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嫁姑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怕失了公主身份,只是青衫是当真不知道,这赏花节,名为赏花,实则是一场大型的相亲大会。
趁着这机会,一干皇宫里的贵公子,与大臣的公子们亦是从中挑选自己心目中的佳人,成就一番美事儿。
也可通过此次赏花节,促成外族的联姻,让南幽边城免于战乱纷扰,只是这赏花节的规矩是不同的,姑娘可上台表演,若是这些公子哥儿看上了,自会赐酒。喝了酒,便表示允了对方,若是不喝,便是拒绝,只是宫里的皇子们赐酒,这些女人都是不敢不喝的,驳了皇子们的面子,自当是给家里带来了厄运,免不了日后在朝堂上都是一番纷扰的。
祯儿跟青衫调笑几句,便开始跟别的女子聊了起来。这是皇上向来宠爱的女儿,大伙也都是巴结的,倒是青衫,不太喜欢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眼光忍不住寻着东辰逸的身影。
她没有心情去关注这赏花节,也不像这些女眷一样,是真的来参加赏花节的,今日会有宫变,让她怎么能不担忧呢?
“姑娘,你就是替皇上看病、医术很高明的青衫姑娘吧?”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打断青衫的思绪。青衫抬眼看过去,便见旁边坐着的女子一袭水蓝色的舞衣,在月光下,依稀看得清精致的五官,头发被几支簪子挽成一个发髻,整个人飘飘欲仙的姿态,好似随时要飞升离去的仙子一般,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那双眼睛,眼波里头净是魅惑,单是她这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喜欢,自以为祯儿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子,没想到眼前的女子更胜一筹。
“我是青衫,只不过是个江湖医者罢了,不知姑娘是?”青衫忽然意识到,自个儿这般肆无忌惮地打量别人有多失礼,随即轻声询问着。
女子淡然一笑,冲着青衫礼貌颔首:“家父范丞相,我叫如雪。”
青衫有些讶然,想不到范丞相的女儿果然生得这般国色天香。以前她夸祯儿漂亮,祯儿便打趣道,说这南幽国,要真是说漂亮,唯有范丞相的二女范如雪,生得倾城倾国,连女人见了都生起怜意。
现在看来,祯儿说得果真不假,青衫礼貌地笑了笑,刚要说话,便听见那边太监尖着嗓子喊道:“恭迎皇上圣驾,恭迎皇太后凤驾。”
随着这一声高喊,在座的所有大臣及公主贵女们,纷纷起身行叩拜之礼,直到皇上和太后落座之后,高喊一声平身,所有人这才起身。
“坐吧,坐吧,都是赏花的,本宫也是来赏花的,不用这么多礼了。”太后笑着对众人吩咐道,听得出太后今日很高兴。
青衫跟着众女眷落座之后,便看见远处的高台上,太后和皇上以及皇后众妃子依次坐在那里,只是太后身边多了东辰逸和锦宝。小东西肆无忌惮地趴在桌子上,抓着盘里的荔枝。
“小东西,要吃,让她们给你剥,拿这么些干什么?”太后笑着问锦宝,这孩子永远都活得这般无忧无虑的。
锦宝头也不抬,径自把荔枝往包袱里头装着,稚嫩的声音喊道:“带回去给我娘亲吃啊。”
荔枝本就是南方快马加鞭运过来的,是个稀罕玩意儿,所以,向来都是贡品,寻常人家是吃不到的,就算是东辰逸的王府也只是太后偶有赏赐,不常吃的。
小家伙的话,惹得大伙轻笑不已,就连皇上也跟着笑了起来。东辰逸更是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倒是一心一意地为着青衫,果然是他东辰逸的儿子。
“你这个坏东西,哀家总是宠你,你却总惦念你这娘亲,哀家听了很不高兴。”太后佯怒地逗着锦宝。
锦宝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瞪着萌大的眼睛看着太后,不解地问道:“太后不要不高兴,爹爹说百善孝为先,锦宝孝顺娘亲,才是乖孩子,就像皇上和爹爹孝敬您一样。”
“嚯,你这小东西,倒是挺会说的,读了不少书吧?”这回连皇上东辰裕都忍不住开了口问道。一直病着,在自个儿宫里,没怎么见着这小东西。
平南王的儿子,他知道日后定会有出息的,只是没想到才四岁,逸儿已经将他教得这般出众了。听了皇上夸奖,其他的妃子也跟着奉承着。
“怕是让皇兄失望了,这小东西就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心窍,能说会道罢了,哪里读了多少书,到现在,连个《诗经》都背不全的。”不等锦宝说话,东辰逸顺口接了话,锦宝这么小,不到引起皇兄注意的时候。他知道,若是皇兄重视了,这孩子怕是从今往后便不会再养在他府里了。
“是吗?孩子甚小,慢慢教,不必操之过急。”东辰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锦宝也跟着喊了句:“就是嘛,锦宝还小,慢慢教,不必操之过急,会适得其反的。”
逼着锦宝一直读书,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会没有食欲,没有食欲,吃得不好就会长得不好,以后就不能护卫我南幽王朝了。
东辰逸冷眼瞥了锦宝一眼,小家伙立刻噤声,东辰逸这才恭敬回道:“臣弟谨遵皇兄教诲。”
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日后,不能让小东西随意出入宫里才是。
“成了,成了,今日这般开心的日子,不说这些沉闷的话。”太后适时出声打断,顺手搂着锦宝到怀里,“更何况,我皇儿的病也差不多快好了,哀家实在开心。”
“皇上乃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定会平安无事的。”皇后跟着附和着,却招来皇上一记白眼,显然对昨日的事,仍是没有释怀。皇后只好低头不再多言。
众妃子也开始低声说起别的话题,就在众人轻笑不已的时候,小太监上前一步,对着东辰裕和皇太后恭敬问道:“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吉时已到,赏花节可以开始了。”
“传朕旨意,开始吧。”东辰裕冷声说道。
太监立刻高声通传,一声一声传了出去,整个御花园立刻奏乐声一片,大伙也开始喝着酒,闲聊着。
直到一声礼花炸响,整个会场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抬眼的时候,便见一穿着水蓝色舞衣的女子从空而降,飘落在会场中央,引来一片唏嘘声。
“范丞相的二女果然是了不得的,这一出来,可要惊艳四座了。”一女子开口轻声说道,听不出是褒是贬,青衫只知道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女子吸引了去。
方才倒是没注意这范如雪的舞衣是不同的。在舞台上,随之旋转的时候,身上一道道金色的光波圈绕着,似梦似幻,即便只懂琴艺不懂舞技,青衫也看得出这女子的舞艺非同凡响的。
随着乐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得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宛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缥缈,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地遥不可及。
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地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四周叫好声一片,那边几个皇子纷纷喊着赐酒赐酒,范丞相更是被一圈的褒奖和奉承声包围着。他悉心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今年才让出来露面,如雪倒是当真没辜负他的期望。
太后也忍不住拍手赞赏,脸上净是满意,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的东辰逸,朗声开口:“逸儿,你觉得这如雪这舞姿可好?”
“挺好的,范丞相的女儿自是德才兼备的。”东辰逸恭敬回道,只是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妃子听了也是低声议论着,皇后更是觉得脸上有光,在众人面前得了面子。如雪这么多年来,一直鲜少露面,哥哥也是尽心栽培,这一出来,果然没让大伙失望,连太后都这般喜爱。
太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既然觉得不错,还不赐酒?让你那些个侄子抢去了,后悔可就晚了。”
她倒是见过如雪几回,很是中意这姑娘,只是逸儿一直在封地不回来,范丞相又说如雪还小,留上一二年。如今正好两人赶上了,岂不是凑个郎才女貌的登对?
“太后,不带这么偏着平王的,咱们皇子也是您的孙儿啊,难不成儿子和孙儿还是差些的?”一妃子忍不住娇嗔道,总觉得太后多少是偏向平王的。
太后瞥了那妃子一眼,笑骂道:“你们那些个儿子,哀家不偏着,他们都是妾室不缺的,可不比逸儿,不催他,永远不知道往这事儿上上心。”
这孩子要是省心,她也不管这些个事情了。
“母后,孩儿心中已有人选,您不是不知道的。”东辰逸没想到太后打的是这门心思,此刻有些急了,这要是赐酒,那如雪一喝,便是亲事订下来了。让衫儿知道了,还不得偷偷离开,躲了起来,让他这一世都找不到了。
太后闻言,脸色微微一沉,看着东辰逸,严肃地开口:“哀家知道,哀家不是说过吗?娶过门,哀家不反对,但是正妃的位子,你今儿还是挑一个,要不,哀家替你挑也成。”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她可以不在乎青衫是江湖女子,让逸儿纳她做侧妃,但是正妃的位子,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若是娶了,还不得被天下人笑话死。
“母后,这事儿,孩儿…”东辰逸难得露出惊慌,今日太后铁了心了,这事儿可就棘手了,看了太后一眼,东辰逸求救地看着东辰裕。
东辰裕这才出言帮衬:“母后啊,这赏花节的花样儿多着呢,咱们不着急,往后看,说不定有逸儿看对眼的,八成不用您撮合,他就赐酒了。”
今儿,东辰逸欠他人情,日后可得记着还上才是。
“罢了,罢了,先看看吧。”这么多人在场,皇上也开口了,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下去,只会让范丞相的女儿面上无光,得罪了范丞相也是不好的。
乐声断,一曲舞罢,喊着赐酒的人倒是不多,只是如雪却没等到自己要等的,只听见皇上高喊一声:“赏!”
“臣女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万岁。”如雪躬身跪拜,退了下去。下一场的便是外族的一个小公主,表演的舞剑,女子柔中带刚,倒是另一番风景,也是惹得大伙叫好声一片。
青衫只是静静地看着,从头至尾,也是焦虑不已,一旁的祯儿公主看着青衫,忍不住打趣道:“不上去表演一下吗?”
“不去,这么多人,丢脸死了。”青衫连连摇头,她只会琴艺,别的都不会,哪里要上去丢人现眼的,看这些公主啊贵族小姐都是带着看家本事来的。
祯儿笑得更厉害了,伸手撞了撞青衫的胳膊:“你的琴艺不比旁人差,去呗,等过几日,我得了好东西送给你。”
“什么好东西?”青衫转过头看着祯儿,眼里直发光。
祯儿看青衫一眼,连连啧啧声:“瞧你这贪财劲儿,莫不是小皇叔刻薄了你,那你更该上去表演一下,让他好吃吃醋了。”
“你不要绕开话题,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青衫抓着祯儿公主的衣袖。
她知道,祯儿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拿前几天送给她的膏药,治疤痕的,十分有效,擦三天就会淡开疤痕,自个儿最近也在研制。
祯儿撇着嘴,似是下了重赌注一般:“那我就压大点儿,你若上去表演了,我就送一件软甲怎么样?那可是科尔克进贡给父皇的,父皇转给我了,我送与你怎么样?”
众女眷一听,跟着笑了起来,祯儿公主这回倒是真大方了,只是这玩笑怕是闹大了。
青衫自是不懂。上台表演的意义,只是琢磨着祯儿说的软甲,估摸着是二师兄提过的,世上只有两件,刀枪不入的,可以防身,若是得了,给东辰逸岂不是更好?
“成交,不许反悔啊,我去表演便是。”青衫笑着应允着,一旁退下来换过衣服的如雪正好听见此话,有些惊讶地看着青衫:“你也要上去表演,你可知…”
“不许多话,都是未出嫁的姑娘,等同而论的。”祯儿公主出言打断如雪的话,就是想看看小皇叔在这么多人面前,如何护住自个儿的心上人。一曲子换一件软甲确实有些不划算,只是,能看到那出好戏,也是不错的。
看着台上结束的一曲,祯儿对着那边出声喊道:“启禀父皇,衫儿说要表演一曲。”
话音一落,整个宴会场都静了下来,东辰逸也是吃惊地看着青衫。倒是他失误了,让衫儿和祯儿这不靠谱儿的丫头在一块儿,八成祯儿根本就没告诉衫儿这是场相亲会,让这丫头蒙在鼓里。
那边东辰裕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了东辰逸一眼:“噢?是吗?准奏!”
倒是没想到,今年的赏花节越来越有趣了。
“皇兄!”东辰逸忍不住喊了一声。东辰裕也未看向东辰逸,朗声开口:“这是衫儿主动的,朕也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众妃子跟着笑了起来,东辰逸气得脸色煞白,若不是今日有重要的布局,他早就拉着青衫连夜回封地了,今日祯儿这丫头作坏,日后可别求着他这小皇叔才是。
“去吧,去吧,衫儿,父皇准奏了,好好表演,可别叫咱们失望了。”祯儿顺手推着青衫起来,青衫也没矫情,径自往台上走了过去。
青衫走了上去,便见台子正中央处摆着一架古琴。对于乐器,青衫总是会像着了魔一般,被吸引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台上东辰逸铁青的脸,甚是可笑的模样。
坐下的那一刻,青衫单手抚上琴,立刻传来一串清脆悦耳的声音,青衫嘴角不由得挂起笑,这琴当真是不错的。
轻弄琴弦,琴声如潺潺流水,蝶飞鹤舞,欢快和谐,忽然间,小雨绵绵,雨打芭蕉,声音甚是好听。琴声减低,渐渐入夜,琴音好似山间云雾妖娆,在流云之间,一两声鸟鸣显得寂寞空婉。
就在大伙听得不由得有些心凉的时候,曲风猛之变幻,多了几分灵动,云里雾里,听得让人有些迷醉,青衫抬手划过最后一道音律,曲声断,大伙还静静沉迷在曲子中。
人与琴合一的境界,也不过如此了。
“好,好曲子!”不远处一人高声喊道,大伙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不是别人,正是洛风,养在民间的皇子。青衫也是微微一愣,但是也没有特别意外。
洛风看着青衫,眼里满是宠溺:“这曲子是《汉宫秋月》,曲风细腻,一般多为琵琶和古筝来弹奏,没想到衫儿竟能只用古琴,也可以达到这般境地,实属了得。”
众人也是吃惊地看着青衫,内行的倒是能听出这曲子的不同,外行的只觉得好听,余音缭绕,三日不绝。
“确实不错,赏。”连太后都忍不住点头称赞,东辰裕也是笑着看青衫,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一旁的东辰逸倒是没有开口,别人都知道这是他东辰逸的女人,不敢赐酒,可眼下洛风在此,他就不敢保证了,更多的是害怕。
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赐酒,到时候,真就是要撕破脸了。
“青衫谢太后赏赐,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青衫恭敬跪拜行礼,就在起身的那一刻,听见一片片的高喊:“赐酒!”
青衫讶然,不过是弹了首曲子,这么多人赐酒,她不得喝晕过去才是?
东辰逸更是气得不轻,循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就见是一帮公子哥,以东辰暮为首。这小子倒是挺会添乱的,那边的祯儿更是起劲儿,对着青衫喊道:“衫儿,你这回当真是长脸了。”
“祯儿,你一日不捣乱,这世上不知道要太平多少。”东辰逸猛然站了起来,沉声说道。祯儿倒是也没害怕,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南幽国规矩,但凡待嫁女子,都能献艺,我又做错了些什么?”
小皇叔当真是着急了,东辰逸无奈地摇摇头,对着一旁的太监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太监端着酒,一溜小跑往青衫跟前而去。
“青衫姑娘,王爷赐酒。”太监恭敬地对着青衫说道,青衫不解地看着东辰逸,她向来不饮酒的,不懂东辰逸是何意?东辰逸冲着青衫点点头,眼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回头再找祯儿算账了。
青衫微微蹙眉,虽不懂东辰逸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但是他让她喝,总是有缘由的,端起酒杯,青衫刚要喝,一道银光闪过,杯子应声而裂。
众人大惊不已,东辰逸也是猛然一惊,一个飞身往青衫跟前而去,急声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青衫摇摇头,也是吓得不轻,脸色微微发白,低头看着地上的暗器。
整个会场也是躁动声一片,所有的侍卫立刻拥了进来,保护着皇上、太后和一干妃子众人,其他贵族侍卫,也是紧紧保护着自个儿家的主子。
“不必惊慌,那柄月凌是臣的。”一道苍劲的声音响起,老丞相从百官之中站了起来。东辰逸和皇上,均冷眼看了过去,想不通范奕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伤青衫做什么?
皇后和太后更是吃惊不已,瞪眼看着范丞相,太后有些威严的声音厉声质问:“这是赏花节,老丞相却出手伤青衫,这是何意?”
知道他在朝中位高权重,说话有些分量,可不想这也太不把皇上和她放在眼里了,皇后也是铁青着脸,不敢多言,自个儿这哥哥真是疯了吗?
“老臣该死,但是老臣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老丞相上前几步,恭敬地跪拜地上。东辰裕看着跪在地上的范丞相,嘴角挂起冷笑:“不得已而为之?老丞相对我南幽皇朝,忠心耿耿多年,今日,朕倒要听听,如何个不得已而为之。”
东辰逸也是一手搂着青衫,眼中微微闪着怒火,今日,他定要拆这老东西的骨头,看他往后还如何耍诈?
“平王不能娶青衫姑娘,更不能让她做正妃,否则,我南幽国就要成了天下的笑柄,老臣自知冒犯圣上,必然一死,但为了皇家的颜面,为了我南幽国的颜面,老臣死不足惜。”范奕有些痛心疾首地喊道。
一番话,让太后和众妃子都静默下来,整个会场也是低声议论着。
“本王要娶谁,如何关系到这皇家颜面了?”东辰逸几近咬牙切齿,这老东西,倒是开始算计起他来了。
范奕抬起头,看着东辰逸,脸上挂起笑:“老臣知道,这姑娘是好。可是平王可否记得,您是当今圣上的臣弟,代表着皇家的尊严,身在皇家,不得不顾及得太多了,身不由己的时候也是太多了。”
青衫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可是听人亲口说了出来,也是觉得整个人有些难以接受。她知道,她的身份地位,要光明正大的跟着东辰逸确实有些难。
“那丞相以为,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本王?你这老东西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醒悟!”东辰逸伸手点着范丞相,今日,这老东西算是把他往绝路上逼了。
他不开口,皇兄只要睁只眼闭只眼,赐了酒,日后的事,他自会想办法,可老东西这么一说,整个朝堂往后都会拿这个说事儿的。
第十五章 局中局的算计
整个会场静成一片,平王向来稳重之人,今日为赐婚一事,却能动怒成这样,跟老丞相直接撕破脸,实在是有些欠考虑了。
“平王这么说老臣,未免有些过了。老臣再怎么不是,也该是皇上教训。”老丞相看着东辰逸。也不过是个封地王爷,在朝中无权无势的,顶多有个皇家脸面存在,说寄人篱下也不为过,今日却敢这般骂他。
东辰逸嘴角挂着笑,不住地点头,看着范奕,咬牙切齿:“反将本王一军,你这老东西是不见棺材,你就不掉泪,对吧,范奕?”
没等范奕说话,东辰逸对着不远处高声喊道:“云之,将箫拿上来,给老丞相过目!”
话音落下的时候,一袭白衣飘然从远处飞了过来,云之稳稳落在舞台中央,那股子谪仙般气息,倒是让人觉得心中有些静谧的感觉。
云之从怀里取出一个镶着珠宝的盒子,打开盒子,将一只透绿的箫拿了出来,恭敬地递给东辰逸,东辰逸冷眼看了范奕一眼。
拿着手里的箫,对着上座的太后和皇上,恭敬开口:“母后,可还记得血灵玉?”
“血灵玉?”太后看着东辰逸,再看了一眼东辰逸手里的箫,“当然记得,那是皇家专用的玉,如今已经不多见了。”
皇上有一块血灵玉玉佩,宫里其他人都没有,就连逸儿都没有。
“不错,可儿臣手里这支箫正是血灵玉做的,是前几天,东辰月从丞相那里得来,送给衫儿的。”东辰逸看着老丞相,一字一句说得真真切切。
当时看了这箫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宝贝,皇家专用玉,旁人是没资格用的,用了就是有逆反之心,所以,那日老丞相才冒着险想法子除掉他和青衫,却不想想,让皇兄将了一军。
范奕闻言,冷笑不止:“东西在王爷手里,单凭王爷信口开河,老臣不知道如何得罪王爷,惹得王爷这般赶尽杀绝,连造反的罪名都往老臣身上压。”
一支箫,就敢说他有反心,东辰逸未免也太小看他范奕了。
“就是啊,老丞相一向忠心耿耿的,王爷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一大臣小声附和着,其他人也是低声说着。
那边沉不住气的三皇子东辰月也跟着喊道:“对呀,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给青衫呢?小皇叔,你这样冤枉我舅父,可是诬蔑朝廷大臣!”
都怪他一时兴起,只是不知道这东西宝贵,所以,才送了青衫的。
皇后脸色极其难看。她待逸儿不错,却不知道逸儿为何一定要将哥哥和月儿拉下水,就算是阻止他娶衫儿,也是为了皇家颜面着想。
“是吗?说本王诬蔑朝堂大臣。”东辰逸的笑意更深了,“所谓古人又云,滴血认亲,今日,咱们就来个滴血认玉,可好?”
“滴血认玉,这是什么荒谬的事情?”太后连连摇头,逸儿是气糊涂了吗?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东辰裕则是从头至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整个事态的进展,若局外人一般,如此的态度,倒是让大伙觉得皇上更加难以琢磨了。
东辰逸给一旁的云之递了眼色,云之立刻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柄短匕首,对着手指轻轻一划,一丝丝的血丝冒了出来。
就着沾了血的手指,云之往血灵玉上涂抹着,整支箫,亦是绿得通透,不见任何异样。
东辰逸摆了摆手,示意云之退下,从怀里取出锦帕,擦拭着这箫,没有沾染上任何血迹。青衫也是不解地看着东辰逸,一直听他说这箫是个宝贝,只是不知道如何的宝贝?
东辰逸慢条斯理地开口:“这血灵玉是认主的,所以,云之的血,对它不起任何作用,丞相,敢不敢一试呢?”
玉不琢,不成器。这血灵玉更是如此,它的珍贵,不单单在于它的罕见,而是这玉,是认主人的,单单你发掘出来的玉石,是如何都不能打造成你想要的玉器的。除非用人的血混着这玉,这玉立刻像是通了灵性一般,造出来的玉器,色泽美艳,超过任何一种玉,而且上头带着细细的金色纹路。
自此之后,这玉便定了下来,只有真龙天子才有资格用此玉,而老丞相居然可以打造出来一支箫,谋反之心,岂不是昭然若揭。
前些日子,他还在苦于没有丞相造反的证据,今日这箫,算是帮了他的大忙。
“老臣没兴趣陪着王爷玩儿这无聊的游戏。”范奕脸色依旧未有太大的变化,“老臣这些年是如何作为的,满朝文武看在眼里,皇上也是看得真真的,岂是你在这里说这些话,便能改变的吗?”
没想到,东辰逸对这血灵玉吃得这么透,它的秘密,早些年,都销声匿迹了,这小子倒是知道了。
“能不能改变,老丞相不妨认一认,这箫是不是你的?”一直沉默着的东辰裕忽然开了口,“这么多人在场,还有外族的使臣,朕知你忠心耿耿,可旁人不知。”
皇后和太后均是静静地盯着东辰逸手里的箫,听了皇上的话,更是脸色大变,今日怕是有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