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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七道茶之釉云出岫 ...
秋风飒飒地在碧波湖的湖面上吹起道道褶纹,沐云泽正在水榭旁边峭壁栈道下的平地上,背对着庄子,江釉小心翼翼地走过浮桥,“阿泽。”
她回过身来,几步上前把他从最后一块青石浮板上抱下来,抿着薄唇,江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侧颊,“你在想什么呢?”
“你想骂就骂吧。”
“我干嘛要骂你?”
“我把茶叶调了包,丢了贡茶。”
“你也知道。”江釉翻了翻眼皮,伸出食指戳着她的肩膀,“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你可真潇洒,凤翔舞呐,岭南第一茶说拱手就撒手了。”
沐云泽握住了他的手,“釉儿,我…”她话还没说完,主楼里传出来一声暴喝,却是萧岚扯着嗓子的声音,听上去火气也小不到哪里去,“滚,你不配踏进云泽庄。”
江釉趴在沐云泽胸口,拉了拉自己的耳垂,“怎么岚叔火气也这么大?”
她低下头,双手有些慢地环住他的身子,“你没生我气?”
“这是你的选择。”他抬起脸来,“虽然你要是早点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做,不过既然你都做了,其实这事也不是不可挽回,就是我得问你件事。”
“你真的想要童茗的命?”
沐云泽默然不语,敛着眉眼,主楼里大概有些闹,其他人的声音听不清楚,只有萧岚的声音穿透过来,“同门之谊,你还有脸提?”他的音调很高,随即转了个调,“妻主你拉着我干什么,妻…明荈,你干嘛?”他的声音渐渐歇了下去。
虽然这时候不太适合笑,可江釉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他总觉得明姨就是个可怜的夫管严,却原来关键时刻岚叔也只有服软的份。
沐云泽捏了捏他弯起的嘴角,“我之前恨不得她死,死我还觉得便宜了她,我要她吃够苦头再不得好死。”她磨着牙,江釉抬了抬眉,“现在呢?”
沐云泽低头把脸埋在他颈项间没有说话,他伸手在她长发间穿过,“我知道,明明是想要她的命,可真到了亲手把人送上黄泉的时候,左右为难,下不得手了。”
沐云泽抬眼看着他,哼哼不肯承认,“我没有下不了手。”
“好好,你没有,只是话说回来,童雨缪是她咎由自取杀人在先,童茗嘛,虽然人是很该死,不过说到底也没犯什么杀孽。”
“她差点害死我们的宝宝。”
“阿泽,别死撑了,你不是这么狠心的人,打架你行,真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你没这么狠的。”江釉贴在她肩窝,“最近马上就是嘉木和阿欢的好日子,你也不想见血的,再说,你就当给宝宝积点阴德。”
“谁说的。”
“我说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偏了偏脑袋,“记得吗?你送岫儿回来,我就在想,沐大少这个无赖恶霸,居然还会管一个走丢在茶田里的小孩?”他随手抚着她胸口,“你狠不下心丢下他的。”
他大概是想到什么,笑出声来,“还有那天你那傻样。”
沐云泽扁了扁嘴,转开了脸,耳后泛过一丝可疑的红色,“我去看看主楼里怎么样了。”
“这是抄家满门的罪,你们当真见死不救?”童茗的手脚还是带着伤,是被几个人抬进了主楼,有些愤愤地看着身侧的女子,“要不是我身受重伤把茗溪茶楼的事宜交给这个不成器的兔崽子,又怎么会遇上这些事。”
那女子抖了抖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一个劲认错,“娘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你闭嘴。”
“哼。”萧岚在柜台后重重地拨着算盘珠子表示他的愤怒,“自己的家务事回家去解决,我们这里还要开门做生意,没空给你处理这些事。”
童茗咳嗽了几声,声音依旧沙哑不堪,自从斗茶会那天受了伤后她一直没有恢复好,一双手也大概是再也炒不了茶了,为此和钱远算是彻底闹翻了,她带着钱丞回了湾镇,那些钱财交易也算是泡了汤,谁想才没过多久,居然会听到消息说她茗溪茶楼送去的茶叶被挑中成为贡茶。
开始还真以为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直到这个不长脑子的二女儿兴冲冲地带着签下字按下手印的谕令和那一罐盖着红印的茶叶回来,她才知道大难临头了。
她哪里炒得出这些凤翔舞,以前就不行,更何况现在的手成了这样子,底下那些炒青师傅就更别提了。
“明明是你们算计我,这茶叶是哪里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童当家,你就没有算计过我们吗?”明荈叹了口气,“我们没想和你斗过,是你起的头。”
“明师姐…”
“别叫她师姐,你不配。”一个茶罗子朝着童茗砸过去,正打在她受伤那只膝盖上,痛得她龇牙咧嘴,盯着萧岚,“你…”
帘子又被掀开,童茗一眼看见沐云泽,“是你换了我的茶叶。”
沐云泽哼了一声懒得理她,江釉在堂内扫了一圈,视线落在童茗身上,“童当家,大祸临门了是不是?其实要保住你的命也不是不行。”他顿了一顿,童茗原本半躺在几人抬的竹椅轿子上,半坐起了身,“怎么说?”
“谕令是你家二小姐签下的,贡茶是凤翔舞,由你茗溪茶楼在每年清明后上供。整个锁柳镇都知道,你也曾经是云泽庄的人,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茗溪茶楼也是属于云泽庄的…”
“你想趁人之危抢走我的茶楼。”不等江釉说完,童茗大吼出声,这次整个身子都坐了起来,手指点着江釉,“好,真有你的,不过想都不要想。”
沐云泽皱起了眉,“谁许你吼他的?”她的袖子本来就撩了半截,暗红色的外衣卷了两卷,里面的浅色衬衣袖口用细绳扎了两圈绑住,走到童茗跟前,“我现在就送你下山。”她阴森森地吐出那个送字,“等会。”江釉从背后拉住了沐云泽的衣服。
“童当家,你真的想好了?这茶叶交不出来可不是小罪,你是要命呢?还是要茶楼?”他顿了顿继续接了下去,“再说你茗溪茶楼的生意最近不是走下坡路少得厉害,斗茶会又输了,你看你也把自己半条命给玩没了…”
“什么叫我把自己半条命给玩没了,要是让我找出来是哪个混蛋在那瓷瓶上动的手脚…”
“随便你,反正你也炒不了茶了,我看你家二小姐也不像是个会的,你就安分点回家去颐养天年,也留得一家老小平安是不是?”
“你算是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我是好好地在和童当家商量。”江釉一脸无辜,“你看这庄子里没一个人愿意答应这事的,我可是实在不忍心才来和童当家谈这件事。”
“娘,答应了,我不想死啊。”那年轻女人扑到童茗脚边叫嚷出声,童茗不耐烦地推开了她,沉吟了半晌,才抬眼开口,“可以。”
“童当家果然是明白人,阿泽,快去取笔墨纸砚下来,给我磨墨。”
“你出多少钱?”
“钱?”江釉不解地转头看着萧岚,“我有说要出钱吗?”
“没听着。”
“你想白要。”童茗咒骂出声,江釉连连摇头,“哪里是白要?二小姐,你家中多少口人?”
那年轻女人愣愣地想了想,“不算下人的话,八口。”
“你看,八口人命换一个茶楼,童当家,你不亏了。”
“这是地契房契,还有账簿,还有这个盒子,是什么来着,我看看。”童雨绸搬着一大叠册子出来,“是工人的契约,有几个男孩子是买断的死契。还有这个谕令。”
沐云泽接了过来,“你老娘呢?”
“大夫说她老是生气伤肝,病情加重,需要静养。”她转了身开始收拾东西。
“你…”沐云泽开了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江釉说的,她们和童茗之间的恩怨,其实与无湘无关,也和她无关。“准备上哪里?”
“回家啊。”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沐云泽,“哎对了大少,我那天在你们庄子里见到有一个十三四岁男孩,巴掌大的脸蛋,长得挺惹人疼的,叫什么来着?”
沐云泽决定收回之前她那一点点比小指指甲瓣还小的心软,“快点收完东西给我滚。”她恶声恶气地从茗溪茶楼的三楼下来,明甘露正带着人在卸招牌,街上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江釉正在大堂里,站在一张桌前,看到她下来连连招手。
他身前的桌上铺着大张的宣纸,“我们需要重新去打一块牌匾,你看这个名字怎么样?”
“草魁楼?”
“草魁,也就是茶。”
“嗯,还有娘的名字。”
“好是好,就是太嚼字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茶楼的意思。”
“没事,牌匾上的字刻两列,大字就写草魁楼,左下添一列字。”
“云泽庄啊。”
沐云泽勾起了嘴角,“好。”
“不过你还得找一趟方家那对姐妹,毕竟签下谕令的是茗溪茶楼,虽说现在茶楼是我们的,不过总是换了主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来年开春能给她供茶叶不就行了。”沐云泽抓起他写好字的纸抖了抖,吹着未干的墨迹,“我去找个做匾的刻字师傅。”
新匾做好的那天是个黄道吉日,十月十二,明嘉木把万小媒拐进了被窝滚床单。
除了明荈和沐云泽,庄子里的女人和来的客人基本都喝了个烂醉如泥,江釉挺着肚子也不可能收拾,萧岚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庄子前的红灯笼没有摘下来,还在夜色下亮晃晃的摇曳。
回到主楼的时候里面还是杯盘狼藉一片,江釉看上去倒是精神还很足,摇着头,“你还真是,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要走,我能有什么办法?”明甘露闷头喝着酒,“关了他这么久,难道还继续关着。”
萧岚一巴掌打在她脑袋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家伙。釉儿,你回去睡觉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江釉打着哈欠慢慢回到房里,慢悠悠地洗漱完躺在被窝里,深秋的夜双脚总是有些发凉,他辗转了几次,门被人推开,“阿泽。”
“怎么还没睡着?”
“有点冷。”
她低头替他拉紧被子,“等下,我马上就上来。”
他点了点头,睁眼看着床幔,没多久她就钻进被窝里,拉着他的双脚按在自己身上,江釉侧着身子双手抱着她的身子舒了口气,“唔。”
沐云泽转了个身对着他,亲亲额头,再亲亲脸,江釉没有动,等了半晌,她有些发闷的声音在他颈窝里传来,“釉儿。”
他还是闭着眼,嘴角弯了弯又很快地抿住,还是被沐云泽一眼扫过,她把被角掖好,把他两条腿压在自己腿间,手探下去开始扒他的衣服,“三个月已经过去了。”
她刚进被窝,双手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又不会太凉,伸进他亵裤里的时候江釉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他呻吟了一声,朝后缩了缩,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好看。”
“我会小心的,不是还有个垫子呢吗。”
牛头不对马嘴,江釉嘟哝了半声,剩下的全被沐云泽给吞了,他的腰身不可抑止的丰盈,沐云泽缩在被子里一点点地亲吻,看着他全身一点点泛起淡淡晕色,动作轻得江釉一时都有点不习惯。
床畔的烛火微黄,烛泪一滴滴落在烛台上,床幔的薄纱大概没有勾牢,掉下来覆在床边,江釉的长发铺了满枕,微微仰着脑袋,闭着眼难耐的低吟,“阿泽。”
深秋也好,腊月也罢,一年四季,帐内永远一片春宵。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意外的话,还有一章正文完结~·~然后上番外
双胞胎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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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七道茶之茶叶末釉——正文完结 ...
锁柳镇的冬天一般都不会下雪,最多也就是在水面上有一层一触即破的薄冰,冬至还未到,茶叶上蒙着白茫茫一片霜,茶田间的水渠断了很久的水,沐云泽隔两天就要去将碧波湖的水引下去。
方岳正在右副楼的院里划鳝片,万合欢走进去的时候她双手血淋淋地还没洗干净,“方姨,那天腌的肉能吃了吗?”
方岳很无奈地看着他,“阿欢,你每天都得问一趟,这得腌到过年的时候,嘉木呢?”
“草魁楼去了,今日她轮班,她还说大少偷懒,要我快点怀上,然后她也能偷懒了。”
“照我看,她和云泽都在偷懒,十天里八天都是甘露在那里。”
“嘉木姐姐说大姐是,是,是什么来着?”
“醉妪之意不在酒。”一道带笑的声音传过来,万合欢连连点头,点完了转头看着江釉,“不过为什么?”
“因为无湘在那儿。”江釉走近了看到地上的鳝片,方岳正要提水过来冲洗,他伸出手指摸着鼻梁,自言自语地低喃,“鳝鱼黄。”
“什么?”万合欢很不解。
“一种釉彩。”江釉回过头来,“童茗病重需要静养,她那二女儿带着她和其他家眷都回了她们的祖籍,好像是在广南那边,一年只有春秋两季,没有寒冬。”
“那无湘怎么没走?”
江釉慢慢弯□子去碰那鳝片,弯着嘴角,“也许,是舍不得什么人。”
沐云泽通完沟渠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正午时分,袖管上湿哒哒地都泡上了水,裤管上还沾着湿泥,江釉一边替她翻袖子一边唠叨,“冷不冷,还是去换身衣服吧。”
她摇着头在堂内扫了一圈,“明姨呢?”
“她说去看看童茗那片茶园能不能用,不过我看危险,我上次有见过,倒是那些炒青师傅可以用。”他抓着抹布想要蹲□替她擦裤管上的湿泥,沐云泽夺了过去几下抹完,也不知道到底擦没擦掉,江釉折着抹布,“不管怎么样,明年开春的时候可有得忙了,还得上山去采野生茶叶。”
“反正你没得忙,明年清明后,你也该生小崽子了。”
“什么叫崽子?”
“我的崽子。”沐云泽咧嘴一笑,江釉摸着她湿透的袖管,还是想推她上楼去换衣服,正拉扯间,主楼外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女子,跨过了门槛,江釉背对着门,沐云泽抬起了眼,勾了一边唇角,“还真是贵客临门呐。”
江釉转过头去,方靛海向沐云泽点了点头,“我们马上就要回京都,算是来辞行。”
江釉有些狐疑地转头看看沐云泽,她什么时候和这女人这么熟了,都要来辞行了?
“茶叶在谷雨前装坛交到县衙,漕运方面我已经全都打点好了,会从官盐的水道走,由盐运司一起运送。”
“坐吧。”沐云泽偏了偏头,江釉转身朝里走,“我进去了。”
“嗯。”桌上坐了三人,沐云泽点起了风炉,架上铜壶,方靛海打开了桌上的小罐子轻嗅了一下,“这是什么茶叶?”
“五回甘,庄子里这种茶叶最多。”水慢慢泛起了滚,沐云泽也没那个心思煮茶,提水灌壶直接就打算冲泡茶叶,方靛海一手盖在自己茶杯上。
“你干嘛?”
“我来你云泽庄可不是来喝这种茶的,都没人煮茶吗?”
沐云泽左右看了眼,伙计都没有空档,她正要叫萧岚过来,穆丘丘右手上正挎着一大块铺在柜台上的绸缎从左副楼出来,“岚叔,这个干了。”
绸缎很长,几乎拖到他脚下,眼看着一不小心就要被踩到,“丘丘。”
“嗯?”他转头看过来,沐云泽起身抽走了他手里的绸缎,“随便去煮个茶。”
“随便煮?”
“反正也不给钱,你换了铁鍑等水滚一次就可以下茶末舀茶了。”
她没压低声音,方碧海嚷嚷了开来,“沐庄主,这不是云泽庄的待客之道吧?”
方靛海转头看着大堂墙上挂着的一些字画,过道里隐约有一副竹匾,帘子被掀起一半用钩子搭住,她看不清楚,朝里指了指,“沐庄主,可以进去看一下?”
沐云泽点了点头,穆丘丘已经换上了铁鍑开始煎水,沐云泽站在桌前抿着嘴,方碧海抬眼看着她的表情,好半晌才开了口,“姐姐是想进去找你正君,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两人在那天沐云泽找过来告知关于茗溪茶楼更名换主的时候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吵了一架还是打了一场,姐姐今日的目的,连她都看得出来,沐云泽没道理不知道的。
沐云泽抬眼斜觑了她一眼,“她不是要死心吗?我让她死心。”
“你倒是有信心。”方碧海嘟哝了一声,别的不敢说,以自家姐姐在京都的受欢迎程度来看,她可绝对是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妻主,除去她方家的外在条件不说,风流倜傥,学富五车,才通古今,至于性子,用京都那些男子的话说,便是冷淡中带三分温文,华实相补,收放自如,不火不过。
沐云泽看着穆丘丘搅着铁鍑里的水,突然转了身,“不过我不放心你姐那个假斯文的虚伪家伙。”
江釉进了左副楼的小院,之前方岳划鳝片的地方还沾着一些没有被水冲走的血迹,他看着地上一个人自言自语,“鳝鱼黄,蟹甲青,古铜锈,到底该是哪种底色?”
他正一手抚着小腹一个人沉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念句的声音,“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念的正是过道里那块七碗茶歌的竹匾,沐魁喜欢这首茶歌,他以前一直没明白这块匾为什么不是挂在大堂内,而是摆在这过道间,他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直到萧岚和他解释是因为沐云泽嫌这块匾太大,句列太多,摆在大堂内碍眼,一想到他就觉得想笑。
他转了转头,“方小姐,怎么阿泽没在外面招呼你?”
“我想进来看看这块匾,顺便,想问沐正君一件事。”
“刚刚有一个男孩,好像叫丘丘的?”
江釉有些戒备地看着她,“你想怎样?”
“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方靛海轻摇着头,“我在京都见不到这么干净的男孩,如果我说我想带他…”
江釉挥了挥手,“这本来是丘丘的自己的事,我做不得主,可我答应了他爷爷会好好照顾他,你现在的意思,是你喜欢丘丘,想带他走?”
方靛海不置可否,江釉还是很狐疑地看着她,“且不说你半点诚意都没有,我想你在京都的身份也不是太简单,丘丘很单纯,他不见得会适合你那种日子,如果你照顾不好他,你凭什么要带他走?”
“那么你呢?”她抬眼看着他,江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什么?我们又没准备上京都去开茶庄。”
“江大公子。”她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中秋那天在柳河边初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心中那人。”
江釉看上去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那你干嘛把丘丘扯进来?”
“那不是因为我,我说了京都见不到这么干净的男孩子,我临走的时候,宁王府的大世女托我找…”
“那行了。”
方靛海不知道他那行了是什么意思,正不解,江釉斜了她一眼,“你想都别想。”
“我知道了,那你…”
“你别再打他主意。”
方靛海连连点头,“大公子你可不可以别打岔让我说完。”
“不想听。”
方靛海看了他隆起的小腹一眼,吸了口气,原来孕夫真的不是那么好相处,她摇着头一时都走神忘了自己要问什么,突然觉得江大公子也不是想象中以为的那么温润,沐云泽的日子也未必那么好过。
“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在沐云泽之前遇到你,”她凝神看着他的双眼,“我真心待你,你会,动心吗?”
“这没有如果,再说了,”江釉顿了顿,方靛海一直等着他的下文,他换了口气,“不会。”
“我最讨厌假斯文的虚伪女人。”他补了一句,方靛海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呛到,这男人,她咬着牙愤愤转身,还真是沐云泽的男人,连话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口出恶言,一个棉里藏刀杀伤力更大。
江釉看着她离开,帘子被放下,他又转身继续思考那些底色的问题,过道里隐约还有一阵很轻的布料摩擦声,那脚步声…他飞快地回过头去,果然在晃动的帘子一角看到一道暗红色的背影一闪而过。
他歪了嘴巴,沐云泽,你好样的,偷听我说话。
方靛海和方碧海当天便离开了,沐云泽明显心情好得很,正赶上一个信差来送信的时候她大少顺手赏了一两银子,乐得那信差下山的时候在山道上连着摔了两跤。
“是粉青的。”江釉弯着眉眼,“他说下个月就回来了。”
“一个人?”
“这个没说哎。”江釉收起了信纸,拉着沐云泽的衣带就往外拖。
“黛窑。”
“你大着肚子上窑场去干什么?”
他转头看着她,“方靛海刚刚问了我一句话。”他眯眼看着她,手里还是扯着她的衣带,“干嘛躲在过道里。”
“我怕她不安好心。”
“那干嘛不出声。”
“我也想知道。”她定定地看着他,“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偷听我说话,所以我决定不告诉你,不过我倒是突然想起来该怎么上釉彩了。”
“什么?”沐云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釉彩的事出来。
“我想在宝宝出生前把我一直想烧的茶色釉烧制出来。”
黛窑的两个窑上方都燃着不绝的白色浓烟,“什么时候开窑?”沐云泽和江釉刚从里面出来,拉着手在山道小路上走出去。
“大概一个月吧。”他点着头,“这次我一定能烧出来。”
沐云泽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想出来的?”
“我更想知道之前另一个问题。”
江釉没理她,“你以前和我说过,你觉得我像秘色釉。”
“青花瓷。”
“秘色釉只有青白色。”
“那不一样。”
“可我喜欢秘色釉。”
“那,好吧。”
“是你让我想出这茶叶末结晶釉的。”
她有些狐疑不解地看着他,他浅浅的弯着唇角,“先上底釉,再上面釉,我之前一直被秘色瓷给限住了,总是想着烧薄瓷,越薄越好,可是这种茶色的釉彩烧出来,你不觉得有一种沉淀的古朴感觉吗?”
沐云泽摇头,江釉扁了扁嘴,“所以就应该烧厚瓷,可是那些瓷器烧出来如果釉面都那么光亮,还是一点没有茶的感觉,所以还需要高温加上铁锈,烧结晶釉,让釉面失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沐云泽偏头看着他,“你不是又在拐着弯骂我吧。”
“很沉心,很安心。”
沐云泽心口震了震,圈住了他的身子,眼眸深深地看着他,唇角却带起了一贯的坏笑,“釉儿,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别说这种话了,我会忍不住的,你看着荒郊野外的,我怕会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