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会子师兄痛苦的样子,她也会心疼,对她而言,没有爱情,却是抹不去的亲情。每个人都要无奈,就像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出鬼谷一样,却没想到过,要面临今日的选择。
师兄在逼她,东辰逸也在逼她。
“你知不知道,他若带你离开了,本王该怎么办?锦宝该如何?”青衫说的他都知道,可是洛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打定主意要带青衫离开,不带走青衫,就是不会死心的。若是自己一个不留神,洛风带走青衫,他要去哪里找人?
“我不会跟他走的,我不会的,你不是说你会信我的吗?”青衫坚定地回道,她若是离开,那一日便不会回来。
就这么对峙良久,东辰逸伸手揽过青衫,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我终究是拿你没法子,下次再见他,在王府见,不要去宫里,今日本王就犯了大忌。”
他今天带了人闯了容妃的宫里,动静那么大,他日定会落下话柄。他是封地的王爷,纵然皇兄看重,他也是没有资格带人去容妃寝宫里抓刺客的。
更何况,容妃的父亲在朝廷本就有些地位,若是记仇了,在皇兄和太后面前说道些什么,日后他也是是非缠绕,抛却不开。
“怎么这么讲?”青衫猛然抬起头,看着东辰逸,她以为今日的事,就会这么解决了,没想到会害了东辰逸。
东辰逸低头看着青衫,很认真:“本王不怕什么,可是怕的是你,知道吗,衫儿?我若与洛风争抢你,皇兄和母后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皇家颜面比什么都重要,太后一步步走上这个位子也不是简单的,母后眼里,皇家颜面高于一切,她不允许任何人给皇家丢脸。
他和洛风争抢女人,母后绝不会因为他和青衫有情,而劝洛风放弃,一定会赐死青衫,这样谁也得不到,便不会争抢了。一想到如此,今日也顾不上什么,他就带了兵以抓刺客为名,闯进了容妃宫里。
“你若有事,本王亦不会独活。”东辰逸坚定地说道,他绝不会让青衫有事,哪怕走到最后一步,连王爷也当不了。
“我不知道事态会这么严重。”青衫脸色煞白,她不怕死,可是若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到时候,师兄和东辰逸必然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她想的太简单了。
东辰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青衫精致的小脸,在这夜里如此醉人:“你不知道,是自然的。”
顿了顿,东辰逸继续道:“赏花节一过,咱们就成亲吧,这几日,母后常常夸你。”
母后极少夸人,宫里这么多妃子,包括一些皇子的妃子妾室,母后都是极少出言赞赏的。听了母后夸奖青衫懂事,医术又好,他也很是高兴。
“成亲啊…”青衫有些迟疑,脸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师父那老家伙,不见得会同意,他一心想我嫁给师兄。”
“他不是要医书吗?本王找来了,送给他,便会同意的。”东辰逸倒是无所谓,不同意,他会去求的,嫁给洛风有什么好的?那小子比他差远了。
青衫好笑地看着东辰逸,不悦道:“骗我这么久,还要去骗老家伙吗?他才没有那么好糊弄。”
东辰逸说医书有可能在宫里,可她前几天去太医院抓药,问了太医院领事,总管说她无理取闹。那本医书失传已久,若是江湖上还能寻到踪迹,也或许只是手抄本。这宫里哪里会出现呢,再说了,对宫里来说,那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照太医的意思,不值钱的东西,宫里自然不会在意的。若是宫里有,她来盛京之前,东辰逸便会得了消息的。
“你知我骗你?那帮太医嘴碎得很。”东辰逸无所谓地笑了笑,“本王也是身不由己的,若是不扯谎,你怎么会跟着本王来盛京?”
青衫搂着东辰逸,没有多余的话,虽然被骗了,可这一次也来得值得,东辰逸对她的宠爱,也不是不知的。夜静默着,所有的祥和缠绕着两人。
我若在你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你若在我心上,负了天下又何妨?
这一句美到让人心醉,这么多年,皇亲国戚之间的冷漠,尔虞我诈,见得多了之后,东辰逸总觉得自己活在步步惊心中。只有跟青衫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有个家,有锦宝。他们可以像寻常人家一样,共享天伦之乐,日后,在封地,过着安宁的日子,所以,他很怕洛风会带走青衫。
次日的阳光,一早便暖得让人睁不开眼,王府里西苑的花园里,鸟语花香,鸟儿从一个树枝蹦到另一个树枝,叫得很欢快,大约在表达愉快的心情。旁边湖里,荷叶随风摆动,几朵白莲点缀在湖面上,雅而不俗,让人看了甚是舒心。
花园正中央的一块空地,小小的身影在练着武功,一拳一拳,打得是有模有样,口里还不停地喊着:“嘿!哈!”
“小世子,出拳要用力,马步要扎稳,咱习武呢不能跟没吃饭似的。”成右抱着拳头,靠在树边指点着小锦宝。
小锦宝“噢”了一声,退了几步,重新打了起来,成右还是不甚满意地摇头,不过比前几日还是有些进步的,起码没在打拳的时候,把自己给飞了出去。
一袭白衣男人,晃着手里的折扇悠闲地走了过来,到了成右旁边,看着练武的小锦宝。“小世子不简单了啊,两三日的工夫,这拳是打得有模有样了,进步飞快。”云之忍不住啧啧夸奖着,早些日子,大伙儿看小东西打拳都是消遣的乐子。东倒西歪,甚是可爱逗乐。
成右抱着剑的姿态未有变动,斜睨云之一眼:“也不看是谁教的,过不多久,就能称霸武林了。”
他虽然武功不是顶好的,但若是闯荡江湖,怕是也没有几个人是他成右的对手,若不是自幼跟了主子,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如玉公子吧?比那个什么、什么的,强到哪里去了。
云之手里的折扇猛地收起,不冷不热地回道:“那是,比吹牛定当是称霸武林的。”
成右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成日除了自个儿夸自己个儿,还喜欢对着镜子发呆,叫人难以理解。
“你…”成右绷着脸,瞪着云之,片刻恢复自然,“懒得与你这失恋之人计较,若是没事,烦请走开,我还得教小世子练武呢。”
云之先生大概还没从失恋中走出来,成右不予计较,像他这般豁达的人,真是少见了。
云之嫌弃地看了成右一眼,“啪”地收起折扇,起身走到锦宝跟前,看着小锦宝打着拳,手里的折扇轻轻敲打了上去:“这手要抬高,还有腰板挺直,大丈夫得在气魄上就要压倒对方。”
锦宝忽然顿住,转过头看着云之,倒是没有往日的欢喜,只是静静地打量着。
云之倒是觉得好笑不已:“不认识我了?小东西,为何今日这般肯学了?”
这小东西滑得很,动辄找了机会贪玩,只是还小罢了,大伙儿都睁只眼闭只眼的,日后大一些去军营历练几日便会好的,只是今日难得这般勤快。
“锦宝要好好学武功,守护娘亲,不让洛哥哥抢走娘亲。”小锦宝嘟着嘴喊道。以后锦宝会了武功,就可以把洛哥哥给赶走了,不会跟锦宝抢娘亲了。
云之了然地点点头:“不过,你这武功不行,我来教你几个招式。”
“锦宝不要你教,锦宝不喜欢你。”锦宝叉着腰,很是认真地对着云之喊道,云之微微一愣:“我又哪里得罪你这小东西了?”
这几日大家和平共处的,他也没记得招惹过这小东西。
“你和洛哥哥很像,我不喜欢你。”锦宝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洛哥哥也跟云之先生一样,看着豁达,可是小气得很。
一旁的成右笑得浑身发抖,云之先生也有吃瘪的时候,小世子干得漂亮。
“小世子,这敌友不分可不行,大丈夫要慧眼识英才。”云之低下身子,跟着锦宝平视,“你那洛哥哥能跟云之比吗?”
小锦宝看了云之一眼,认真地点点头:“确实不能比哦,云之先生比洛哥哥差远了。”
成右一时没忍住大声笑了起来,云之只觉得自个儿所有的稳重,端着的架子,在这一瞬间崩塌。
“小东西,我非揍你不可。”云之说着就要拉过锦宝。被成右几步上前拦住:“先生莫要冲动,童言无忌,小世子的话当不得真。”
“为什么当不得真啊,云之先生本来就比洛哥哥差远了。”小锦宝冲着云之吐了吐舌头,总是跟爹爹说锦宝要好好读书,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以为锦宝不知道吗?锦宝不会听墙角啊?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锦宝已经四岁了。
云之再次抓狂,冲着成右喊道:“放开我,我要揍他屁股!士可杀不可辱!”
“云之先生,他是小世子,打不得,王爷的心尖儿,打了,你往后一辈子都是白给王府当差了。”成右拦着云之就往别处拖,小世子怎能打得?好歹也是主子的说,云之被成右拖着走,愤愤不平:“这幕僚真的不想做了。”
“我懂的,俸禄低,房价高,可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没办法的,王爷也算是不错的主子,好歹克扣得不多,寄人篱下,总得忍忍不是?”成右好心劝着,倒不是他真的这般好心。
走了几步,听着成右絮絮叨叨几句,云之才停了下来,猛地转过头,看着成右:“我吓唬小东西,能真打吗?太认真了你。”
这成右也未免太认真了,小世子再小,也是这王府的主子,他只是想让锦宝明白,自个儿比他那洛哥哥强上百倍,不能等同而论的。
成右看着远去的云之,他就知道,多事总会遭报应的,怪不得主子总不让他们去多管闲事。转回去,继续教锦宝武功。
陪着老皇帝下了棋,吃过饭,青衫从宫里回到王府,小东西却没跟往常一样早早地等在她屋里,一见她回来都能高兴上老半天。
“小世子,今儿没过来吗?”青衫对着侍婢询问道,忍不住四下张望着,总怕自己遗漏什么角落,锦宝又忽地扑到自个儿怀里来。
侍婢上前一步,恭敬回禀:“回姑娘,今儿小世子没有过来,听说一天都在西苑习武。”
青衫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便出了屋,径自往西苑走了过去,一路绕着回廊去了西苑。一到院落里头,就见锦宝正练得起劲。
“锦宝!”青衫笑着轻唤了一声,锦宝顿住,转过头看着青衫,笑了笑:“娘亲,回来了?”
青衫快步走了过去,成右见此也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拉着锦宝在一旁坐下,青衫搂着锦宝,笑道:“今儿这么乖,一直练武,怎么没去娘亲那里?”
“没有啊,锦宝想练武了。”锦宝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没有看青衫,那种不似这年纪的疏远和成熟,让青衫有些心疼。
青衫伸手扳过锦宝的脸,大大的眼里满是难受:“你在生娘亲的气吗?”
该生气的,上一次她离开,小家伙就置气的,再次撞见洛哥哥要带她离开,小东西虽然小,可也知道的,自然会怪她。
锦宝抬眼看着青衫,眼波闪着光亮,乖巧地摇摇头:“不生气,可是会难受。”
没有娘亲,锦宝真的会很难受的,别的皇子和小世子都有娘亲疼爱,锦宝没有的话,会很可怜的。
“对不起。”青衫伸手搂着锦宝,多余的话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孩子解释大人的感情。孩子的世界也是单纯的,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没有多余的解释。
锦宝伸手回抱住青衫,听着青衫的心跳,稚嫩的声音有些撒娇:“娘亲,锦宝不能没有娘亲。”
“娘亲也不能没有你。”青衫搂紧锦宝,不知何时起,她也离不开锦宝了,总觉得心底某处已经被这小东西填满,虽未出嫁却已经体会到做娘亲的感受。更多的是庆幸这小东西是喜欢自己的,是依赖自己的。
“娘亲啊,锦宝打拳给娘亲看,好不好?”锦宝猛地抬起头看着青衫,很开心,稚童的世界永远都是这般简单,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有开心和不开心。痛苦的事情也能转眼便忘却了,这是成人羡慕不来的事情。
青衫笑着点点头:“好。”
看着小东西练得认真,夕阳的余晖打在锦宝身上,带着淡淡的光芒。这孩子生得好,长得好,正如太后说的,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红颜。
青衫也希望这种快乐和美好可以一直持续着,希望这天下早日太平,他们一家可以平静地生活。
“青衫姑娘,三皇子来访!”一名侍从快步跑了过来,到了青衫面前,低声通报着。
青衫不由得一愣,看着侍从吩咐道:“你且告诉他,王爷不在府里,让他改日再来。”
东辰逸今日忙着宫里的事情,这会子怕是不会回来的,少说也得到晚上了,她不知道这个时间三皇子来做什么,只是自己不甚喜欢那个三皇子,过于傲气。
没等侍从接话,一阵爽朗的笑声再次飘了过来:“小皇叔不在,青衫姑娘在也可以。”
青衫抬眼看过去,就见东辰月穿着一袭白衣走了过来。本是跟东辰逸有些相仿的打扮,可这在青衫看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概念,总觉得东辰逸穿的时候多了几分温和,如透玉般的感觉,虽然有股子疏远劲儿,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可这东辰月穿了,却多了几分庸俗,惹人生厌,可生厌归生厌,人都来了,她也不能摆着脸色,这些日子待在老皇帝身边,确实学到不少。
“三皇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青衫笑着起身,微微颔首。东辰月走了过去,依旧是那副笑容:“这不,从母后那里过来,闲着无事,便来小皇叔这里串串门子。”
“原来如此。”青衫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道,“可惜这会儿王爷还未回府,三皇子来得不是时候,不如这样,等王爷回来,我转告一声便是。”
巴不得这人早些走,在皇上跟前,都没有一点儿谦卑的样子,怎么看,青衫怎么不喜欢。
“这倒无妨,小皇叔不在,你在也是一样的,不过闲聊,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东辰月径自往青衫面前的石桌边走了过去坐下。
青衫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有些防备地看着东辰月,不明白这人打的什么心思。
锦宝也不过是孩子,对着东辰月甜甜地唤了一声:“三哥哥好!”
“好!”东辰月笑得开朗,冲着锦宝招了招手,“来,到三哥哥这里来,给你样好东西。”
小锦宝立刻欢快地跑到东辰月跟前,大大的眼里满是期待,三哥哥很有钱,给的东西都是好玩意儿。
只见东辰月从怀里取出一个十分精巧的盒子,放在石桌上,修长的手指打开,里面净是花花绿绿的豆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模样。
“糖果,哇,这么多。”锦宝开心地喊着,青衫也是讶然,宫里好东西不缺,可这糖果倒是少见,这糖果与平常人家的糖果是不同的。香甜软糯,做起来也要经过很多道工序,是各种水果里头提炼出来的,味道也是丰富,吃了对孩子好。
她听容妃说,是边城外族进贡给宫里一些小公主和皇子的。那日锦宝去了,才取了一些给锦宝吃,没想到这三皇子居然可以拿出这么多。
“喜欢吗?”东辰月笑着问锦宝,锦宝乖巧地点点头,笑得开心:“喜欢,锦宝知道,三哥哥最疼我。”
“那是,三哥哥不疼你,要疼谁?”东辰月看似宠溺地应着。将盒子合上,递给锦宝,却被青衫伸手拿了过来,看着锦宝微微佯怒:“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糖,昨个儿才在容妃那里讨了不少糖吃的。”
她不曾忘记这男人不止一次想要锦宝和东辰逸的命,这会子说得冠冕堂皇。虽然知道这个当点儿上,三皇子不会蠢到在糖果里下毒害锦宝,来给自己惹祸上身,可她也不想让锦宝吃这种人的东西。
“锦宝只吃一点点,不多吃。”锦宝低着头,几不可闻的声音争取着。
青衫蹲下身子与锦宝平视,摇摇头:“乖一点,听娘亲的话,好不好?”
知道孩子秉性,可这糖当真吃不得,不要求孩子去分清敌我,可终有一日,长大懂事儿了的时候,该是作何感想?
前几日,东辰逸也与她提过,萧将军说,锦宝的亲爹平南王之死并非那么简单,这事儿,怕是范丞相也脱不开干系,若是如此,那锦宝更不能吃东辰月的东西。
锦宝委屈地看着青衫,乖巧地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可碍于青衫在生气,还是不敢多言,总怕娘亲一生气就会离开。
“青衫,孩子这么小,喜欢吃糖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东辰月见此,忍不住出言帮衬着,倒不是真的心疼这小东西,而是想法子把他支开罢了,自个儿好与青衫单独相处。
青衫转过头,笑看着东辰月:“那可不成,孩子是惯不得的,王爷将锦宝托付给我照顾,我不能毁了这孩子。”
东辰月闻言,了然地点头附和:“青衫姑娘说的有理。”
小皇叔当真是捡了宝,对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甚至连小皇叔的孩子都不是,却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确实难得。
“三皇子来定不是来看青衫管教孩子的,有什么话,直说吧,一会儿还得带着小家伙吃饭。”青衫也懒得再跟东辰月周旋,她不是宫里的人,也不喜那么多云里来雾里去的虚的东西。
东辰月看着青衫,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拉过锦宝,低声在锦宝耳边耳语了几句,小锦宝立刻眼里闪光地笑了起来:“太好了,三哥哥。”
“成了,三哥哥定然不会诓骗你的,三哥哥要与青衫说会子话,你去别处玩吧。”东辰月伸手摸了摸锦宝的头,锦宝乖巧地点点头,转身跑开了。
青衫虽然不知道东辰月跟锦宝说了什么,可总觉得这男人不见得是好招惹的,有些防备地看着东辰月。
“这样看着本皇子做什么?”东辰月不觉好笑,青衫似乎很害怕他,却不知道,这丫头在害怕什么,就连在父皇那撞见这丫头,她亦是如此疏远的感觉。
青衫收起目光,不温不火地回道:“你有话快说,不说,我就失陪了,你在此等着王爷回来就行了。”
“哎,我是刻意来找你的,等小皇叔做什么?”见青衫要离开,东辰月慌忙起身,拉住青衫,青衫立刻挣脱,退开两步,看着东辰月。
东辰月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支箫,递给青衫:“知你喜欢箫,这是我从舅舅那里讨来的,特地过来送给你的。”
青衫低眼看着东辰月手里的箫,翡冷翠的颜色,通透得亮,上面刻着繁密的花纹,涂着金线,箫尾处挂着的流苏很漂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比她手里的玲珑翠并不逊色多少,青衫抬起头看着东辰月,礼貌客气地笑道:“谢过三皇子美意,只是君子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已经有了一支,用不惯别的。”
这三皇子怕是动错了心思,送她东西来贿赂东辰逸,当真是可笑。
“你有的,是你的东西,我送的,是我的心意,只管收下便成。”东辰月倒是没在意,伸手拉过青衫的手,将箫放在青衫手里。青衫立刻推拒出去,退开几步,急声道:“送东西哪有强人所难的,我不要。”这三皇子当真是叫人惯坏了,还有这么送别人东西的。
东辰月看着手里的箫,再看看青衫,嘴角挂起笑:“你真当是本皇子随随便便就送旁人东西吗?若不是放在心上的,我怎么会浪费这种心思。”
他岂是随意哄女人开心的人,放眼天下,冲着他的身份地位,哪个女人不是哄着他,巴结他的?就连宫里的妃子对他也是礼让三分的。
“那是旁人,与我有什么关系。”青衫毫无畏惧地迎上东辰月的目光,“我是江湖女子,你们讲的那些路子,我是不会走的。”
东辰月闻言冷冷地看了青衫半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微微侧身,在青衫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当真以为,小皇叔能护得住你吗?只要本皇子不同意,这辈子,你都不能嫁给他。”
青衫瞪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东辰月,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更是大胆到这种地步,这三皇子真是目中无人到极致。
看着青衫震惊的模样,东辰月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嘴角漾开大大的笑容:“这箫,你拿着。”
说话的工夫,已经将箫顺手塞在青衫胸前的衣襟,轻启唇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口:“有一日,我会连人带箫一起讨回去,记住了。”
说完,东辰月背着手,大笑着离开,这世上没有他东辰月得不到的东西,但凡看上的,都得是他的。
青衫冷眼看着东辰月远去,握着手里的箫,几近咬牙切齿。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般侮辱过,若不是这会儿不能动手,她早就给这三皇子一点儿教训,不毒死他,也让他半身不遂。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是他说得算,如此目中无人,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第十三章 谁才是下棋人
夜里天色完全暗透的时候。
东辰逸回到了王府,一到前厅,便听成右说了东辰月来府里了,似是专程来找青衫的。东辰逸养的人,自然懂得如何将最重要的信息过滤给东辰逸。
东辰逸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大胆子,也没多做停留,径自去了青衫屋里。
到了青衫屋里,见青衫正在给锦宝讲着江湖上的故事,小东西听得聚精会神的。
“那江湖上最厉害的人,就是娘亲的师傅喽?”小锦宝瞪大眼睛看着青衫,娘亲的师父好厉害啊,称霸武林,怪不得娘亲也这么厉害。
青衫扬扬自得,伸手点了点锦宝的额头:“算你识货,娘亲的师父鬼谷子可以说是江湖上最厉害的,可惜老家伙退隐江湖之后,便不问世事了。”
“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归隐江湖?娘亲的师父是不是害怕大家联手揍他,打不过,才跑的。”
那么厉害,一个人打不赢,肯定很多人一起跟娘亲的师父打,老人家害怕,才躲了起来的,老人家真是可怜呢。
青衫张着口,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孩子缺心眼儿啊!
没等青衫回过神,锦宝看见东辰逸进来,欢快地喊了声:“爹爹回府了。”
青衫转过头就见东辰逸走了进来,他对着一旁的侍婢吩咐道:“天色不早了,领着小世子早些歇息吧。”
“是,王爷。”侍婢恭敬地上前抱着锦宝离开,锦宝乖巧地冲着青衫挥了挥手,虽然还想再和娘亲待一会儿,可也知道爹爹肯定不允的,也就不再挣扎了。
待所有人都退下,东辰逸走至青衫旁边坐下,看着青衫:“东辰月来过了?”
“对呀,那个目中无人的男人。”青衫想想还是气得咬牙切齿,将身上的箫取出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对我出言不逊,还非逼着我收下这破箫。”
她虽然是江湖女子,可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自己手中的玲珑翠可比这三皇子送的箫还要值些银子。
东辰逸闻言冷沉着脸,低眼看着桌子上的箫,通透的翠,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这委屈,过不几日,本王自然十倍百倍地替你讨回来。”
敢动衫儿的心思,东辰月就别怪他这个当小皇叔的不念情了。
“你将这箫退回去给他,要是他不要,我就毁了。”青衫也不是矫情的人,多看一眼这箫,便觉得碍眼得紧。心在东辰逸那,想着别的男人那种明目张胆的心思,她便觉得难受。
东辰逸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箫,手指触碰的那一刻,一股冰凉的寒气,有些微微刺骨,东辰逸猛地瞪眼,开始细细打量这支箫。方才就觉得这箫绿得通透,自是珍贵的,但总有那么几分不同,眼下这细细看来,确实有不同之处,细细的纹路上,似是金线镶嵌上去的。可仔细看,才知道这不是金线,而是玉器上本身带着的花纹。常人若是随意看看,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只当是镶着的好看花纹,说明箫的主人,喜爱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