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好箫,这蠢货算是做了回好事!”东辰逸爽朗地笑了起来,一扫方才的不快。
青衫有些不解地看着东辰逸。这几日,东辰逸甚是繁忙,时时忧心,极少笑得像今日这么敞亮,忍不住问道:“这箫有什么好的?比不上我的玲珑翠。”
“不!”东辰逸看着青衫,笑意未减,“这箫比你的玲珑翠值钱。”
“我怎么看不出来?”听了东辰逸话,青衫伸手拿过那支箫重新细细看了起来,她是爱箫之人,这乐器的好坏,她还是能分得清的。箫倒是把好箫,可是比她的玲珑翠还要好上一些,她当真是看不出来。
“你吹吹看。”东辰逸将手里的箫推到青衫唇边,青衫半是迷茫地看着东辰逸,拿着箫,低低地吹了起来,一串若仙河流水般纯净的声音淌了出来。让人在这静夜里有几分迷醉,青衫本来就懂音律,吹出来的曲子也是能入人心扉的,就在东辰逸沉溺在箫声中的时候,箫声戛然而止。
青衫讶然,看了看,再次送到嘴边,可不论怎么吹,都是声音不大,还带着些哑。
“瞧这破玩意儿,它不响了,还说比我的玲珑翠好?”青衫将手里的箫递了过来,不屑地努着嘴,“还当真是那个三皇子送了劳什子的贵重东西,这种玩意儿也好意思拿来显摆。”还说日后要将人和箫一起讨了回去,实在是可笑。
看着青衫这模样,东辰逸笑得更厉害了:“不响了才说明它是好箫,响了就说明本王白白高兴一场了。”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可这些日子,根本毫无进展,让人忧心不已,赏花节就在后日,若是再查不出什么头绪,这一次,他怕是要拖累很多人,连皇兄都得不保了。
这么多人的命,压在自己手上,纵然是东辰逸也是愁眉不展的。可今日看了这箫,瞬间觉得豁然开朗,可以放心睡个好觉,吃顿好饭了。
“说得不明不白的,是气昏头了吗?”青衫还是不能理解东辰逸话里的意思,这破箫值得东辰逸高兴成这样,坏了,还觉得高兴。
东辰逸无奈地摇摇头,笑意未减:“后日赏花节的时候,你便会明白的,只是这箫,暂时送与本王,可好?”
“要便拿去,不要在我眼前碍眼就行。”青衫巴不得拿得越远越好,哪里还会不应允的?
东辰逸起身拿了个盒子将箫收了起来,转而再次回到青衫身边,笑道:“你这丫头,倒真是讨人喜欢啊,洛风对你有意,这月儿眼高于顶的小子,竟也动了心思?”
他的衫儿就是这般不同,连皇兄也说,这丫头有股子魔力一般,让人不由得想亲近。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青衫没想到连东辰逸都打趣自己,小脸气得通红,别人说的她没法子,可东辰逸也这样说,实在是不可原谅。
东辰逸见青衫生气,慌忙解释:“哪里混账话了?本王这是既高兴又吃醋。”
说着这般直白的话,倒是让青衫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低着头,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东辰逸倒是没听清,伸手一把拉过青衫拥进怀里。
“你只记住一句话,信我便可。”他不求别的,只希望这丫头在最后的关头都是信他的,不离不弃这就够了。青衫看着东辰逸,近到可以闻见彼此呼吸的距离。
“好。”她知道东辰逸不要太多的承诺,只要她静静地陪着他就好。
阳光遍洒整个宫殿,奢华得让人感慨,这金瓦赤墙,人人得以向往的地方,却充斥着太多的尔虞我诈。在宫里的人只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宫外头的人,却挤破头地想进来,这便是宫墙。
“今日怎么看着忧心忡忡的?”皇帝东辰裕看着青衫满腹心事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青衫落下手里的棋子,依旧是没什么反应:“皇上,你觉得当皇上真的快乐吗?”
东辰裕看着青衫不由得觉得好笑,将手里的棋子落下:“那你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
“说实话,会被砍头吗?”青衫猛地打起精神,看着东辰裕,很认真地问道。
东辰裕笑得更狠了,索性直接放下手里装着棋子的盒子:“朕赦你无罪,只管说吧,就当是拉拉家常。”
这丫头要是怕被砍头,也不会坐在这儿这般惬意地陪着他下棋,时不时,还要埋怨上几句了。
“东辰逸说,你是个好兄长,我觉得你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可你不是个好爹爹。”青衫低着眼,看那一片的黑白棋子,围在棋盘上。
师父常说,英雄者以棋论天下,下棋便可布阵,这就是棋的奥妙所在,她觉得确实如此。
东辰裕闻言,久久地沉默,空气几近凝固的时候,才朗声开了口:“朕只能算是个好皇帝,算不得好兄长,也算不得一个好爹爹。”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家世很差,不得圣宠,兄弟几个里头,他也常常被欺负,母妃不得圣宠。一次意外,被打入冷宫之后,就连宫女太监,也会欺凌于他,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这些皇子,若是真的不幸夭折了,对父皇来说,只不过是死了一只不得宠爱的猫狗一样,悲伤是真是假,也让人猜不透彻。
那时候,他只有一个信念,活着,只要活着,他就能站在这些欺凌他的人之上。
最苦的时候,莫过于生病了,就连太医都是远远的,不肯开药。倒是奶娘去求了新进的樊贵人,那是母妃远房的亲戚,本是试试的心态,可是樊贵人还是心软,请了太医,他才得以活命。
从那以后他的生命里头,除了争抢,便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活下去。
“没想到,你这么可怜。”青衫吃惊地看着东辰裕,总觉得皇帝该是有多优厚的家世,没想到他曾经是这般可怜。
东辰裕轻抿了一口茶:“这有什么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朕将他们逼死的逼死,害死的害死。如今,除了逸儿,其他人是疯的疯,死的死。你还觉得朕可怜吗?”
青衫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皇帝当真是可怕,怪不得东辰逸没有一丁点儿留恋帝位的念头。
“可你也是逼不得已的。”青衫叹了口气,想活着没有错。
东辰裕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只有你这般单纯的丫头才会这么想,权利和欲望,是一个男人永远无法抵抗的诱惑,看着帝位,看着高高在上的感觉,朕怎么可能只想活着而已?”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手中的剑抵在只有五岁的东辰逸的脖子上,是奶娘哭着喊道,这是樊贵人唯一的孩子,一命抵一命,你不能杀他。
他才放过东辰逸,这些年,逸儿一直养在母后身边,倒也乖巧懂事,如今也成了大器,安安分分做了封地的王爷。
青衫倒是没能理解东辰裕话里的意思,只是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好,便转开话锋:“皇上,您该吃药了,明儿就是赏花节,也是最后一剂苦药了。”
“总算是要摆脱你这丫头的坏心眼儿了。”东辰裕对着青衫笑骂着。
青衫也跟着笑了起来,起身收拾好桌子上的棋子和棋盘,扶着东辰裕再次回到床榻上躺下,这才对着外头吩咐道:“将皇上的药送进来吧。”
“是!”外头恭敬地应了一声,不消片刻的工夫,便见一太监打扮的侍从,端着药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青衫也没看这小太监,兀自帮着东辰裕放好靠枕。
“将药放在桌子上,便下去吧。”青衫转过身,对着小太监吩咐道,小太监低眉顺眼地恭敬回了句:“是,奴才告退。”
说完,转身没走几步,青衫忽然猛地开口:“站住!”
“请问青衫姑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小太监转过身,依旧是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地问道。
青衫抬步走了过去,打量着这小太监:“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往日里头,可不是你送药的。”
她记得之前送药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听了那些人说,是太监总管的徒弟,这太监,她从未在龙麟宫里头见过。
小太监依旧是低眉顺眼,只是声音小了一些:“回姑娘,小四儿闹肚子了,又怕这药送迟了,就让奴才代劳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青衫看着有些发抖的太监,继续问道。
小太监没想到青衫会问这么多,小声回道:“回姑娘的话,奴才是御膳房打杂的,不是哪个宫里的。”
“满口胡言!”青衫不由得提高声音,伸手猛地夺了太监腰间的腰牌,“御膳房的人,这外头守着的太监怎么可能放你进来?”
很多规矩,她是不懂,可也不是傻子,这基本的规矩,还是已经知道了。
再低头看着小太监的腰牌,上面刻着“浮华宫”三个字。
小太监见此,更是吓得不轻,尖着嗓子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是在浮华宫里当差,只是偷懒,被总管撞见,找不到小四儿的影子,便让奴才送药过来的。”
青衫静静地打量着小太监,没有说话,良久,才将小太监的腰牌递还给他。
“在宫里做事,不谨慎就是自寻死路,你下去吧。”青衫清冷地说道,浮华宫的人,是太后宫里的,怨不得外头守着的人让他进来了。
小太监一听,如获大赦,连连应道:“是,谨遵青衫姑娘教导。”
说完,小太监一溜烟地跑开了,躺在床榻上的东辰裕,转过头看着青衫。就见青衫走到药碗前,开始打量着碗里的药,柳眉不由得蹙紧。
“有什么问题吗?”东辰裕冷声问道。
青衫摇摇头,从头上取出发簪,放进药碗里头,翠绿的簪子没入药碗的时候,再拿出来,半截簪子黑得通透。青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簪子,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给皇上下毒。
看着青衫的反应,再看着这簪子,不用青衫说话,东辰裕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把药碗端过来!”东辰裕冷声对着青衫命令道,青衫看了一眼东辰裕,端着药碗走了过去,看着墨黑色的药,东辰裕从床头摸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掌轻轻一划。
血立刻浸透出来,青衫大惊,便见东辰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咬住牙没有喊出声。
只见东辰裕将血抹在唇角,乍一看,像是血从嘴角流出,青衫这才明白,皇上就是皇上,心永远较比干多一窍,让人捉摸不透。
没有看青衫的反应,东辰裕取出一块锦帕将手包好,再将匕首收好,重新藏于枕头下,伸手拿过青衫手里的药碗,猛地砸在地上,一声脆响,青衫终究是没能忍住,惊呼一声:“皇上!”
青衫一喊,没一会儿的工夫,外头立刻传来一阵躁动,便听见太监高声拦阻:“三皇子,您不能进去,皇上有旨,青衫姑娘看病的时间,任何人不得擅入。”
“混账!没听见里头有喊声吗?定是父皇有事。”东辰月对着太监骂道。守在外头的太监哆哆嗦嗦地再次说道:“三皇子,您别为难奴才,皇上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擅入,圣命难为啊,三皇子!”
在龙麟宫当差的人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定,若是出了差错,可是株连九族的事情,更何况,皇上刻意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入内。
“滚开,你个蠢货,父皇出事,我饶不了你们。”东辰月一脚将守卫太监踹飞,带着一行侍卫闯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碎在地上的药碗,躺在床上嘴角挂着血迹的皇帝,还有惊慌失措的青衫。
“父皇!”东辰月几步上前,喊了几声,可是东辰裕未有任何反应。东辰月转过头看着青衫,沉声问道:“我父皇信你,你为何要害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药不是我送进来的,怎么是我害的?皇上喝了药后便是这样的了。”
青衫惨白着脸,对着东辰月喊道,昨日还非要送箫表心意的男人,今日却这般无情无义地指着她说是杀害皇上的凶手。
怨不得东辰逸那般看轻这个皇子,确实是个蠢货。
东辰月冷笑一声:“你还在狡辩,一定是你的药有问题,分明是你伙同小皇叔,想谋害我父皇,是不是?”
若不是舅舅逼迫,他不想这样,真的不想,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只是舅舅说了,定会保住青衫。若是不出此下策,除掉小皇叔,他们都得死。为了自保,他不得不这样了。
“是我在狡辩,还是三皇子趁机诬陷我和王爷?”青衫已从惊慌中恢复淡然,嘴角挂着淡笑,看着东辰月的眼睛。
被青衫看得有些心虚,东辰月对着一行侍卫命令道﹔“将青衫抓起来,顺便通知太后和皇后过来!”
“是!”一行侍卫立刻上前,就要将青衫围起来,一道冷悠悠的声音响起:“朕的好皇儿,真是心疼你父皇呢。”
东辰月转过头,就见躺在床上的皇帝猛地睁开眼,一行侍卫也是惊慌不已,顿在原地。
“父皇,你,你没事儿?”东辰月有些不可置信地喊道。
东辰裕冷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微眯着眼,声音凉入骨髓:“青衫不过是打翻了药碗,朕为什么会有事?还是你根本就希望朕有事?”
这个逆子,枉费自己这么多年来疼爱他,苦心栽培着,虽知其满腹稻草,是无用之才,他亦是惯着,才有今日这小子目中无人,甚至想害死他的一天。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忧心父皇的安危。”东辰月慌忙起身,跪在地上,舅舅分明就是想害死他,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东辰裕抬手对着东辰月就是重重一巴掌,声音脆响在整个宫殿,几近咬牙切齿地喊道:“不敢?这些年,你个逆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伙同丞相逼迫他立皇储,用朝中大臣给他压力,这逆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不是这样的,父皇!”东辰月捂着脸,急声解释着。
“不是这样的?朕分明下了旨意,不许擅闯,你还是闯进来了,将朕放在眼里了吗?”他现在恨不得掐死这逆子,皇后一生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却有这么个儿子,真是不争气。
“父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听见青衫的喊声才冲进来的。”东辰月急声解释着,父皇的心性,他比谁都了解,这一次,怕是真的惹怒父皇了。
东辰裕别开眼,对着侍卫命令道:“来人!”
“臣在!”一名侍卫统领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心里也是吓破胆。东辰裕咬牙切齿:“东辰月不服管教,擅闯朕的寝宫,赏三十大板,给朕就在这儿打!”
“臣遵旨!”
说话的工夫,侍卫已经将三皇子按在地上,拿来棍子,就开始打了起来,即使是三皇子,这会儿,他们也不敢偏了。
青衫总算是明白,皇上就是皇上,这谋略,难怪会有今日的地位,看着被打的三皇子,青衫心底也是一阵儿痛快。别的不说,单是想谋害自己的父皇,这就是不可饶恕的,只打板子,说明皇上还是念着旧情的。
“没吃饭?还是要朕亲自动手?”东辰裕暴喝一声,中气十足,一旁的侍卫立刻加大力气,今日,不是三皇子残了,便是他们掉脑袋。
“父皇,饶命啊,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有意的。”纵然是七尺男儿,这几下板子下去却也顾不得许多,都得求饶了,东辰月对着东辰裕喊着。
可这会儿气头上的人,哪听得进这些,更何况,这不是别人,本就无情的帝王。今日打东辰月也不过是给他点儿教训,这板子不打,压在心底的这些日子的怒气,都是无处发泄的。
整个大殿东辰月的喊声凄惨无比,青衫别开眼,欲替东辰月求饶,可是看着东辰裕冷着的脸还是生生打住了,平日里的皇帝,是没有威严的。此刻的他却是盛怒中的老虎,劝不得,拦不得。
“父皇…”最后一句话未说完,东辰月趴在地上不动了。侍卫立刻停手,对着东辰裕恭敬道:“皇上,三皇子他昏过去了。”
东辰裕看着地上的东辰月冷哼一声,未开口,外头的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疾步走了进来,旁边亦跟着东辰逸和四皇子东辰锦。
“出什么事儿了?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打人?”
说话的是太后,龙麟宫里的太监看见三皇子被打,哪有不去报信的。皇后知道这事儿差点没昏过去,立刻搬了太后过来,若是她来劝,定是没用的,只有太后才拦得住皇上。
“皇儿!”看见躺在地上的东辰月,皇后已经顾不得身份,几步上前扑在地上。看着东辰月惨白的脸,衣服上带着血迹,知道这板子定是不轻的,已经皮开肉绽了。
太后也是心疼得不得了,气着骂道:“你这病着,也要发这么大脾气,将孩子打成这样,这是你儿子啊,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先皇是这么个德行,自个儿的儿子怎么也是这么个德行。
“这逆子不将朕放在眼里,擅闯内殿,不该打吗?成日里头,惯得不成体统。”东辰裕冷声回道,只是这会儿不能直言这逆子要下毒害自己罢了。
太后摇摇头,依旧气得不轻:“不成体统,骂几句便罢了,就算打,也不该打成这样啊?”这孩子当真是可怜。
“母后,臣媳一生为我南幽尽心尽力,替皇上打理后宫,如今,我儿成这样,我也不活了。”皇后哭着喊道,她就月儿一个儿子,是娇惯一些,可也不该下这么狠的手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哭喊,将孩子教成这副德行!他有今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要死就趁早的,皇后之位,多得是人等着坐呢。”东辰裕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点着皇后,咬牙切齿。
若不是她惯着,东辰月不敢这么无法无天。
太后还想替皇后说什么,却被东辰逸不动声色地拉住,微微摇摇头。有些话该多言,有些话不该,皇兄教育孩子没错,都偏袒着,事态更会恶劣。
许是皇兄病久的缘故,所有人都忘了,这不是一只病猫,而是一条盘着的龙,他的身份和地位,不允许别人作对。
“皇上,臣妾有错,可是臣妾也有苦劳啊!”皇后哭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心永远都是这么狠的,以为自个儿当了皇后,在他心底是不同的。
东辰裕冷笑着看着皇后:“若不是看着你所谓的苦劳,今儿朕就打死这个畜生,罢了,下去吧,都下去,朕不想再看到你们!”
东辰逸看了东辰裕一眼,率先扶着太后离开,其他人也随即跟上,侍卫抬着东辰月出去,皇后也哭着在青衫的搀扶下离开了龙麟宫。
出了宫,太后懒得再多言,便回了寝宫。
看着所有人离开,东辰逸立刻上前,一把拉着青衫也跟着离开,径自出了宫,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了府,东辰逸伸手猛地将青衫搂进怀里,整个心跳都在加快。
“以后,本王再也不让你去涉险了。”听了太监说了经过,看了地上碎着的药碗,东辰逸便能猜得出事情的始末。东辰月想借青衫的手杀了皇兄,再嫁祸给他与青衫。这小子实在是该死,今日被打,也是他咎由自取。
青衫伸手回抱住东辰逸,轻轻摇头:“你小看皇上了,他真的很可怕。”
到现在,她还觉得自个儿这些日子,不知死活地跟着这么可怕的男人耍无赖,说些放肆无礼的话,却能安然活到现在,确实是运气好罢了。
“是,他保住你了,也保住本王了,皇兄一直都是有谋略的人。”即使曾经想杀他,这些年,自己依旧是敬重皇兄的。
青衫放开东辰逸,猛地伸手捧着东辰逸的脸,恳求道:“东辰逸,帮了皇上之后,你不要做王爷了,好不好?咱们躲出去,离皇家远远的,我有很多银子,我可以养活你和锦宝,咱们去山林过依山傍水的日子,不要过这种日子。”
她开了很多医馆,有很多的银子,够他们生活了,此刻,她是真的怕了,怕有朝一日,东辰逸也会被牵连,锦宝也会有事儿,皇家真的是可怕的地方。
东辰逸静静地看着青衫,微微闭上眼,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躲,躲到哪去?这天下之大,去哪儿都是天子脚下,你知道吗,衫儿?”
抬眼看着青衫,东辰逸再次开口,净是无奈:“我又何曾不这么想过,可是那些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可以操控这朝廷的大局,却独独不能决定自己的去向。”


第十四章 定不负相思意
那种世外桃源的生活,他又怎么不想要?可是偏生就有那些个身不由己的。
“衫儿,你现在后悔,后悔跟着我了吗?”东辰逸放开青衫,轻声问道。
洛风说得不错,是他将这丫头拖进火坑,自以为自个儿定能保护衫儿周全,却不曾想很多事情都不能在他的掌控中。他更不敢想象,范丞相已经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
定是知道那箫被东辰月偷偷送给衫儿了,才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他们灭口,现在想想,东辰逸都觉得后怕不已。
青衫看着东辰逸的眼睛,那种深邃的目光总是能让人沦陷一般。微微闭上眼,青衫主动吻上东辰逸,略带着些青涩的吻,却让东辰逸这般沉稳的性子都失了控。
扣住青衫的腰,东辰逸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空气里净是静默的味道,只剩下两人迷醉的气息,窗外的虫鸣声,绕着这暧昧的声音,一圈一圈地漾开。
直到青衫有些撑不住的时候,东辰逸才放开怀里的女人,嘴角淡淡的笑意:“你倒也是大胆,就这么直直地勾着本王,不怕本王…”
灼热的呼吸吐在青衫耳边,带着丝丝的麻痒,青衫微微红着小脸儿,不敢看东辰逸的眼睛。
“我,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后悔的。”跟了东辰逸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些尔虞我诈是逃不开的,若是后悔,也就不会跟着过来了。
东辰逸伸手揽住青衫,低头吻了吻青衫的额头:“我对母妃的印象不深,记忆中,她是个很淡的女人,只是她没有像你这么爱笑罢了。但是她说过,一个在意的人,是不念过去,不畏将来的。”
“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青衫没有抬头,搂着东辰逸,淡淡地吐出。
月色笼罩着两人,东辰逸倒是没想到青衫会说出这番话,此生得此女人,夫复何求?
天不亮,宫里上上下下便开始忙碌着,直到太阳落下,鸟儿归巢不再吵闹,夜色也若一块黑布一般,铺天盖地地卷来。寥寥几个星星忍不住探出头来,窥探着此刻热闹非凡的御花园。
青衫本以为所谓的赏花节,便是白日里头,大伙坐在一块儿吃吃东西,看看御花园的花儿,倒是没想到这赏花节是一场国宴的气派。
四处摆放着桌子,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和美酒,云云烟烟的绝色佳人陆续入场,就连一些贵公子也跟着入宫,只是这一次入场的除却一些有地位的官员之外,更多的是年轻的公子哥儿和贵小姐。
跟着祯儿公主一起,青衫和这些女眷进入女眷的席位坐下,小锦宝一早未出王府,便被太后的人接走了,太后说赏花节这事儿,有趣也有趣,无聊也是无聊。有这孩子在,也能说说话解解闷,锦宝倒也不客气,跟着进了宫。这小东西,每次从太后那里回来,都能得了一堆的赏赐,就连她也跟着小东西沾光,衣服首饰几箱几箱地往王府里搬。
锦宝很认真地看着青衫,稚嫩地说道:“娘亲,有这么多东西,以后,爹爹要是欺负咱们,离家出走的时候再也不怕没有银子花了。”
青衫倒没想到这小东西是做这么个打算的。没等青衫说话,东辰逸便冷声骂道:“将《论语》抄上一遍,晚上吃饭之前,本王会查看的。”
就在青衫出神的时候,一旁的祯儿看着青衫笑道:“衫儿,你觉得这赏花节可是有趣?我说,我们衫儿生得这么美,一会儿怕是免不了要争夺一番了,只是…”
话留半句,惹得众女眷低笑不已。
大伙都知道,这是平王的女人,虽未给名分,但是早已算是王府的半个主子,就连锦宝都唤上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