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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人退下了,自己拿着手巾给他擦洗,只是擦脸就换了两盆水,如果不是怕他在洗澡里醉晕过去,脏成这样真该放在水里好好泡泡。
“这是在外面滚了多久?一身土,头发里都是,明天记得好好洗个头。”她一边擦一边说,扳过他的脸,擦耳后。
他顺从的扭过去,这样子十分可爱,她看他的眼睛闭起来了,顺从心意的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转身要重新换一条手巾,就感觉到腰上缠上了一只手。
把她提了过去。
“放开。”她握住他的手腕,“脏死了,还没擦完。”
抬头就撞到他的双眼里,那双眼睛不像个醉汉,倒像……
她放下手巾,捧起他的脸,凑了上去。
都说接吻其实是品尝猎物。
第一口尝到了什么?
火烫的唇和舌,张开的口腔,通向心脏的咽喉。
这个人!
这个人是我的!!
这一刻把什么都放开,一切都忘掉。
只是一对男女。
两个相爱的人。
第426章 运动有益
春霄日短。
姜姬睡得很死,因为她很累。身边有个很讨厌的家伙一会儿起来, 一会儿又躺回来, 一会儿动动她,轻轻推她, 给她理头发, 小声问她吃不吃饭。
她呼过去一巴掌, 软绵绵的打在那人的肩上,油滑细腻, 手感很好,她就顺便在那人的胸口捏了一把,果然这人不废话吵她了, 下床去了,她得已安静的又睡了一会儿,这人又上来了, 抱了过来。
“嗯……”她唔了一声。
那个人直接罩下来把她的嘴堵了。
嗯,又一轮运动开始。
所以说……处男撩不得。
晨昏颠倒好几日,她在一日深夜养足精神起来,洗漱后还好好的坐在案几前吃了顿饭来补充能量。
蟠儿和绿玉很快就过来请安了。
“你们怎么都在?”她小声说。
没办法, 后面还有个人在睡。
绿玉一张脸红到爆炸, 眼睛都不敢往她这里扫的,蟠儿目不斜视,让人移一架屏风过来。
她低头喝汤时才发现胸襟敞着。
天太热,泡过澡后披着衣服晾头发,有点忘了。
两人在屏风后向她汇报。
晚上她和姜武滚上了床, 她这殿中的侍人也不知怎么那么能干,不惊不慌,先把前后都给守住,送姜武过来的人也都看好,然后命人去叫绿玉。
绿玉来了以后,让人把守要道,再让人去叫蟠儿。
蟠儿来了,先以查火烛为由各宫巡过一圈,命人把前前后后闲杂人等的都给看住后,就不走了。
第二天,龚香来了,蟠儿亲自接待,说“公主有要事,还望叔叔见谅”。
龚香见谅了,就先替她主持了几桩公务。第三天再来,蟠儿还是那番话“公主有要事”。
龚香问“是何要事?”
蟠儿:“叔叔休问,公主未曾告知我等。”他还提示龚香,“叔叔何不先替公主解决几件小事,也省得公主在旁事上耗费心神。”
龚香不知脑补了什么,为了转移视线,把小星娘家给提出来开始整治。
这个席家当初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但要说他们胆子多大,那也不见得。这件事冲烽陷阵的都是一个女子,成了,这家人出来占便宜,没成,小星自己去死。
现在,成与不成很暧昧,这家就有点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席五被龚香派人说了两句话后,悄悄暗示这一家:想不想跟八姓席氏联个宗啊?我们强强联合,一起打天下(鲁国)吧。
这家就激动了!
八姓席氏传承几百年,昌盛时家族中分出几百支都是轻的。席五很贴心,连宗谱都手抄了一份送过去,让他们找找看哪个祖宗适合被栽赃。席家便对着这伪造的宗谱算了半天,找出一个两百多年前愤而离家的席氏祖先,这个人刚好迁到了离他们这个席家相隔四十多里的地方。
这不是送上门的祖宗吗?
想必,他们这一支,就是这个人的子孙后代了!
既然是八姓了,那当夫人不是正合适吗?
这家人就开始在街放流言,打算先造造势。
结果街上的流言刚放出来,席五得知后就在家里“气晕”了,他家现在门庭若市,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提起街上流言,得知席家平白多了一宗亲戚,席五被救醒后泪流满面,说自己愧对祖先,如果不是席氏势微,怎么会被小人如此欺辱!
哭完,席五坐上车赶到行宫找姜旦告状了。
这家人傻眼了。
本来,姜旦被人“骗”,还是这么香艳的骗法,大家是当成逸事听的,茶余饭后,当个笑话说一说,对姜旦来说,不算丑闻,对这家……不管姜旦认不认帐,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最多被人指责一声“大胆”。
但他们冒认八姓这件事一出,再有前事打底,这家的名声一下子落到谷底了。
小人、卑鄙、无耻、可笑……
这家人就闭门不出了。
姜旦吃的这个哑巴亏,也算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找回来了。
但为了让宫中的小星跟这家撇清关系,姜旦让段青丝登门质问:你家留在宫中的,到底是你家的婢女,还是你家的女儿?
这家人说:……是女儿?
段青丝:嗯?
这家人:……婢女?
段青丝点头:果然是婢女吗?
这家人:……
这家人:……对。
段青丝就说你家这个婢女会梳头,大王很喜欢,打算要来送给王后,但又不能强夺他人之婢,所以送你家十个宫女换这个婢女,好不好啊?这家人:……好。
于是段青丝留下十个宫女,走了。
街上的风声刚转过来,赵荟终于堵到姜旦了,姜旦一听说他来问姜姬嫁人的事,二话不说就把赵荟拿问下狱了。
经过小星的这件事后,姜旦王者之威初显,从赵荟蹦出来到被姜旦以“犯驾”之名抓起来也就一顿饭的功夫。
等龚香得知此事后,跑去先叮嘱这人不能放,然后就跑来到姜姬问计。倒不是他不能处理,而是他不知道现在郑王那边是不是可以收尾了?郑国的船也拦了,郑王的粮食也占了,郑王那边怎么着也该气疯了吧?那是不是就可以给最后一刀了?
但他又一次吃了闭门羹。
然后他就疑心姜姬已经不在乐城了。那公主去哪里了呢?他就把心思转到这边来了。
反正赵荟关着跑不出来,关多久都行,赵家来鲁的三个子弟正在二环那里每天算人口算得不亦乐乎,要抓要拿都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一旦龚香开始认真,蟠儿也瞒不住。
于是,龚香已经得知姜大将军那天进了宫后就没出去,而且再也没出现过。
公主从那天起也不见影了。
……
龚香:……不会吧?
姜姬听完蟠儿的汇报,问了一句:“几天了?”
蟠儿目露笑意,脸上倒正经,“从那夜起,已有八日了。”
八天?!她觉得才三四天啊!难道睡过去了那么多天?
她往窗外望望,外面漆黑一片,“……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蟠儿轻施一礼,带着绿玉静悄悄的退出去了。
她转身回后殿,没走进去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奇怪,以前她怎么不知道他的呼噜打得这么厉害?
她走过去,榻上的呼噜声停了一瞬,又接着打起来。
掀起床帷帐,床内的热气和着奇妙的汗味涌出来,相当好闻。听说最好闻的香味就是情人的体味,看来是真的。
她饥渴的深呼吸,轻手轻脚的爬到床榻深处——这古人的床榻,实在很适合用来妖精打架,床帐一放下来,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人躺在床上时,很占地方。手脚长,人睡得霸道,骨头和肌肉都很硬,她爬到他身上去,他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把她裹了进去,没头没脑的亲下来。
很好,再运动一次吧。
这回是她精神百倍了。在起床干活前,再享受一回。
之后她小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天就亮了,她的精神仍然很足,下床时已经想到了一会儿要做什么。
她走到外面,宫女们都笑嘻嘻的围上来,替她裹上衣服,把她的头发挽起来,穿上鞋,扶着她去更衣洗漱用饭。
到了隔壁,宫女们一边服侍她,一边七嘴八舌的问她。
“公主,将军厉不厉害?”
她笑着点头:“厉害。”
宫女们一阵娇笑。
“我就说将军很厉害!看他走路就知道了!”
“公主,将军的胸好不好枕?胳膊有没有力?”
姜姬都笑着点评:“他的胸硬梆梆的,胳膊也枕得不舒服。最好枕的是大腿。”
宫女们嘻笑着替她装扮好了,她才发现这些宫女替她穿戴了许多首饰,还描了眉,点了唇妆。
有的宫女羡慕道:“公主的情人只这一个,就敌我们十个。”
姜姬笑道:“是啊,所以我只要他一个就够了。”
其他的宫女也纷纷抱怨或炫耀起自己的情人来。“我的那个人上了床只有三分力,也不知怎么长得那么大的个子!”
“我家的爱用嘴,我最爱他的舌头。”
“将军能在床上八天,我的爱人上次回来也在我的床上待了八天!”
宫女们的爱人很多,有侍卫,有侍人,也有姜旦那边的士子与公卿。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这边的宫女比别处的更“风流”些,追求她们的情人,总是比别处更多,似乎外面的人都觉得,她这里的宫女都有百般风情。
来到外面,蟠儿已经送上了最近的大事记,各城送上来的奏表和他们派在各城的探子都有信送回来。
郑国那边也有消息传来,郑王果然因为他们把船扣下,人赶回去而大怒,但他生气归生气,却不敢让郑国公卿知道,是自己悄悄在宫里生的气。
“可见,郑王卖粮的事是避着郑人的。”她道。
蟠儿:“但郑人未必不知道。”
她问:“跟刑家接触得怎么样了?”
蟠儿:“刑家想卖粮,但只肯卖给相熟的商人,不见外人。”他说,“郑王对刑家的逼迫更不留情面了。”
郑王尝到了卖粮的好处后,自然而然就开始敌视卖粮卖了快五十年的刑家了。
姜姬觉得可以换个方式了,她说:“让郑王身边的人替郑王出主意,除掉刑家。”
蟠儿点头:“是。”
刑家本来是为了自保才想拖郑王下水,不料郑王尝到甜头后,反倒加速了刑家的灭亡。
现在唯一站在刑家身后的郑王也开始倒戈相向,这下看刑家还挑不挑买主了。
正说着,龚香到了。
姜姬看到他“冲”进来,吓了一跳,笑道:“叔叔这是急的什么?”
龚香盯着她,神色不知是喜是怒,后来她明白了,这叫“不知做什么表情好”。
头一回,看到龚香这样,叫她有种成就感。
龚香深深一揖,“某当贺公主。”
姜姬一点不脸红,洞房洞了八天算什么?要知道按蜜月算,她已经很克制了。
与相爱的人肌肤相亲,这种滋味尝过后就戒不掉了。
“谢叔叔。”她笑得开心。
龚香冷哼一声,坐下,面色一整,问:“公主久卧,不知外面又起了多少风雨。”
他说起赵荟,说起郑国,问:“神女像可以送去了吗?”
姜姬问:“郑国疫情怎么样了?”说起为个,龚香都要冷笑了,“郑国哪来的疫情?”
郑国上下就没一个承认郑国有疫情的。郑王不承认,各城世家不承认,死了无数的百姓倒是早传出有瘟疫来了,可他们说的话谁在乎?郑国现在的止疫手段也很简单粗暴,姜姬这里又是杀老鼠又是煮药汤汁让大家当消暑除瘟的凉茶喝,郑国就一招:烧。
外面的村庄有死人?围起来,烧。
城中有人生病?绑到城外圈起来,到时死人活人一起烧,都烧死就行了。
可能是引起疫病的死尸坟墓?烧。
他们还用这一招歼灭了野地里的狼群,还引为德政,高招四处传播,还有人为此做诗做赋,称这是天罚,是人行天谴,可称为人为万物之灵的又一次证明云云。
还别说,挺有效的,只要不可惜死掉的人,这种方式倒不失为消除疫情的一个好办法。
因为这样就不必去寻找什么药方,不必寻找草草,不必找良医,不必花费多余的钱物,不必给粮食,不必……
连坟地都省了。
姜姬,“那就把神女像送过去吧。”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郑王也该疯一疯了。
第427章 神女像出马
姜武睡到了下午才起来,听到殿外有宫女们往来嘻笑的脚步声, 殿内的香也已经换了, 床上的另一个人也不在了。
他坐起来,略一伸腰, 就觉得身上的骨头卡卡作响。
与身体上的疲惫比起来, 内心的涨满是无可比拟的。
他以前整个人是空的, 现在人被填满了,浑身充满力气, 鼓着一鼓劲,想要去做什么,做什么都能做到的样子。
他到后面的浴殿去, 刚进池子,听到水声的宫女已经探头进来望了一眼,然后就有几个侍人捧着东西进来了。
浴后, 他站在帘后由侍人服侍着穿衣,帘子的另一边几个宫女嘻笑着推搡着躲在那里。
跪在他身前替他系上腰带的侍人含笑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对那些宫女说:“将军威武,知尔等心里痒痒了, 特许尔等进去一解相思。”
宫女啐他:“胡说八道!”
“我们站得这么近都没听到将军开口, 你难不成是钻进将军的肚子里听到的?”
侍人笑道:“我这不是正合你们的意?”
宫女们被他这么笑话了几句都离开了,侍人再进来,对姜武说:“将军不要见怪,她们只是因为爱戴公主,才对将军好奇。”
姜武:“好奇什么?”
另一个在身后替姜武整衣的侍人说道:“好奇……将军是如何得到公主的芳心的。”
第三个在他袍子边, 捧着一个小香炉把香气熏到他袍角下面的侍人抬头好奇的问:“将军……你不怕公主吗?”
其他侍人都变了颜色,纷纷骂他:“快住嘴!”
“胡说什么!”
“下去吧!”
侍人连忙把香炉放下,跪地叩头后就要退下,听到将军答他:“怕。你们怕她,我自然也怕她;你们的怕中有爱,我的怕中也有爱;你们怕惹她生气,我怕……做不到她让我做的事。”
屋里的几个侍人全都看向姜武,他们没想到,将军竟然如此深爱公主,因爱生惧。
“将军,你不用怕。”一个侍人说,“公主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她都会爱你的。”
其他侍人也纷纷道。
“将军以前还不是将军的时候,公主就爱你了,所以将军不用怕。”
“将军和公主是天生一对。”
一个侍人道:“不如我们来替将军装扮一番!”
这话一说,侍人们都连声赞好,立刻去翻箱倒柜,行宫中各色衣饰都齐全,自从将军来了以后,侍人们也自然而然的替他准备了许多日常用品,好衣服、好首饰都是现成的!
姜姬在殿中听到后面来了人,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姜武打扮得像个新郎官一样被侍人们簇拥进来,面上还擦了胭脂,头上梳了个高髻,插两根对簪,通身穿一件黑色绣金纹莲花样的深衣,扎一条宽宽的金腰带,红色纹金线的腰封,还没走近,浓烈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她往自己身上看看,怪不得刚才龚香在的时候一个劲往她身上看,原来她今天打扮的也有点太隆重了。
不过刚好跟姜武十分相配。
她放下手中的笔,笑盈盈的起身,过去挽住他,回来两个坐在一起。
姜武浑身僵硬,还有一丝隐隐的期盼。
姜姬用赞叹的目光上下舔过一遍,柔若无骨的靠到他怀里:“你这样,我就想不起来别的事了,满心里都是你。”
姜武两只手搂过来,“真的?”
他往案几上一看,见写到一半,问:“那是什么?”
姜姬:“刚才龚叔叔来了,之前阿旦把赵荟给抓起来了,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听说现在郑国那边已经乱得够呛了,百姓都快被那边的大家族给杀光了,郑王还只顾着卖粮赚钱,我这边也不想再送钱给他了,刚把他的船和粮都扣下,郑王还只敢偷偷生气。我看也差不多了,就让乔小君把神女像送回去。我这里等神像到了,再送一封信过去骂他,骂得他发怒把赵家人给杀一杀,我这里再把赵荟杀了,就可以把赵家那三个子弟找出来用了,第一站就先去开元城,然后是建城……”通洲,江洲也该动一动了。
她说完这一长串后,抬头看,姜武:“……”
她:“……”
赶紧再贴上去亲一口。
姜武翻了个白眼给她看,她一动,发觉他的手仍搂住她的腰,大概是这几天习惯了。
……还以为他生气了呢。
她就心安理得的继续趴着,一边给他说接下来要做的事。
姜武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两人说了一阵,她坐回去继续写信,他命人再搬过来一张案几,也在她身边写起东西来。她探头看了一眼,见都是一些人名,地名,别字还不少,有不少自创字。
新鲁字的兴起让很多人都变成了新字发明家,要什么字,自己“发明”出来就行了。
“这是什么?”她问。
姜武:“你不是要兵吗?我想想这些人都怎么派,派到哪里,给他们多少人,带多少粮食。”
“这个呢?”她指着纸上的墨点点,点得很随意,但大概能看得出来是几个,是数字?
姜武:“大一点的是千石,小一点的是百石。”
姜姬:“……”还挺科学。算了,他自己能看懂就行。
她夸道:“这样很好,只有你自己知道是什么,也不怕被人偷看机密。”
姜武有点脸红,怒道:“别哄我!”
姜姬:“没哄。回头你多给我讲讲,只有咱们俩知道,这样偶尔传信才更安全。”
姜武还以为她刚才是随便拿句话来夸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想用他想出来的东西。
“……好。”他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
姜旦听说大哥“回来了”,立刻让人来问姜武明天要不要去踢球?
上回他们两个在外面喝醉回来后第二天就听说大哥出去了,他等到现在才等到大哥回来。
姜智过来传话,站在下首时看向坐在上面的公主与将军,第一眼他就知道不对!
将军的手,放在公主的腰上。
夏天衣衫单薄,虽然是夏末了,到了晚上还是有点闷热。公主和将军都只穿着一件单衣,透过烛光,甚至能看到透过纱衣的公主的肌肤。
这么薄的衣服,将军竟然毫不在意的把手放在公主腰间,大掌握在那里,不停的揉摸着。
再看两人神色,将军的目光片刻不离公主左右,公主的眼神更是情意绵绵,连笑容都比往常多。
姜智深吸一口气,觉得眼前有点晃。
姜姬对姜武说:“阿旦现在不相信那些士子公卿了,听说连段青丝他们都险些失宠。还是段青丝先向阿旦表白说他的姐妹都嫁人了,没有一个可以嫁给大王当夫人的,剩下的人也都赶紧说自己家中没有待嫁的姐妹,这才挽回了阿旦的心。”不过姜旦现在觉得最可信的还是身边的旧人,所以这几天不肯出去踢球,只愿意等姜武“回来”后跟他踢。
姜武说:“那我明天出去找他。”
姜姬斜过去一眼:“你明天就能踢球了?”
姜武明白过来,刚想把她抱到怀里,突然想起眼前还有人,就对姜智道:“你回去吧,对大王说,我明日去见他。”
姜智连忙退了出来。
殿前有侍人提灯在等他,看他出来,连忙替他照路,灯笼一映,侍人惊讶道:“小智哥,怎么脸这么红?殿里有这么热吗?”
姜智摇头又点头,“不不……对对,我不巧站在灯前了,这是灯映的,没事,我们快回去吧,快走快走。”
龚香发觉自己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了。之前见不到公主,真像失了主心骨一样。
公主既然已经出山,那接下来的事就可以办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里,神女庙举行了盛大的祭祀。
由于神女是个新造的神,这个神什么时候在人间出现?什么时候需要祭祀?百姓们都还处在茫然的状态中。
——也就是说,随便什么时候祭祀都可以,事后有理由就行了。
这次神女庙的祭祀也是以鼎食做开头,但后面却办成了大型相亲会。
这个是龚香自己都没想到的。
由于神女有繁衍生息的职能,大到万物生长——龚香暗示地里长粮食都是她的功能,引申为鲁国现在百姓们能吃饱饭都是她的神力,至于鼎食,就是因为她有一个能不停冒出粮食的鼎!
小到鸡鸭猫狗生孩子,鸟下蛋,鱼下崽,人生孩子这全是她的。
这样她的情人众多就很好理解了。
然后百姓们就自动的替她添了一项职能:令男女相爱。
据说拜过她之后,女子会变得更有魅力,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心仪之人的爱慕。
夫妻拜她,恩爱相守;少年少女拜她,能增添爱慕者,在异性中间会更有吸引力!没成年的拜她,以后成年了就不愁找不到合心合意的婚配了。
于是鼎食端上来后,大家吃完就开始逛集市,年轻男女开始结对,唱情歌写情诗,牵着手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等大家差不多玩够了,席五被请出来了,他是负责造神女像的,他说神女像造好了。
大家欢呼。
席五:此神像为感天而生,天神借凡人之手所造,造成后我就感到了天地给我的功德。
大家继续欢呼。
席五:但公主仁慈,决定把这尊神女像送给郑国。
大家听到公主了再次欢呼。
席五:郑国现在民不聊生……
大家听得不停欢呼。
姜姬在神殿二层,奇怪下面的人都在欢呼什么,他们到底有没有听到席五在说什么?都说到郑国人很惨了为什么还要欢呼?
蟠儿说:“其实百姓们是听不到席博士的话的,离得太远了,周围又太乱,他们只是回应博士的话而已。”
这才对嘛。
下面席五也说完了,神女像决定要送到郑国去了。
然后从神殿后运出神女像的分解部分,头先出来,一颗头就有一人高,独乘一架高辕车,上结彩带,打扮得十分华丽。
这回百姓们的惊呼就很真情实感了。
然后是胸部、左右肩,手臂、双手、腰部、臀部、以及裙子的上段和下段,包括裙下底座部分。
这些大车一路出城而去,从涟水上船,乘船到晋江,换大船,往郑国去。
百姓们自动自发的护送这些神女像的分解部分上船,欢送,目送,一直到船离开众人的视线后还不愿离去。
之后数日,街上都在传说那尊神女像。
都说这神像真大啊真大,这么大的神像送给郑国了,我们真是大方啊大方。
倒是没人想过这神像怎么拼起来,拼起来后是不是能立得稳——怎么会拼不起来,立不起来呢?鲁国都把这么大的神像送给郑国了,这么深厚的情谊,郑国要是不把这神像立起来,还对得起鲁国吗?
姜姬的信也写好了,通篇都是在嘲笑郑王竟然敢想娶她,真是不自量力。
总之就是一封以激怒郑王为目的的信。
她写完后,让蟠儿来润色,蟠儿润色过后,再叫龚香来润色,这么三遍之后诞生的信,郑王看了要是不怒,那他真是修练得道了。
乔小君站在船上,再一次回头看船舱,他总觉得不安。
虽然龚大夫说这船内的神女像是为了安抚郑王,是早就准备好的给郑王的礼物,但他还是不安。
郑国确实出现了疫情,虽然他本人不想这么说,但鲁国不想让郑人到鲁国来也并非没有理由。
虽然把郑王的使节扔回去是有点太过分了……
而且,这石像这么大,雕刻进来并非一日之功。鲁王又不知道郑国现在会出现疫情,如果鲁王有诈,怎么会这么早就算到此事呢?
所以这神女像可能就是如龚大夫所说的,是给郑王的礼物吧……
鲁王应该还是和郑国亲近的,不然鲁王怎么会对郑国来的王后那么好呢?
是他想多了,想多了。
第428章 暴虐之主
往日处处良田,今日遍是焦土。
乔小君坐在车上, 不忍往车外看, 和他一起走遍郑鲁两地的从人自从回到郑国起眼泪就没停,现在两只眼睛哭得都看不见了, 肿得只剩一条缝。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队伍中的郑人都消沉得很, 鲁人都惊讶极了。
“不是说, 郑国到处都是粮食吗?”
“我十年前来,这里还是田呢。”
“听说……”
明明是白天, 太阳高悬在天空上,周围没有一丝绿荫,旷野上寂静无声, 像一座巨大的坟墓。一个鲁国的士兵伸头往天上看,张望了几天,看不到一只鸟, “还想射个野味打打牙祭。”
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城池,这一行庞大的队伍也引起了城池的注意,很快就有一队士兵向这里来。
乔小君面目严肃的下了车。
队伍停在不远处,一个小将快马过来, 看到乔小君就认了出来, “原来是乔大人。”
乔小君点头,问:“禀报你家主人,就说我回来了,还带来了鲁国送给郑王的礼物。”
小将回头看那些高辕马车,还有车上被遮得严实的东西, 看不出是什么,他道:“不是小的冒犯,只是如果不知车上是什么东西,某是不能让大人带人进城的。”
乔小君一怔,问:“出什么事了吗?连我都不能通融?如果不信,让何必自己来看。”
这是鲁王送给郑王的大礼,难道要当成奸细之物在城门口让人搜查吗?那就太过分了。
小将摇头,“何大人挂冠求去,已经走了。”
乔小君万万没想到何必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忙问:“几时走的?大王允了?”
小将笑道:“大王自然不允。可是何大人的脾气,乔大人也清楚。何大人留下大王所赐之物,只带着自己的行李和从人,悄悄走的。大王闻之气怒也无可奈何,现在城里是许大人当家作主。”他拱拱手,“所以,实在不是小的难为大人。”
乔小君被何必突然走了的事扰乱心神,匆匆摆摆手,:“好吧,这是鲁王送给我王的神像,你去看吧。”
小将叫人过来,把车队团团围住,石像都被盖在草席之下,士兵想把长矛刺进去看看是不是有隐藏的人,乔小君气得不得了,连连喝止,小将也为难,道:“那总要露出来叫我等瞧瞧到底是什么神像。”
负责押车的鲁国士兵没有二话,爬上石像把上面的草席都给揭了,深褐色的草席重重的落在地上,露出里面巨大的头、肩、足等石像部位。
不管是小将还是随行的士兵都看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东西!看这个头,都比人高,鼻子都比人头大。
“原来是一个神像……”小将喃喃道。他还以为这几架车上都有一个神像,原来不过是神像的一只手!
这样的礼物,确实百般贵重!
小将不敢马虎,一边催促士兵们赶紧再把草席裹上,一边请乔小君稍等,他立刻回去报信,请城中太守出来主持此事。
太守匆匆而来,把乔小君和礼物都珍而重之的请了进去。
但等无人之后,太守对乔小君说了实话。
“如果这王城之中可是王不似王,臣不似臣啊。”许太守摇头道,“实不相瞒,我都是逃到这里来的。继续留在王城,只怕性命不保。”
乔小君忙问:“到底出了何事?”
许太守道:“大王某日突然发怒,命殿前武士拿下了刑天香,人已经投下了大狱,刑家人人自危。然后朝中许多人开始历数刑家之罪,唉,刑家也确实得罪了很多人,远得不说,玉术城就是毁在他家手里,那玉术城主可不止一个儿子,一个上次告完自尽了,这次是老母带着幼子告状,大王上回庇护刑家都是看在刑天香的面子上,现在刑天香得罪了大王,刑家没了他护身,大王可是不再留情了。”
乔小君倒吸一口冷气,刑家树大根深,大王突然发难,想连根拔起,这太莽撞了。
只抓刑天香一个可不行,刑家其他人还在呢。
许太守说:“而且,听宫中有人传说,大王对鲁王似乎也有恶言。你替鲁王送礼,大王不见怪还好,如果大王因鲁王之事恶你,你要怎么办?”
“这……”乔小君也发愁了。
许太守说:“我看你还带了许多鲁人。”
乔小君忙道:“这些是负责护送神像的。”
许太守说:“你孤身在外,要鲁人护送倒也罢了,既然回了郑,怎么还用鲁人呢?”
“要赶他们回去?”乔小君犹豫,“会不会不太好?”许太守说:“多送些礼物也就罢了。”
两人议定,许太守替乔小君准备了钱,不想这些鲁人竟然都很高兴的接了钱走了。
“倒很识相。”许太守很高兴,乔小君却觉得不安。
许太守说:“我这城里也有人手,就让他们送你回去,唉,如果大王息怒了,还忘贤弟给我送个消息回来,我好回去。”边镇固然远离纷争,但太远了,许太守也怕自己在这里久了,就被王城中的人忘了。
乔小君答应下来,再三谢过许太守,继续往回去。
一路而去,这鲁王的礼物倒是引起很多惊叹,路过的城池大多都会派上一两个人一起护送此物,或是送上一些礼物,倒显得这鲁国不止送了一个石像,还有很多丰盛的礼物。
乔小君发现这些城的太守都很紧张,有些惶惶然,他们都想得到王城的消息,知道大王现在和刑家的纷争结束没有,或者说,到底是哪边占上风?哪边可能会赢?
这让乔小君离王城越近,心中越不安。
终于,在他离王城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听说刑天香不堪受辱,咬舌自尽。
刑家举城白幡,竟致郑国南边十四个城全都挂上了白!
原来刑家竟然手握十四个城吗?
他们是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多城的?几乎占去了郑国的三分之一!还是产粮最丰富,百姓最多的城镇!
踏进王城的乔小君茫然的想:现在这个郑国,还是郑王的吗……
姜姬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刑家松口了,几乎是半买半送的方式往外卖粮。
她的意思是:都要!不管用什么手段,全吞下来!
姜武不得不临时赶回了安城,亲自看着造钱。
龚香也手忙脚乱的,他还要打听一下郑国刑家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卖粮。
这也很好打听,回来的商人说城中挂起了白,“这样的丧事,只有城主死了才会这么隆重。”
不止一个商人这么说,也不止一座城。消息汇集起来,姜姬在秋天结束前知道了郑国有十四个城在挂白,她眼前一亮,“原来这刑家竟然有郑国半壁江山吗?”
龚獠在下面一哆嗦。
龚香说:“我观刑家,似乎并无造反之意。”
联想起刑家卖粮之举,姜姬也看出来了,就难掩失望之色,“怎么这么没胆色!”刑家祖先创下的大好基业,都叫没胆的儿孙们给葬送了!
刑家如果想造反,手中有粮,有城,据地为王,跟郑王叫板啊!
如果是她的话,她能叫郑王在一年之内逊位!
可惜!
姜姬深深的叹息。好运气,好局面都是别人的,轮到她就只能自己一城一城的慢慢盘算。
现在公主的大胆发言,他们都听习惯了。
龚香发现公主似乎不知不觉间,“胆子”也变大了。她开始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野心。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龚香:“公主,刑家卖粮,这是打算跑了。”
刑家现在在郑国是众矢之的,上到郑王,下到各世家,都想把刑家砍倒,聚而分尸。
刑家如果想打,除非推翻郑王自己当大王,不然没有生路。
但显然刑家是不想打的,他们想跑。要跑,就不能带着如山般的粮食跑,他们需要把粮食尽快的变成钱。
“随便他们吧。”姜姬多少有点可惜,“没想到郑王倒长进了。我们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吧。”
刑家不战而逃,那他能给郑王造成的损伤就微乎其微了。他留下的城,自有别人去占。
至于郑国会不会因此元气大伤不重要,只要郑王的王位是稳的,郑国就是稳的。
对周边各国来说,郑粮日后不好买了倒是真的。
所以,姜姬想把这次的粮食全吞下来,也不再往燕国卖了,自己留着吃吧。
龚香见公主神色不郁,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笑话道:“公主,杀鸡取卵何解?”
“滚!”姜姬随手拿起榻上一物掷过去,龚香偏头躲过,接住一看,原来是一个八宝香囊,里面装着药物,除虫除瘟。
他大笑道:“多谢公主赐物!”笑罢大步离去。
姜武抬头,看她气呼呼的,把她搂过来问:“你气什么?”郑国被玩得元气大伤,刑家的粮食也到手了,在他看来,她算策无遗,该是大获全胜,为何生气?姜姬坐在他腿上,半天才气闷道:“我气刑家,不战而逃,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姜武这才明白过来,无话可说,半天后才摸着她的头发说:“……这世间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聪明。”
——不是人人都想做大王的。
郑国,逍遥台。
“竟敢玩弄寡人?!妖妇大胆!!”
乔小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没料到大王只是看了一封从鲁国送来的信就大怒失态,把案几上的东西都砸了,最后把案几也给踢翻了。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他拼命缩小自己,跪在那里,还想偷偷退出去。
不料,他一动,倒被郑王发现了。
感觉到大王看到了他,乔小君一息之间就如刀斧临头!
刑天香为何受辱不过,只能自尽?
听说郑王一日去看刑天香数回。
大王……已经不是以前的大王了……
现在国中不少人开始怀念先王。至少先王没有这么残暴……
郑王因为想要刑家的城,想占刑家的粮食,就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一个公卿大臣问罪下狱,刑求致死,这是何等的暴虐无道?何等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