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贞贞笑说:“我现在在画画,自由职业。这次去A城办点事。”
“…我们也在A城。”
“是吗?那有时间聚一聚。”
“好啊。”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就是随口说一说的事。
沉默一霎,孔贞贞问:“你们呢?现在在做什么?”
“我进律所工作,蒋西池在A大读研。”
孔贞贞笑看他们一眼,“什么时候结婚?”
“还早吧,不着急。”
“记得发请柬啊。”
“好。”
无甚营养的寒暄,孔贞贞抬腕看了看手表,说是有事,先一步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方萤瞧着她的背影,“初中我怎么没发现,她原来这么好看。”
蒋西池没什么反应。
方萤手托着腮,斜眼看着他,“她初中喜欢过你,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
“装。”
“真不记得了,”蒋西池义正辞严,“那个时候只顾着关注你。”
“哦?”
“你太烦,存在感太强。”
方萤笑出声,“你才烦,成天绷着脸装酷。”
明明是很久远的事,回想起来却像在昨天。
折腾三四个小时,总算到家。
他们现在还是住在学校附近,但已准备往离市中心稍微近一些的地方搬,方便方萤以后上下班。
小小一间出租房,住了三年多,对方萤而言,和家真的已经无甚区别了。这些年,物价在涨,租金在涨,身边的朋友来了又去。
唯独蒋西池,还在她身边。
方萤卸下行李,累得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进浴室洗澡。
浴室里淋浴的地方拿帘子隔开了,勉强也算是做了干湿分离。
正在抹沐浴露,听见浴室门打开了,片刻,响起哗哗的水声。
方萤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却见蒋西池正在面盆那儿,接凉水洗脸。
“阿池。”
“嗯?”
方萤忽地举起了花洒,朝他身上淋去。
蒋西池:“…”
他被浇了一身,直接挽袖子,掀开了浴帘,挤入狭窄的角落。夺过她手上的花洒往上面一挂,让水就这样浇下来。
翻腕把她手臂一捉,往贴着瓷砖的墙面上一按,“…昨天晚上就想整治你了。”
方萤转过头来,望着他笑,“…好啊。”
蒋西池:“…”
衣服都没脱,就这样进去。
自己不着寸缕,蒋西池衣冠整齐,布料蹭着她背上的皮肤,这感觉很奇怪,奇怪又新鲜。
温水浇得浴室里腾起了一层薄薄的热气。
方萤被从背后紧紧压制,没有分毫可以躲避的地方。
眼睛都熏红了,转过头求饶,“…我错了。”
蒋西池吻住她,动作一点没放缓,“错在哪儿?”
热气让她脑袋里也仿佛跟着昏沉起来,“不知道。”
“…不知道,那接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无证驾驶蒋西池。
第64章 路见不平
新住处在A大和律师事务所之间,搬家公司把原来住处的东西, 一趟拖过去。收拾一周, 又添置新东西,很快就恢复正常生活了。
方萤刚刚入职, 很多东西都要去学习和适应。
好在她消化能力很快, 半年下来, 没什么争议和难度的小案子, 律师的老师已经敢放手交给她去处理了。
蒋西池上课之外, 还在导师的实验室里帮忙, 但总体而言,他比方萤清闲许多, 很多家里的琐事,也就默不作声地承担下来了。
回家过完年,给空置了一周的住所大扫除。一人戴一副口罩,全副武装。方萤负责陆地,蒋西池负责空中。
蒋西池站在椅上, 拿鸡毛掸子掸着吸顶灯上的灰,“你站远一点,别让灰进眼睛里了。”
方萤抱着扫把缩到了角落。
蒋西池:“…也不用那么远。”
方萤笑着靠近一步,抬头看蒋西池。
他衣袖挽起, 露出手臂好看又紧实的线条, 连拿鸡毛掸子的姿势,也想是在执教鞭。
上学期,蒋西池帮导师代过开给大一新生的选修课。
A大范围内, 蒋西池时候上课时被学生偷拍的照片,在网上流传了一阵,顿时一批小学妹狂蜂浪蝶一样涌来。
现在的小姑娘,一点不像他们当年那样含蓄,只要逮住了蒋西池,不分食堂、走廊或是卫生间门口,直接强势告白:“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没有的话,你要不要现在考虑有一个?”
蒋西池一般冷淡回答:“我已经结婚了。”
“骗人,学长都没戴戒指。”
蒋西池:“…做实验,不方便戴。”
转眼,在首都工作的闵嘉笙就截图了某个群里的消息给蒋西池看:物院研一蒋西池,已确认单身。配图是他啥也没戴的手。
…消息倒是传得够远。
“蒋老师,”方萤一边东一下西一下地扫地,一边问蒋西池,“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上上课呀?”
“生理卫生课,听吗?”
“…不了吧,有别的吗?”
蒋西池沉吟,“基因工程。”
“基因工程是什么内容啊?”
蒋西池低头看她,口罩后传来裹着笑意的声音:“造人。”
“…”
一整个上午,家里终于打扫干净。
简单炒了两个菜,坐下吃午饭。
以前总听人说,女方工作男方上学的关系不长久,但经过半年下来,方萤并不觉得她跟蒋西池的关系和以前相比,有多大的改变。
蒋西池在她面前绝对不会计较一些口头上的虚名,并不觉得她收入暂时比他高,是一件多丢人的事——“毕竟等以后跟着我导做项目,一个项目的奖金,就能抵得上你一年工资了”,蒋西池这样解释。
两个人闷声不吭地吃了会儿饭,蒋西池忽然说:“我现在像不像是吃软饭的?”以后归以后,现在他没空做兼职,只拿助研金和导师发的一点工资,相对而言完全算不上宽裕。
“像啊像啊,你可以跟隔壁的梁堰秋交流一下心得,怎么把金主伺候得服服帖帖。”
梁堰秋搬来跟顾雨罗同居了。
在D大附属医院附近,梁堰秋租了套高层跃层的公寓,每天除了帮他爸处理点儿生意上的事,啥也不干,专门“伺候”顾雨罗。
“哦,说起来我差点忘了,梁堰秋说元宵想来我们这里吃顿饭。”
蒋西池:“不招待。”
方萤:“那就这么决定了。”
吃过饭,方萤就把碗一推,交给蒋西池去处理了。自己往沙发上一躺,摸过蒋西池的PSP开始打游戏。
没一会儿,蒋西池出来,往她身旁一坐。
沙发往下微微一陷,她往里挪了挪,给蒋西池让出空间。
片刻,忽感觉到蒋西池微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脚踝,而后,剥掉了她的袜子。
方萤:“…”
手指沿着脚踝,缓缓往上。
方萤一哆嗦,GAME OVER了。
“干什么?”
蒋西池很是严肃地看着她:“研究怎么把金主伺候得服服帖帖。”
方萤:“…”
无力抗辩:“光天化日的,不好吧…”
“挺好的,”蒋西池凑上前来,低下头吻她,“…再教你一个成语,白日宣淫。”
·
元宵节,梁堰秋拖家带口地来蹭饭了。
进屋先把他们住的地方绕了一圈,一边观察一边啧啧摇头,“不行啊老池,你这混得忒惨,什么时候去我家看看,二十楼跃层,打开窗户就是江景。”
蒋西池:“跳江很便利。”
梁堰秋:“…”
他绕回了客厅,仰头盯着挂在白墙上的一幅画,“这画一看就是你挑的吧,审美堪忧。”
“阿萤挑的。”
梁堰秋:“…哦,仔细一看,其实这画十分具有内涵,是一副很有品味的后现代主义佳作。”
“…”顾雨罗听不下去了,默默走去厨房帮忙。
方萤切菜很快,落刀毫不犹豫,“笃笃笃”的声音极有韵律感。
顾雨罗便自发承担了洗菜的任务。
方萤瞅一眼顾雨罗,“你是不是今年才毕业?”
“嗯。”
“进医院工作么?”
“差不多,”顾雨罗洗菜格外细致,菜叶上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拿水冲过,“…但进去也要熬上好多年才有主刀的资格,我都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脑袋抽风要学医。”
“很累?”
顾雨罗摇头,垂下目光。
一时间沉默。
许久,方萤才听见她轻声说:“…我总觉得,梁堰秋可能…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
方萤一惊,转头看去。
她低垂的眼睫上,凝着水汽。
方萤搁下菜刀,走过去把厨房门关上了。
水声哗哗,顾雨罗仍旧一下一下淘洗着菜叶,手指已让冷水浇得泛红,“…他什么都不跟我说,不过我心里都清楚。”
“不是说,可以换心…”
顾雨罗很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换心手术在全球才多少案例吗?少得都没法统计成功率。”
方萤沉默了。
顾雨罗忽然问:“…你跟蒋西池上床了吗?”
方萤愣了一下,对她的直白很是不适应,支吾了一下,“…嗯。”
顾雨罗把滤盆里淘洗过的菜叶端过来,把水龙头开得更大,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梁堰秋不肯碰我。”
·
吃过饭,蒋西池跟梁堰秋把游戏机接上电视,双人PK。
结果毫无悬念,技法稀松的梁堰秋,被蒋西池虐得毫无还手之力。
“…再来。”
蒋西池丢了手柄,站起身,“不来了,赢得没意思。”
梁堰秋往地毯上一躺,哀嚎:“…老池,再来两局啊老池!在家小顾都不准我打游戏!”
蒋西池已往洗手间去了,“你可以玩开心消消乐。”
顾雨罗端了杯水过来,把药瓶往他手里一塞,“吃药。”
梁堰秋爬起来,笑嘻嘻说:“药这么苦,吃完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这是胶囊。”
梁堰秋叹声气,“…小顾啊,你也真是太没情调了。”
却是干脆利落地把从药瓶子里倒出几粒,就水服下了。
吃过晚饭,还想赖着不走的梁堰秋,好赖是被顾雨罗给拖回去了。
方萤和蒋西池打扫卫生,把垃圾扔下楼去,顺便在附近逛一逛,去超市补充点日用品。
方萤和蒋西池说了顾雨罗白天说的话。
沉默之中,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梁堰秋的态度很明显了,不管是非要放弃医疗条件更好的美国,执意回国,还是不待在父母身边,跟顾雨罗住在一起。
他在以一己之力,尽力延长,可以陪伴的时间。
方萤低声说:“…他在美国那边已经登记了,如果配型成功,会尝试做换心手术。但是成功极低…可能都熬不过排异反应这一步。”
“有成功的案例吗?”
“有。”
“有,那就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方萤停下脚步,转个身把脑袋靠在他胸口,声音闷沉地唤他:“阿池。”
蒋西池伸手抱住她。
谁也没说话,但心情是一样的。
要珍惜。
附近有个家乐福超市,两人逛了一圈,提着东西回家。
这一片老房子新房子交织,多是租客,人员流动很大,方萤和蒋西池租住的小区治安条件较好,但其他小区,三教九流的都有。
路上,经过一个老小区时,两人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栅栏外的路边围了一圈人,里面隐约传来咒骂声和哭喊声。
方萤忙将蒋西池手臂一牵,“去看看!”
从六七人的包围里挤进去,便看见散落一地的瓜果蔬菜,鸡蛋全碎了,蛋液从塑料袋子里淌了出来。
一个女人坐在地上,长发垂下来,把半张脸都挡住了,正捂着脸,嘶声痛哭。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指着她破口大骂:“…老子刚出门两天你就闲不住,什么狗杂种都往家里领,这么欠干,老子拿根擀面杆…”
脏得不堪入耳。
男人一撸袖子,揪着女人头发就把她从脏兮兮的地上提了起来。
女人怒吼:“放开!”
方萤似觉得头皮一疼,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男人转过头来,满脸横肉,瞪视方萤:“这是老子的家事!给老子滚!”
蒋西池往他表情狰狞的脸上看了一眼,忽觉十分的眼熟,下意识向前一步,把方萤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男人揪着女人头发,往前迈了一步。
蒋西池丝毫不退,他听见方萤在背后说道:“阿池,不能让他这么把人带回去,你看到那个女人胳膊上的伤了吗?她回去肯定得挨打!”
她声音带着点儿不自觉的颤抖。
男人挺起胸膛,与蒋西池对峙,“给老子让开!”
蒋西池岿然不动。
男人嘴里骂了句脏话,松开了女人,上前半步,拳头便招呼过来。
蒋西池一格,一绕,一别,一扛,一扔。
男人“砰”的落地,砸得地都震动了一下。
围观的人一阵惊叹,却是不由自主地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蒋西池抬脚往男人胸口上一踩,转身看向已吓得浑身觳觫的女人,“赶紧走!”
女人却是愣着,眼睛越瞪越大,片刻失声喊道:“蒋西池?!”
作者有话要说:身手不凡蒋西池。
第65章 接待
这声叫喊之后,方萤也跟着一愣, 看一眼满脸横肉的魁梧男人, 再看一眼被蓬乱长发遮住半张脸的狼狈女人。
终于,她艰难地喊出两个名字:“万紫琳?魏明?”
蒋西池也是一愣, 压在魏明心口上的脚立即挪开了。
魏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恶狠狠地瞪视蒋西池一眼, 把万紫琳衣袖一扯, 两人并肩一站, 像是在顷刻之间就达成了联盟。
方萤管闲事的心情立即去了大半, 此刻看这个阵仗,也明白恐怕是万紫琳, 这时候也都不会愿意她来管这个闲事了。
人生最尴尬的事情之一,大抵就是多年前的同学再聚,对方光鲜亮丽,自己却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吧。
差距因为时间的延宕,陡然之间变成了一柄伤人的利剑。
再者, 方萤永远记得当年魏明对蒋西池的欺凌,也永远痛恨那时候的自己没有任何能力为蒋西池讨回公道。
无声之间,蒋西池也与她达成了共识,掸了掸衣上的灰尘, 拾起搁在地上的塑料袋子, 将方萤手一挽,挤出了围观的人群。
“方萤!”
身后骤然传来万紫琳的喊声。
方萤回了一下头。
隔着人群,万紫琳欲言又止, 目光一触即别开,在魏明的呼喝声中,她终于是低下了头。
这意料之外的重逢,让方萤和蒋西池回去的半程路上都是沉默。
方萤记得高三那年,听说万紫琳跟混成了“社会人士”的魏明同居被发现,然后被学校开除了,之后,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彻底退出了她的人生轨迹。
顷刻之间,初中那些陈黄的往事,像是带着呛人的尘埃,扑鼻而来。
临睡之前,蒋西池忽然摸出手机,打开了淘宝页面。
方萤凑过去,“你要买什么?”
“随身报警器。”
方萤哑然失笑,“买这个做什么——你以前也给过我这个,记得吗?”正是那个乌拉乌拉乱叫的随身报警器,解救了当时蒋西池的困境。
“嗯。这个也是给你的。以后你要是加班,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方萤明白过来,他是在提防今日得见,已完全一身匪气的魏明。
方萤把随身报警器放在包里,警惕地过了一个月,并没有碰见任何危险,也再也没有在附近遇到过魏明和万紫琳。
周一上班,方萤正在整理卷宗,律所里指导她的王律师走过来,敲一敲她桌子,“方萤,去接待室见一位客户。”
方萤惊讶:“我?”
“嗯,点名了要找你,”王律师笑说,“看来你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新人律师了啊!”
方萤笑说:“王老师,您别开我玩笑,我道行还浅呢。”
合上卷宗,锁上电脑,往接待室走去。
瞥见端着水杯,拘谨坐在沙发上的人,方萤登时一惊——居然是多日未见的万紫琳。
万紫琳抬起头来,嗫嚅道:“…方萤。”
方萤心绪复杂,“…你吃早饭了吗?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律师事务所对面有茶餐厅,方萤给万紫琳点了一个菠萝油,一杯奶茶。
万紫琳大约是真的没吃早餐,狼吞虎咽,几下就把盘子里的东西清空了。
“还要加一点吗?”
万紫琳摇头,“不用不用,谢谢了…一会儿我自己付账。”
方萤不由自主地去观察万紫琳。
记忆中,她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初中时候就懂得穿衣打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她自然也自视甚高,那时候开玩笑说以后要找个有钱的小开,做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十年时间,已把人改变得面目全非。依稀还能看出一些当年的底子,然则面色蜡黄,黑眼圈深重,她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头长发,如今也如稻草一样枯黄。
主要的是,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衰败颓然的气息,完全没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应有的精气神。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万紫琳却没正面回答,“是孔贞贞告诉我的,你在这里工作。她说在机场碰见过你…”
“嗯。”
万紫琳垂着头,很是不安地往窗外看了看,“…我想起诉离婚。”
方萤直截了当问道:“魏明是不是经常打你?”
万紫琳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身上衣服的袖子,把整个手都笼了进去。
“你知道你当年找张军告发了魏明,导致魏明冤枉蒋西池的事情吗?”
“我…我知道,我后来…告诉过魏明。他说他也知道,他只是故意找茬,整一整蒋西池…他看蒋西池不顺眼…”
方萤胃里梗了一块似的泛起恶心之感。
她永远没法忘记当年自己挺身而出帮了万紫琳,却反过来被她嫌弃多管闲事。
这两个人…
她心里陡然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这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一般的般配。
“方萤…对不起,”万紫琳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在她目光转过来之前,又率先低下头去,嗫嚅道:“…那时候什么也不懂,被很多事情迷惑。你应该能看出来,这些年我过得不好,我为自己的决定吃了很多苦头。”
万紫琳抽噎了一声,“…上个月,贞贞过来见我——这么多年,她是我唯一还保持联系的朋友,我很感激她,我都这样了,她还愿意来见我…我跟她聊了很多,我很后悔…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还年轻啊…”
方萤一言不发。
万紫琳低头抹泪,越说情绪便越发激动起来,引得旁边桌子的人纷纷侧目。
方萤不说话,也不制止,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理。
嫌恶有之,同情有之,感慨亦有之。
终于,万紫琳哭声渐止,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眼泪,又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算了,我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找你是强人所难。”
她把自己背来的包拿到身前,在皮革都已经蹭花,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的包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只钱夹,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怕不够,又多放了五块。
她站起身,脚步有所犹豫,“…耽误你时间了。还有,帮我跟蒋西池道个歉。”
·
蒋西池最近被指派跟应用物理领域的几个学长学姐,一起帮有家民用科技公司做个外包的项目。这一类的项目,通常就是导师拿来给他们发福利的——钱多事轻,还能积攒阅历。
蒋西池原本不打算参加,但自从那天碰见魏明之后,他便萌生了要去更安全一些的地方租房的念头,因此需要依靠这笔奖金做周转。
导师确认名单之后,给他们拉了一个群。
蒋西池还在观察形势,就看见屏幕上蹦出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他瞅一眼那名字,当下便萌生了退意,私下问导师,能不能不参加了。
导师发给了他一个瘆得慌的微笑表情。
“…”
导师:“克服困难啊。多少人想做这个项目我没给。”
蒋西池只得回复:“我知道了。”
再进群里,苏怡悦已经跟人聊得风生水起了。
苏怡悦在读博。
不是一个导师,研究领域又不同,因此虽然是在同一个学校,蒋西池与她基本没有半分交集了,要不这回阴差阳错被塞进了同一个项目组里,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项目组的人在群里彼此熟悉之后,很快就召集了第一次会面分配任务。
有上次被偷穿外套的事件,蒋西池不得不对苏怡悦全程防备,但好在会开下来,苏怡悦对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只在散会时随意问了一句他坐地铁还是公交。