妨,但皇帝?
如果有朝一日……登临九重,她绝不会把龙椅让出去!
似乎眼前的壁垒被一击打破,透壁而出的光芒刺眼极了,广阔的天地就在前面。
她从没想过,把各国给折腾散了以后,鲁国的彊域越来越大之后……这个王位要怎么办。
如果这样一直下去,最后坐在王座上接受万民叩拜的只会是姜旦。
……她愿意吗?
姜姬扪心自问:她不愿意。
只怕到那时姜旦的性命就在她一念之间了。而她真的能克制自己不去摘取最后的桂冠,大无私的把龙椅让给姜旦吗?
她做不到。
哪怕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把那极制的权力握在手中,没有被它影响,她都能清醒的说,她做不到。
鲁国不能待了。
她刚刚发现,鲁国这浅池之中,已经盛不下她的野心和身躯了。
不然早晚她会吞食掉周围所有的人。
姜武看到姜姬发起了呆,轻轻碰碰她柔嫩的脸颊,“怎么不说话?”她转头看他,眼神中透出的含意让他心冷。
他看懂了。
她不会为他改变主意。
“我要去凤凰台。”她微笑着轻声说,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那你还回来吗?”他沙哑的问她。
姜姬沉思片刻,最终决定不对他说谎,“大概是不会了。”
姜武的胸口像是塞进了一大堆东西,撑得他眼睛发热,像有什么要涌出来,他却一个字也没办法说。
一只温热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春日变得冰凉。
“但我会把你带走。”耳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她是米儿吗?又不像米儿。
“鲁国给阿旦。”姜姬握住姜武的手,“你跟我走。”她想了一下,笑道:“不过你要先帮他把郑国打下来。等安顿好他之后,你就可以来找我了。”
姜武的一双虎目竟然水汪汪的含着泪,叫她的心都酸软起来了,她凑到他嘴边轻轻吻他。
“你要当皇后吗?”他沙哑的问。
“可能会要当,也可能不会。我需要名分,可以直接插手小皇帝的事的名分。这个到时看情况再决定。如果不当皇后就能解决就不当。”她笑着说。
姜武不懂她说的意思,他固执的问:“那你要嫁给小皇帝吗?”
姜姬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他的意思,一时高兴,扑到他身上,不料他不知是太吃惊还是太难过,一扑就倒,抱住她,两人跌在榻上。
“不会。”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只会有你一个男人。”
——只要你不离开我。
第456章 趣事
龚香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殿里的两个人都不太对。大将军有些消沉, 而公主则过于兴奋了,她看起来……
他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抱怨。他还以为大将军能说服公主,哪怕是有片刻动摇也好,但现在看来是公主反过来说服了大将军“认命”。
公主的野心一直都是很大的,而他也一直都很清楚。如果早年间他听到公主说她想去见见小皇帝, 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时,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公主升起杀心——这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界限。
但现在,在经历过燕、郑、魏之后,他开始觉得公主说不定就是为此而生的。
龚香走上前去,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提起郑国的事。鲁国何时出兵?以何名义呢?
姜姬看向姜武, 她需要更专业的意见。姜武在政斗上或许不行,但论起打仗, 他有一种野性的直觉,可以说是天分。因为哪怕他当“强盗”时也没有败过一次——看到要败了,他就带着人跑了, 还每次都能逃得掉,跑得次数多了,他就更有经验了, 判断起战势来更有心得, 虽然他可能说不出来, 但他就是知道该怎么做。
姜武看了一眼她,说:“我要先去看看赵人。”
姜姬听懂了,皱眉道:“你想潜入郑国?”
姜武:“总要看看他们是怎么打的。”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想逃避, 不过在打仗上,他更相信自己:“我去看过以后就能知道赵王想干什么了。”
姜姬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好吧。多带些人手,多加小心。”
姜武走了,她觉得他是伤心的,伤心中还有一点悲哀和不确定,这些加在一起,很容易变成绝望。
她能看得出来。
追求放纵自己的野心和拥有亲密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不能共存?
姜武想要的一直都很少,她用野心喂养很久,他都没有变得更爱权势。这固然让她更敢放心去爱他,但也让他们之间的感情牵系变得越来越脆弱。
她很清楚,爱一个人,他就一定要有值得爱的地方。换句话说,你会向往他,不管是向往他的外表、金钱、权势、智慧、品德、地位等等,甚至是最简单的也最不可思议的:爱情。
你想从他那里得到,而只有他能给你,能满足你。
她想从姜武那里得到的是平等。现在,此刻,能平等对待她的只剩下姜武了,其他人只会站在远处望着她,而不会想站在她身边。
姜武想从她这里得到的是圆满。一份从儿时到现在的圆满,揉和了亲情、爱情、乡情等。她既是他的家人,又是他的爱人,她占据了他全部的思念与爱,独占了他整个人。在他生命中剩下的部分中不管是权势还是军队都是可以放弃的,唯有她不可以。
但她并不是不可取代的。
妻子与孩子。
如果姜武有一个妻子,那个妻子再替他生下孩子,制造另一个家庭,他就会渐渐远离她。
到时姜武或许会很艰难很痛苦,但他并不是没有另一条路可走。
她呢?她能继续追求权力,却不能再替自己找到这么一个完美的爱人,寄托着她所有感情与执着的人。
公主自将军走后一直在发呆。而龚香一直在旁边无声的等待着,没有去打扰她。
公主换了个姿势坐,转头看他。
他微微倾身:“公主。”
“我走以后,不必对阿武过多照顾,让他自己闯一闯。”她说。
龚香挑眉:“公主想把将军逼到绝境后再带走他?”
“不。”她摇头,“我一直保护着他,而日后他在我身边,需要面对的事情会更多。他需要成长一点了。”
她走以后,鲁国必定会动荡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姜旦与姜武都会遭遇许多事,他们会受伤,也会成长。
而她也需要……让他们更加离不开她。
龚香当然答应了下来,这对他来说不算难,就是放任别人去攻击大将军和大王嘛。
公主一旦离开,大王是不可能把公主留下的权力全都继承下来的,而别人……他、龚獠、席五、丁家,甚至还有大王身边的段氏等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去争抢权力。
而大王和大将军都是不习惯去争夺或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力的。这一点上,他们两人还不如姜奔。
所以可以想像得到,大王和大将军会遇到多少风雨,他们会突然发现这个原本对他们和言悦色的鲁国突然变了模样,街上到处是关于他们的流言与恶名,子虚乌有,身边的人个个都暗藏心机,所有的人仿佛都藏着另一张背地里的脸。
然后他们就会体会到公主在的时候,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公主又替他们做了多少事。
叫他说,大将军还是太天真了。对他来说唯一的危险就来自于战场上的刀箭,日后他就会知道,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明刀明枪,它是看不见的,等他真的受了伤才会发现,他正在被不知名的敌人针对,攻击,而他直到此时此刻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说完这件事后,龚香提起了远在赵国的丁强。赵王既然已经出兵,那丁强可能就会被扣为人质。出于道义,他们是不是可以让人去把丁强救出来呢?
“应该的。”姜姬点头,“出重金叫商人想办法吧,他们现在出入赵国更容易些。”
龚香记下这笔支出,当然不能宣之于口,那就需要给这笔钱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路。
“晋江口已经收容了近两万郑人了,这些人怎么办?是记为农奴还是军奴?”他问。
“不,记成普通百姓。但他们必须服役。”役分工和兵两种,工役就是造桥修路,兵役就是军奴了。不过不必服役的时候,还是普通百姓。
龚香:“那就叫他们一家留一个男丁?”除这个留下的男丁外,其余皆记为役。
姜姬点头,说:“除此之外,记为工役的,每年得钱四百,记为兵役的,每年得钱一千。一旦记为役,先发五年的钱给他们。”
龚香皱眉,公主这是明显在用钱买命了。而且先付钱,是在担心这些郑人造反。
但这样的花费就大了。
马上就要打仗,钱本来就不够花啊。
姜姬听他说,道:“这个钱很快就会赚回来的。”都要去打侵略战了,还能缺钱?
龚香把这本奏章放下,又拿起下一本,翻开一看就笑道:“有件趣事,公主听了一定喜欢。”
姜姬没听就笑,她很有兴趣,“什么事?”
其实是因为近几年来乐城附近迁来的人不减反增,这种人口增长的速度非常不合理。
一开始的流民都是来自樊城,也就是现在的凤城。后来就是被这里种地不收税,百姓不服役,女人小孩可得粮食的政策吸引来的,也有很多是外地的读书人,听说在乐城穷读书人也能出头就迁过来。
但理论上经过一个高峰后,人口的迁移会慢慢落放缓,不会一直保持高峰状态。而乐城二环的流民的增长却是一个不科学的直线向上。
这么多人哪来的?
虽然都是鲁人,但这些鲁人都是从哪里来乐城的?那些地方出了什么事?
由于人太多了,信息的汇整非常花工夫,还要进行分析。
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所以直到现在,龚香才调查出来。
不停往乐城来的百姓都是滨江下游的袁洲、通洲等地来的。
至于为什么?是因为这些城市的家族不约而同,或者说是故意为之的把他们城中的百姓往乐城赶。
理由?
原因就是这些被赶来的百姓全都是贫苦人家,而城市消耗不了这么多的人力,穷人就算自卖自身也没有活路之后,要么沦为乞丐,要么变成盗匪。
所以,在通洲、袁洲的家族都觉得:把穷人都赶走后,他们这里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在发展停滞的城市里,这么做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以前他们不敢把穷人随随便便赶走,因为这些人在野外会沦为野盗,一旦聚集起来就会更加危险。所以这些百姓以前的消耗之处就是各种劳役,其中以河工最耗人力。
在通洲等地,人力非常便宜,而河役却很重。但就算如此,当河工是有饭吃的,虽然辛苦,却成了一项还算不错的职业。
穷人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卖力气。
于是,当乐城的大王开始广收流民,给流民粮食吃的时候,消息传回通洲,就有一些穷苦百姓想逃到乐城来。
通洲发现之后,不加阻止,反倒故意促进百姓们逃往乐城。
逃役者离城百里就可索拿。但通洲却故意放了很多河工和穷苦百姓往乐城来,还让人在街上传流言,说乐城的粮食吃不完,大王会请流民吃饭云云。
有一就有二,后来从滨河往下的城镇都发现了这个“好办法”。这才造成了到现在,乐城二环的人口都在不停的增加中。
龚香拿着这本奏表说:“公主,燕贵之事,在我鲁国也不鲜见。”燕贵因为可惜粮食赶燕奴离开,滨河的世家因为觉得穷人太多也把人赶走了。
正好,鲁国要跟郑国打仗,多蓄人力,这场仗才能打得更有底气。
姜姬确实笑了一场,笑过之后,让龚香派人去这几个地方看看。
“先征点粮食吧。”她道。
既然这几个城已经表现出了愚蠢,那她不利用一把就太过分了。
龚香点头,问:“让赵序去?”
赵序已经无聊很久了,他现在在大王身边到处交朋友,有八姓当招牌,他还真是交了一些朋友的,毕竟刘箐就跟他很好。除了主动贴过去的,他也主动去找别人,比如席五,但席五却很少搭理他,两人的关系时近时远。
“席五估计看出了什么。”他道。
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人看出来,要把赵序放出去了。
“好,就让他去。”她道。
先让赵序用通洲练练手吧。
赵序得到消息后,没有多加耽误就出发了。刘箐前来给他送盘缠,把他堵在了屋里,这才缠上去给他送行。
赵序道:“本不想惊动你,叫你破费了。”
两人乘车出城,刘箐摇头:“不必客气,一点盘缠,算不上什么。”
车外,蓝天白云,碧草青青。
道边随处可见踏春的游人,挑担驾车骑驴的百姓。
不远处,几十个少年人正在踢球,打得正热闹,周围还有看热闹的游人。
刘箐看到窗外的景象,笑道:“现在人人爱踢球,我却不怎么会踢。”
赵序:“我也不会,不过在家中时倒常跟家人玩乐。”
大王爱踢,他们怎么能不会?
刘箐这一送就送到了凤城,城外也有熟悉的市场,搭着凉棚,棚下摆满货物,小贩和客人往来不绝。
赵序要买些干粮,还要雇些车马,他刻意到凤城再雇人就是不想在乐城被人知道太多。
刘箐倒是第一次来凤城,赵序采办东西时,他就在街上闲逛,没想到在这里倒是听说了一个大消息,让他匆匆告辞,赶回乐城。
赵序见他如此匆忙,只能送他离开。
等刘箐走后,赵序问雇来的下人:“刘公子是因何事离开?”
下人道:“好像是听到街上有人说,皇帝要召摘星公主当皇后,这才走的。”
赵序:“什么?皇后?”
第457章 荒唐公主
这几年, 乐城的百姓过得是挺舒心的。国势国情一片大好,对比着旁边的郑国,更显得鲁国哪哪都好。
百姓们轻松了,自在了,就很乐意搞点文化生活, 传播一下周围的八卦啊等等。
在最近半年里, 乐城最受人欢迎的八卦就是哪一家的小娘不愿意嫁人,哭着喊着要招婿,父母敌不过女儿痴缠, 只得依了她;又有一对小情人说好了,男的不想在家里继续被爷爷爹爹兄弟管教, 想成亲后到女方家来,女孩子说好啊好啊, 两人回去跟家里说,男的被抓回去屁股打成了八瓣——更加坚定了要去女孩子家的信念。
当街上突然冒出关于他们的公主要去当皇后的流言时,百姓们全都是“哈哈哈哈哈”的态度, 似乎对他们自己的公主居然要去当皇后这件事感到非常的……有趣。
自家公主自家知,虽然他们喜欢公主,但凭心而论啊, 国中胆敢想把公主这样的妻子娶回家的是一个也没有。
公主, 那是凡人吗?
既然不是凡人, 那是凡人能消受得起的吗?
——这么一想,除了皇帝,好像是没有别人敢娶公主了呢。
再听人说皇帝今年只有十五岁, 是个青葱少年,顿时觉得这样的人娶了公主才对!年轻人,好哄。他们倒都对公主哄人的本事没有丝毫怀疑,从先王到当今,从以前的蒋氏到冯氏到现在的龚氏,不都被公主哄到手心里去了吗?
至于公主凭什么当皇后,当然是因为公主是骑着神鸟降世的神女,跟凤凰台的传说不是一样吗?除了公主,还有谁有资格当皇后呢?
流言一放出来就很有土壤,在春日春游赏春景时,在乐城大肆流传开来。
龚香有点意料之外,他是防备着会被某些世家指责公主品德不彰,不堪高位的,不料,竟然没有反对的,全是赞成和看笑话的。连世家都闭上了嘴。
席五道:“公主当上了皇后,对他们也没坏处,反倒有好处。这时没有不清醒的人的。”好坏,世家还是能分清的。
本来是想从凤城到乐城,从商城到妇方,来个由点到线再到面的广泛传播,但乐城中商人太多,不出一个月,这个消息就传到外面去了。
流言中摘星公主当皇后早就变成了皇帝已经下旨封了摘星公主当皇后了。
仍在路上打算去晋国先逛一圈的使者白哥一听之下,大骂:“这是哪个王八蛋冒充了我先跑到鲁国去了?”他的从人说,“都怪公子非要先到晋国来,直接去鲁国多好,肯定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白哥再不敢多耽搁,立刻起程,快马加鞭的往鲁国赶。
晋王再召白哥进宫时听说人已经走了,惊讶中又有几分不快,“怎么不进来与本王道别?”
晋国弱小,这次晋国公主没有入选,凤凰台只是告诉晋王选国中淑女进之,这样进去就是当低等妃妾、宫女和女官了。
就算是这样,晋王也不敢怠慢,他一边从白哥这里打听都有哪几国公主入选,他准备选几个公主送过去当陪媵,不但要自带嫁妆,估计还要多送一些给大国公主当嫁妆,人家才会答应。
他还送了白哥不少礼物,他也清楚,白哥会先拐到晋国来就是来收钱的,他不送上重礼,白哥是不会告诉他到底哪一个公主更有希望当上皇帝。
这段时间,他给白哥的礼物都快抵得上他准备好的嫁妆了。不过,白哥也算诚实的“指点”了他:魏国与赵国两国的公主都有可能登上后位。而且,黄公是更倾向于魏国公主的。
晋王跟魏王还有妻舅的缘分,虽然他的姐姐早死,不过他这个妻弟还是很尊重姐夫的,每年都会写许多信,送上许多礼物,跟魏王保持亲密的关系。
这次他想让自己的姐妹和女儿当魏国公主的陪媵,应该也会很顺利的。
他已经让人去准备礼物了,他自己没太多珍宝,还请了几个世家进宫商量着请他们帮着出一些,也选了几个城下令让他们送钱来。
一切都正在进行中,白哥突然不辞而别了。这叫晋王格外不安。
他命人去追白哥,没追上,只好把侍候白哥的侍人叫来打听。
侍人道:“那一日,白公子的家人从外面回来后说了什么,白公子大怒,就与家人匆匆离开了。”走之前还把他们关在屋里,他们才没来得及给晋王送信。
晋王立刻让人去打听,倒是不必费上多少功夫就从街上打听来了。
“鲁国公主要当皇后?”晋王惊怒不已。
底下的人道:“商人的话,做不得准。只怕是谎言。”
“如果是真的呢?那这个白哥是不是故意的?他在我晋国大赚一笔,眼看要漏馅了,这才溜了。”
一半的人觉得街上的流言不可能是真的,还是应该相信白哥,至少他拿得出名帖证明身份,他也确实是凤凰台下徐公的亲信弟子,正经拜师的那种,论排行,如子侄般在徐公家起居,妻子都娶了都没回自己家,还在徐公家住着呢。
另一半是对千里之外的人的人品家教没有信心,就算徐公品性高贵,毕竟声望在这里,他想做坏事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特意跑晋国来骗点小钱,人家也犯不着。
但这白哥是什么人,他们又不知道,他就是真冒着徐公的名出来招摇撞骗了,难道他们还能跑凤凰台去质问徐公吗?还不是当哑巴亏咽了。
两边吵翻了天,吵得晋王心中惴惴,他与心腹言道:“某也曾经向摘星公主求爱……她说不定还记得某……”心腹不解:“大王是希望摘星公主记得您,还是希望她不记得?”晋王:“自然是不记得。”
心腹:“那大王可以放心了。鲁国公主不管当不当皇后,必定是在入选的名单中的,她爱惜自己,必定不会提起以前的情人。”
晋王大惊:“不是情人!不是情人!某也只是写过几次信!送过几次礼物!之后某自惭形愧,不敢奢望大国公主,这才娶了国中淑女为妻,唉……都是以前太轻率了……”听说是个名声不好的大国公主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像他爹一样捡个便宜,哪怕情人众多都认了。可送过几次书信之后才发现,这公主在鲁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鲁国都供着她享受,哪里看得上这小小晋国?
真娶来了,估计他也供不起。这才打消了念头。
现在想起来,他只可惜那些礼物!!
了了一桩心事,晋王又开始担忧传言是不是为真。
如果是真的……那晋国公主到底要送到哪边最好?
这陪媵只有跟着皇后才算有价值,如果最后只是一个妃妾,那就没用了。
这个心腹也不敢出主意,最后只能说:“大王,不如两边都送……?”魏国送一个,鲁国送一个。
晋王怒道:“某哪有那么多钱!!”魏、鲁都送陪媵就要出两份嫁妆!两份打点的礼物!!两份!!!
看心腹低头赔罪,晋王不忍再责怪,又悲从中来,与心腹哭道:“都怪晋国弱小……”
若晋国够强,他哪需要这样事事看别国脸色?
心腹犹豫了一下,说:“大王可知……赵侵郑之事?听说已经快打到望仙城了。”
晋王吓得快从榻上跌下来,抓住心腹问:“怎么这么快?!郑王何在?为何不派兵?”
心腹哪里知道郑国为何不堪一击,他也惊讶赵国兵力,他说:“可能是赵国兵强马壮,有将用兵如神。郑人与赵人对敌,如以卵击石,一败涂地。”
晋王听得瑟瑟发抖,终于下定决心,晋国公主就送到赵国去,当赵国公主的陪媵。
“赵国如此强盛,只怕这皇后之位,不给他也不行。”晋王叹道。以前也发生过两国公主争后位,最后一国公主辞位归国才结束争端,伟主说原因正是两国国力有差距。
心腹又道:“我王日日担忧国势逊于他人,何不奋起直追?”
晋王不解:“某还不够奋起?”他当上晋王之后兢兢业业,哪一日睡过懒觉?
心腹道:“赵王能侵郑,我王为何不能?”晋王吓得连连摇头:“某如何能与赵王相提并论?不可!不可!”心腹劝道:“大王不必妄自菲薄,此时正是机会……”心腹劝晋王跟赵王一起打郑国。郑国现在已经势衰,眼看就要被赵王打倒了,晋国现在插手不会有半点风险。赵王吃肉,晋王跟在后面喝点汤。
晋王心动了,于是决定在送公主去的同时,再送上五万士兵供赵王差遣,如果最后要从郑国拿好处,赵王别忘了晋国就行。
白哥辗转来到了鲁国,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摘星公主要当皇后”这样的传言,言之凿凿,连他都怀疑徐公当日是不是忘了交待他。
这种怀疑当他看到涟水大关时再次升起,从凤城到乐城的一路上,最终在看到乐城周围那兴盛的景象后达到了顶峰。
他对从人说:“我看这摘星公主,未必不能当皇后。”
从人:“……公子,这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快求见鲁王吧。”
赶紧把事办完了快回家去。
白哥从没来过鲁国,他听过不少鲁国的荒唐事,比如朝午王旧事。所以在他心目中,来鲁国并不值得荣幸。
当然,如果有好处,他还是不介意跑这一趟的。
只是从徐公口中得知鲁国公主不是很有希望当上皇后,甚至有可能来一趟再被送回去——这就很丢脸了。
这样的诸侯国,跟他们扯上关系是不智的。
但没想到的是竟然传出了鲁国公主要为皇后的传言。
现在看到鲁国王都之景,他觉得这话……说不定是真的。
于是他打听过后,先替徐公打点一份厚礼送到鲁王和摘星公主那里,再在乐城打听打听鲁王身边的心腹都是谁,鲁国重臣都有谁,好去拜访。
结果就听到了更加香艳真实的公主趣闻。
原来这鲁国公主是真的有男宠的!
还曾有几个情人!
现在别人给她送礼,都要送美男娇童!
她最爱的一个情人甚至还当上了鲁国大夫!
从人对白哥说:“我观此姝,只怕……不会当皇后。”你的礼物白送了。
白哥捂住胸口。
别说了!
早知道他就先去打听消息再送礼物了!!礼物送早了!!全亏了!!!
第458章 倒果为因
现在的人把名片递上来的时候, 通常会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很不起眼的角落里,甚至会用“某”、“人”这种很容易让人忽略的代称。但他们会把老师、家乡或祖辈姓氏写在最显眼处。
所以白哥的礼物一开始淹没在了姜姬每天都会收到的庞大的礼物堆里。
她的侍人会把礼物登记清楚后,礼物统统变卖,而名单会送到她的手中。
龚香那里,她虽然没有做出要求, 不过他的做法也是礼物大半变卖, 小半留下,当私房或送人,名单也一律汇总后送到她这里来进行比对。
姜旦和姜武收到的礼物她并没有管。
姜旦是全都藏起来了, 他很喜欢收礼物,变卖掉的则全换成了金子。
只有姜武和她一样, 变卖后变成了粮食、武器。
她突然发现他们就像一对夫妻,钱都是放在一起花的, 最后也说不清楚都花到哪里了。
总之,他们四人都收到了同一个白姓人氏的礼物,这件事在一个月后才被发现, 因为这个姓白的跑到龚香府上去求见了。
龚香府上的管家客气的接待了他,从他的口音中听出他是帝都的人,又聊了聊, 发觉此人来历不凡, 又叫家里的客卿过去陪聊, 聊到最后发觉这人学识也不错,比他们在座的都好,直接半强迫的留下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