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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喝止,小手讪讪地缩了回去,“可是我想看烟火。”
“一会就点。”
“为什么现在不行?”
“因为时辰还没到。”
万合欢哦了一声,抬眼看着不远处灯火辉煌闪耀的佳茗街,明嘉木正靠坐在一户人家后门的门槛上,手里转着火折子,他盯着看她转,一圈又一圈,怎么就不会掉下来。
“嘉木姐姐,我要和你说个事。”
“我之前不是说要给你做媒吗?然后我…”
“等,等等。”明嘉木手里的火折子啪嗒掉下了地,“阿欢,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有在给我找男人?”
“我去找了蓝心,鹊桥仙里适龄男子的卷宗画像绝对是锁柳镇上最全的,不过…”
“不过我和蓝心说了你要怎样的男子,他就一个劲对着我叹气,我不明白,肯定是你要的男人太难找了,不过他以前也老是对我叹气,所以…”
一声长叹拉了起来,万合欢盯着她,她转头就朝着人家的后门撞上去,碰,碰,碰…估计那家人也都上街赏灯去了,没有动静,要不还真的出来找她。
“嘉木姐姐,你干什么?”
“等会替老大放完烟火,我要去隔壁街的豆腐铺子买上两大块冻豆腐。”
“冬天还没到,豆腐铺子不卖冻豆腐,而且现在夜了,关铺子了。”
“那就鲜豆腐,我撞死算了我。”
“为什么?再说豆腐又撞不死人。”
明嘉木又长叹了口气,佳茗街上还不见动静,应该还有些时候,夜黑风高月圆星好的,来给这位蠢蛋万小媒开开窍好了。
“阿欢,你说要给我做媒的,现在既然找不到人选,你就自己顶上算了。”
“这,这怎么行?”他猛摇头,“媒人是不可以和客人纠缠不清的。”
“你牌子都没了,还管这些。”她朝他招了招手,短促地蹦了两个字出去,“过来。”她算是发现了,与其和万小媒他磨蹭,还不如板板脸口吻凶狠一点来得实在,这小倒霉大概在鹊桥仙被人差遣惯了,好听点是听话,难听点就是当下人当习惯了,改都改不过来。
他果然乖乖过来了,明嘉木拍拍身边的门槛,他坐了下来。
“阿欢,你看,我没男人娶,你也嫁不出去,所以你就干脆点,又做了媒,又把自己嫁出去,一举两得,多好是不是?”
他伸手拖着下巴真的开始思考,明嘉木低下头去,“阿欢,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你为什么总是叫老大做大少,叫我老姐做明少,却不这么叫我?”
“那,那我不知道怎么叫你,所以就,反正…”他压低了声音,“我跟你比较熟
56、第七道茶之人心不古 ...
嘛。”
“所以嘛,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就嫁我算了。”
他歪着脑袋,很熟就可以成亲吗?他可不觉得,可是他不用给她找男人来做媒了,他居然觉得很开心,那股子闷闷的感觉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这次却是水水的,滑滑的,真舒服。
他板着手指头,要成亲的话,有很多事要做,他上次给沐云泽和江釉做媒的时候就差点把撒帐给漏了,他突然间抬起了脑袋,愣愣地盯着前方摆成堆的烟火筒。
终于,万合欢绞着双手十指,很不自在地转过头看着明嘉木,“嘉木姐姐,如果我嫁你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一件?八件十件都没问题,原来这么好拐,她乐呵地拍了拍万合欢的脑袋,看来万小媒其实也很喜欢她,“你说。”
他左右看看,虽然没人,还是微微起身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明嘉木愣了更久,好半晌没回应,万合欢推了推她还是没反应,他赌气地转头,“那不然我不嫁了。”
“真的。”明嘉木信誓旦旦地点头,不就是洞房花烛夜不碰他嘛,她上他不就行了。
她奇怪地看了万合欢一眼,她自然不知道万小媒那次给沐云泽和江釉撒帐正赶上沐云泽伤口开裂大出血留下的心理阴影,兀自摇头,这倒霉孩子还真是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开始补,就是好久没写还得找找感觉~~
57
57、第七道茶之烟花绽 ...
跑堂的伙计脚下一刻也不得闲,在扶梯上跑上跑下的送茶送点心,方碧海靠窗站着,“姐姐,我还是不明白,你也喝过我带回来的茶叶,难道还不够好吗?”
方靛海双手扣起坐在桌前扫了她一眼,“若是自己喝,自然足够。”
“碧海,我们是来选贡茶,不是做生意,也不是给自己喝。”
“可你还能在岭南找到比云泽庄更好的茶叶吗?”
“你又知道云泽庄的茶叶是最好的?”
“姐姐。”方碧海抓着头上的方巾朝她走过来,“我们来的路上,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突然一晚上你就变卦了?”
方靛海没再搭理她,因为跑堂敲了雅间的门,方靛海挑了一边眉,示意那跑堂手里的茶水,“试试这里的好了。”
方碧海坐了下来,“反正是你决定。”
方靛海微敛了眼,“慢慢来,我们一点不赶时间。”
案台前已经出现了一些推攘打闹,童茗一把拉扯住一个上蹿下跳闹得最起劲的女子,“你在干什么?”
“童当家,哎呀,当然是抢,不是,我是说换月宫牌。”
“你要了这些干什么?”
李双拉着她朝外走了些,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你不知道?”
“我跟你说,我今天早些时候在濯水街的西头,就是佳茗街转过去那条,路过一个四合小院,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叠这种纸出来。”她扬了扬手里的单子,童茗接了过来,一个个灯谜谜底赫然列上。
濯水街西尽头的四合小院,她没记错的话,钱远那个女儿,自从来了锁柳镇就一直就住在这里,这些灯谜,也是她准备的。“然后呢?”
“我当时正好要上快活林去,那女人和我顺路,就走在我前面,我就看着她进了转角那边的茶寮,拿着那些纸说找人干活,一个时辰十两银。我在想不知道是什么差事这么赚钱,就留下来听,结果那女人说只要誊那张纸,在灯谜会开始后撒出去,一个时辰就给十两银。”
童茗皱起了眉,李双还在继续滔滔不绝,“我就奇怪了,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那女人给了我几张,还跟我说什么做得好加钱,我就问加钱我问谁拿去,她说上云泽庄拿去…”
“云泽庄。”童茗大喝出声,惹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她连忙压低了声音,“她这么说的。”
“对啊,这云泽庄真是莫名其妙你说是不是,没事干灯谜会也来插一脚,又不是她们办的,我听人说是那个湾镇县令吃饱了没事做办得,哎,童当家你不是认得那个湾镇县令嘛,你知道这是在搞什么?”
童茗不再理她,转了身朝着浮铺的方向回去,沐云泽还在那里,和人谈笑风生,看不出什么异样。
童茗拧着眉,她当初不过是为了靠这个灯谜会来吸引人,以往的点茶会都只在同行之间,人群太小达不到效果,谁想到这次居然给云泽庄做了嫁衣,点茶会沐云泽已经赢了,那些选贡茶的人应该早就到了,今夜的点茶会没有道理不来,如果是为了这个,沐云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要闹乱这个灯谜会做什么?还有钱远和她那个女儿,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难道想要两头好处不成?
沐云泽,你到底是想做什么?灯谜会,也就是这些市井闲民才会这么当回事,给个彩头就像群疯狗一样抢了起来。钱远准备的那彩头,也不过就是一尊说什么古纹片青瓷,这会正安置在茶楼后院无人的房间内。
童茗阴沉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沐云泽,又转头看向哄闹争抢的人群,哼了一声,想和她玩这些,沐云泽你还太嫩了些,想要调虎离山?她倒要去看看,那尊青瓷到底有什么特别。
砰,砰几声轰响,夜幕下的天际猛然间被几道亮彩划过,映得人脸上也彩亮堂堂,喧闹的灯楼下稍稍安静了一下,来往的人潮都抬眼看向了天际,烟火不歇,而且越来越密,冲天而起,响声轰然,绚烂了天际。
江釉也抬着眼,难怪她要明嘉木过来点烟火,这声音一上来,等会童茗后面的爆炸声,就全都被盖了下去,没人听得见了。
沐云泽已经离开了浮铺,正要朝茗溪茶楼里进去,一道人影冷不防冲出来挡在了前面,“拿来。”
“你有必要这么急吗?”
“我这么卖力的演,你不该多给我酬劳吗?”
“再来两脚怎么样?”
李双逃开了几步,捂着自己脸上还没太长好的伤,“沐云泽…”
“行了。”她丢了一小袋银子过去,“只要有钱你还真是什么都干。”
“那是,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李双抓了手里的钱袋,“现在你是我的衣食老娘。”
“那现在老娘心情不太爽,想揍人出出气怎么样?”沐云泽一手按着拳,指骨发出咔咔的声响,李双转身就逃,沐云泽拖住了她的后衣领,她哇哇叫开来,“你干什么?”
“跟你算笔账,第一次来砸我龙舟,第二次在我成亲的时候偷袭我,第三次敢换了我男人的安胎药,你说我是废了你好呢?还是…”沐云泽眼神朝下瞄,李双后背发冷,说话也结巴起来,“你那次都,都打伤我了,我,我刚刚不是帮,帮了你…”
沐云泽打断了她,“上次是因为还要用你,至于刚才,我不是给钱两清了吗?”
“你过河拆桥,你,你…”
“你个芝麻地里撒黄豆的,我,我怎么了?”
李双苦着脸,“大少,你放过我吧。”
沐云泽松开了手,她还有事要做,懒得和李双废话。
“不过我就是有点奇怪,你要我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四合院,什么纸的,那张纸上是什么东西?”
沐云泽一掌盖在她脸上把她推了出去,“滚开点,再不走我开揍了。”
沐云泽推开了她,朝着茗溪茶楼进去,看来她找李双这个死女人还真是找对了,本来是因为童茗童雨缪之前都找李双办事,她的话童茗比较容易信,而李双又是个只认钱的,现在看来,这女人还够蠢,倒是省了她的后顾之忧。
童茗大概做梦也没想过,她会有被沐云泽救的一天。四肢已经麻木地失去了痛觉,眼见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肌肤,却没有痛楚,只有面上火烧火灼的感觉,几乎要让人咬破唇舌。
地上全是碎裂的瓷片,嵌进了肉里,她倒在地上,早已动弹不得,一双手抽搐着,可这后院现在压根没有人,耳边听得到外面的烟火轰响,她哆嗦着唇,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身子。
该死,所有人都该死,沐云泽,钱远,不管是谁,竟然敢在这瓷瓶里装这种莫名其妙的机关,她恨恨地越发哆嗦,浑身都有些抽搐起来,只觉得呼吸困难,双眼发黑,无力地几要昏厥。
可她不能昏过去,今夜茗溪茶楼忙得不可开交,真要能有人找到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还能拖下去,可是她越来越撑不住,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童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穿透了她的双耳,是沐云泽。
“童当家,你躲哪里去了?就算输了,也不用躲起来不见人吧。”
“我说,你以前赢了点茶会不是还要来上一大段煎茶表演的吗?怎么今个没了?”
童茗用尽最后一点点力气,伸出了颤抖的手,推着那张之前安置青瓷瓶的花架,哐啷一声,花架倒地,沐云泽的声音在朝她这边过来,“童当家,怎么,嫌丢人躲在屋里不肯出来了?”
她踏进了屋子,童茗只看得见一双鞋停在她身前,嘴里咂咂有声,“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把自己给塞进火药里去了?”
童茗气得双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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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七道茶之掉包计 ...
夜幕渐深,佳茗街的烟火慢慢接近了尾声,灯火依旧热闹非凡,江釉伸出手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身后又传来一道叫他的声音,“江釉。”
他笑着回过身去,“蓝心,你怎么来了?”
“我就猜到会在这里遇上你,省得我上云泽庄去找你了。”
“怎么不想来?”
“不是不想,最近鹊桥仙的生意太多了,我实在脱不开身。”他从背后取出来一个包裹,“拿着,送你的。”
“谢谢,不过是什么?”
“回去拿给你家沐大少看,她自然知道。”
江釉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接下了,“灯谜会乱糟糟的,还是不去了。”
“我看也是,你家大少呢?”
“上医馆去了吧。”
“医馆,干吗?”
江釉弯了弯嘴角,“救人。”
童茗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疼,喉咙口裂得张嘴发出来全是不清楚糊音,“唔唔唔。”
“你叫我?”
“唔唔。”
“大少,我看她在叫你。”
“甭理她,狗叫谁听得懂。”
几盆血水端了出去,那年轻的大夫擦着手,“好了,可以走了。”
沐云泽摸摸鼻翼,“那我走了。”
“这个搬走。”
“我搬?”
那大夫为难地搔搔头,朝沐云泽张开双手,“大少,你看我搬得动?”
“哎,算了,那就我来吧。”沐云泽站起了身,那大夫替她过去开门,“大少,我给你正君开的保胎药还要继续喝着,不可断。”
沐云泽眯起的眼看着童茗,她似乎有了一点点反应,只是那张被炸伤的脸实在看不清楚什么。
“记得了。”
沐云泽还没动手,那医馆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辆马车被两匹马拉着奔驰而至,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冲了进来,“娘,娘,你没死吧。”
那大夫正站在床头喝着水,一下子没憋住,一口水喷出来,正洒在童茗身上,在□留下一滩水印。“童二小姐,令尊还活着。”
“哦。”她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沐云泽勾着唇站在一边,那年轻的女子跑到了床头,“娘,我驾了马车来,这就搬你回去。啊,娘,你尿床了。”
沐云泽决定她还是回去慢慢笑个够,难怪童雨缪出事前童茗从来不肯让她那个老二出来见人。
圆月当空挂,沐云泽回到了江釉身边,见到他手里的包裹,“这是什么?”
“蓝心给我的,还说你看了肯定知道。”
“我知道?”沐云泽也奇怪得很,扯开外面包着的布料,双眼微微瞪大,突然大笑出声,江釉不明所以地推她,“你笑什么?”
“还真是好东西。”
江釉还要问,不远处有两道人影正在走近,他拉了拉沐云泽的袖子,她转头看过去,“嘿,酸儒。”
方碧海的神情有些拘谨,方靛海本来倒是正常,视线在沐云泽手上扫过,才突然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起来,“沐庄主,夜色深了,我们准备回客栈歇了,告辞了。”
沐云泽圈过江釉的身子,“我们也回去吗?”
圆月升至正当空,街道上充斥着淡淡的檀香,香斗燃尽后发出的浓郁白烟袅袅升起,江釉靠在她身上抬眼看着灯楼上空和火光交相辉映的星辰,又打了个哈欠,“一晚上就把我自己一个人撩在这里,早知道不和你下来了,我还不如陪岚叔在庄子里供月。”
沐云泽低下头去啄他的耳垂,“是我错。”
“你别。”江釉歪过了头躲开她的唇,捏了她的手肘一把,“大街上难看。”
“这里没人,人都在灯楼那头。”沐云泽顺手拉过他的手,“突然觉得好饿,我得去找点吃的。”
“我也饿了。”
“一起吃。”
“大街上吃东西,难看。”
沐云泽叹了口气,“江大公子呐。”
“什么?”他偏头看她。
“你上次都带着红莓印转大街了,再说你觉得你都嫁给我了,这些还有意思吗?”
江釉歪了脑袋,“好像没有。”
“那不就结了。”
“好哎。”出乎沐云泽的意料,他居然孩子气地笑得好不开心,“我一直想试试一边逛街一边吃东西的感觉。”
以前每次和粉青一起出门,看着粉青吃的好不欢畅,他就郁结,尤其是自己肚子很饿,食物很香的时候,他就好郁结。
沐云泽背着江釉走在佳茗街上,慢慢悠悠已经接近了山道口,街头三三两两行人都在走上回家的路,灯火渐渐稀疏,远处挂满柚灯的灯楼已经在身后渐渐淡去,她脖子里挂着一个袋子,江釉正伸手从里面抓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出来,剥一个自己咬一半另一半丢进沐云泽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口说着话,“你叫酸儒的那个。”
“她和她姐姐就是来挑贡茶的人。”
“还真是。”
“嗯。”江釉抓过一颗栗子,还没剥开,沐云泽微微转了头朝他张开嘴,他使坏地朝她嘴里一丢,沐云泽也没管,上下牙一夹便咬,“咔咔咔。”
“这颗栗子可真奇怪。”
“是吗?”江釉偏着脑袋凑到她颊侧。
“是啊,你也来试试。”她松开勾着他小腿的一只手,也从自己脖子下面掏了一颗就要往他嘴里塞,江釉笑着躲开,剥了一颗完整的含在自己唇间凑到前面,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沐云泽转头吮进了嘴里,“这还差不多。”
“童茗也重伤了,不管怎么样,那候选的贡茶送上去,我们没道理比不过她。”
“釉儿,你觉得这样就够了?”
“童茗。”沐云泽眯起了眼,“你敢换你的药,差点害死我那没出世的孩子,这一点点小伤,我可不觉得已经足够了。”
“那你想干什么?”
“再说吧。”沐云泽嚼着他送进来的又半颗栗子,反正刀已经来了,什么时候借用一下只要等到一个好时机。
“阿泽,你看,是嘉木和阿欢哎。”
沐云泽偏过头,另一条茶田间的山道上,明嘉木好像扛着一袋米在爬上来。
“嘉木怎么一副累得不轻的样子?”江釉很是奇怪,沐云泽挑了挑眉,“也许万小媒看着不胖,其实全是扎实的肉,重的很。”
中秋既过,天也入了仲秋,明嘉木说想要在入冬前把亲事办了,万合欢不可能自己当自己的媒人,于是找了蓝心过来,这些日子也忙活得紧,江釉不敢多动,只是陪蓝心一起办些采买的事,闲来无事一起喝茶聊天也甚是舒心,加上他的孕吐自从喝保胎药后一直不算厉害,胃口也算好。
这天清晨,明嘉木从山下回来,一进主楼就叫嚷开来,“老大,你猜县衙前面的公告栏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沐云泽正在大堂角落里的桌上很认真地研究孕夫的忌口事宜,头也没抬。
“候选的贡茶,送到县衙去。”
“送到县衙去?”
“是这么写的,那些选贡茶的人到了锁柳镇,前两天找上了白县令,要她帮忙将茶叶集中,她们一一品评挑选。”
“这样子的话,那下午没事我抽个空送过去。”
“记得贴好封条。”
明嘉木进了内堂去找她的万小媒,沐云泽突然放下手里的书册抬起眼来,眯起的双眼意味不明,一手摸着下巴,唇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蓝心正在右副楼的小院里和江釉一起绣锦被上的图样,万合欢笨手笨脚地在第三次戳破自己手指后被明嘉木带走进去试嫁衣,倒是穆丘丘手巧得很,绣出来的鸳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我听人说,茗溪茶楼最近的生意有些落。”
“真的?”江釉针尖晃了晃,“怎么说?”
“茶水的问题吧,我也不太清楚,天都变冷了,她们好像上冷茶。”蓝心狐疑不解地摇着头,却听到江釉扑哧笑出声来。
“你怎么了?”
“我还真没想到童茗会有这么容易骗到,她真的是狗急跳墙了。”
蓝心还不解,江釉摆了摆手,“我只是教了她几招冷跑茶,没想到她还真信了。”
江釉心情好得很,刚用过午饭就拉着沐云泽明显喜上眉梢,她好笑地轻揉着他的眉心,“你干什么了,捡到金子了,还是出门没踩到狗屎?”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记得那本我故意让无湘偷给童茗的手札。”
“记得。”
“她真信了。”
“你一直没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
“冷跑茶,也就是凉水泡的茶,我学你娘的笔迹练了很久,我说凤翔舞最大的特别之处,不在炒青手法,而是因为那是一种冷法泡制的茶叶,水必要至清山泉水,滚三次,凉三次,才能衬托出凤翔舞的香气,我琢磨着她不容易相信,所以特地写得很复杂。”
“那倒是,你写的越侨情,她越容易相信。”
他晃着她的胳膊,“她真信了,你想在我们找到野生大叶茶之前,她和明姨都只能炒制出那些半调子的凤翔舞,她既然对自己炒青技艺那么有自信,大概觉得很有可能是泡茶水的问题,所以才喝不出娘亲那种凤翔舞的感觉。”
他越晃越用力,吓得沐云泽托着他的身子,“你悠着点,动作幅度小点,不然我也要拿面粉给你画个圈圈了。”
“我没事。”
“我可怜的胆子缩成这么大了。”沐云泽在他身前比着食指和拇指中间不足半寸的距离,“我下午要去送茶叶,你陪我去在罐子上贴个封条。”
“还要贴封条?”
“不然茶叶被人开了你都不知道。”
“那倒是。”
“写两张。”
“备用下。”
几天后万合欢的嫁奁都准备得差不多,江釉点金器的时候却发现缺了独独缺了凤冠,明嘉木带着他下山去挑,回来的时候却气急败坏跳着脚,万合欢拉都拉不住她。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萧岚压着她的身子,“你慢慢说。”
“贡茶。”她气得换了一大口气才说完,“凤翔舞。”
“那不就对了嘛,我们送的是老庄主的凤翔舞,谁家比得上。”
“对才有鬼,不是我们的,是茗溪茶楼的。”
萧岚怔了怔,天入秋后内外堂的过道间加了一层厚实的幕帘挡风,江釉正掀开帘出来,听到明嘉木的话也愣在当场。“茗溪茶楼?”
“怎么不是,肯定被人调了包,我就不信我们的凤翔舞她茗溪茶楼能比得上。”
江釉愣愣得没说话,“已经定下了,贡茶?”
“怎么没有?定下了,据说童茗那个二女儿都已经接下了谕令,那个京都下来的女人还送上了帝上的题字。”
江釉低着眉眼没有作声,明嘉木还在气,“姐夫,你倒是说话啊。”
“那些茶叶,除了来挑贡茶的人,能接触到的也就是白县令。”萧岚皱着眉头,“白县令的为人我绝对信得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还有一个人的。”江釉突然抬起了眼,无奈地摇着头,萧岚不明所以,明嘉木也愣愣地看着他,“什么?”
“姐夫,你开什么玩笑呢?”
“嘉木,你可知道,接下了谕令,到时候交不上贡茶会是什么后果?”
明嘉木双眉挑起,眼睛圆睁,突然哦了一声,伸出手在脖子里比了个嚓的动作。
“她还真是,还真是…”萧岚也摇着头,“那天她说什么借刀杀人我以为她也就是夸张地说说,只是想教训一下人,她还真是想要了童茗的命。还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送出去了,贡茶呐,还有那题字,她倒是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